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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江闻言面色微变,他正与吴庆瑞叙话,忽见吴庆瑞接获鸽讯,得知一灰发老者未有请帖,谓系吴瑞庆昔年旧知强闯入庄,心中不由一动,疑系麻城大别七剑府中那无名老叟急急随後在宅门内觑向外面,察觉诸定邦并非那无名老叟,心头一块大石方始落下。
此刻闻知诸定邦之言,心神又为之一震,暗道:“莫非此人系受无名老叟查访自己下落而来。”不禁暗暗後悔,面色一变,冷笑道:“尊驾不听老朽之劝,种下杀身大祸犹不自如,倘不见信,不防察看四外情势。”
这诸定邦正是南宫鹏飞化身,双目缓缓四巡,察觉宅外林中布满伏椿。
丁大江身後忽走来白猿剑盛刚飞鹤神剑王凤弼、追魂学究苏廷芳三人。
苏廷芳低声道:“为何不施展无形奇毒。”
丁大江摇首道:“他显然并不认识丁某,此时此地不宜张扬,以免那无名老叟追踪而至。”说着目注盛刚王凤弼道:“两位系武林中用剑名家,方才谅已察知诸定并剑招。”
盛刚道:“出其不意,乘其不备,无非一个快字而已。”
丁大江道:“两位可有把握制胜。”
两人互望了一眼,点点头抢步飞出,王凤弼趁著诸定邦察觉四外情势之际,倏地纵身腾起,唰的一招“白鹤穿云”剑势快如雷奔电闪刺向诸定邦双肩。
盛刚旋身一剑飞出,疾展“白猿摘果”,剑出七朵寒星,袭向诸定邦胸月复七处重袕。
名家出手自是不凡,不但身法之奇武林罕见,而且剑身逼出强猛疾劲罡风。
吴庆瑞一见二剑出手,不禁面现笑容,紧张心情立时一舒。
身後紧随面色青白少年低声道:“爹,此人真是诸定邦麽?孩儿总觉非是,其中必有蹊跷。”
吴庆瑞摇首道:“十易寒暑,已是不太短的岁月,诸定邦身中两掌一箭,论理必死无疑,今晚突然现身,仗剑寻仇,必有一番奇遇,容貌显然已改变甚多。”
吴泰康道:“诸定邦依希还是当年容貌,只是苍老而已,孩儿认为可疑的是他口音及武功。”
“你认为他不是诸定邦么,那他交是何人?为何迳指为父索还十年前双掌一箭之仇。”
吴泰康不禁语塞
但见盛刚王凤弼双剑合攻,威势凌厉无比,诸定邦似先机已失,全仗著奇快的身法,长剑不时反攻一招得以避开。
丁大江苏廷芳四道目光逼注在诸定邦长剑上,只觉诸定邦挥出剑招平淡无奇,却含蕴极巧妙的变化,将大别二剑凌厉的剑势封了开去,不禁暗暗纳罕。
二十招过去,突然诸定邦剑势一变,剑影漫空,流星狂闪,盛刚王凤弼二人剑势立被制,那诸定邦剑招似杂乱无章,却辣毒狠猛。
蓦地……
盛刚发出一声闷哼,右肩为诸定邦辣毒剑招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注,湿透了整个衣袖,呛啷一声右臂软垂,长剑坠地。
又是一声闷哼出自王凤弼口中,剑芒疾闪划过右股,鲜血如雨喷出。
丁大江面色一变,大喝道:“住手!”
只见诸定邦身形疾闪,左手迅如电光石火攫出,一把抓住吴泰康,如苍鹰攫兔般捉起,飞落在十丈开外。
吴庆瑞不禁大惊失色,喝道:“冤有头,债有主,诸老师挟制犬子有失英雄行径!”
丁大江见吴泰康落在诸定邦手中,大感震惊,望了苏廷芳一眼。
苏廷芳亦感无计可施,低声道:“无疑诸定邦已察觉处境甚危,挟制少庄主急欲月兑身,我等不如欲擒故纵。”
丁大江点点头道:“只有出此一策了。”
但闻诸定邦冷笑道:“好!诸某此来就是为了寻你清债十年宿怨,请问你可亲自了断么?”
吴庆瑞厉声道:“你我二人亲身较量,死而无怨,决不容他人插手。”
诸定邦鼻中冷哼一声道:“话可是你亲自说的,倘有口不应心如何?”
吴庆瑞怒道:“一言如山,决无反悔,若有口不应心,当罹乱剑穿身之祸。”
诸定邦道:“诸某住在金陵东兴客栈中,三更时分请只身依时赴约,不然令郎无法苟延到天明。”说著挟起吴泰康身形穿空斜飞而起,去势如电,瞬眼已落在七八丈外。
丁大江低喝道:“追!”
清溪上吊桥已悬起,只见诸定邦身形一顿,纵身横掠飞越。
溪面少说也有廿馀丈,只见诸定邦横飞七八丈後,眼看力道已趋衰竭,突弹身翻飞冲起四五丈高下,疾泻对岸而去,形如飞鸟,一个翻身轻飘飘地沾足溪岸,迅如流星消失於夜色苍茫中。
吴庆瑞与群邪赶抵溪岸,目睹诸定邦神奇的轻功身法,不禁骇然瞠目结舌。
丁大江暗中心神一震,忖道:“不好,诸定邦分明是那无名老叟门下,他方才施展的身法无疑为武林中绝乘轻功七禽身法。”
只见吴庆瑞长叹一声道:“不料吴某寿诞之期竟变生不测,有负诸位盛情美意,吴某决亲身了断,就此告辞,倘五更天明吴某尚未返回,可命家人前往东兴客栈中收尸可也。”
追魂学究苏廷芳道:“慢著,我等岂可坐视不救,吴庄主先往,我等随後就到,但我等未赶至时吴庄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吴庆瑞苦笑了一声道:“那么有劳了!”命庄丁放下吊桥,如飞奔去。
…………
华灯初上,秦淮河画舫来往如梭,燕声莺语,笙歌凌云,风光旖旎。
铁背仙猿杨玉龙独自一人在秦淮河畔徘徊,他本贪花之徒,目光不时眺向画舫中云裳玉肌。
混元爪樊炎杰因事暂离,约定黄昏时分在秦淮河畔晤面,久候不至,心中大感急燥,杨玉龙暗暗咒骂樊炎杰。
杨玉龙目迷五色,心痒难熬,恨不得身入画舫,左拥右抱,因樊炎杰爽约,致辜负了大好时光,竟不由根得牙痒痒地。
忽地,只见两人分著蓝衫黄衫远远走来,相距三丈开外突然停步不走,目光投向河上画舫内。
那两人太阳袕高高隆起,目光炯炯若电,不言而知是武林高手。
杨玉龙只听一人低声道:“奇怪,你我来回走了三次,为何不见杨玉龙形踪。”不由心神巨震,暗中面色大变。
另一人答道:“邓少侠已擒住樊炎杰带回东兴客栈,那邓少侠独门手法异常陰毒,任是铁打铜浇汉子也难禁受,樊炎杰终於熬刑不住,吐出他与杨玉龙相约在此秦淮河畔晤面谅非虚言。”
杨玉龙暗中大惊,知樊炎杰已落在邓公玄手内,难怪久候不至,幸亏他未吐实自己易何形像。
蓝衫人摇首道:“我看樊炎杰未尽吐实言,怎么杨玉龙不见影踪。”
黄衫人轻笑一声道:“杨玉龙如命,只怕已身在画舫中纵情声色,左拥右抱了,你我且觅一画舫,暗中寻觅他便了。”说着两人转身走出十数步,步下河沿石阶,招手引来一舫,身形步下穿入舱中。
杨玉龙不禁呆住,暗暗忖思,混元爪樊炎杰生死本无足轻重,但樊炎杰知道隐秘甚多,万一受刑不住吐露,与洞庭君山极为不利,倘不设法救出或杀之灭口,必贻无穷後患。
心意既定,急急转身掠向东兴客栈而去。
东兴客栈后院内一列三间厢房植有数株梧桐桃树,月华如水,叶影婆娑,但灯火俱无,岑寂如水,气氛陰森。
中间房内邓公玄与铁指金刀连天雄分立两侧暗隅,屏息凝神守候杨玉龙入伏,两厢内外安有伏椿,人影如魅,益增恐怖。
混元爪樊炎杰被反绑在一张檀木方桌脚上,目瞪口张,似不胜痛苦。
原来南宫鹏飞在二女家中,分函三丐帮高手受命分头行事,杨玉龙与樊炎杰蒙然无觉,已为丐帮高手暗暗一路尾随追踪抵金陵并严密监视。
正巧樊炎杰因访觅旧友,与杨玉龙分手约定黄昏日落前在秦淮河畔文德桥附近晤面。
樊炎杰正走向台城鸡鸣寺山道上,只见黛白翠绿,清风扑面,暑气尽涤,景物令人目旷神怡。
忽然迎面林中闪出一条人影,横现道中,哈哈大笑道:“樊兄,别来无恙?”
混元爪樊炎杰不禁心神猛凛,自已变易容貌,虽说访友,但友人不与之明言,亦无法一眼之间即能辩认,心知有异,拾指舒张,猛袭向那人,势如雷霆,堪堪抓中,忽感身後胁间一麻,闷嗥出声,扑势立衰,栽扑在地。
他两手拾指戮入一块山石,火花迸裂,山石粉碎,身後一条迅快人影落定,向拦阻在山道上那人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你我快走。”捉起樊炎杰双双奔向山谷僻静之处顿住,放下樊炎杰。
樊炎杰虽被制住,却神智仍极清醒,抬面望去,只见是一双面目森冷的黑衣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樊某自问并无开罪二位之处,亦未与江湖朋友树怨,猝施暗算为何。”
一黑衣汉子鼻中冷哼一声,怀中揣出一柄令符,道:“樊舵主,你认识此物?”
樊炎杰一眼看真是龙驹寨信物,不禁大骇,却仍镇定如恒,怒道:“樊某已向李香主告假办理私事,并未犯有叛门过错,两位是何坛弟子……”
黑衣汉子冷笑道:“住口,你知山主已离山再出江湖么?山主如未发现舵主罪嫌,怎能命在下两人擒你。”
樊炎杰道:“樊某身犯何罪?”
黑衣汉子沉声道:“与君山少寨主杨玉龙沆瀣一气,心怀叵测,岂非一项大罪么?”
樊炎杰闻言不由勃然变色,仍自冷笑道:“川南四煞之死与杨玉龙大有可疑,樊某途中无意与杨玉龙相会,在龙驹寨时樊某与杨玉龙颇相莫逆,或可趁机探知隐秘,难道有什么不对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山主为何不明若此。”
黑衣汉子不禁轻笑一声道:“并未断言樊舵主确身犯大罪,只是胸中疑虑,在下两人奉山主之命,嘱樊舵主欲证明本身清白,必须遵山主之命行事方可洗刷。”
樊炎杰呆得一呆道:“山主怎么说?”
黑衣汉子在怀中递出一封密缄,拍开樊炎杰两臂袕道,冷冷一笑道:“此乃余姑娘所书,请舵主一阅,遵令行事,如舵主并无罪嫌,自可赦免一死。”
樊炎杰接过一阅此函,果是余翠娥笔迹,不禁暗暗心惊,他亦本工於心计之人,眼珠微转,已思出一策可月兑罪嫌,遂出声长叹道:“樊某遵命行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两位请将樊某送往东兴客栈吧!”
黑衣汉子取回密缄,收置怀内,重又封闭樊炎杰双肩袕道,与同伴使一眼色,挟起疾奔离去。
这时邓公玄与连天雄已回转金陵,调遣同行手下布伏客栈内外。
连天雄诧道:“少侠为何不乘机离开此地。”
邓公玄道:“我等来时不是有人暗暗蹑踪么?可见我等已在严密监视中,拚搏终久难免,不妨张弓待鸟,何况谷姑娘尚须约请能手相助,你我胜算已躁,逃逸非在下所愿。”
连天雄道:“倘谷中凤见情势险恶,无能相助,改弦易辙袖手不顾,则我等危矣。”
邓公玄略一沉吟道:“谷姑娘决不致见危不顾。”
说著忽开门外传来沉声脚步声。
连天雄喝道:“什么人?”
只听店夥答道:“是小的送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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