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一听,也不由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
但他却不得不宽言安慰道:“你和师姊师妹前去中原,也是恪遵师母遗训,那里会想到‘霞煌’五个老贼,恶性难移,回到‘仙霞宫’竟做出这种欺师灭祖,挖掘师墓的极恶之事。”
阎霄凤却拭拭珠泪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对你的不满和私心妒嫉所造成的错误,师姊也经常因此澈夜不寐,现在师姊又因你而放弃了未来的王位……”
江玉帆突然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若不放弃储位不是同样可以住在‘仙霞宫’那边吗?”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师姊跟随师父师母,幼读诗书,崇尚礼义,凭良心说,她不太满意女王的做法,而使她到现在不知道亲生的父亲是谁!”
江玉帆不由问:“师姊为什么不苦苦哀求呢?”
阎霄凤黯然道:“谁说师姊没哀求过?只是女王她不肯说,而且,每次师姊诘问,女王都会痛哭失声,而且也跟着数日不理朝政,甚至生了一场大病,在这样的情形下,师姊那里还敢再问?”
说此一顿,幽怨的看了一眼黯然叹气的江玉帆,继续道:“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再把自己亲身经历的痛苦经验加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黯然道:“我真不知道师姊那天晚上……”
说至此处,突觉不便出口,因而住口不说了。
阎霄凤娇靥微红,叹口气道:“这是因为‘万艳杯’到手后,使她在知道义母巨冢被挖之后的痛心之余所做的决定,她一方面要向你赎罪,一方面希望天能怜你,赐给她们苗疆一个王子,实在说,师姊本来下定决心不再见你了!”
说此一顿,黯然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刻骨沥血的相思,自身血肉结晶将来的幸福,在在都令她不能不和你结合在一起,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十月临盆,喜获麟儿,才不负她这番苦心!”
江玉帆黯然低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在这一刹那,他虽然才仅仅是一个二十刚过的少年人,但看来,他的心却已到了中年。
只听阎霄凤继续道:“今夜你应该看得出来,师姊有意让师妹陪你前来……”
江玉帆突然抬头,迷惑的问:“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来?”
阎霄凤立即嗔声道:“还不是为了在山神庙的事……”
江玉帆立即辩白道:“我的苦心你和师姊难道不知道?”
阎霄凤正色道:“可是你把她吓坏了哇,你知道吗?直到现在,她在人多的地方才有说有笑,胆子才会大一些!”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江玉帆,嗔声问:“你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你怕的不得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黯然道:“对这件事我也后悔的不得了!”
阎霄凤一听,又叹了口气道:“说来,有时候又觉得师妹实在太任性了,她总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羞涩的继续道:“譬如,她明明喜欢你,偏偏说是恨你,偏偏鼓励我和师姊和你作对,但是,一旦我和师姊故意要做给她看时,她又央求着代你圆场了!”
江玉帆黯然道:“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谪亲师妹,没想到却和我这唯一的师哥格格不入……”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不,你弄错了,她并不是和你格格不入,而是她刚刚和你亲近,你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其实,她方才没有跟你来,她这时不知道有多后悔,我和她自小长大,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也没有了!”
江玉帆苦笑道:“果真是她和我来,这时恐怕早到了‘驼背龙’的老巢了……”
间霄凤听得娇靥一红,不由嗔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一笑道:“她性子较急,只知道做,很少去用心思想……”
阎霄凤立即嗔声问:“你是嫌我心眼儿多?”
江玉帆笑着道:“所谓智勇兼备才是上将之才……”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忍笑嗔声道:“谁要听你的!”
说罢转身,如飞向前驰去。
江玉帆看得一楞,立即展开身法疾追,急切的问:“怎么?师妹,我们还要去?”
阎霄凤头也不回忧急的道:“耽误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回去怎么交待?你不怕说闲话,人家还怕呢!”
江玉帆立即望着阎霄凤高嘟的小嘴,紧绷的面庞,有些焦急的道:“深入虎袕,步步危机,这也是可以意气用事的吗?”
阎霄凤依然倔强的道:“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去察个虚实,即使是对方故布的疑阵,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江玉帆则忧虑的道:“只怕我们进了他们的陷阱,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话未说完,蓦见加速飞驰的阎霄凤,突然挥了一下玉手,似乎示意他不要作声。
江玉帆举目前看,发现前面近百丈外,就是一个大部落,房屋大都建在大树下。
只见阎霄凤一指部落前缘的一片屋影,道:“小妹方才发现那片屋顶中间,突然闪了一下灯光,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江玉帆道:“我们是否该过去看看!”
阎霄凤毫不迟疑的道:“当然应该,不过对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要太认真,听到的当然也不能完全尽信!”
江玉帆见距离那片大树下的数间木屋已经不远,为了怕对方听见,只得改以“传音入密”
的功夫,道:“你是因为今晚这些部落的景象有些反常?”
阎霄凤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颔首回答道:“不错,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把话说完,两人已到了屋前不远,同时听到阵阵男女笑声传出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立即改变飞驰身法,轻飘飘的向前接近,就像是被风吹的两团柳絮般!
前进中,两人发现那些木屋大多是圆形矮屋,成年人立身其中,伸手可及房顶。
但是,最令江玉帆不解的是,每一座木屋之间,都隔有一道石墙,这些石墙有的是一面,有的是两面,甚至屋的三面都围有石墙。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自觉的运功问:“师妹!这些墙……”
话音刚入阎霄凤的耳鼓,她已回答道:“那是每个石墙隔开的木屋便是一家……”
话未说完,两人业已到了一座较大木屋的屋檐下。
因为,江玉帆早已察看了一遍四周,确无可疑之处两人才直抵屋下。
他们立足的屋檐下,距离石墙只有二三尺,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两人紧靠墙壁的一面。
就在这时,一阵男女的低声讲话中,尚挟着“咯啦啦”的响声!
江玉帆一听,知道屋里的人正在赌博。
于是,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以木板制成的陰阳窗户俱已关上,俱有一处裂着一条捆缝。
一阵轻响,很像是分送骨牌的声音。
接着有人紧张的低念道:“七七八八不要九,拐九来了虎头搂……”
另一人则兴奋的低念道:“不要么鹅二板,专来天地丁三……”
一个粗壮声音道:“天地跨虎,金瓶……大五……金……瓶……大……哈哈……天九,天九,老子是天九!”
粗壮声音的汉子大喝完了,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等似乎都楞住了,因为只有那个粗壮汉子一个人的声音!
屋内略微一静,接着是一片怨言和自语的叫骂声,粗野,下流,低级!
阎霄凤听得娇靥通红,不由以埋怨的目光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看得一楞,不由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含笑讥声问:“你瞪着我干啥?说脏话的又不是我!”
阎霄凤立即羞红着娇靥,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嗔声道:“可是他们都是些中原人呀?”
江玉帆一听,此言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笑出口来,因而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中原人呀?”
阎霄凤竟忍不住举起了粉拳在江玉帆的胸脯上含笑捶了一下,同时嗔声道:“你坏死了!”
就在这时,屋内蓦然有人道:“金眼雕,你干什么去?”
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老子去撒泡尿,你管得着?”
话声甫落,前面的房门已响。
接着一阵脚步声,迳向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隐身的这面走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心中一惊,赶紧闪身隐在屋檐下的暗影中。
只见一个大汉,黑巾包头,走至一棵大树下,即在裤裆内掏起来。
阎霄凤看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吓得急转娇躯,正好撞进江玉帆的怀里。
江玉帆也本能的将阎霄凤的纤腰揽住,他当然也不希望间霄凤看见那个东西。
一阵“哗哗”小便声响之后,只见那大汉转身向屋内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没有发现阎霄凤和江玉帆。
房门声响,阎霄凤并没有即时离开,她依然让江玉帆紧紧的揽在怀里。
江玉帆听得出她的心在跳,娇躯在抖,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少女的情怀,当她第一次被心爱的人拥抱时,她会觉得四肢无力,天眩地转。
虽然,阎霄凤曾经在兰英岭南的绝峰上抱过江玉帆,也曾用口心衔接法救过他,但是,那时的江玉帆却因练剑而走火入魔,就像一个有气的木头人,对方并没有任何感觉和反应。
还有,上次心上人中了哈巴达的“玄罡针”,生命垂危,当时她的心已惊碎,只知救活他,那里还有心事去体会别的?
现在则不同了,他不但头脑清醒,而是一个运动自如的人,尤其是他有了反应,将她的纤腰,愈搂愈紧,使她感到呼吸有些窒息。
她这时忘了处身何地,对屋内的吵叫嘻笑也充耳不问。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了鲜红诱人的小嘴,她的确需要更多的空气进入她的肺内。
但是,久久,她所期待的却是一声叹息!
只是那两只揽抱着她娇躯的手臂,较之更有力了。
她在失望之余,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滚出了眼睫,滑遇她女敕白细腻的香-,滴落在她高耸的双侞上。
她看到玉哥哥满布愧色的俊面,闪闪生辉的眸子中,充满了歉疚之色!
她再也忍不住运功哀怨的问:“玉师哥,你不喜欢我?”
江玉帆黯然摇摇头,运功回答道:“不,正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觉得内心愧对于你,凭良心说,我也自觉不配……”
阎霄凤哀怨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道:“因为我已是有了五房妻室的人……”
阎霄凤流着泪道:“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并不在乎这些,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有这样,我和师姊师妹才能终生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黯然道:“可是我自己觉得惭愧!”
阎霄凤微微摇摇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只要你抱着我时,不想任何其他的一个,一心一意的只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玉帆惭愧的点点头,道:“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我也一直在这么做!”
阎霄凤噙泪一笑道:“你果真能作到这些,小妹就是死也无憾了!”
“了”字出口,小剑靴一翘,两片炙热的樱唇,已送到江玉帆的两片丹唇上。
久久,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大喝大叫!
接着是拍桌打板凳的对骂声!
江玉帆和阎霄凤同时一惊,立即由甜蜜陶醉的境界里跌回了现实。
也就在两人离开怀抱的同时,蓦然屋内一个粗犷的声音,大骂道:“难怪老子一直输,把屋子闷得这么紧,整个屋子里都是屁……”
“屁”字方自出口,另一人则怒喝道:“老实,你小子别去开窗户!”
方才喝骂的那人则不以为然的道:“怕什么,老子透透气就关上!,”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急忙闪在窗户的两边。
也就在两人闪开窗户的同时,“沙”的一声,里面的窗条已应声拉开了,立即现出一道一道的灯光来。
几乎是在开窗的同时,依然是方才怒声喝骂的那人,大喝道:“老实,快把窗户关上,你是不是想找死?连老爷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被称为老实的壮汉趁机向着窗外吸了口气,同时笑着道:“怕啥,那有那么巧!”
“巧”字出口,“唰”的一声又把条窗拉上了。
但是,那个被称为老宝的壮汉,却得意的“唔”了一声,得意的道:“好香,这味道就跟那位柳姑娘身上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只听另一个讥骂道:“去你女乃女乃的吧,这儿那有柳姑娘的味道!”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知道那壮汉已闻到了阎霄凤身上散发的清幽香味,因而也断定壮汉们说的柳姑娘,很可能就是指的柳娴华。
只听开窗的壮汉,正色道:“真的,我一开窗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香味儿……”
话未说完,全屋的人似乎都笑了,有男有女,至少有十人之多。
一个低沉声音的人,笑着道:“我看你小子准是想那位柳姑娘想疯了,你小子说说看,那位柳姑娘的身上有什么味道?”
方才开窗的大汉正色道:“什么?反正香喷喷的嘛!”
话声甫落,全屋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依然是那个声音低沉的人道:“凭良心说,那位柳姑娘的确称得上漂亮,就是腰身粗了些……”
阎霄凤一听,立即以眼神向江玉帆询问,似乎在问,那位柳姑娘的腰,为什么会变粗了?
江玉帆那里知道?只得摇了摇头。
只听屋内另一个壮汉笑着道:“女人结了婚,腰身当然会粗喽……”
阎霄凤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运功问:“那位柳姑娘结婚了吗?”
江玉帆淡然道:“不见她快两年了,那谁知道!”
只听另一人,讥声道:“和那位柳姑娘来的都是老道,老道娶媳妇倒真是天下新鲜事儿!”
好像是方才出外小解的壮汉道:“照你们这么说,那位柳姑娘的肚子里是个小杂毛了?
哈哈……”
于是,屋内再度掀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他几乎忍不住大喝一声,挥掌将木窗击碎,纵进屋内,一掌一个,悉数将屋襄的壮汉一一击毙。
阎霄凤何等聪明,一看江玉帆突变犀厉的眼神,立即知道他已起杀机,急忙向他挥了一个手势,要他忍耐,不可造次。
就在此时,方才那个大声喝骂的人,再度怒喝道:“少废话,快来起牌!”
说此一顿,特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先警告你们,人家那位柳姑娘可是一派的长老,听老爷子说,连那位掌门人还尊称她师叔呢,你们这话如果让老爷子听到了,当心你们几个人的狗脑袋……”
话未说完,纷纷推诿道:“俺可没说什么,是老实说的……”
似乎是那个叫“金眼雕”的人道:“只要你小子不去向老爷子报告,老爷子怎么会知道?”
于是,不少人又齐声道:“就是嘛,大家兄弟们说两句玩笑,又何必认真呢?快起牌,该谁啦,快!”
接着一阵骰子声响,骨牌之声又响起来。
阎霄凤向江玉帆一施眼神,轻灵转身,当先向部落边缘飞身驰去。
江玉帆也觉得屋内不会再谈论什么了,立即飞身跟在阎霄凤身后。
间霄凤一直飞驰,直到登上一座小陵坡才停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师妹,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正色道:“听到这些足够了,再说,就算进入了‘驼背龙’的大寨,听到的恐怕未必比现在的多!”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问:“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破绽?”
阎霄凤不答反问道:“你是说他们的谈话?”
江玉帆颔首道:“是呀!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是供‘驼背龙’驱使的人,他们怎会闻到柳姑娘身上的香粉气味呢?”
阎霄凤也略微沉吟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他们这些人至少都曾见过那位柳姑娘!”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要不那些人为什么会说柳姑娘的人长的漂亮,只是腰身太粗了一点儿呢?”
话声甫落,蓦见阎霄凤目光忽一亮,举手一指正南方向,月兑口急声道:“玉哥哥,快追!”
“追”字出口,娇躯已凌空而起,直向斜坡下飞扑追去。
江玉帆尚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回头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正南方那片荒草间,一道黑影,正向正西驰去。
一看那道黑影,江玉帆断定必是“驼背龙”派在这个地区担任偷窥的高手。
是以,疾展身法,迳向那道黑影,电掣追去。
虽然,根据那人的飞驰速度,称不上高手,但对方地形熟悉,如果被对方发觉有人追击,很可能迅即隐蔽。
江玉帆和阎霄凤俱是身具“身剑合一”“银河泻地”的身手,岂能容那人逃月兑,是以,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已追到了那人的身后十数丈处。
前面飞驰的那人突然惊觉有人追击,只见他一面频频回头,一面慌张加快速度。
江玉帆和阎霄凤这时已看清了前面加速狂奔的那人的衣着和相貌!
那人身材瘦削,生得獐头鼠脑,穿着一身黑衣,大约三十余岁,一望而知是个狡黠善变之辈。
就在这时,前面瘦削汉子突然猛的一个折身,突然加速向前面十数丈外的荒草堆中窜去。
江玉帆那里容他得逞,身形一闪,其快如电,只见幻起数十亮缎身影,业已挡身在荒草堆前。
瘦削汉子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也就在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的同时,阎霄凤也飞身到了近前。
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看也不看,立即叩头如捣蒜,同时不停的惶声道:“少堡主饶命,少夫人饶命……”
阎霄凤一听,娇靥通红,不由举起小剑靴蹬了一下瘦削汉子的肩头,同时低叱道:
“谁是少夫人,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
瘦削汉子被蹬的一个翻身,但急忙又爬跪起来,连连惶声道:“莎莎公主饶命,少堡主饶命……”
江玉帆一听瘦削汉子的称呼,便知对方不但知道他的底细,很可能也在以前曾见过他,至少曾被人提示过他的相貌衣着。
这时见娇靥绯红的阎霄凤仍要用剑靴踢那汉子,立即向她挥了个“阻止”手势!
阎霄凤一见,立即嗔声道:“你也信他这一套装疯卖傻?”
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提醒了江玉帆。
阎霄凤说罢,“沙”的一声在小剑靴内怞出一柄全长不到四寸的金色匕首,立即望着瘦削汉子,怒声道:“你要再不正儿八经的答话,姑娘我马上要你变成哑巴,虽然这样,在问话前也要先给你留一点记号……”
“号”字出口,金光一闪,一声嗥叫,一只耳朵已“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玉帆一看,不由沉声阻止道:“师妹,你……”
那个嗥叫一声的瘦削汉子,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同时惶声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哇……”
阎霄凤对江玉帆的喝止充耳不问,这时一听,再度怒声叱道:“好,你既然不说实话,留着舌头也没用,还是把它割下来的好!”
瘦削汉子一见金光闪闪的匕首,真的在他的下颚前晃动,吓得急忙埋首胸前,大声惶叫道:“阎姑娘饶命,阎姑娘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实话实说……”
阎霄凤得意的一笑,看了惊异赞服的江玉帆一眼,“沙”的一声将金匕首插进小剑靴内。
将金匕首插好,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一见面就规规矩矩,不胡喊乱叫,你的这只耳朵也不会被割掉!”
瘦削汉子依然双手抱头,连连惶恐的急声道:“阎姑娘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阎霄凤娇哼一声道:“其实,也算你倒霉,今天正好碰见了我,而我又是进入老贼‘驼背龙’后寨次数最多的人……”
瘦削汉子一听,面色愈加惨白,不由抱着头连连惶声应“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叫史悟义,是不是!”
瘦削汉子一呆,旋即惶声应了两个“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在老贼后寨专办些杂务事,全凭一张利嘴,谄媚事主,搬弄是非,仗着老贼喜欢你的乖巧,而你也的确为他出了不少的坏主意!”
说至此处,瘦削汉子早已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看样子,满头大汗的瘦削汉子史悟义,正在暗恨自己流年不利,晦星当头,偏偏遇到了这位洞知他底细的女煞星!
阎霄凤哼了一声,淡淡的问:“史悟义……”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喊他的名字,如梦初醒,急定心神,赶紧惶声道:“小的在,姑娘有话请吩咐!”
阎霄凤依然淡淡的问:“你还要不要活命?”
史悟义赶紧叩头惶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阎霄凤微一颔首道:“好,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姑娘绝不再动你一根汗毛……”
史悟义赶紧叩头感激的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小的绝对照实回话!”
阎霄凤继续问:“听说你们大寨最近来了不少高手,可有这么回事儿?”
史悟义毫不迟疑的道:“有,不过都是天山派的道长仙长们!”
江玉帆急忙关切的问:“一共有多少人?”
史悟义正色道:“一共有二十多位,一位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一位是姓柳的姑娘,还有两位是老道人,其他都是三十岁和四十岁不等的道人!”
江玉帆继续关切的问:“那位柳姑娘多大年纪,她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氏?”
史悟义见问,不由愁眉苦脸的道:“那位柳姑娘看来二十一二岁,至于她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小的的确是不知道!”
阎霄凤立即瞠目怒叱道:“你不说实话当心姑娘我割你的舌头!”
史悟义一听,慌得赶紧惶声道:“小的的确不知,你就是杀了小的,小的还是不知。”
江玉帆觉得姓氏居处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因而向着阎霄凤挥了个手势,继续问:
“听说那位柳姑娘是个孕妇?”
史悟义被问得一楞,旋即正色摇头道:“这一点小的也不清楚,由于我家老爷子称呼她师妹,大家称呼她姑娘,应该还是一位未出阁的闺女……”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那为什么方才有人说她腰身粗,也有说她已怀了身孕呢?”
史悟义一听,立即闪动一对鼠目,机警的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接着压低声音道:
“有关柳姑娘腰身显粗大的原因,那是因为她身上藏有许多的暗器……”
江玉帆一听“许多暗器”,脑际“轰”的一声,有如焦雷轰顶,因而不自觉的道:
“果然是她,她是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的表侄女,也是继承‘湖滨山庄’的第一主人,‘多臂瘟神’的‘千手飞花’绝技,也自然由她来继承!”
闾霄凤原不太相信柳娴华真的会来帮助“驼背龙”,这时一听,也不由楞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江玉帆和阎霄凤都楞了,趁机要求道:“少堡主,阎姑娘,您们要问的小的全都说了,现在小的可以走了吧!”
“慢着,你的话中仍有许多可疑之处!”
瘦削漠子史悟义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得叩头急声道:“小的句句实话,绝没半句谎言……”
阎霄凤理也不理瘦削汉子史悟义,迳自望着江玉帆,低声问道:“你看还要放他回去吗?”
史悟义一听,更是叩头如捣蒜,连连惶声道:“阎姑娘饶命,江少堡主饶命,小的绝没有说谎,绝没有说谎……”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有意恫吓对方,希望对方在惊惶之下,露出一些口风和破绽来。
是以,也佯装凝重的道:“据我们所知,‘驼背龙’虽曾混进天山门派学艺,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绝不可能和柳姑娘同一个师父……”
话未说完,叩头如捣蒜的史悟义,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小的敢以生命担保,我家老爷子的确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
阎霄凤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了这句话,我看你的这条狗命是死定了,须知少堡主和柳姑娘的关系很密切……”
史悟义听得神色一惊,赶紧改口道:“我家老爷子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那位柳姑娘是同一个师父,小的的确不知,不过,我家老爷子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则是千真万确的事,至于……”
江玉帆见瘦削漠子语意迟疑,立即沉声道:“至于怎么?”
瘦削汉子史悟义道:“至于那位柳姑娘和少堡主的密切关系,我家老爷子似乎也已知道!”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道:“噢?他都知道些什么?”
瘦削漠子史悟义道:“小的不敢说!”
接着,尚鬼祟胆怯的觑目偷看了一眼神情已感迷惑的阎霄凤!
江玉帆心地坦城,毫无隐私,这时一见瘦削汉子的表情,反而迷惑了。
是以,坦城的催促道:“没关系,有话你尽量说。”
瘦削汉子史悟义,又迟疑了一下,才怯怯的道:“听说少堡主和柳姑娘原极恩爱,后来因某些人的反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因为某些人的反对,而没能娶她为妻,是不是?……”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但仍忙不迭的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淡然道:“你起来!”
史悟义惊异的看一眼江玉帆,似乎有些不信,因而起来的很迟疑。
江玉帆继续道:“‘驼背龙’有你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应该满足了,在下念你各为其主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留个全尸”,顿时大吃一惊,“咚”的一声又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哀求道:“少堡主饶命,少堡主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们大寨内的弟兄都知道这件事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我又没有否认,这话当然不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点袕手法只有那位真正的柳娴华姑娘才会解,只要她真的在你们大寨中,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突然停止哭声,郑重的正色解释道:“少堡主,那位柳姑娘确实在我们大寨中!”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也不由凝重的道:“那很好,那样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回去告诉那位柳姑娘,我们明天绝早拜访,希望她能亲自出来答话!”
瘦削汉子史悟义赶紧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领首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能超过明天的正午,你必须见到那位柳姑娘,如超过了时限你便要气血逆心而死,七孔流血而亡!”
史悟义连连颔首惶声道:“那位柳姑娘在,那位柳姑娘在,少堡主的话,小的一定能转到!”
“到”字出口,突然转身,尽展轻功,疯狂的直向正西逃去,而且,摇头摆尾,样子十分滑稽。
显然,他希望这样可以令江玉帆在施展“弹提神功”时不易点准袕道。
但是,江玉帆依然举手扬腕,屈指连弹,即见瘦削汉子史悟义的身躯一连两三次哆嗦。
阎霄凤一直默默不语,心里似乎充满了妒意。
这时一见江玉帆弹指点了史悟义的袕道,不由沉声问:“你真的以为只有柳娴华能解得开?”
江玉帆神情凝重的道:“如果柳娴华真的在,她会解开!”
阎霄凤淡淡的问:“你真的以为柳娴华在‘驼背龙’的大寨中?”
江玉帆凝重的道:“根据姓史的汉子的表情,我以为柳娴华很可能在‘驼背龙’处……”
阎霄凤也不禁同意的道:“我也是这么想,否则,那厮绝不会那么镇定,至少也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说此一顿,又举日望着江玉帆,淡然问:“我们走吧?”
江玉帆由正西那片漆黑的茂林前缘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阎霄凤的神情十分落寞。
于是,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什么,立即关切的急声问:“师妹,你怎么啦?”
正待转身离去的阎霄凤见问,立即强自一整脸色,正色道:“没有什么哇?”
江玉帆立即认真的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看出什么来?”
江玉帆一笑道:“你把方才那厮的话当真了!”
阎霄凤被说得娇靥一红,不自觉的笑了,同时并不否认的道:“不知怎地,明明知道那厮说的不是实情,心里偏偏不是滋味!”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你不认为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有意要在我们之间企圈挑拨?”
江玉帆一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点他死袕的原因,我觉得这人的心地实在太狠毒了,这种人万万留他不得!”
阎霄凤却有些埋怨的道:“可是他回到‘驼背龙’的大寨后,那位柳姑娘仍会将他的袕道虽能解开呀?”
江玉帆淡然道:“袕道解开,武功已废,保住一条小命,也许以后就不敢再为恶了!”
阎霄凤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
但是,提议回去的阎霄凤并没立即展开轻功,却沿着这道细草如茵的纵岭坡,向前漫步走去。
江玉帆一看,知道她为了方才的事,仍解不开心中的郁闷之结。
于是,一面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一面亲切的道:“师妹……”
阎霄凤本能的“唔”了一声,继续漫步前进,并没有抬头!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只得问:“你在想什么?”
阎霄凤娇靥微红,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江玉帆,有些幽怨的道:“玉哥哥,我真耽心,明天你见到了柳娴华,怎么向她解说这件事!”
江玉帆知道这不是阎霄凤心里真正要说的话,但仍正色道:“能合理解决就合理解决,否则,双方也只好在刀剑上见真章了……”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真的会这么做?”
江玉帆听得俊面微微一沉道:“师妹,我觉得你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我!”
阎霄凤一听,突然哀怨的点点头,并举目看向遥远的夜空天际,低声道:“也许是的,至少我们在一块的时间太少了!”
江玉帆只得宽慰的道:“现在我们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了吗?”
阎霄凤幽怨的道:“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阎霄凤突然关切问:“‘驼背龙’的事情解决后,你准备在‘仙霞宫’住多久?”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是指和她与华幼莺以及莎莎师姊结婚后,因而回答道:“最多一个月……”
阎霄凤不由止步望着江玉帆,意外的问:“只住一个月?”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离开爷爷很久了,老人家九旬高龄,自然希望我们终朝承欢膝下……”
阎霄凤不自觉的问:“你不再回来啦?”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当然是要回来,到那时我们便可一路游览着各地风光名胜转回来……”
阎霄凤似有所悟的问:“你说的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也包括莎莎师姊华师妹和你呀!”
阎霄凤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兴奋的蹦一下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来来往往,大家一直形影不离,天天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你以为怎样?”
阎霄凤兴奋的笑着道:“我以为到时候你就和佟姊姊她们五人走了,‘仙霞宫’里就留下我和师姊师妹三个人!”
江玉帆故意蹙眉道:“可是,有时候非得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可呀?”
阎霄凤一听,笑容立钦,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立即凑近阎霄凤的耳畔,悄声道:“譬如你和莎莎师姊现在一样……”
话未说完,阎霄凤早已满面绯红的“啐”声道:“我才不要女圭女圭呢!”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轻功,直向正东河边,如飞驰去。
江玉帆哈哈一笑,也急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阎霄凤一见江玉帆追来,依然满面羞红的含笑低声警告道:“你现在吓唬我,将来你别想碰我!”
江玉帆的笑声尚未歇落,这时一听,笑得更响亮了。
就在这时,前面唯一的一棵小树后,突然缓缓的站起一人来,同时,满不高兴的幽幽道:
“什么事你们俩人这么高兴?”
并肩飞驰的江玉帆和间霄凤,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他们俩人已看清了,由小树下缓缓站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谪亲小师妹华幼莺!阎霄凤想到方才的情形,知道全被小师妹看到了,至少听到了那两句话。
是以,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玉帆当然也是俊面通红,微显不安,但他仍能强自镇定,关切的问:“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华幼莺有些胆怯的幽幽道:“你们走后我很后悔,我怕你会生气,想了想,还是赶来了!”
阎霄凤看了华幼莺畏惧江玉帆的神情,心裹很难过,娇靥上的羞红刹那间不见了,同时,亲切的道:“师妹,我们回去吧!”
华幼莺却有些失望的问:“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颔首道:“是的,我们不去了!”
华幼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凤姊姊?”
江玉帆解释道:“我们已查了个大概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华幼莺怯怯的看了江玉帆一眼,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走去。
阎霄凤伴着华幼莺,江玉帆则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看得出,阎霄凤的娇靥上充满了惭愧之色,就好像做了对不起华幼莺的事一样。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这么想?
只是他不明白,陆丽莎莎为什么答应华幼莺的要求,让她一个人过河来?——
wavelet扫描,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