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离已远,加之陰云极低,夜空一片漆黑,寨墙上虽然高举着百多枝松油火把,依然分不清远远的水面和夜空。
是以,江玉帆等人乘坐的两艘梭形快艇,虽然疾驶如飞,水花激溅,寨墙上吆喝呐喊喽罗,依然不能发现。
一些手持弓箭的喽罗们,已开始盲目地向寨墙下的水面射箭。
但是由于寨墙上火把高举,齐声呐喊,远远等候在湖面上的陆贞娘等人,原本焦急地心情,这时更加不安起来,立即开船前来支援。
双方相对疾驶,片刻已能互见。
江玉帆见大船如飞驶来,而陆佟四女和陆空悟等人也俱都立在船面上向这边察看,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内心地焦急可以想见。
正感不知如何通知他们停船,秃子已将放置金斗的皮囊口向着大船掀开。
囊口一开,一蓬毫光立时射出来,在如此漆黑天色下,加上波光闪闪的反映,光华愈显得强烈。
但是,光华一现,机警的秃子立即将囊合盖上,只见站在船面上陆贞娘等人,立时发现,纷纷向这面望来。
稍顷之后,大船的速度骤减,待等江玉帆的小艇到达,大船早已停止了。
这时在船后舵的尾梯已放下来,而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急步向船尾迎来。
江玉帆和阮媛玲先向大家挥了一个愉快手势,而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见江玉帆三人安然回来,脸上的焦急神色一扫而光,露出了笑容。
但是,当他们看到揽在阮媛玲身前的洪小琳时,又都露出一丝惊异神色。
小艇停在尾梯前,江玉帆当先纵了上来。
阮媛玲拉着琳儿,也和秃子一并登上尾梯,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一登上船面,大家自然迫不及待地问长问短。
江玉帆当然知道大家这时的急切心理,是以,先将进入天水寨的经过,简扼地说了一遍。
大家一听,纷纷以赞赏的目光望着琳儿,一致愉快地呼着小妹妹。
进入舱厅,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进内更衣,琳儿的小船还在附近湖面上,阮六已领着人前去寻找。
是以,小琳儿还不能马上把水靠换下来。
铁罗汉躲在一角,翻白着一对鱼眼,一瞬不瞬的望着琳儿,脸上充满了仰慕神色。
黑煞神和独臂虎则望着琳儿,半玩笑半认真的道:“小妹妹,两个老哥哥拜你为师,你教两个老哥哥水功好不好?”
岂知,琳儿竟大方的笑着道:“好哇,谁到镇上给我买糖葫芦吃,我就教谁水功……”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着道:“小妹妹已经答应了,你们两人还不跪下来磕头?”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
由于“天水寨”依然火把摇晃,只是呐喊声听不大清楚了。
佟玉清担心翻江豹派人追踪出来,立即沉声道:“大家应该当心船外头。”
话声甫落,大家已发现二三十名庄汉,手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正由底舱下奔上来。
就在这时,匆匆换好衣衫的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已走了出来。大家起身相迎,依序重新落座。
风雷拐首先恭声问:“请问盟主,现在……”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会意地道:“方才洪善大师既然派人投帖,想必就在附近的镇甸上,我们最好能先和他们取得连络!”
阮媛玲立即提议道:“那就派阮六到福德镇去一趟……”
一尘道人则忧心仲仲地道:“沿岸村镇很多,洪善大师他们未必就落脚在福德镇上……”
佟玉清正色道:“福德镇如是重镇,必有丐帮的负责人,至少应该把翻江豹请来蛮荒五人妖的事通知他们。”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韩筱莉则不屑地问:“翻江豹除了请来了五人妖,还有什么人?”
江玉帆剑眉微蹙,立即转首去看阮媛玲,同时迟疑地道:“在五人妖中,除了洪老英雄外,身后仍跟着六七人不知是谁?”
阮媛玲立即解释道:“看那些人的恭谨神色和前进的位置,可能是他们天水寨的五位寨主!”
江玉帆则有些懊恼地道:“今晚进入天水寨,主要的目的是想探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进一步希望能将大师救出来,至于翻江豹又请来了些什么高手,小弟并不在乎。”
阮媛玲一听,不由嗔声埋怨道:“都是我爹爹,他老人家干什么要来个爆竹传帖,害得小妹和玉哥哥,不得不急急地撤退出来!”
话声甫落,佟玉清,风雷拐,以及一尘道人几人,立即正色道:“不,这一招做得非常妙,这不但收到先声夺人之效,也是一记当头棒喝,对他们的高涨气焰和内部的士气,都先给了沉重地一击,使他们脸上无光,愤怒、懊恼,更造成他们喽罗的心理不安。”
黑煞神和独臂虎立即望着琳儿一竖大拇指,赞声道:“这一椿大功劳应该记在咱们小妹妹的头上!”
话声甫落,岂知,小琳儿竟顽皮地笑着道:“你们两个大哥不要夸奖我,不给我买糖葫芦吃,我是不会教你们水功的……”
话未说完,全厅舱的人都忘了处身所在,俱都忍不住忘情的哈哈笑了。
黑神煞和独臂虎则连声笑着道:“买,买,一定买!”
但是,机警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却同时正色道:“大家当心,这等忘情哈哈大笑,天水寨的寨墙上仍可能听到!”
如此一说,大家立时惊觉,纷纷转首看向舱厅外。只见远处的天水寨,依然火光闪动,但是,呐喊、吆喝之声,则一丝也没有了。
铜人判官则自语似地低骂道:“女乃女乃的,他们好像知道咱们船停在此地似的,所有的火把和人都挤在这一面……”
话未说完,小琳儿突然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两条密道都在这一面!”
江玉帆突然问:“小妹妹,这边密道的进口你没有破坏,可是因为这边的曲池里有江猪?”
琳儿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姑爷爷,您和姑女乃女乃都有利剑,万一由曲池水道进入,同样的可将栅门斩开。”
阮媛玲立即歉声道:“都是小妹不好,那天爹和老洪七谈话时我只顾逗琳儿,恍忽听到西北方的凹墙下有密道,但没听清有两条!”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听这位小妹妹方才说,好像阮伯父也到了此地了?”
琳儿立即正色道:“老爷爷没来,仅派四爷送来的信,还有那张大红纸,老爷爷告诉我爷爷,叫琳儿挂在他们的大厅上,吓他们一跳。”
大家听罢,俱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舱门外人影一闪,阮六神色惊慌的急步奔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心知有异,阮媛玲首先沉声问:“琳儿的小船呢?”
阮六焦急地回答道:“回禀姑女乃女乃,小的找到琳儿的小船时,发现已被天水寨的三艘快艇发现……”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芒一闪,不由急声问:“现在怎样了?”
阮六焦急地说:“他们已随在小船后追来了……”
江玉帆噢了一声,急忙起身,急步走向舱厅外。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起身,急步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走出舱厅的同时,立在船舷监视湖面的庄汉们,已纷纷高声吆喝:“准备弓箭,三艘快艇!”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庄汉们一听,纷纷回头后看,发现是江玉帆等人,纷纷闪开了。
江玉帆等人立身船舷一看,只见三十丈外,三艘快艇拖着一艘小渔船,正向这面驶来。
黑煞神一见,不由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些狗娘养的真大胆,硬是敢闯鬼门关!”
独臂虎立即低声接口道:“你是无常鬼,俺是活阎王……”
话未说完,小琳儿已看到了她乘来的那艘小渔船,不由焦急地拉着阮媛玲的衣角,几乎要哭出来的惶声道:“姑女乃女乃,琳儿的衣服还在小船上,如果被他们拉回天水寨,我爷爷就没命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焦急起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望着陆佟五女低声地道:“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相信我们‘游侠同盟’真的已经到达了……”
话未说完,三艘快艇已距大船不足十丈了。
同时,传来一声高声大喝道:“请问大船上的诸位中,可有‘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在内?”
江玉帆等人并不感到惊异,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亲写的那张大红纸柬上,就明明写着“游侠同盟”江。
这时,风雷拐急忙以目光向江玉帆请示。
江玉帆立即点了点头。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着三艘快艇,沉声地道:“不错,我们盟主特率‘游侠同盟’前来履约来了!”
说话之间,业已看清三艘快艇上当前站立的三人形貌。
江玉帆和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首先看得目光一亮因为中央小艇上当前站着的那人,竟是头上生了个大包,反穿着虎皮短袍的丑恶老人独角兽。
其他两人则是穿着一式劲衣的魁梧大汉。
左边小艇上的大汉黑面虬髯,右边小艇上的大汉缺了一耳,颈有疮疤。
其余六人,俱是坐在艇上躁桨的健壮喽罗。
只见独角兽听了风雷拐的话,霜眉一蹙,显然有些大感意外。
另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和颈上有疮疤的人,则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有些震惊发呆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急上一步,低声提醒道:“玉哥哥,另外两人也是方才在大厅上见过的水贼,可能就是天水寨五个分寨主的两个。”
说话之间,三艘小艇上的六个划桨喽罗,也震惊地停桨不划了。
但是,小艇却继续向着大船前慢慢地漂过来。
悟空和尚一见,不由洪声道:“既然你们奉了翻江豹的命令前来,为何不过来献帖?”
说话之间,独角兽和两个分寨主都没有答话,三艘小艇和拉在后面的小渔船也停止了,显然是躁桨的喽罗将桨放在水中暗加阻力。
黑煞神一见,接口怒骂道:“女乃女乃的,两国交父兵,不斩来使,你们怕啥?”
话声甫落,傲立小艇上的独角兽,突然一声震耳大喝道:“闭嘴,老夫乃上两代的著名前辈,岂怕你们这些后生小子……”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月兑口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是谁的前辈?你是他娘的人妖怪……”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耐烦地道:“少跟他娘的这种人噜嗦,叫他上来,老娘三刀把他给剁了……”
话未说完,独角兽早已震耳一声大喝道:“气死我也,老夫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狂妄占口大的后生小辈!”
这声大喝,声如暴雷,震耳欲聋,不少庄汉被震得气净神弛。
辈字出口,独角兽双臂一振,身形凌空而起,宛如临空飞虎般,“呼”的一声飞上船来。
江玉帆知道独角兽的功力的确不可轻视,当然他也不会趁独角兽临空之际暗施煞手。
但是,他怕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知厉害,骤然出手,自找苦吃。
是以,一见独角兽凌空飞上船来,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沉声道:“闪开让他上来!”
悟空和一尘等人也惊觉到独角兽不是等闲之辈,看情形绝不输于甘陕双残和乾坤五邪等人。
是以,这时一听江玉帆沉喝,纷纷后退,立时闪出一片船面来。
人影问处,独角兽飘然落在船面上,立即运功蓄势,翻着双冷电闪闪的怪眼,游目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地问:“方才是谁要把老夫给剁了!”
鬼刀母夜又哪管你是人妖人怪,这时一听,猛的一横手中两柄厚背鬼头刀,厉声道:
“是老娘我……”
我字方自出口,船下哗哗两声水响!
接着是阮六和庄汉们的急声大喝道:“跑了跑了!”
“快放箭,快放箭!”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探首下看。
独角兽似乎也大感意外,也忍不住急退两步,转首下看。
只见三艘小艇上的六名躁桨喽罗,仍愣愣地坐在小艇上,两个分寨主业已不见。
这时,三十余名庄汉,纷纷吆喝-拉弓搭箭,无数铁杆无羽箭,在嗖嗖的连声中,有如入水之蛇般,纷纷射进水内。
接着一阵水花翻滚,立即冒出一片血红,两个“天水寨”的分寨主,尚未潜进大船下,已被如雨而下的铁箭射中,顿时死在水内。
阮六一声吆喝,庄汉纷纷停手,船面上也顿时一静。
独角兽看罢,神色愈加凄厉,他虽然对企图逃走的两个分寨主的死不屑一顾,但仍怨毒地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道:“难怪翻江豹对老夫说,目前中原武林中,那些自称侠义道的一人,依然像当年陆天翁那老狗一样的无情无义无耻……”
话未说完,这些天以来,一直懊恼生问气地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月兑口怒叱道:“闭嘴!”
怒叱声中,娇靥铁青,朱擎珠已闪身急声阻止道:“表姊!”
但是,两道霜眉微蹙的独角兽,已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陆贞娘怒声道:“姑娘就是昔年陆老爷子的唯一孙女,陆贞娘!”
独角兽听得凶睛冷芒一闪,怨毒的噢了一声,同时恨声问:“这些人中可有你的父母?”
说话之间,以如炬的目光看了一眼江玉帆和悟空等人。
这时,佟玉清和风雷拐几人担心陆贞娘有失,已用眼神示意大家各自散开,将独角兽团团围在核心,以便为陆贞娘押阵。
因为,根据独角兽的眼神和那声震耳大喝,看出独角兽确非等闲之辈。
但是,江玉帆则认为,独角兽虽然功力不俗,陆贞娘和他交手,却也未必见得输。
不过,看了独角兽怨毒镇定的神色,显然没有把这么些人看在眼内,又觉得大家各占方位,以防万一,确有必要。
这时,心泛杀机,面罩煞气地陆贞娘见独角兽问起了她,双双被仇家杀死的父母,心中一阵悲愤,愈增杀死独角兽的决心。
是以,冷冷一笑,恨声回答道:“这简直是废话,两位老人家如在世,会容得你们这般狂徒重回中原吗?”
独角兽被斥得凶睛冷芒一闪,嘿嘿一阵慑人冷笑,怨毒地说:“这么说,老夫昔年的那笔被逐蛮荒的奇耻大辱,要在你丫头的身上讨回了?”
陆贞娘恨不得马上一剑将对方斩为两半,是以,柳眉一剔,瞠目厉叱道:“废话少说,快亮出你的兵器来!”
说话之间,急翻玉腕,咋咋一声哑簧轻响,寒光一闪,背后的长剑已然撤出鞘外。
独角兽一见,不由干涩的哈哈笑了,同时,陰森地干笑道:“你比老夫小了两辈,老夫岂肯用兵器对付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气得娇靥煞白,不由用剑一指独角兽,厉声道:“你再不亮兵器姑娘可要动手了!”
独角兽一看,不由仰面哈哈一阵厉笑道:“不要说老夫向来不携兵器,就是有兵器在身也不屑与你动手,老夫就凭这双向掌,还要让你先攻老夫三十招呢……”
话未说完,已气得娇躯颤抖的陆贞娘,再也忍不住呸了一声,怒叱道:“你这老贼,欺人大甚,你看姑娘可是占你便宜的那种人?”
人字出口,右臂已甩,寒光闪处“嘟”的一声,手中长剑应声插在船板上,入木近尺,颤动不止。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佟玉清惊得险些出声惊呼。
但是,独角兽却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很好,丫头,老夫看在你这份豪气上给你一个囫囵尸首,一掌将你击毙而不伤及你的肌肤!”
陆贞娘气得瞠目恨声道:“这话正是姑娘我要说的!”
独角兽傲然立在原处,恨恨地颔首道:“很好,你能在百招之内将老夫逼出两尺范围之外,老夫用不着你动手,我自会戳心自绝!”
此话一出口,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又惊又怒,觉得这老贼大狂了。
但是,江玉帆却立时提高了警觉,他觉得独角兽如果没有过人的奇特武艺,绝不敢如此自恃。
换句话说,独角兽虽然并不敢肯定这艘大船上载的人就是“游侠同盟”,但听了风雷拐的回答依然敢划过来,显然是自信,仅他一个人足可将“游侠同盟”解决了。
由此种种推测,对付这个老怪物,绝对大意不得,看到陆贞娘弃剑不用,实在大不智了。
由于独角兽的如此自恃,其他如暇王精和黑心豺狼等四人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电转,正待出言阻止,陆贞娘已气得剔眉娇叱道:“好,你就准备戳心自绝吧!”
吧字出口,飞身前扑,一双玉掌略微一挥,立即幻起两片掌影,直向独角兽的上盘拍去,令人看不出虚实。
陆贞娘虽然加入“游侠同盟”一年多,由黄山赴东海,大战毒鬼谷,进而火烧黑虎岭,以至血染大雪山,甚至在龙首大会上,悟空等人还没见陆贞娘和人以掌相搏过。
这时,一见陆贞娘双掌挥处,掌影翻飞,令人不辨虚实,无不暗赞飞凤谷的家传绝学,的确不凡,不愧名列八大武林世家行列。
但是,傲然立在原地的独角兽,却神情肃穆,目光如灯,盯视着陆贞娘翻飞击至的无数掌影一瞬不瞬。显然,独角兽虽然狂傲自恃,但面对家学渊博的陆贞娘,似乎也不敢大意。
就在大家心念电转的同时,陆贞娘飞身攻出的一招已经变招,玉掌已闪电向独角兽的鸠尾袕拍去。
这时,才见独角兽双脚突然一变方位,出手如电,仅以食拇两指去捏陆贞娘的脉门。
大家看得清楚,陆贞娘神色一惊,沉臂摇肩,疾展“丽星流云”步,娇躯一闪闪,立时幻起十数身影,快如闪电。
但是,独角兽一见陆贞娘的“丽星流云”步,毫不慌张,就在原地变了一个奇异架势,依然在原地蓄势不动。悟空等人看得俱都大感不解,因为独角兽变换的架势,非常奇特,就像一只大马猴立在中间,不停的闪动着两眼。
只见他前腿微弓,后退弯曲,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五指均捏成一个乌头形。佟韩朱阮四女虽然武功不俗,也认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架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然也看不出这个架势是属于哪一门哪一派的起始式。
至于秃子哑巴和铁罗汉,更是看不出个名堂来。
但是,江玉帆一看,却面色立变,不由急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陆贞娘,警告道:“表姊……”
话刚传出,独角兽却突然望着江玉帆,目光怨毒的恨声道:“有话不妨说在明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佟韩四女则个个暗吃一惊。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似乎还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身旋飞的陆贞娘,这时也惊觉到独角兽这个架势看来简单,实则非常严密。
因为,她施展丽星流云步,一连变换了八个方位,竟无法趁隙下手。
是以,匆忙收住步法,同时则眉怒叱道:“本姑娘不施展‘丽星步’,同样可以毙了你这老贼。”
怒叱声中,单足独立,身形斜飞,玉掌一式“劈棺救母”,照准独角兽的肋肩劈下。
这一招又狠又准,快如奔电,尤其在独角兽变回原姿势的一刹那。
是以,悟空等人不由看得月兑口喝了一声采。
江玉帆见陆贞娘趁快敛步法的一刹那,斜身出掌,振臂下切,心中也不由喝了声采。
因为,独角兽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而又正在他企图恢复原姿势之际,左臂仍未收回,肩肋空门大开,必被击中无疑。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就是像独角兽这等上两代的高手,又经过蛮荒九玄娘娘收留为徒,身具奇技绝学那是必然的事。
否则,他们焉敢返回中原寻仇?就是独角兽一人胆敢登船就应该有所警惕。
果然,就在大家暗赞喝采的一刹那,场中双方形势已变。
只见陆贞娘闪电下切地一掌,眼看切中独角兽的左肩,竟突然在距离独角兽肩头三四寸处滑开了!
陆贞娘招式用老内劲全吐,这时一掌切空,娇躯立向前顷,心中一惊,月兑口惊呼。
于是,后背左肋左肩,全部展现在独角兽的面前。
独角兽是何等身手?
目光冷芒一闪,丑脸更加狰恶,暴喝一声:“着打!”
暴喝声中,咬牙切齿,高举的巨掌,照准陆贞娘的后背闪电劈下。
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仅在、心中闪过一个护身罡气地意念,悟空、一尘等人纷纷暴喝惊呼的同时,突然响起-声娇叱:“你敢?”娇叱声中,亮影电闪“蓬”的一声震耳大响,佟玉清蓄满功力的右掌,由下而上,着实地拍在独角兽下劈的巨掌上。
只听“蓬”然大响中,一声闷哼,蹬蹬连声,独角兽身形踉跄,一连向后退了三步。
迫使飞身扑救的江玉帆,急忙飞身闪开了。
只见独角兽的面色紫红,脸肉颤动,咬牙切齿的拿椿站稳,以极怨毒的目光盯视着佟玉清。
“哇”的一声,独角兽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紧接着,一声不吭,举掌向自己额头上的大疱拍去
江玉帆就在他的身侧不远,这时一见,出手如电,戟指点了独角兽的黑憩袕。
“咚”的一声,独角兽双目一闭,仰面后倒,应声倒在船面上。
悟空等人急忙一定心神,纷纷振臂欢呼!
一手撑在船面上,左膝屈跪的陆贞娘,一直震惊地望着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这时一听悟空等人欢呼,顿时想起及时救她的佟玉清。
转首仰面一看,发现仍是奋力出掌姿势的佟玉清,柳眉飞剔,杏目圆睁,玉牙咬得紧紧的,唇无血色,似乎早已没有了呼吸。
陆贞娘浑身一战,大吃一惊,正待起身察看,一阵喷泉般的鲜血,分由佟玉清的口鼻牙缝间,泗泗地激射出来!
同时,樱口一张,哇地吐出一道血箭,娇躯一软,仰面向后倒去。
陆贞娘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月兑口一声凄厉尖呼:“玉姊姊!”
凄呼声中,飞身而起,伸臂将佟玉清倒向船面的娇躯抱住,悲声痛哭,泪下如雨,不停地呼着姊姊,痛心疾首,悲不欲生。
江玉帆更是震惊得俊面苍白,飞身过来,紧紧的将佟玉清的螓首抱在怀内,不言不语,泪如泉涌。
振奋欢呼的阮朱韩三女,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也纷纷地惊呼一声,神情骇然地奔过来。
鬼刀母夜又更是如遭晴天霹雳,嘶声哭喊一声“老妹子”,立即扑跪在佟玉清的身边,放声大哭起来。
悟空等人个个惊得面无人色,俱都呆立在四周,神情木然。
这时,这些威猛如虎,纵横天下的浑猛豪侠,楞楞的望着抱着佟玉清的悲惨场面,似乎像在梦境。
因为,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了,他们还不相信老妹子就这样香消玉陨,命赴黄泉了呢?
穿着一身鲜红水靠的小琳儿吓得小脸惨白,眼泪汪汪,也早呆了。
老泪满眶的风雷拐,立即望着吓呆了的一尘道人,流泪埋怨道:“还不过去看看老妹子,你怎的也楞了?”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热泪也夺眶而出,急忙低声道:“我担心的是老妹子的身孕!”
一句提醒了风雷拐,不由惊得浑身一战,月兑口急声道:“盟主,快将佟姑娘抬进厅舱给右护法看一看……”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几人,已恍然想起似的,立即哭哭啼啼的将佟玉清的娇躯抬起来。
一尘道人一直瞪大了眼睛望着佟玉清的娇躯被抬起的情形。这时见佟玉清的身躯软柔,膝肘自然,不由急步奔过去,伸手扣住了佟玉清的脉门。
佟玉清的脉门一入手,一尘道人噙在目中的热泪立时滚下来。
陆韩朱阮四女一见,面色大变,心知不妙,佟玉清恐怕无救了。江玉帆和鬼刀母夜叉,几乎是同时急切地厉声问:“怎样?”
一尘道人见问,似乎有些喜极而泣流泪颔首道:“命可能保得住,只怕……”
风雷拐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一推一尘的肩头,怒声道:“先保住命再说!”
陆贞娘一听只怕两个字,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使她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已为江家怀了后代血脉的事。
她知道,江家数代单传,如果这个小生命保不住,后果的严重,以及将来江老堡主的伤心与震怒,和她陆贞娘永远在九宫堡抬不起头来,那是可想而知的一事。
尤其,早晨风雷拐和一尘已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出去,姨父江天涛也许会生气,但准备玉弟弟和几位姊妹婚礼的事,不但要提前,恐怕较前更为积极。
如今,万一佟玉清月复中的小生命保不住,而九宫堡也为了盛大举行发出了武林喜帖,玉弟弟在悲愤之下,很可能不回幕阜山去。
那时问起这件事,立见是为了救她陆贞娘而引起,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而她陆贞娘哪里还有颜面在九宫堡中做媳妇?陆贞娘想到这些,有如万箭穿心,再想到当时的弃剑不用和急功躁进,更是痛悔万分,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势。
想到当时旋身斜击,恰巧距离佟王清立身之处最近,而玉玉弟偏偏立在独角兽的斜背后,难道这也是命。
想到佟玉清聚精会神的为她陆贞娘押阵,在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她的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全力一击,救下了她陆贞娘的一条命,但她自己呢?…….心念至此,陆贞娘泪下如雨,怞噎不停,她在心里哭喊着:“她实在了不起,她实在是一位充满了爱心的侠义奇女子,她贤德、聪慧、善良、高贵、不骄矜,我陆贞娘怎能和她比呢?”
想到伤心处,她不由掩面哭了!
同时,不自觉地月兑口痛心地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呢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了韩朱阮三女和鬼刀母夜叉等人的哭声急呼:“玉姊姊,老妹子!”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急忙放下双手,游目一看,发现船面上除了阮山八等人将天水寨的六名躁桨喽罗押上船来,就剩了她陆贞娘一个人了。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知道佟玉清早已被江玉帆等人抬进了后舱内。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奔进厅舱,直向后舱房扑去。
一进后舱门,立有一阵浓重地异香扑面袭鼻,一闻便知是仙芝露的气息。
定睛一看,只见江玉帆,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俱都围在床前,满面泪痕地望着床上。
一尘道人正在一角低头整理着他的药包,光华四射的“万艳杯”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知道佟玉清凶多吉少了,很可能断了气。心中一阵震骇,急忙奔了过去,双手分开朱擎珠和阮媛玲,低头向床上一看,只见佟玉清依然面色如纸,气若游丝,双目似启似闭。
陆贞娘一见,心如刀割,月兑口凄呼一声:“玉姊姊!”
凄呼声中,双手捧住佟玉清如冰的玉手,放声痛哭,缓缓跪了下去。
同时,继续悲痛地放声哭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就走了……”
如此一哭,俱都忍不住放声痛哭了。
立在舱厅内外的悟空等人一听,也都哭喊着老妹子涌了进来!
只见仰面倒在床上的佟玉清,失去了血色的樱唇不停的启合,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泪珠一颗接一颗的由她半启的眼中滚出来!
陆贞娘一见,再度凄厉地哭声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玉弟弟怎么办?姊姊,你要凝住气振作起来呀……”
说话之间,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樱唇颤动,泪如泉涌而出。
陆贞娘一见,立即哭声道:“姊姊,你有什么委屈话请你尽管说,你没有力气打我,骂我一顿也好……”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神情悲痛,满面泪痕的江玉帆,继续地哭声道:“玉弟弟,你为什么不用真力帮助姊姊说几句诀别话呢?”
江玉帆见问,俊面颤动,热泪泉涌,强抑着内心悲痛摇了摇头。
朱擎珠哭声解释道:“一尘道长说,只要用真力一推拿,玉姊姊马上就脉断气绝……”
陆贞娘不由关切地正色问:“为什么?”
韩筱莉哭声解释道:“因为独角兽用的是内家穿心罡气,中者心脉立断,外体和肌肤毫无损伤,玉姊姊由于功力深厚,大部罡气已被她震回,但仍有少许罡气进入心肌……”
陆贞娘一听,顿时想起独角兽曾狂言给她一个囫囵尸首的事。
正待说什么,蓦闻佟玉清像游丝般地喘息说:“……锦囊……里……”
大家见佟玉清已能说话,纷纷停止了哭泣。
悟空等人也再向床前走了几步。
陆贞娘用手臂抱住了佟玉清的双肩,江玉帆也急忙蹲身下去,将俊面凑近佟玉清的香腮边。
众人都强抑哭声,镇定急切地问:“姊姊,锦囊里怎样?”
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喘气呼吸,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显然想到什么悲痛伤心地事情。
就在这时,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慌急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阮六正神情慌张的奔进来。
阮媛玲一见,又急又怒,立即压低声音,怒叱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阮六神情震惊的看了一眼舱房内,知道这时不宜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翻江豹来了!”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不由同时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翻江豹来了正好,老子要剥他的皮,怞他的筋,挖出他的心来活祭老妹子……”
照平素,鬼刀母夜又必会顺手给他们两人一个大耳刮子。
但是,这时她也不由满面泪痕的咬牙切齿恨声地道:“来得好,老娘要拿嘴一口一口的咬死这老狗翻江豹……”
江玉帆则满面煞气地直身沉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阮六震惊慌张的急声说:“战船约两百艘,至少六七百人!”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罩煞气,俱都目闪冷电,恨不得马上和翻江豹拼了。
陆贞娘和风雷拐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说:“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宜和他们接触……”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剔眉恨声地道:“哼,小弟恨不得马上手刃老贼,绝不后退!”
说罢,分开身旁的韩筱莉和一尘道人,闪身而出,同时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吩咐道:
“你守在此地,其余的人都和小弟到船面上去。”
陆贞娘本待要求留下来照顾佟玉清,但她已看出悟空等人的目光中,对她似乎已有了顾忌。
是以,为了佟玉清能够坚持到他们回来再断气,只得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道长,你也不要出去了,”
一尘道人含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江玉帆又看了看仰面倒在床上,眼缝中仍在汩汩流泪的佟玉清,举手一拭俊面上的泪痕,毅然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一出舱房门,即见舱厅内,船面上,被远处火光照耀得时暗时亮。
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看这情形,断定翻江豹很可能是顷巢而出。
大家出了厅舱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天水寨方向,一片灯笼火把,光亮烛天,照得邻邻湖面,红光闪闪。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断定翻江豹率领前来的战船恐怕不止两百艘。
到了这时候,风雷拐只得再度恭声建议道:“盟主,我们要挫其锐气,避其锋芒……”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沉声道:“我今夜定要手刃此贼,以消心头之恨!”
话声甫落,惶惶不安的阮六,已在旁抱拳躬身,惶声问:“小的阮六,斗胆向少堡主进言!”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有话请讲!”
阮六继续躬身,头也不敢抬的恭声道:“我们的战船是有铁皮包甲,但因年久失修,大部分腐烂,如果对方两百多艘战船,均以火箭射下,即使船板不燃烧,仅射落在船上的数千支火箭木杆,亦能形成无法扑救的火势。”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去看江玉帆,但没有一人敢赞同称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只要他们不要独角兽活命,他们就拿火箭攻击!”
如此一说,纷纷转首去看仍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朱擎珠担忧地说:“他会不会自己醒来跑了?”
江玉帆冷哼一声道:“小弟趁他举掌自绝,散去自身罡气地一刹那点了他的黑憩袕,他的神志都没有清醒过来,袕道如何自解?……”
话未说完,蓦闻船舷的几个壮汉,纷纷举手惊呼道:“六爷,有人!”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红光闪闪的湖面上,果然有一道浪花,飞似地游来,在远处烛天火光的映照下,那人显然有一头白发。
根据这情形,来人虽是由天水寨方向游来的,但可断言不是前来破坏大船的水贼。
就在这时,已大声喝道:“江盟主,在下洪七前来与你们共生死!”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知老洪七为何跑出了天水寨,可能行踪已经败露了。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阮六,怒声吩咐道:“还不快命他们放舵梯!”
说话之间,老洪七已距离大船不远了。
小琳儿则不停地挥着小手,急呼爷爷。但是,水中急急游来的老洪七,却在水中迫不及待地怒声道:“为什么还没开船?翻江豹已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被杀了!”
说话之间,已如飞游至船尾,扳住刚刚放下的舵梯,一式“鲤鱼跃龙门”飞身跃了上来,身法美妙,悟空等人如不是心情沉重,必会月兑口喝采。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转身,正待举步迎过去,鬼刀母夜又突然由舱厅内神情惊急,满面泪痕地飞身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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