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宽仅两尺有余,长约一丈有四,头尾装有锋利梭锥,两舷均包有铁皮,后尾双桨较低,前头微微跷起,如果以腕力强功力厚的高手躁桨,速度必极惊人。
这时,秃子已坐在舟尾,而阮媛玲则站在船头,一俟江玉帆登上小舟,立即愉快的向阶口的人众挥手。
秃子再不迟疑,双手挽桨,轻轻一拨,梭舟徐徐划出,既平且稳,一望而知是躁舟老手。
这时三更将尽,其他宅院的灯火全熄,唯独水阁上和宫殿前依然灯火通明,湖面上金星点点,水纹漪涟。
秃子在阮媛玲的指点下,梭舟绕过水合,迳向后山划去。
江玉帆和阮媛玲直到看不到阮公亮夫妇及陆贞娘等人,才坐了下去。
阮媛玲是一个非常通事理的少女,她发现江玉帆虽然俊面含笑,但却有些神不守舍。
当然,这一定与方才一尘道人喊住他有关,只是江玉帆不说,她也不问罢了。
绕过水阁,仍有好大一片堂皇宅院,高低起伏,依山建立,孤伶伶一个小岛,四周环水,这真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别有洞天的福地。
江玉帆见对面半山上,水边前方,仍有一处一处精舍房屋,知道这座水帘山庄内,仍住着金杖追魂夫妇的昔年旧部。
当然,这片美景怡人的世外桃源,也曾耗去了阮公亮夫妇的不少脑汁和心血。
正在打量间,前面的阮媛玲已望着秃子,愉快地说:“王大哥,请你就对正那盏红灯划!”
说着,举手指着西南方的山角下。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一翻,梭舟加速向前驶去。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山角下,果然有一盏小红灯,随着湖风徐徐摆动。
就在这时,身后岛上的中央宅院中,嗤的一阵轻响,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玉帆闻声回头,仰首一看,“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夜空炸开一团火花,五彩火屑,纷纷飘下。
但那声清脆的响声非但醒神悦耳,而四山水面的回声余音,尤为好听,历久不绝。
前面的阮媛玲立即愉快地解释道:“那是我爹叫人通知暗道守卫,有小艇要出去!”
江玉帆没有说什么,转首再看那盏红灯处,已有人将那盏红灯拿起来,正在左右摇动。
秃子第一次和盟主出去办事,是以,划船也特别卖劲,小舟疾劲,发出了啪啪的破水声。
这时,已能清楚地看清山角下的红灯处,站着两个身着劲衣的壮汉,在他们脚下一丈处的水面上,同样的停着一艘梭形快艇。
就在梭形快艇的不远处,即是一道天然山隙,斜斜伸向后山内。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阮媛玲方才所说的暗道。
打量间,两个持红灯的壮汉已先登上小艇在那里等候。
距离尚有数丈,站在舟中提灯的壮汉已看清了江玉帆和阮媛玲。
是以,急忙谦恭的一哈腰,压低声音含笑道:“原来是姑女乃女乃和新姑老爷出去呀?”
说话之间,另一个躁桨的壮汉,一面划动梭舟,一面也谦恭的点了点头。
阮媛玲也愉快地一挥手道:“快在前头带路,我们要争取时间!”
两个壮汉同时恭声应了个是,躁桨的壮汉双腕一翻,小舟如飞驰进了山隙水道口。
秃子王永青急忙躁舟紧随。
山隙水道内一片昏黑,在前面一盏小红灯的映照下,两边峭壁隐约可见。
仰首上看,天色一线,星光点点,愈显得夜空深邃高远。
水道深长,宽窄不一,有的地方十分弯曲,所幸秃子也是躁舟能手,紧紧跟着前面小舟前进。
片刻工夫,小舟突然驶进了漆黑的山洞内,阮媛玲立即示意秃子将速度缓慢下来。
但是,前面的红灯小舟,依然快速前进。
前进约七八丈,突见前面的小舟停下来。
紧接着,一阵轧轧声响,尽头水面上突然现出天光。
红灯一阵摇晃,秃子立即会意,双腕加劲,小舟疾速冲去。
到达近前一看,竟是一座机关洞口,洞外即是芦苇水草和杂树。
一阵强劲湖风吹来,梭舟已如箭般射出了洞口。
就在秃子翻腕躁舟,冲出洞口的同时,尚听到两个壮汉同时压低声音,恭声道:“祝姑女乃女乃和新姑老爷顺风!”
阮媛玲挥了挥玉手,头也没回。但是,江玉帆是客,不能不应一声。就在他回头的同时,一阵轧轧响声中,洞口已徐徐关上。
只见身后横亘高耸的峭壁下,生满了青苇杂树和水草,眨眼之间已不记得洞口的位置了!
也就在江玉帆回头打量的一刹那,小舟已离开了峭壁十多丈外,方知秃子的腕力之强,躁舟的精绝和技巧,绝不输外公飞蛟邓正桐了。
回头再看,只见前面三数里外,一片灰白,直疑是黄山一望无际的云海。
江玉帆知道那里就是沿岸的芦荡。
秃子的功力虽然不甚深厚,但他躁舟的速度却极惊人,当然,这不单单只凭腕力,还必须具有熟练的躁舟技巧。
外面的湖风中,水波邻动,梭舟疾速的破水声,柔合著远处沙沙的芦花随风摇曳声,夜空广阔,满天繁星,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夜色湖景。
但是,江玉帆虽然游目察看,但在他心里却一直响着一尘说的话。
江玉帆现在心情,绝非外人所体会,也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但在他千头万绪的心灵中,仍有一丝掩不住地欢愉和兴奋。
他目光本能的望着逐渐迎来的广阔芦花,俊面上挂着一丝掩不住的微笑,同时也在心时问着自己:“我真的长大成人了吗,难道我再不是偎倚在爷爷怀中被疼爱的孙子了吗?”
一想到爷爷,一位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紫袍,银发银髯,满面慈祥魁伟老人,立即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因而,他的俊面上,立时充满了孺慕之情,渴望能马上回到爷爷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被他老人家揽在怀里,抱在膝上。
但是,他也知道,爷爷的膝头就要被即将来临的小家伙给夺走了。
他确没想到,竟那么巧,佟玉清竟为他怀了孩子?
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也令他觉得大陌生,他还想不到小家伙是什么模样,在他的想像中,根本还没有小家伙的轮廓。
但是,这件事应该是千真万确,不容他再置疑的事,因为一尘道人的医术,并不输于当代最著名的神医赛扁鹊。
他判断一下日期,以丐帮传递消息的惊人速度,不出十天,母亲萧湘珍便会接到风雷拐写去的书信。
他不知道母亲是惊喜还是生气,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事情,母亲是不会不告诉父亲和其他七位母亲的。
一想到父亲江天涛,江玉帆脸上的笑意全逝,焦急不安和怯惧,一齐袭上他的心头。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懊悔方才答应一尘道人给母亲写信。
想到父亲的威严,断定他老人家一定会为此震怒,大发脾气。
心念至此,江玉帆不由懊悔地低下了头,他真的已没有勇气去见父亲。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根据父母的通情达理,以及九宫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声誉,他深信绝不会让佟玉清偷偷的在外面生下这个孩子。
就在他懊恼地低下头时,前面的阮瑷玲已愉快地娇声道:“王大哥,要对正偏西北的这面芦荡穿过去……”
秃子王永青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急忙抬头,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前面不是湖堤?”
说话之间,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丈外,已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花荡。
芦花荡虽然稠密,随着强劲湖风摇曳着,发出了轻啸和沙沙声响,但每隔数十丈,即有一条水道直伸荡内。
这时,秃子王永青正轻快地划着梭舟,直奔中央的一条宽大水道前。
打量间,已听阮媛玲笑着道:“这是湖中的芦花荡,专供渔民夜晚下网之用,穿过芦荡,至少还有四五里地才到湖岸!”
江玉帆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阮媛玲回头一笑,继续道:“待会儿你会看到许多捕夜鱼的渔民,坐在渔台棚下起网捕鱼,有的灯下看书,有的低头打盹,有的无聊哼着小曲,形形色色!非常有趣!”
话声甫落,哗的一阵水响,梭舟已箭般的冲进了水道口。
只见水道宽约一丈,左右芦苇高有十数尺,俱都粗如儿臂。
江玉帆游目一看,发现芦苇和水道边,果然有不少渔台棚。
但是,却不像阮媛玲说的那样,只见芦荡中,冷冷清清,一片昏黑,非但没有一盏渔灯,连个人影也没有。
阮媛玲似乎也感到意外和不解,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游目察看,同时自语道:“奇怪,今晚为何没人捕夜鱼?”
江玉帆也起身游目察看,道:“也许此地早已没鱼可捕了……”
话一出口,方知说的幼稚可笑,因而倏然住口不说了。
秃子一面加速划桨,一面游目察看左右芦荡,同时,迷惑迟疑道:“阮姑娘,这情形有点儿反常,俗话说得好,人歇网不闲,再说,渔民自律不准用密网,洪泽湖的鱼应该是取之不尽,捕之不竭,而且,渔台坚固,席棚不破,今晚显然有什么意外……”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会不会是翻江豹……”
话刚开口,阮媛玲也恍然大悟的道:“玉哥哥说的不错,他们既能在我们到达的不久递帖,也很可能派出人来在中途拦截……”
话未说完,芦苇深处突然响起数声水鸟低呜。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突然一指通向西北的一条水道,急声道:“王大哥,奔西北划!”
秃子虽然知道应该奔西南,也知道奔西北愈划愈远,但是他仍健腕一翻,梭舟如箭般已冲进了西北水道内。
也就在梭舟冲进西北水道的同时,正南正西和西南三面数条水道中,已传来啪啪的急舟破水声。
江玉帆和阮媛玲立身舟上,转首一看,只见三面水道中,竟有六七艘梭形快艇疾如奔马流矢般,分向他们急急冲来,速度十分惊人。
因为,对方的快艇竟有两人躁桨,当前站有一名彪形大汉,手端丈二双钩三股长枪,这是著名的水战利器。
尤其这六七艘快艇,船身均为铁甲,船头装有钢锥,普通船只如被撞上,即使不被撞翻,也要被钢锥贯穿船板。
更令江玉帆和阮媛玲警惕的是,对方六七艘快艇上的人,个个身穿水靠,俱都水盔护头,早已准备水中搏斗。
阮媛玲一看这等声势,不由恨声道:“翻江豹的胆子愈来愈大了!姑娘不将你们天水寨夷为平地水域,便称不上朱雀玉女!”
话声甫落,急翻玉腕,“呛”的一声,红光暴涨,背后的朱雀剑已撤出鞘外。
江玉帆卓立舟上,稳定如山,唇哂冷笑,双目如星,注定如飞冲来的每个水道的梭舟。
他虽然不言不语,但双掌早已蓄满了功力,是以,他既不取出袖中的寒玉扇,也不撤出鞘中的天魔剑。
秃子虽然躁舟速度惊人,但总比不上对方以逸待劳的四人,是以,距离愈拉愈近。
看了这情形,秃子不由焦急地道:“盟主,绝不能让他们的快艇追近,属下有暗器……”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宽声道:“王大哥,划你的……”
话未说完,前面正北水道内,突然也有了快艇破水声。
秃子不由大喝道:“盟主注意背后!”
说话之间,已到正北水道口,“嗖”的一声,一条梭形快艇,如飞冲了出来。
当前持矛大汉,飞眉瞪眼,厉嗥一声,挺矛向阮媛玲刺来。
阮媛玲一声娇叱,正待挥剑,秃子一声小心,疾翻右桨,梭舟哗的一声水响,直冲正北水道口内。
也就在对方大汉挺矛直刺,秃子拨舟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翻腕,遥空挥掌,直拍当前的大汉!
蓬然一声大响,持矛大汉挟着一声惨叫,哗的一声跌进水里。
娇躯一闪的阮媛玲,趁对方梭舟如飞擦过的一刹那,一式划地为界,疾沉朱雀剑
红光过处,又是两声凄厉惨叫,对方两个划桨水手,两条左臂已同时被斩了下来,挟着泉涌鲜血洒红了湖水一片,轰的一声,连人带船冲进了芦苇内。
就在两舟相错的一刹那,江玉帆和阮媛玲已解决了对方一艘快艇,而秃子的梭舟,也冲出了十数丈外。
由于有了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尖叫,东南西三面芦苇水道内,立即传来相应的喊杀声。
就在这时,奋力疾划的秃子,突然发现前边水面一片亮白,不由月兑口急声:“盟主不好,水面上有油!”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阮媛玲也同时发觉有异,不由齐声急呼道:“快回船!”
但是,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愈来愈近,而正北水面和芦苇间已有隐隐火苗和浓烟升起。
这时,湖面有油,北风正强,如果不能即时冲出重围,远离苇花荡,即使不被烧死,也难逃被浓烟熏毙的命运。
秃子一看这情形,哪敢怠慢,左腕一扭,右腕疾翻,梭舟哗的一声,一个急速啃,立即转过头来。
但是,方才追来的六七艘快艇上的两个端矛大汉,神情狰恶,瞪眼大喝,藉着梭舟飞冲之势,挺矛刺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双掌齐翻.蓬蓬两声大响,同时一声惨叫,大汉手丢长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到两艘快艇疾如流矢般冲至近前,才哗哗两声坠进水里,高溅的水花,溅了江玉帆三人一身一脸。
但是,两艘快艇,却继续飞冲了过来。
阮媛玲无暇多想,故技重施,再度一试划地为界,红光过处,鲜血飞洒,右侧的两个躁桨水手,惨叫声中,肩头臂膀均被朱雀剑划开。
秃子也不怠慢,躁桨的双臂一拢,嗖嗖两枝袖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快艇已轰的一声冲进了芦苇中。
也就在阮媛玲挥剑,秃子射中另艘水手的同时,后面紧跟驶来的快艇已飞冲而至!
江玉帆双掌翻飞,当前的三名持矛壮汉,纷纷落水。另两名躁桨手,也应掌死在座位上。
其余四名躁桨手一见,惊呼一声,同时纵入水内。
但是,三艘快艇,速度不减,依然如飞冲了过来。
秃子一见,大声惊呼:“盟主小心”
心字方出,三艘快艇已到近前。
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无法阻止船只互撞,只得一声吆喝,同时腾空跃离船面。
轰隆、轰隆一阵震耳大响,水花飞溅,火星四射,四艘快艇同时撞在一起,铁甲互撞钢锥对刺,惊险万分。
但是,就在江玉帆三人抖空跃起,四船互撞同时,另两艘快艇上的端矛大汉,已同时大喝一声,飞矛向江玉帆和阮媛玲掷来。
江玉帆早已注立息到迟疑不敢向前的另两艘快艇,这时一见飞矛掷来,伸手握住了一支。
但是,阮媛玲却挥剑将飞矛拨开了。
秃子无法纵得太高,略微一顿,疾泻而下
眼看双脚踏上梭舟,哗的一声响,舟尾已被两名纵入水内的躁桨手掀起来。
秃子立身不稳,就势翻身,藉力一个“鲤鱼跃龙门”,再度腾了起来。
但是,江玉帆却双脚相互一点,身形两度升起,手中的长矛,却向掀船的躁桨手掷去。
又是一声惨叫,其中一名躁桨手,挣扎翻滚,随着一片鲜红湖水沉下水面去。
另一名掀舟水手一见,仓惶潜下水面逃命。
阮媛玲拨开飞矛,已趁势纵落在另一艘梭舟上。
江玉帆和秃子则仍落在自己的小船上。
就在这时,一阵烟雾随风吹来,同时有剥剥的烧声。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这时才发现湖水有点儿火红。
三人转首一看,发现正北火苗已经升起,数十丈外的水面浮油已开始向这面燃烧过来。
秃子一见,不由急声道:“盟主,我们快走!”
说话之间,急忙将冲上船头的另一艘梭舟搬开。
纵落在芦苇内另一艘梭舟上的阮媛玲,也急忙飞身纵回来,同时急声道:“杀声已经没有了,他们可能也退出了芦苇荡,我们要赶快冲出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用水中的长矛,将撞在一起的梭舟撑开。
所幸水帘山庄的梭舟快艇,同样的装有铁甲和钢锥,加之对方舟上无人,失去了准头,因而梭舟丝毫没有受损。
秃子业已坐在躁桨座上,双桨一划,梭舟立即向水道口驶去。
这时烟雾愈来愈浓重,远处的火苗已经升起,水道中水面上的火苗也渐渐向这面烧来。
再看方才掷矛的两艘梭形快艇,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没有了,但岑寂的四周芦苇中却弥漫着浓重地杀机。
秃子一面奋力划桨,一面急切地道:“请问盟主,继续前进还是转回去。”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当然继续前进!”
说话之间,已到了水道口,秃子一拨右桨,梭舟箭般的驶进正西水道内。
这时湖水已经红光闪闪,西进的水道内已有轻度的烟雾弥漫,但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江玉帆手中仍拿着那支撑船时用的长矛,冷芒闪射的星目,不停的搜索着左右苇丛内。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江玉帆,提议道:“玉哥哥,这样大的杀声和大火,后山上壮汉一定会发现去报告我爹,我们如果转回去,一定会迎上他们……”
江玉帆未待阮媛玲话完,已断然道:“不,我们必须冲出去!”
阮媛玲并不是怕死,担心她夫婿的安危。
因为如果苇林内起火,到处烟雾,就是能在水中逃走,也必须有窜出水面透口新鲜空气的机会。
是以,继续焦急道:“看眼前这种情势,可能是翻江豹亲自前来指挥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果真是那老贼,岂不更好?免得我们再星夜跋涉前往瓦岗湖了!”
话声甫落,夜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噗噗响声。
江玉帆三人抬头一看。只见正西天际半空,点点火苗如彗星之雨,无数火箭,纷纷射进芦苇中。
秃子一见,立即焦急道:“盟主,西面冲不出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们就此折返或转变方向,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阮媛玲立即迷惑地问:“你是说……”
江玉帆正色解释道:“我是说,方才那些喊杀助威的喽罗,早在东南两面的湖水中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转向,他们便一涌而上,凿舟掀船,水中纠缠……”
阮媛玲一听,不由娇靥透煞,瞠目恨声道:“小妹正要他们悉数沉尸湖底,也好让翻江豹知道我们的厉害!”
江玉帆见阮媛玲气得娇靥泛白,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舍弃斗智而斗力,那是傻子做的事……”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娇靥微红,跺着小剑靴,忍笑瞠声道:“你嘲笑我!”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你等着吧!不出片刻,便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话未说完,附近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声响和火苗入水的熄灭声音。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一批火焰熊熊的火箭就落在前面芦苇中的水道内。再看正西,烟雾弥漫,风势似乎较前更强劲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秃子,催促道:“王坛主,这是机会,请快划,他们发射火箭的船就在芦苇外面!”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加劲,两桨翻飞,虽然前面不时有火箭落下,但梭舟依然如飞前进。
梭舟冲进火箭地带,江玉帆立即舞起长矛,保护住自己和秃子,将下落的火箭纷纷击飞。
阮媛玲则疾舞朱雀剑,幻成一片红光剑幕,立即将落下的火箭击落水中。
这时正北大火已成了燎原之势,夜空紫红,浓烟弥漫,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大为惊人,湖风过处,已感热气炙人。
通过火箭下落地带,即是滚滚烟雾,而且,正北十八里外的芦苇中,已有剥剥的火苗烧过来。
由于热气炙人,烟雾浓重,阮媛玲已不能张口说话,她只是兴奋地向着秃子,不停地指着芦苇外面发射火箭的方向。
秃子自然会意,因为前面不远处已是水道出口了。
是以,一面奋力划动双桨,一面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正东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呐喊声。
阮媛玲一听,精神大振,立即兴奋地道:“我爹娘和陆姊姊他们率领着壮汉战船马上就赶来了。”
话未说完,一口浓烟呛进口内,她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也恰在这时,三人觉得空气一新,小舟已驶出了芦花荡和烟区。
阮媛玲赶紧迎着湖风,挺胸吸了口新鲜空气。
就在三人各自吸了口新鲜空气地同时,正南水面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惊呼声。
“他们冲出来了!”
“他们在那里,没有被烧死!”
就在一阵壮汉惊呼声中,突然一声愤怒娇叱:“快用火箭射他们!”
江玉帆三人循声一看,只见正南数十丈外的水面上,正有一艘大战船,在烟雾弥漫中,沿着芦花荡边缘,徐徐向南逃窜。
只见大船上,火把点点,人影幢幢,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凑近火把上燃火箭。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立即望着秃子,举手一指大战船怒声道:“王坛主,划过去,杀!”
秃子一听,精神大振,双腕一翻,直向大战船前划去。
因为芦花荡斜向西南,对方大船正沿着弓背弧形划行,而江玉帆的梭舟却在弓弦的直线上飞驰。是以,不难将大船追上。
但是,大船上的弓箭手,却齐声呐喊,纷纷搭箭向江玉帆等人射来。
江玉帆、阮媛玲,内心充满愤怒,俱都暗泛杀机,一个挥舞长矛,一个飞舞宝剑,火箭纷纷被击落水面。
梭舟渐渐接近大船船头,而大船上的弓箭手呐喊惊呼,已显得慌乱,纷纷以实箭向江玉帆三人射来。他们看了这等声势,已惊得无暇再凑近火把燃着箭头上的油绵。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三十多个弓箭手纷纷神情慌乱地跑到船头搭箭直射。
是以,箭势愈来愈强劲,箭支愈来愈密集。
秃子一看这情形,双手划桨,倍受威胁,因而月兑口急声道:“盟主小心,属下下水推舟!”
舟字出口,“唰”的一声已窜进水内。
接着一式“金龙回游”,立即双手托住舟尾,加速向前推去。
由于秃子水功精绝,梭舟速度突然加快。
就在这时,高大的战船上,再度响起那声愤怒娇叱道:“大家注意,集中射击那个手舞红剑,身穿黄绒劲衣的贱婢!”
阮媛玲这时武功剑术远非一年前可比拟,莫说一阵羽箭,就是暴风吹下的雨,也未必能吹洒在她的身上。
由于压力骤减,这才凝目细看火把闪耀的高大船头上,一脸愤怒地站着的手提单刀的粉衣少女。
只见身穿粉红色劲衣的少女,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挺直珑鼻鲜红樱唇,瓜子形的粉面,肤细如脂,尤其,柳腰肥婰高耸玉侞,娇躯玲珑,曲线毕露,确是一个难见的尤物。
就在这时,船面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粉缎劲衣青年。
只见粉缎劲衣青年腰插一对短剑,生得浓眉大眼,白净面皮狮子鼻,看他健壮的身体,一望而知水中功夫必然极有造诣。
粉缎劲衣青年奋力一分船头上的弓箭手,探首向下一看,一见是阮媛玲,立即怒吼道:
“不准射箭,捉活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的梭舟已距大船不足五丈了。
由于船头上的弓箭手被粉缎青年一吆喝,纷纷畏惧的停止了射箭。
但是,粉红劲衣的妖艳少女却怒叱道:“不准停止,快射箭,快……”
就在船头上两人争执的同时,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时一声大喝,已飞身纵上了船头。
只见船头宽大,光滑如镜,被船舷上的火把照耀得闪闪发光。
数十弓箭手一见江玉帆和阮媛玲凌空飞上船头,大惊失色,纷纷奔向船后。
粉衣少女一见,一声娇叱,疾举单刀,越过粉衣青年就向阮媛玲砍来。
江玉帆唯恐阮媛玲有失,是以才当先飞上船头。这时一见粉衣少女的单刀向阮媛玲砍来,立即劲透长矛,顺势向对方的单刀格去。
粉衣少女非但不闪不避,反而运足功力向江玉帆的木质枪杆砍下。
显然,她已认定这一刀下去,必将矛杆砍断,甚或可以令江玉帆受伤。
岂知,单刀砍下,蹦的一声,有如砍在铁石上,只震得玉臂酸痛,单刀险些月兑手,娇哼一声,蹬蹬退了数步。
阮媛玲一见,月兑口急声道:“玉哥哥,别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两人就是老狗翻江豹的五女刘汾梅和次子刘立韦……”
话未说完,业已圆睁凤目,飞身前扑,挺剑向粉衣少女刘汾梅刺去。
刘汾梅一听阮媛玲骂她父亲是老狗,妖艳狐媚的娇靥上,立现杀机。
于是,柳眉一剔,怒声娇叱道:“贱婢,你敢骂我父亲?”
娇叱声中,挥刀迳向阮媛玲迎去。
粉缎劲衣青年这时一见,“嗖”的一声将腰间的一双短剑怞出来,同时,瞠目望着江玉帆,厉声喝问:“鼠辈乃何人,胆敢登上二爷的战船!快报出你的狗名受死……”
江玉帆一听对方青年是翻江豹的次子,早已激起杀机。
但是,他要先证实翻江豹是否已来洪泽湖,而芦花荡的大火是谁命令烧的。
是以,冷冷一笑道:“在下江玉帆……”
岂知江玉帆三字方自出口,粉缎劲衣青年刘人且韦已面色大变。
只见他浑身一战,厉嗥一声:“二爷烧的就是你江玉帆,纳命来!”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双剑,耍了两个银花,分向江玉帆的前胸和小月复扎下。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身形略微一闪,手中长矛点刺而出,叮当两声金铁声响,立将刘立韦逼退。
同时,剑眉一剔,怒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刘立韦被逼得登登登退了三步,双剑险些被震月兑手,急忙拿椿站稳,面色立变苍白。
这时见问,目光怨毒的一闪,突然厉声道:“你胜了二爷的双飞剑,二爷自会告诉你!”
你字出口,身形不进反而疾退!但是,就在他疾退的同时,双手短剑突然耍了两个银一化,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两道寒光,疾如奔电,分向江玉帆射来。
江玉帆最初以为他会飞身前扑,没想到他竟疾速后退。
正以为他要趁机逃走,准备挺枪急追时,没想到寒光电闪,两柄短剑,一闪已到了面前。
心中一惊,疾抡手中长矛,幻起一个大枪花,立将两柄短剑击落。
也就在他抖枪的同时,已听到刘立韦惶急大喝道:“快放箭射他!”
但是,当江玉帆当当两声将两柄短剑拨落时,却见刘立韦飞身而起,越过船边的熊熊火把,迳向船下水中纵去。
同时,听他继续厉声道:“姓江的小子,有本事到水里来!”
来字方自出口,“唰”的一声水响,溅起无数水花,立时没入水中。
江玉帆一见,十分懊恼,正待纵至船边下看,嗖嗖两声,两支冷箭应声射来。
也就在两支冷箭射至的同时,船下却传来秃子的声音大声道:“盟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江玉帆一听,这才想起水功精绝的秃子王永青仍留在水中。
是以,一面抖枪拨掉了冷箭,一面转首下看,正待说什么,船面突然响起阮媛玲的愤怒娇叱:“贱婢纳命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阮媛玲的朱雀剑已震开刘汾梅的单刀,一式“顺手推舟”,剑身一送,已刺进刘汾梅的酥胸!
只见刘汾梅花容大变,面无人色,一声尖锐厉嗥,仍想举臂挥刀!
但是,阮媛玲的朱雀剑一撤出,她立即撤手丢刀,双手抚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翻身倒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看,这才惊急道:“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纵了过去。
阮媛玲娇靥铁青,充满了杀气,这时一听,不由突然升起一丝妒意,立时望着江玉帆,怒声道:“为什么不要?”
话声甫落,早已吓呆了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突然-声呐喊,纷纷拉弓搭箭,一阵嗖嗖声响,羽箭雨点般射来。
江玉帆一见,赶紧将手中长矛抖起一个特大枪花,同时,沉声道:“就为了防他们这一招!”
阮媛玲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刘立韦跃下船去对方没有敢放胆发箭原因,正是因为他们老寨主的小女儿刘汾梅仍在船面上交手。
这时见刘汾梅已死,虽然纷纷发箭,但却不敢射得大低,显然怕射中刘汾梅的尸体。
心念至此,突然心中一动,疾舞手中朱雀剑,就地拔起一支松油火把,急忙凑近刘汾梅的尸体,望着二、三十名弓箭手,怒声道:“住手,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烧你们小姐的尸体!”
这一招非常有效,二一千名弓箭手,纷纷吃惊的停下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水响,“嗖”的一声,人影一闪,由船下飞身纵上一个人来。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目光一亮,正是秃子王永青,浑身湖水流滴,肋下正挟着方才纵下船去的刘立韦。
秃子在水中杀了粉缎劲衣青年刘立韦,立即飞身纵上了船头。
这时一见江玉帆,立即得意的呼了一声“盟主”,就待将刘立韦的尸体顺手丢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见,急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急声道:“不要丢他,当心他们拿箭射你!”
秃子在十一凶煞中是出了名的精灵猴。
这时一看阮媛玲做势要烧刘汾梅尸体的样子,以及舱厅前二、三十名弓箭手踌躇不安的情形,心中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故意一挺胸脯,得意的说:“属下捉了活的!”
阮媛玲一听,故意顺手将火把丢进湖内,同时,有恃无恐的沉声道:“把他送过来,我们正好拿他做挡箭牌。”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江玉帆和阮媛玲身前走来。
阮媛玲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刘立韦的身体上,血水和湖水同时流下来。
所幸船头上插着十数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照得光可鉴人的船面火红一片,对方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在那边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看不清是血是水。
江玉帆一见秃子走过来,继续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叮嘱道:“王坛主,轻点放,面向上!”
秃子会意的点点头,轻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在刘汾梅的尸体后面,目的在使舱厅前的弓箭手看不清楚,而且分不清是谁的尸体流出的血。
阮媛玲一俟秃子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好,立即望着惊惶失措的弓箭手等人,怒声道:“你们听着,一切照着我的话去作,本姑娘绝不为难你们,如果胆敢违抗,企图打歪念头,本姑娘既敢杀你家小姐,当然也敢杀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厉声问:“这条船上的舵主是谁?站出来!”
早已停止偷偷议论的弓箭手等人一听,立即彼此观望,但没有一人站出来。
阮媛玲一看,急上一步,伸臂将剑放在刘立韦的尸体上,同时,柳眉一剔,厉声道:
“如果再不站出来,我就将你们的少寨主杀了给你们看……”
话未说完,二、三十名弓箭手后面,突然响起洪亮声音,急声:“慢着!”
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穿着一套淡灰水靠的中年人,微剔着浓眉,圆睁着大眼,紧闭着大嘴,由二、三十名弓箭手中挤出来。
阮媛玲一见,立即沉声问:“你就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吗?”
矮胖中年人并未停止,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在下是不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已不重要……”
秃子见矮胖中年人继续向前走来,他担、心对方发现刘立韦已死,只得怒喝道:“站在那儿答话!”
矮胖中年人一听,只得停止前进,但一双豹眼,却盯视在刘立韦的尸体上。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矮胖中年人赶紧抬起眼皮,沉声道:“现在我们少寨主落在你们手里我们还有什么话说……”
阮媛玲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怒叱道:“你们知道就好,现在马上开船送我们到西岸去,我们要到魏家镇去!”
江玉帆一听“开船”,这才发现大战船早已停止前进了,只是随着湖风向西飘动,业已离开芦花荡很远了。
再看芦花荡的大火,由于风向的转变,火势虽然猛烈,但燃烧的速度似乎已慢了下来。
根据这情形,如果沿岸的渔民及时来扑救,两端的大部苇林还有可能保下来。
游目再看自己乘来的那艘快艇,早已没有了踪影。
这时,才明白阮媛玲何以要胁迫大船将三人送往西岸。
但是,他觉得如此一闹,已耽误半个多时辰,而且行踪已被对方发现,去不去都无关紧要了。
是以,心念电转,正待说什么,看了几眼刘立韦尸体的矮胖中年人,突然强硬的沉声道:
“在下必须先亲自证实我家少寨主仍活着,我们才开船!”
阮媛玲冷玲一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察看?你的狗命都握在姑女乃女乃我的手中,你有什么资格开出条件来?”
岂知,矮胖中年人环眼一瞪,厉声道:“你不让本人察看,本人就不让他们开船!”
阮媛玲冷冷一笑道:“你不开船那是你自己找死,稍时我爹赶到,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如此一说,不但矮胖中年人的面色大变,急忙转首东看,就是二、三十名弓箭手,也俱都显得惶惶不安,有有要求赶快开船之势。
但是,矮胖中年人凝神听了听,方隐约听到的那阵杀声这时业已没有了,因而冷冷一笑道:“阮姑娘,你这话只能吓唬那些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吓唬不倒我刘金彪……”
阮媛玲一听,立即冷冷-笑道:“噢,原来你是翻江豹的干儿子!”
说此一顿,突然瞠口口厉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矮胖中年人刘金彪,也瞠目厉声回答道:“老人家的名号岂能任你丫头吼叫?阮媛玲,有本事你就叫他们开船,刘大爷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斜起,直向船外纵去。
阮媛玲一见,怒声娇叱,但是,她的话儿尚未出口,江玉帆的右掌已翻。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间哼一声,刘金彪纵起的矮胖身躯,“咚”的一声跌在船面上。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目瞪口呆。
只见跌在船面上的刘金彪,撑臂坐起,面色如纸,神情十分痛苦,“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阮媛玲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刘金彪,本姑娘早已警告过你,你的狗命就握在我们的手心里……”
话未说完,刘金彪气得大喝一声,喷泉般吐出一口鲜血,猛地倒身船面上,登时晕死了过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望着二三十名发呆的弓箭手,怒叱道:“这艘战船的舵主是谁?如再不开船,可不要怨本姑娘不念咱们过去都是见过面的朋友……”
话未说完,弓箭手中已有一人飞身纵上了后舱顶的指挥舵上。
江玉帆和阮媛玲一看,竟是一个身穿水绿劲衣,两鬓业已灰白的老人。
老人进入舵座后,首先神情凝重地握住小铜锤绳握柄,这才望着江玉帆和阮媛玲,沉声说:“本舵主开船前有个要求……”
话刚开口,阮媛玲已沉声道:“你不说本姑娘也知道,只要你们把江盟主和我送到魏镇码头,我们立即放你们回去,绝不难为你们。”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继续道:“如果你们耍花招弄玄虚,或中途闹事,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一个活口不留口”
灰发老人却迷惑不解地道:“姑娘去魏镇,应该出了水帘山庄奔东南,何以要穿过苇林奔西北……”
阮媛玲立即沉声道:“为什么,根本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不过,既然是你问起来,本姑娘也可告诉你,谅你也走漏不了消息……”
江玉帆觉得要叫他们开船就开船,何必和他们多噜嗦,是以未待阮媛玲话完,立即低声阻止道:“玲妹……”
岂知,话刚开口,阮媛玲却向他轻轻挥了一个手势,同时继续望着灰发老人,沉声道:
“江盟主和本姑娘,原是前去天井湖请几位水中高手,说穿了这也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们老寨主还不是也请了高人助拳?”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神色略微一变,二、三十名弓箭手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江玉帆和秃子一看这情形,才知道阮媛玲为什么要和灰发老人多扯,显然是要在这些人的谈话里套一些口风。
阮媛玲冷冷一笑,继续道:“你们也用不着交头接耳大感惊异,你们老寨主一直想派人到我们水帘山庄卧底,我爹也不得不在你们天水寨中放几个奸细……”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和弓箭手,俱都面色大变,彼此面面相觑。
江玉帆知道阮媛玲在用离间计,先使对方彼此怀疑,闹不清他们中到谁是“水帘山庄”
的奸细。
阮媛玲视若未见,继续道:“不错,我们去魏镇的确该奔东南,但为了避免碰上你们下黄帖的大船,不得不舍近而求远,如今,既然和你们碰上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灰发老人听罢,立即正色道:“既然姑娘为了争取时间,船面上还有十多人是躁桨手,现在可否让他们到舱底下去……”
阮媛玲一听,立即阻止道:“不必了,底舱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划好了!”
灰发老人一听,只得猛的一拉线锤,“当”的一声清脆悠扬的小铜钟响,底舱下立即有了动静。
紧接着,叮当连声,节拍有制,大船立即调头,缓缓对正西南。
江玉帆转首一看,如果大船转向东南,至少要绕过这片广大苇林的南端。
打量间,船头已正,两舷下的长桨同时划动,大船开始徐徐前进。
灰发老人的小铜钟愈敲愈紧,底舱的击木声也愈敲愈急。
船速逐渐加快,船身也渐渐颠簸得厉害,湖风过处,仍有一丝凉立息。
江玉帆立时惊觉,不由望着秃子,关切地问:“你浑身是水……”
话刚开口,秃子已爽朗地笑着道:“属下是被水泡大的,从小就在水里玩,穿一会儿湿衣服算啥!”
阮媛玲对浑身湿透的秃子自然也表关切,正待说什么,蓦见围立在厅舱附近的二十几名弓箭手中,一人正和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低声谈话,看样子,显然有所图谋。
是以,一横手中朱雀剑,怒叱道:“大家坐下,告诉你们,哪个胆敢蠢动,可别怨我阮媛玲食言背信,手辣心狠,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快坐下!”
二、三十个弓箭手一听,彼此观望,神情迟疑。
阮媛玲突然厉声道:“本姑娘数到三,你们再不坐下,你们就别想活着回瓦岗湖!”
说罢,立即拉长声韵数了声一。
当阮媛玲数到二的时候,弓箭手已神情惊慌的纷纷坐在船板上。
但是,高立在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却沉声道:“我们并没有商议什么坏事,只是希望阮姑娘准许我们给刘金彪寨主疗伤,并将我家少寨主的袕道解开!”
阮媛玲立即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个用不着你们担心,我们王坛主自会给他喂补血丹吃,至于你们少寨主,只是点了他的黑甜袕而已,多睡个把时辰,绝不会一睡不起!”
说话之间,已在自己的小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一粒朱红药丸交给秃子,同时继续道:“王坛主,这是我爹的师门灵药补血丹,你去给刘金彪的嘴里放一粒。”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接过药丸即向晕厥在船上的刘金彪走去。
但是,灰发老人依然请求道:“阮姑娘,您和我家少寨主,也是多年相识的朋友……”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闭嘴,既是多年相识的朋友,为何还打黑帖,放火箭,准备把我们烧死在苇林里?”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顿时无言答对。
阮媛玲愤愤的一指刘立韦的尸体,继续怒声道:“如果把他的袕道解开,当他看到妹妹已死,他会像你们一样的乖乖坐在船板上吗?”
灰发老人一听,更是无话可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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