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娘、铁钩婆,以及郝老妪,知道矮脚翁已开始了引诱穷书生他们离去的动作,因而三人急忙悄悄望向窗外。
只见大头矮脚翁立在正北高楼的楼顶上,晃着大头,蓬发飘拂,正两手扑天地哈哈大笑。
再看花园中,已快走近阁楼下面修篁边沿的穷书生,叶小娟和宫紫云,三人正停在一方花圃前,茫然望着正北高楼上的矮脚翁。
只见穷书生入鬓剑眉一蹙,不解的大声问:“大头,志儿和萍儿他们呢?”
矮脚翁把大头一晃,故作有趣的笑着说:“整个阳宅内,不但没有混蛋小子和萍丫头的影子,连那三个老娘婆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简大娘、郝老妪和铁钩婆三人互看了一眼,急忙把目光又-到穷书生、宫紫云和叶小娟三人的脸上。
穷书生神色迷惑,叶小娟黛眉微蹙,唯独宫紫云神色平静,仅将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动了动。
简大娘和郝老妪看了这情形,两人的心同时向下一沉。
正北高楼上的矮脚翁,似是有意岔开话题,不让宫紫云三人有思维的机会,因而又大声问:“跛足和秃头为何没来?”
立在园中花圃旁的穷书生,似乎正在转首同宫紫云在讲什么,听了矮脚翁的问话,只得先望着矮脚翁大声回答:“他两人在峰下和傻小子、燕丫头喝酒,懒得上来!”
矮脚翁似乎深怕宫紫云和穷书生答话,于是又大声问:“你们可到后峰上去看过?”
穷书生见矮脚翁尽在高楼上穷叫,心知情形不妙,因而灵机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地笑着说:“对了,她们准是到峰上观日出去了。”
只见穷书生说罢,即对身侧的叶小娟和宫紫云,兴奋地说:“丫头,我们也去吧,在玉灵峰观日出,与任何名山不同,因为峰上终年云气弥漫,我们身在云中,面对旭日,就好像一个徐徐向我们飞来的大彩球。”
叶小娟首先颔首应好,愉快地含笑道:“我们快去吧,现在正是时候!”
宫紫云似乎见叶小娟高兴,也立即高雅地点了点头。
简大娘、郝老妪以及铁钩婆三人见宫紫云点了点头,那颗焦急的心,同时放了下来。
只见园中花圃前的穷书生,向着高楼上的矮脚翁,一挥手高声说:“大头,你先走,我们随后追!”
高楼上的矮脚翁,愉快地应声好,大头一晃,飞身走了。
穷书生一见矮脚翁驰去,即对宫紫云、叶小娟笑说:“丫头,我们也走啦!”
只见穷书生说罢,三人腾空而起,直向十数丈外的小红桥上落去。
但只有宫紫云在她起身前的一瞬间,那双澄澈如秋水的眸子,却悠然精锐地看了简大娘三人立身的阁窗一眼。
简大娘、郝老妪以及铁钩婆,三人心中猛然一震,急忙掩住仅仅露出一丝外看的绒幛缝隙。
三人一定惊神,觑目向外再看,只见穷书生、宫紫云以及叶小娟,三人已越过小桥,足点假山,飞向正北高楼,身形顿时不见。
简大娘放下绒帏,深深吁出一口长气,立即惶声说:“二妹说得不错,宫紫云那丫头果真厉害,的确不可小觑。她虽然未必确定我们都隐身在此地,但她至少已经怀疑。”
铁钩婆立即插言说:“志儿当初入卧虎庄时,像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雷霆拐萧子清他们这些老江湖,都没看出志儿是个功力高,英华内蕴的顶尖高手,而宫紫云那丫头,却第一眼便看出志儿的内功已达至高境界了。”
郝老妪有些担心的说:“我们也该走啦,稍时见了宫紫云,必须看着大头的眼神行事。”
简大娘点点头,即对床前的万绿萍,正色说:“萍儿,时间无多,我们还要赶去后峰帮着你大头干爹讲话,此地没人为你护法,你自己多加警惕!”
说罢,老姊妹三人,即向外室阁门走去。
万绿萍颔首应是,并眼在身后相送。
铁钩婆深觉事态严重,因而对爱女能否救醒凌壮志,也没有信心了,是以,她在走到阁门前,伸手掀帘之际,尚转身关切地问:“萍儿,你说涵碧功对疗伤医病有神奇的功效,你的确有把握?要不请你阿姨留在此地……”
话未说完,万绿萍粉面顿时一红,立即焦急地摇头说:“不要麻烦郝阿姨了,萍儿一个人可以……”
简大娘似有所悟地催促说:“时间无多,我们也该走啦,孩子既然不希望我们在这儿,何必定要留个人在这里碍眼!”
万绿萍一听,娇靥顿时红飞耳后,立即羞窘地低下了头。
铁钩婆见女儿有把握救醒凌壮志,心中大为高兴,这时看了万绿萍的羞态,不由慈祥地含笑怒声说:“死丫头,连娘和阿姨都一脚踢开了……”
万绿萍香腮的泪痕还没干,又听老娘高兴得说风凉话,不由气得一跺脚,还没开口,郝老妪已把铁钩婆拉出门外,同时埋怨说:“现在先别开口,快去应付宫紫云吧。”
说话之间,老姊妹同时身形一闪,已飞身纵上小阁的前檐。
万绿萍恐干爹来时凌壮志尚不能体力复原,因而,一俟简大娘三人飞上小阁,立即闩好阁门,匆匆奔进室内。
来到床前一看,发现仰倒在床上的凌壮志,面色已由乌青转为润白,伸手一模脉门,怦然有力,她泪痕未干的娇面上,立即闪过一丝惊喜光彩。
她黯然一叹,举袖拭去眼泪,首先将凌壮志腰间的穹汉剑解下来,顺手挂在床栏上,接着侧身倒在凌壮志的身边。当她伸手将凌壮志揽进她的柔怀内的时候,顿时感到芳心狂跳,粉面发烧,因而迟疑了。
人人知道,只有令真气由掌心进入,迳走任督两脉,由丹田逼入暖热肌关节,由咽喉输进吹活心脏肺腑是最具功效,最快速的愈伤妙法。
但一想到要用自己的香舌,启开凌壮志的朱唇,她就感到双颊发红,芳心狂跳得厉害。
可是时间无多,凌壮志的尽快苏醒,决定她母亲和干爹等人与宫紫云间的决裂与否,以及想到关系着她自己的婚事与将来的幸福的时候,一切羞涩畏缩都置之脑后了。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将凌壮志紧紧地揽进自己怀里,左掌握着凌壮志的右手,右手贴在凌壮志的小月复丹田上,樱口吻着凌壮志的未唇。
她首先把香舌轻轻送进凌壮志的唇内,用舌尖,逐渐用力敞开凌壮志的牙关,接着默诵口诀,暗凝涵碧功,胸前宝珠,顿时光明大放。
同时,三道阳和气流,缓缓输进凌壮志的任督两脉,和周身肺腑。
蓦然,万绿萍的娇躯一颤,又缓缓收起了功力。
因为,她紧贴在凌壮志前胸的玉侞,突然感到侞峰下有件坚硬而圆长的物体,立时想起在灵堂水昌棺内,凌壮志急切向她口中要灌的奇凉东西。
虽然她当时不敢睁眼,没看见凌壮志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但她由那清凉沁人的奇异香气,断定那必是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妙药一类的珍品。
这时,她心中一动,急忙坐起身来,探手凌壮志的胸襟内,模出那节油光碧绿的青竹来。
青竹入手,寒冷如冰,立即有一丝清凉溢出来。
万绿萍一闻这丝异香,愈加证实凌壮志意欲送进她口内的灵丹,就在这节青竹内。
万绿萍知道,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就是竹筒内的如同水银的液体。
她右手极小心地端着青竹,左臂轻轻地将凌壮志揽坐起来。
当她将凌壮志揽起的时候,发现凌壮志的俊面上,不但面色已有一丝红润,而且有微弱的鼻息。
万绿萍心中大喜,信心大增,女敕如春笋似的纤纤玉手,立即将凌壮志的牙关启开,极谨慎地将冰果琼浆灌进凌壮志的口里。
冰果琼浆一入凌壮志的咽喉,立即响起一阵饥肠似的辘辘的鸣声。
岂知,这饥肠鸣声一止,凌壮志原已转为有些红润的俊面,竟突然变得毛孔凸起,神色苍白,四肢微微颤抖。
万绿萍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娇躯一颤,花容失色,月兑口呼出声来。
她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惶得急忙将凌壮志放平在床上躺好,再度以涵碧功催动凌壮志的两脉、丹田和肺腑。
这时,万绿萍的心再也无法定下来,她既痛悔自己的莽撞,又惶惧凌壮志伤势的突然变化。
虽然,她深信竹内的银色液体,必是极珍贵的药品,但她更怕是传说中的防腐丹。
据说防腐丹能防止死尸腐烂,虽百年之后,死尸依然完好如初。
但是,这种防腐丹,其性绝毒,常人服下,瞬间即死,而且面目依然矫好,唇角尚略带微笑。
传说,许多帝王公侯,驾崩后封他的嫔妃宫妇,赐死陪葬时,多采用此法,而防腐丹的主要成份是水银,方才给凌壮志服下的液体,恰是银光闪闪的液体。
万绿萍一想到这些便不由心痛如割,泪下如雨,涵碧功时凝时散,而她胸前的涵碧珠也时明时暗。
由于痛悔,悲痛,不时流泪怞噎,因而启动凌壮志牙关的香舌,一直涌送进凌壮志口内。
愈是心慌,愈不能安静,愈不能将神效无比的涵碧功凝聚而输送到凌壮志的体内。
香汗,在她的云鬓中徐徐渗出来,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香腮,她在惶乱痛悔,心情焦急下,已有些娇喘吁吁了。
蓦然
万绿萍启凌壮志牙关的香舌,突然被凌壮志吸进口内,而且,像婴儿吸女乃样地柔和地吸吮着……
同时,凌壮志的朱唇,也开始在她的樱口上吻动……
一阵奇妙且令她浑身酥软的热流,闪电般地进入她的芳心、丹田和两股之间,直达脚跟指尖。
万绿萍一惊非同小可,娇呼一声,撑臂坐了起来,她纤手抚在樱唇上,张着樱口,瞪着大眼,完全呆了。
她似是被凌壮志吸吮的动作吓着了,又似是在回味方才在惊恐之间的一刹那,感到的那阵舒畅的块感与甜蜜。
就在她惊愕不定的时候,身边的凌壮志已被她那惊惶娇呼惊醒,倏然由床上坐起来。
万绿萍急忙一静心神,发现俊面上充满了惊异迷惑神色的凌壮志,就在这一刹那间,已经面色红润,目光炯炯。
她想到他的伤势不轻,又因呕血而晕厥,不由惶急地催促说:“凌哥哥,快运功调息……”
凌壮志一直用惊疑的目光,迷惑地盯视在万绿萍惊喜惶急,而泪痕斑斑的粉面上,脑海中似是竭力回想晕厥以前的情形。
这时一听万绿萍的焦急催促,不由茫然不解地问:“萍妹,你不是死了吗?”
万绿萍心中焦急,措词也未假思索,因而急不择言地急声说:“你也是刚刚死了嘛……”
凌壮志听得浑身一颤,顿时想起在灵堂棺内散去功力的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室内富丽的陈设,惶声不解地问:“这是陰曹地府?”
万绿萍见凌壮志毫无要调息的样子,不由焦急地嗔声说:“这是阳世人间,你快些调息吧!”
说话之间,亲伸玉手去搬动凌壮志的两腿,强迫他盘膝坐好。
凌壮志由于刚刚苏醒,神志尚在恍惚中,急如丈二和尚模不着脑袋,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他一面随着万绿萍的手盘膝,仍迷惑不解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将右手食指放进嘴里,用牙一咬。
“哎哟,好痛,我没有死嘛!”
说话之间,皱眉苦脸,左手不停地柔着右手食指上的两个牙印。
万绿萍一看,再也忍不住,急掩樱口笑了起来。
凌壮志神志已渐渐清醒,再度看了一眼室内绒毡和高几玉桌等陈设,不由惊喜地大声问:
“萍妹,你果真被我救活了?”
万绿萍见凌壮志宛如常人一样,惶急之心,逐渐平复下来,因而深情地望着凌壮志,笑着说:“你是被我救活的。”
凌壮志听得一愣,俊目一直盯视着万绿萍泪痕未拭干的娇靥,他发觉万绿萍不但美多了,也成熟多了,因而心中一动要说出什么,而又不能说出什么来。
万绿萍被看得芳心直跳,粉面发烧,不由羞急地嗔声说:“干爹就要来了,你还不快些运功调息,不然我们想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说着,举起女敕如春葱似的纤纤玉手,强迫将凌壮志的眼皮压下来。
纤手一近凌壮志的俊面,立有一阵奇异淡雅清香,直扑他的鼻孔,心头一震,月兑口急呼:
“你是香魂!”
万绿萍看凌壮志的焦急样,再度噗嗤笑了,不由侧目斜睨着凌壮志,含笑嗔声说:“真是白日说鬼话,快闭上眼睛……”
说着,娇躯微向前倾,纤手又要去抚凌壮志的眼睛。
凌壮志听了万绿萍的话,愈加迷惑,同时,也有一丝被愚弄的怒火,因而,身形一仰,倔强地说:“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调息了。”
万绿萍焦急地一蹙柳眼,似乎有些生气,又不能发作,只得黯然一叹,以要求的口吻说:
“说来话长,没有个把时辰说不完,你把伤疗好了,再说也不迟嘛。”
凌壮志一听伤势,顿时想起被简维英击中的一掌,这时娟丽秀美、活泼娇憨的万绿萍没有死,他自然也要静下来。
至于这中间的迷离玄虚,只有慢慢地追究了。
心念一定,急忙闭目调息,但微一运功,心头猛然一震,不由惊得又倏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感到丹田真气,汹涌澎湃,宛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窜向四肢,尤其身子轻若无物,几有飘然浮起之感。
他这一惊的确非同小可,不由望着万绿萍,惊异地急声问:“萍妹,你给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万绿萍突见凌壮志的震骇神色,先是一惊,这时见问,不由一指床边的那节青竹,笑着说:“喏,就是这个……”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悟,不由懊恼地一拍膝盖,惋惜地说:“天哪,这是有起死回生神效的冰果琼浆,是留给你吃的呀,你为何灌到我的嘴里呢……”
万绿萍一听冰果琼浆,不禁暗吃一惊,急忙不解地问:“凌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了长白山?”
凌壮志不由一愣,顿时想起隐居长白山的无名叟来,因而注定万绿萍,惊异地问:“萍妹怎知冰果琼浆是出自长白山?”
万绿萍毫不迟疑地说:“小妹曾听恩师说过,在长白山的最高峰上,在万年不溶的冰雪中,有一种灵草,每九年结一次果,果熟时毫光直透冰雪之外,但它的寿命极短,半个时辰一过,就萎缩凋落了,也就没有用了,所以,炼制冰果琼浆要受许多年等待艰苦,才能炼成。”
凌壮志秀眉一蹙,心中一动,立即不解地问:“听说萍妹的尊师是位武功高绝的恒山异人,不知道那位老前辈的法号是如何称呼?”
万绿萍一略迟疑,立即面现难色,突然明眸一转,笑着说:“现在小妹心情紊乱,还是请你快些运功疗伤吧!”
凌壮志深知世外高人,多淡薄名利,不愿门人弟子宣扬他的姓名道号,这时见万绿萍面有难色,自是不便再问,因而迷惑地说:“我方才运功调息,真气畅通无阻,毫无一丝受伤迹象,想必是服了冰果琼浆的原因。”
说此一顿,又想起香魂的问题,因而不解地问:“在玉山茂林内,故弄玄虚吓人的那位香魂可是萍妹?”
万绿萍娇媚玲珑,何等聪明,她在方才要求凌壮志调息,便已看出心爱的凌哥哥有了被愚弄得悻悻的神色。
这时凌壮志再度提起,虽然神色缓和多了,但语气中仍有些不快,因而决心先发制人。
于是,妩媚地一笑,深情地白了凌壮志一眼,忍笑嗔声说:“你们两人不知道隐形术,反而少见多怪,疑神疑鬼,胡乱瞎猜,害得人家本想现身与你们相见,看你们当时紧张的神情,人家也不好意思出来了。”
凌壮志听万绿萍一口一个你们和不好意思,知道万绿萍指的是他和飘萍女黄飞燕。
想到黄飞燕当时在惊吓之际,突然娇呼扑进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也不自觉的将青春艳美,光颜照人的黄飞燕的柳腰抱住,这些情形,必然被万绿萍暗中看到了,因而心中一急,不由俊面通红。
继而一想,假如这件事由万绿萍的口中,传进爱妻宫紫云的耳里,少不得又要惹她生气。
心念至此,因受愚弄而产生的那丝懊恼气氛,顿时全消了,原本想说几句泄忿的话,出出心里的闷气,这时也不敢了。
如今,自己不但变得少见多怪,孤陋寡闻,反而在万绿萍的手里落了把柄。
凌壮志心里苦说不出,他只得强振起精神,佯装恍然大悟地一拍膝盖,大声笑着说:
“萍妹,我真的糊涂,我怎地竟把你奇门遁甲中的精奥功夫给忘了呢?”
万绿萍听他一叫,不由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将凌壮志的朱唇掩住,嗔声说:“嚷什么,你又大惊小怪了!”
凌壮志被说得俊面一红,但他立即被万绿萍纤手上的那丝奇异清香吸住了。
于是,急用鼻尖在万绿萍的掌心深深一嗅,肯定地说道:“唔,就是这种香味了!”
万绿萍心坎一甜,红飞满面,急忙将手撤回来,明亮的杏目,深情地睇了凌壮志一眼,含着媚笑,嗔声说:“轻薄,完全不像我以前的表哥!”
凌壮志一听表哥,不由神情一呆,他的脑海里立即闪过当初在如归轩酒楼上,第一眼看到万绿萍的娇憨神态。
那时,她尚是一个秀丽活泼,充满了刁蛮淘气的小姑娘,如今,她不但美,而且像一个熟透待采的大蜜桃,给他无比的诱惑。
万绿萍见凌壮志突然目光痴呆地望着她,不禁俊面一红,嗔声问:“凌哥哥你想什么?”
凌壮志一定神,急忙笑着说:“没想什么。”
万绿萍知道凌壮志言不由衷,不由琼鼻一耸,含笑轻哼了一声,闪辉的杏目中充满了柔情。
凌壮志心中暗吃一惊,觉得万绿萍同样是个不好应付的少女,因而心中一动,急忙正色说:“我的确在想那天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你是怎样躲过我振臂掷出的那一剑!”
万绿萍一听,娇靥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立即黯然一叹,说:“倘不是小妹当时看出你眉间已透煞气,心惊的两臂抱着前胸,你的剑再低一寸,你真的要痛悔终生了!”
说话之间,泪光旋动,几乎掉下两滴泪珠来。
凌壮志惶愧万分,情不自禁的握住万绿萍的一双玉手,激动的说:“假设当时误伤了萍妹,我也会举剑自刎,随你共眠地下。”
万绿萍没有将手撤出来,任由凌壮志紧紧的握着,但她感动的泪珠却顿时滚下来,同时愉快的笑着说:“你尽说傻话,那怎么怪你呢?你又不知是我!”
凌壮志见万绿萍滚着簌簌的泪珠而笑,实在美极了,因而不自觉的举袖为她拭去香腮上的泪水,同时诚恳的深情的说:“萍妹,你想,当我看到血泊中倒的是你的时候,我还会活吗?”
万绿萍含着泪水,带着甜美,羞红着香腮,肯定的点了点头。
因为,她有这份信心,假设那样,凌壮志在痛心疾首的悲忿自责下,他会毫不迟疑的横剑自杀。
凌壮志怕惹万绿萍伤心,因而急忙转变话题问:“萍妹,你的隐身术可是你那位恒山异人师父传授的?”
万绿萍见问,先是一愣,接着惊异地含笑说:“就是你家传至宝涵碧珠上记载的嘛!”
说着,即将悬在胸前的涵碧珠送至凌壮志的面前看。
凌壮志浑身一颤,面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涌出来,他完全惊呆了。
万绿萍芳心一惊,不由月兑口说:“凌哥哥你不知……”
凌壮志目光惊急地望着万绿萍手中的涵碧珠,似是没听到万绿萍说什么,激动地自语说:
“难怪恩师当时说这颗宝珠的来历定然不凡,只是不知它的真正珍贵之处,这话果然被恩师说中了。”
万绿萍听得有些迷惑,因而不解地问:“凌哥哥,你不是说,这是府上的传家之宝吗?”
凌壮志一定神,立时想起当初在卧虎庄前说的话,因而,灵智一动,立即点点头说:
“不错,我当时的确是如此说,因为只有这样说,才足以表示对萍妹彩聘文定的尊重。”
万绿萍一听,羞愧交集,顿时低下了头,因为她母亲一直在四处宣传骂他是一个薄情负心的浪子。
凌壮志以为万绿萍听到彩聘害羞,因而并未注意,于是继续说:“其实,这颗涵碧珠,在恩师临终的前几日才交给我保存的。”
万绿萍听得异常不解,不由抬起头问:“叶大侠也不知涵碧珠上的奥秘?”
凌壮志摇摇头说:“恩师仅知道它的珍贵,但却不知如何发掘它的宝藏。”
万绿萍见问,娇靥顿时红了,不由幽怨地说:“自从在石门和你错过相见的机会后,小妹再也听不到你的行踪消息,因而终日望着涵碧珠流泪……”
凌壮志不由感动插言问:“难道萍妹也不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万绿萍微颔螓首继续黯然说:“那时母亲每天都在骂你是浪子,没良心……”
凌壮志感慨地摇摇头,蹙着眉说:“难怪我那时终日心神不安地眼皮跳。”
万绿萍看了凌壮志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笑了,继续说:“一天傍晚,我两手捧着涵碧珠正在流泪,突然感到心头狂跳,头眩眼黑,周身冷汗直流,小妹知道身体太纤弱了,只得闭目运功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小妹突然感到眼前有片光亮,睁眼一看,两手捧着涵碧珠,毫光刺目,大如茶碗,由于小妹的功力散去,涵碧珠也正缩回原状。一看夜空,正是三更,因而心中一动,再度凝聚功力,洒碧珠果然随着光度的增强,逐渐涨大。
小妹当时不敢直视宝珠,待凝目一看,发现宝珠上竟有无数金字,细读之后,才知是篇隐形术……”
凌壮志一听,迫不及待地要求说:“萍妹,你运功一次给我看看。”
万绿萍柳眉一蹙,面现难色,接着郑重地说:“凌哥哥,小妹只能为你表演,但你绝不可读下面的口诀,更不可以练习……”
凌壮志未等万绿萍说完,立即惊讶地问:“为什么?”
万绿萍怕凌壮志误会,急忙解释说:“因为涵碧珠上记载着警告……”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娇靥再度红了。
凌壮志虽然看出万绿萍羞红满面,似确有碍难启口之言,但好奇心的驱使,仍令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上面警告些什么?”
万绿萍的粉面又红了,那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含情忍笑地睇着凌壮志,羞急地嗔声说:
“你还没有改掉老习惯,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壮志急忙正色说:“当然,遇事岂能不求甚解……”
万绿萍未待凌壮志说完,急忙含笑嗔道:“好了好了,小妹告诉你,人家没说什么,就惹出你一套大道理。”
说此一顿,羞红着娇靥,绽着绮丽的甜笑,深情注视着凌壮志,鲜红欲滴的樱口,一连启动了几次,终于压低声音,羞涩地说:“练习隐形术之人,必须是……童男……处……
女……”
话未说完,粉面如烧,举起一双纤纤玉手,急忙掩住那双晶莹杏目,她已不敢再看凌壮志的表情了。
凌壮志一听,顿时误会了,不由慌得急声问:“如此说来,萍妹可是终身不嫁了?”
万绿萍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噗嗤笑了,急忙放下双手,含情斜睇着凌壮志,嗔声道:“傻瓜,不嫁人,难道去庵里当尼姑?”
凌壮志听得先是一愣,接着愉快地笑了,但他不解地问:“既然萍辣能出阁,我为什么不能读涵碧珠上的口诀?”
万绿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含嗔地说:“懒得理你,你自己看吧!”
说话之间,盘膝坐好,立即闭上了眼睛。
凌壮志一见,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觉得不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让万绿萍为难,正待出声阻止,眼前倏然一亮。
心中一惊,定睛再看,只见万绿萍胸前的那颗油光碧绿的涵碧珠,毫光大放,耀眼生花。
毫光逐渐增强,由碧绿变天蓝,由天蓝变雪白,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一片蒙蒙彩华。
珠身由桃核般逐渐扩张涨大,最后,直至大如茶碗。
凌壮志只觉得头晕目眩,双目不敢直视,而内心也觉得气血有些浮动。
他心中一慌,愈加不能稳定,他知道万绿萍说的不假。
继而一想,万绿萍既然难嫁人,我娶了妻室的人,为何不能读上面的口诀和练习隐形术?
心念间,倔强性起,立即暗凝功力,双目顿时精光如电,宛如两道利刃,直透宝珠四射的毫光之内。
凌壮志凝目一看,只见雪白如银的珠面上,赫然刻着无以数计的金丝小字。
唯独正中一行大字,鲜红如血,似是徐徐凝动。
凌壮志凝目细读:“夫人死,妇死,非童男璧女者死!”
凌壮志看罢,沭然一惊,立即收回功力,缓缓闭上眼睛。
凌壮志看了那行朱红大字的警告,知道结过婚的男女,读了涵碧珠上的口诀必死,未结婚而已失去童贞的男子,和已经不是完璧的少女,读了宝珠上的口诀,也必然死。
俗语说:凡事天注定,因果冥冥中,他觉得这句话的确有它的道理。
心念未毕,蓦闻万绿萍已收回功力,涵碧珠也恢复了原状,于是,感慨地说:“我觉得每个人的机运多少,福禄多厚,冥冥中都有定数,一些也勉强不得。”
万绿萍也深有同感地地颔首说:“小妹也在想,以你现在的功力,再兼具奇门中的隐形术,那真是武林中名符其实的剑仙了。”
凌壮志颇有同感颔首说:“是的,所以世上极少有十全十美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失声笑了,接着又笑着说:“其实,学成了隐形术,这一生便等于当了和尚,想来也极乏味。”
万绿萍一听,粉面再度红了,立即含笑嗔声说:“没有一句正经话,结了婚,固然失去了隐形术,但遇到其他习有隐形术的人,却瞒不过他的耳目。”
凌壮志幽默地一笑,俊目注定万绿萍红霞般的粉面,风趣地问:“萍妹有此深厚福缘,万幸习成了隐形术,不知今后对你的婚嫁大事有如何打算?是希望……”
万绿萍一听,顿时红飞耳后,未待凌壮志说完,强忍娇笑,轻哼一声,瞪着杏目,嗔声说:“真是越来越无正经话了,谁听你的!”
说话之间,瓢身下床,想是由于芳心高兴,身形尚未立稳,便举手掩面笑了。
凌壮志先是怕万绿萍气恼,这时见她发笑,勇气倍增,右手微撑床面,身形飘然落在万绿萍身前,双臂一伸,万绿萍玲珑小巧的娇躯,整个地投进凌壮志怀抱。
万绿萍久经折磨,倍受艰辛,受尽了相思之苦,今日爱郎总算表明了对她的爱心。
由于夙愿得偿,苦尽甜来,终于投进爱郎怀抱,万绿萍竟激动地扑在凌壮志的怀里哭了。
这的确是凌壮志没想到的事:心中既慌急又惭愧,不由附在万绿萍的耳畔,亲切地低声说:“萍妹,害你受苦了。”
说着,深情地抚着万绿萍的披肩秀发和玉臂。
万绿萍轻轻拭了一下眼泪,似乎想起什么,黯然一叹,戚声说:“真正受苦的不是小妹,而是秦姑娘。”
凌壮志听得浑身一颤,顿时想起秦香苓,不由急声问:“萍妹,秦姑娘可是你救回?”
万绿萍举袖拭着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凌壮志因为知道秦香苓受尽薛鹏辉鞭打之苦,所以,并未想及其他,但他却极关心秦香苓她的去处,因而关切的问:“秦姑娘现在峰上吗?”
万绿萍摇摇头,黯然说:“她当天下山,就雇了一辆车回太平镇了。”
凌壮志懊恼的惋惜说:“当时萍妹应该让我见见她,小兄有时扪心自问,深觉愧对于她。”
万绿萍黯然说:“当时小妹曾告诉秦姑娘,你已经来救她了,秦姑娘一听,立即掩面痛哭说,她已无颜见你了。”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面色一变,这时才听出万绿萍的话中有因,心知不妙,不由月兑口急声问:“秦姑娘可是被薛鹏辉那畜牲……”
万绿萍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点了点头。
凌壮志一见,脑际轰然一响,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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