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擎宇心中一惊,急忙定神,这才发现他已穿过大厅,通过了广院,业已到达了后宫。
同时,他也发现仆妇侍女们正纷纷提剑奔走,似是各人前去各人担任警戒的位置。
有一些提刀壮汉,则纷纷飞步向前门奔去。
卫擎宇一看这情形,立即激起他的侠情义愤,不管晋天雄会不会识破他伪装,为了救人,为了铲除武林败类,已不容他再踌躇迟疑。
心念至此,立即展开身法,沿着来时的路径,绕过雄伟大殿,直向角门以外奔去。
这时,喊杀助威,以及怒喝狂笑之声听得更清晰了,显然就在宫门外的那片平坦大草坪上。
一出角门,卫擎宇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数十丈外的三孔巍峨大宫门外,灯笼火把,耀眼通红。
根据喊杀助威之声,至少有一百多人。
其中夹杂着打斗怒喝和笑声,那声声近乎得意、残忍、陰刁的尖笑狂笑,卫擎宇听来有气,他敢断定绝不是发自晋天雄之口。
心念间,已如飞纵过正殿前的曲池广阶和雕栏。
卫擎宇奔出唯一开着的右宫门一看,只见金女乃女乃宝女乃女乃以及那位美艳的晋嫂,才吆喝着佩刀壮汉们闪开,正向打斗场中挤去。
看了这情形,卫擎宇急忙刹住身势,循着闪开的壮汉向场中一看,只见一个虎背蜂腰的黑缎劲衣青年,正和一个一身粉缎长衫,左缀英雄胆,右插粉蝴蝶的白面青年,双方掌来拳往十分激烈地打在一起。
粉缎长衫青年,剑眉星目,胆鼻朱唇,看来一表人材,只是在他的目光中闪烁着陰刁,眉宇间隐含着奸诈之气。
卫擎宇知道打斗中的两人,黑缎劲衣青年是晋天雄,着粉缎长衫的青年便是滢贼粉蝶三郎。
那声声陰刁奸笑,果然是发自粉蝶三郎之口,而最令卫擎宇可恼的是,粉蝶三郎和晋天雄交手,并不施展本事,而只是一味的戏要、游斗,显然有意对晋天雄加以羞辱。晋天雄由於过份气愤,因而暴喝连声,奋不顾身,拼命冒险进招,显然企图和粉蝶三郎同归於尽。
但是,粉蝶三郎的武功高出他太多了,使他根本无法得手,甚至连对方的衣角也模不到。
金女乃女乃和宝女乃女乃,以及明媚艳丽的晋嫂,分开吆喝呐喊的壮汉,立即同时怒喝道:“狗贼住手!”
粉蝶三郎闪动眸子一看,一面轻描淡写地应付打斗,一面冷冷一笑道:“你们来了也救不了他的狗命,除非你们答应我……”
话未说完,金女乃女乃已厉声道:“放屁!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场中拼命抢攻的晋天雄,怒喝命令道:“天雄,你退下来,让金女乃女乃来收拾他!”
他字方自出口,晋天雄已大喝一声,猛攻一拳,一缩身形,飞身暴退。
但是,就在晋天雄缩身暴退的同时,粉蝶三郎双目中冷芒一闪,猛然振腕,右掌闪电劈出。
卫擎宇看得大吃一惊,月兑口怒喝道:“大胆无耻!”
大喝声中,身如电掣,直向场中扑去。
但是,已经迟了。
就在他怒喝的同时,场中砰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叫,晋嫂惊呼了一声“天雄”,已飞身扑向了翻滚倒的晋天雄。
宝女乃女乃和金女乃女乃,齐喝一声“狗贼”,一举鸠头杖,一挥旱烟袋,也双双向场中的粉蝶三郎扑去。
也就在宝女乃女乃和金女乃女乃扑出同时,眼前一花,蓝衫飘拂,卫擎宇已两臂一横,顿时将两位老女乃女乃拦住。
但是,他铁青的俊面,冷芒闪射的目光,却仍面对着粉蝶三郎,同时,低沉有力地道:
“你们两位请退回去!”
说罢,缓步向场巾傲然卓立的粉蝶三郎面前走去。
但是,身后的金女乃女乃和宝女乃女乃仍焦急地提醒道:“宇儿,你不可大意,他是老贼东海岛主的得意徒弟。”
卫擎宇冷哼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切齿恨声道:“他就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我也要他溅血此地!”
粉蝶三郎一看卫擎宇的闪电身法,的确吃了一惊,但听了金妪和老宝烟两人对卫擎宇的警告,傲气顿时又升上来。
是以,以不屑的目光,撇着朱唇,上下打量了卫擎宇一番,冷冷一笑问:“你是哪里蹦出来的混小子,胆敢辱骂你家三太爷,快报上你的狗名来,免得你在三太爷的掌下做了无名的冤鬼!”
卫擎宇啊了一声,距离粉蝶三郎七步处刹住脚步,同时恨声道:“为了让你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告诉你,少爷的名字叫卫擎宇!”
卫擎宇三字一出口,粉蝶三郎的面色大变,月兑口急声道:“你……你……你是玉面神君的儿子?”
卫擎宇以为晋天雄或把守宫门的壮汉,已将他的身分告诉了粉蝶三郎,是以,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
粉蝶三郎一听,再度浑身一震,急忙采手袖内顺势一甩,“唰”的一声张开,竟是一柄绘有一只大粉蝶的大摺扇。
折扇一出袖,宝女乃女乃立即警告道:“宇儿小心,那是他成名的铁骨机弩淬毒扇!”
卫擎宇冷冷一笑道:“对我来说,那只是一束无用的废铁!”
铁字方自出口,目光陰狠,一脸怨毒的粉蝶三郎,突然厉喝一声:“鼠辈纳命来吧!”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大摺扇,顺势斜挥,幻起无数翩翩扇影,一闪已到了卫擎宇的胸前。
卫擎宇卓立不动,一俟对方招式用老,略微闪身,突然举臂,伸手急拿对方的右腕!
粉蝶三郎冷冷一笑,振腕一抖,摺扇“唰”一声合上,右臂趁势下沉,径点卫擎宇的小月复,这一招变化,奇诡妙绝,快如电光石火,看得四周鸦雀无声的近百壮汉,月兑口惊“啊”,宝女乃女乃也忍不住呼了声:“宇儿小心!”
但是,四周的惊啊未落,宝***呼声未完,卫擎宇的左手急出如电,已将粉蝶三郎的右腕握住了。
粉蝶三郎一声怒喝,飞腿弓膝,左掌疾挥,一撞卫擎宇的小月复,一抓街擎宇的面门。
但是,卫擎宇的身手比他更快,就在他提腿挥掌的同时,猛的一旋左臂,粉蝶三郎的怒喝立即变成了闷哼,一个身躯猛的一旋,立即躬身下弯,胸面向地。
紧接着,卫擎宇的右掌轻轻一拨粉蝶三郎的侧背,喀嚓一声脆响,惨叫声中,血光飞射,粉蝶三郎的右臂,已被卫擎宇略运真力,硬生生地连肩带臂扭了下来!
粉蝶三郎惨叫连声,就地翻滚,油光水绿的草地,立即洒满了血迹,而粉蝶三郎的粉蝶长衫,也立时殷红一片,在数十灯笼火把的熊熊火光照耀下,恐怖骇人,悚目惊心。围立四周的近百壮汉,俱都看呆了,没有人呐喊助威,也没有人兴奋喝彩。
宝女乃女乃张口瞪眼,她似乎也为卫擎宇如此迅捷的身手,如此惊人的武功,如此骇人的手法而愣了。
在地上翻滚嗥叫的粉蝶三郎,仅翻腾了两三下就不动了,但他的肩头血肉和浑身却仍在不停地抖着,显然,他已晕死了过去。
这时,整个宫前广场上,除了噗噗的火焰燃烧声响,再就是明媚艳丽晋嫂的痛哭声:
“天雄、天雄、天雄呀,呜呜……”
卫擎宇手里提着粉蝶三郎的断臂,神情木然,当他听到晋嫂的凄声痛哭,悚然一惊,丢下粉蝶三郎的断臂,飞身向天雄扑去。
只见倒身在金女乃女乃怀里的晋天雄,面色如纸,嘴角鼻口流血,浑身瘫痪在地,业已奄奄一息了!
可怜的晋嫂跪在晋天雄的身边,扑在他的胸上痛哭。
卫擎宇扑至近前竟然呆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晋天雄被伤的这么严重,鼻口出血,五脏已碎,就是华陀、扁鹊再世也救不活了!
想到他方才赶到宫门的时候,如果及时进场,不但可以制服粉蝶三郎,还可以救下晋天雄的命。
心念至此,他突然想起方才在八卦楼前晋嫂惶急向他求援的话卫少侠,您快来,天雄不是粉蝶三郎的对手!
在这一刹那,卫擎宇心痛如割,愧悔交集。一个活生生有为青年,因他一念之差送了命,一对恩爱情深的夫妻,因他的畏缩迟疑,而从此幽冥隔绝,鸳鸯折翼,因为他的怕被揭开,而害得明媚艳丽的晋嫂年轻轻做了寡妇,今后无数的岁月,叫她孤寂一身,如何度过,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白头……
蓦然,他的目光一亮,毅然哭声道:“不,我一定要尽力将他救活过来!”
说话之间,急忙把晋天雄的左手握在他的右掌之间。
满面泪痕的金女乃女乃和黯然走过来的宝女乃女乃一见,大惊失色,不由惊得齐声惊呼道:“宇儿,你,你要做什么?你天雄哥已经没救了!”
但是,满眶热泪的卫擎宇,理也不理,星目注视着晋天雄的如纸面孔,真气迳由他的掌心中,徐徐输入。
明媚艳丽、泪流满面的晋嫂,这时也停止了哭泣,她的云发有些蓬散,神情十分凄痛,娇靥上泪痕斑斑,她也目不转眼地注视着晋天雄那张可怕的脸,但是,她的明目中,晶莹的泪珠,却仍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四周围立的佩刀壮汉,不少人暗自流泪,足证晋天雄平素对待他们亲如弟兄,他们默然地围过来,每个人都以关注急切的目光盯视在晋天雄的睑上。
随着晋天雄的脸色转趋红润,鼻翅增强了扇动,接着吸了口气,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眼。
晋嫂一见,立即哭喊了一声:“天雄哥!”
晋天雄一见自己的娇妻,无神的双目中,立时滚下两滴热泪,同时,颤抖着沾满了血迹的嘴唇,乏力地道:“清……芬……我……对不起……你……”
卫擎宇一听,心痛如剑,不自觉地哭声道:“不,是我害了她!”
晋天雄这才发现英挺俊拔的卫擎宇,热泪盈眶地望着他,一道暖暖的热流,分奔他的四肢,环绕他的内腑,直奔他的丹田。他知道,这是因为卫擎宇的掌心紧紧贴着他的掌心之故。
卫擎宇见晋天雄一直愣愣地望着他,到了这时候,他为了让晋天雄死得瞑目,只得自我介绍道:“小弟是卫擎宇……”
话刚开口,晋天雄已颤抖着血唇,流泪颤声道:“我……知道……是你害了她……那就由你……照顾她……”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顿时呆了!
就在他神情一呆的同时,蓦见紧紧握着晋天雄右手的明媚晋嫂,月兑口嘶呼道:“天雄哥,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卫擎宇悚然一惊,急定心神,发现晋天雄已闭上了眼眼,头一偏,倒进了金***怀里。
金***老泪,也正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晋天雄的脸上。
明媚艳丽的晋嫂,悲痛欲绝,抱住晋天雄的尸体,椎心沥血般地放声哭起来。
卫擎宇神情木然地缓缓站起来,他的眼睛也早已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他记得,他起小就是一付倔强的性子,宁折不屈,宁死不辱,在他的记忆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哭,什么叫落泪。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天之内,他业已经历两次,而这一次的心情却与离开卧牛山的破茅屋时完全不同。
他一直怀疑自己,他为什么会突然懦弱了呢?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难道感情丰富,深受良心责备而流泪就是懦弱吗?
不,他自己不承认。这是一个性情中人的良知和真情的流露,有喜怒哀乐的人才谓之人,如果陰险狡黠,城府深沉,即使是人,也未必受人尊敬!
心念间,已听宝女乃女乃戚声道:“宇儿,我们先回去吧!”
卫擎宇定一定神,见嗓音业已哭哑的晋嫂,仍紧紧地抱着晋天雄的尸体不让壮汉们抬走,立即望着宝女乃女乃关切地问:“晋总管……”
话刚开口,宝女乃女乃已挥着手道:“有你金女乃女乃关照着设灵入殓,用不着你*心。”
卫擎宇又看一眼痛不欲生,嘶声悲哭的晋嫂,同情地道:“那么晋嫂……”
宝女乃女乃一听,满挂泪痕的老脸,神色突然一沉,立即沉声问:“怎么?难道你真的要照顾她一辈子?”
卫擎宇一听,突然升起一股怒火,立即犯了他倔强性子,俊面一沉,怒声道:“在这种时候您老人家怎可说这种话?”
宝女乃女乃一看,立即放缓声音道:“宇儿,宝女乃女乃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一心都是为了你好。须知,你不但要支撑栖凤宫的门户,你还要在武林中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进而成为武林霸主。为了你的声望,为了你的前途,为了对得起你死去的乾娘,宝女乃女乃不得不提醒你!”
卫擎宇一听宝***话,着实吃了一惊,同时也立即想起自己的真正身分自己是冒充玉面神君的儿子,前来栖凤宫目的在盗取恩师的玉心的,怎的可以意气用事?
所幸宝女乃女乃没发脾气,万一她拿出长辈的尊严来责备自己一顿,那时是不是也要容忍?
如果不,岂不误了大事?
是以,一俟宝女乃女乃话完,赶紧惭愧地道:“是,宝女乃女乃,宇儿今后一定听您老人家的吩咐!”
宝女乃女乃叹了口气,赞许地点点头,道:“知道错了就好,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竟伸手去拉卫擎宇的手。
卫擎宇怜悯地看了晋嫂一眼,只得跟着宝女乃女乃,低头向宫门走去。
他一面低头前进,一面想着心事,他十分懊恼地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他到达的头一天发生这种事,而那个该死的粉蝶三郎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在他即将登上八卦楼的一刹那,他才来。
现在,他已经看出栖凤宫中的一个大概情形,除了金妪、富婆、姥宝烟三位老婆婆外,业已没有了武功较为出众的人了?
据三位怪杰说栖凤宫在武林中,声威赫赫,凤宫仙子剑术高绝,是以,连他们三位怪杰也不敢冒险进入栖凤宫内。
根据这一点来判断,这也可能是凤宫仙子逝世后,一直不敢让江湖武林知道的原因,所谓虎死神威在,就是这个道理。
果真如此,即使他卫擎宇公然向他们索取玉心他们也不敢不给,因为她们中已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
继而一想,心中不禁一阵惭愧,用武力对付一群孤女寡妇老婆婆,还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吗?
心念及此,他决定先探清了玉心的来历,是否落在栖凤宫中然后再下手。他现在发现三位怪杰的计划,与现在的实际情形,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
凤宫仙子业已去世四年先不说,仅玉面神君真的有一位儿子他们三人就不知。
其次,据他们三位怪杰说,没人知道玉面神君姓什么,但他一到栖凤宫的大门口,守门的壮汉就直呼他卫少侠。
还有,三位怪杰说,凤宫仙子只知道玉面神君家中有位妻子,既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生有儿女。可是,来到此地以后,才知道凤宫仙子不但早已见过玉面神君的儿子,而且还约定好了明后天赶来栖凤宫。
最令卫擎宇气愤的是,三位怪杰竟说没有任何人见过玉面神君有儿子,其实,不但晋天雄见过,还和那位真主儿生活了一年多,而且,还是金妪在襁褓中直抱到他呀呀学语。
想想,这与他们原先的计划,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是诸端凑巧,他早已露了马脚。
卫擎宇越想越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走在前面的宝女乃女乃一听,不由关切地问:“怎么,你心里还想着可怜的清芬哪?”
卫擎宇悚然一惊,急忙抬头,游目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因为心里想着心事,不觉已穿出了屏廊,到了八卦楼前的高大迎壁前!
由於大感意外,因而也忘了回答宝***问话。
一绕过迎壁,即见一个中年仆妇正急步向这面走来。
中年仆妇一见卫擎宇和宝女乃女乃,立即止步恭声道:“宝女乃女乃,老女乃女乃听说前面发生了事情,放心不下,正要婢子到前面看看情形去!”
宝女乃女乃一挥手中的旱烟袋,淡淡地道:“不用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老女乃女乃呢?”
中年仆妇转身一指正中灯火辉煌的三层大楼,恭声道:“刚刚到小姐的楼上去了。”
卫擎宇一听,不由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他几乎忍不住道:“为什么不在八卦楼上呢?”
他知道,只要这句话一出口,事情马上就糟,是以,到了唇边的话,他又咽回去了。
听听宝女乃女乃应声道:“好,那我们到君儿的楼上去。”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卫擎宇默默跟进,心中十分懊恼,由於富婆老女乃女乃不在八卦楼上,见不见她已不感兴趣了,尤其方才经历了晋天雄的被掌震毙,以及明媚艳丽的青春晋嫂的生离死别场面,使他在懊恼之余,也觉得意兴索然。
当然,他并不是说不设法积极地去夺回玉心了,而是那颗玉心是否就是恩师的遗物,而那颗玉心是否真的关系着武林的浩劫安危?
心念间,已达楼前,他只是本能地跟着宝女乃女乃登阶进楼,但对两边廊下女警卫的行礼,他并没忘了点点头。
楼厅布置堂皇,但卫擎宇却无心欣赏,他只是跟着宝女乃女乃登上二楼继续向三楼走去。
刚登上三楼的楼梯,蓦闻上面的侍女,惊喜道:“宝女乃女乃和卫少侠来了……”
卫擎宇闻声抬头,只见正中宽大的楼口左右各有一名侍女,另一个侍女则纤影一闪转了进去。
登上楼口一看,卫擎宇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满楼一色绒黄,陈设多为金色,而整座楼板上,则铺满了淡褐色的绒毯,看来十分豪华。
左边是一座雕花圆门,悬着一式鹅黄色的光滑珠帘。由於里面传出兰梦君的惊喜声音,断定室内必是兰梦君的香阁,而那位富婆老女乃女乃必然也在里面。
打量间,果见兰梦君含着轻盈娇笑,搀扶着一位银发光亮,满面红光,手里撑着一根古木拐杖的富态老婆婆走出来。
卫擎宇细看这位举世闻名的富婆,身穿蓝缎袄,下着黑绫裙,慈眉善目,祥笑满口,她也正神情兴奋地打量着卫擎宇。
宝女乃女乃一见,赶紧以恭敬的口吻道:“大姐,宇儿来给你叩头请安来了!”
搀扶着富婆的兰梦君,赶紧笑望着卫擎宇,道:“擎宇哥,快来拜见女乃女乃!”
卫擎宇早已在那里,将发髻蓝带理至肩后,并低头看了一眼长衫,这才急上两步,深躬一揖,恭声道:“宇儿叩见女乃女乃,并祝女乃女乃福体康泰,万寿金安!”
富女乃女乃神情兴奋,满面慈祥,立即笑呵呵地伸手亲扶,并亲切地道:“孩子,你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快起来,女乃女乃还要好好看看你!”
卫擎宇叩罢头,顺势起身,立即躬身而立。
富女乃女乃神情愉快,笑得一直合不拢嘴,微仰着脸,目光不停地在卫擎宇的俊面上闪来闪去,真的要看个仔细。
卫擎宇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富***两道目光,就像两道电炬,注射在他的俊面上。
兰梦君见卫擎宇神情有些不愉快,内心似是感到迷惑,因而娇靥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富女乃女乃看罢,不由笑呵呵道:“好,好,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英俊、健美、潇洒、挺拔,只是虎眉间的煞气太重了点儿!”
说着,又举手一指中央桌旁的贴金大椅,道:“坐,坐下来说话!”
说罢,当先向椅前走去。
侍立一角的侍女,赶紧在中央大椅的斜前不远处,特为卫擎宇设了一个客座,为的是让富婆婆便於问话。
卫擎宇一俟富女乃女乃在中央大椅上坐下,又待宝女乃女乃坐在一边,他才在特设的大椅上坐下。
兰梦君没有另外设座,就靠近卫擎宇的大椅,站在富***旁边,一双美目,不时深情款款地看一眼卫擎宇。
富女乃女乃一俟大家坐定,立即亲切慈祥地道:“宇儿呀,你爹一年难得见他笑一笑,所以江湖上的无聊人物,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什么玉面神君。今后呀,你要学得谦虚,和气点儿,脸上总要带一些笑意……”
话未说完,宝女乃女乃已含笑解释道:“大姐,您不知道,宇儿非常懂事,也很和气,只是方才和粉蝶三郎动手过招,心里的气还没有消,所以笑不出来!”
富女乃女乃“噢”了一声,有些生气地道:“怎么?那个叫粉蝶三郎的人,居然胆敢找到咱们栖凤宫的大门上来撒野?”
宝女乃女乃也气呼呼地道:“就是嘛,还是为了老问题,要君儿作他的妻,要晋嫂作他的妾……”
卫擎宇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宝女乃女乃两人,骂粉蝶三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原来是为了这回事。
心念间,只见富女乃女乃气得用拐杖一捣楼板,沉声道:“哼,他仗着他那老贼师父会两下子,到处采花做案,不知被他害惨了多少青春貌美的少妇和黄花大闺女,好歹也要给他一顿教训。”
宝女乃女乃立即宽慰地道:“大姐,您放心,宇儿已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保准他下次不敢来了!”
富女乃女乃赞许地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也不要打伤他的皮肉或伤了他的筋骨的,闹不好把他师父惹了来,那老魔头心黑手辣,咱们可应付不了!”
卫擎宇一听,气往上冲,不由愤愤地道:“难道他的弟子到处为非作歹,随意重手伤人,自己还有脸为弟子找场面吗?”
富女乃女乃立即无可奈何地道:“谁叫他师父的武功高呢?咱们可得罪不起呀!孩子。”
卫擎宇哼了一声道:“可是我已经把他们给得罪了!”
富女乃女乃神色一惊,问:“宇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宝女乃女乃赶紧道:“也没什么,宇儿只是一时气愤,卸了他一条胳膊!”
富女乃女乃大吃一惊,月兑口惊“啊”道:“那怎么得了,你们赶快把他拦住呀,千万不能让他回去向他师父报告呀!”
宝女乃女乃立即宽慰地道:“老姐姐,您放心,五殿阎君先请他去一下!”
富女乃女乃听得神色一变,月兑口急声道:“你们把他杀啦?哎呀,这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宝女乃女乃立即宽慰地笑着道:“老姐姐,您放心,今后有宇儿来支撑门户,栖凤宫声威重振,必将轰动武林,您就可稳坐八卦楼高枕无忧,安享天年了!”
富女乃女乃一听,立即望着卫擎宇开心地笑了。
卫擎宇觉得很奇怪,谈了半天,为什么不把晋天雄被打死的事告诉给富女乃女乃?
正待说什么,富女乃女乃已望着他笑呵呵地道:“宇儿呀,你连日赶路,一定很辛苦,今后聊天的时日正多,今晚上你也累了,早一些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谈。”
卫擎宇巴不得早些离去,是以立即起身应了个是。
富女乃女乃又望着兰梦君,慈祥地道:“君儿呀!代我送你卫家哥哥到他楼里去!”
兰梦君一听,娇靥徘红,立即含笑应了声:“是。”
卫擎宇急忙谦辞道:“不必了,宇儿一个人去就好了。”
但是,兰梦君依然娇羞满面地柔声道:“宇哥哥,我们走吧!”
其实,卫擎宇心思紊乱,很希望一个人静一静,这时见兰梦君坚持要陪他去,只得向着富女乃女乃施礼恭声道:“宇儿告退,明早再给女乃女乃请安!”
说罢直身,发现两名侍女已去开前廊的楼门。
於是,就在富女乃女乃和宝***呵呵祥笑中,和兰梦君,双双走向前廊门。
两名侍女将通天落的雕花楼门一拉开,立即有一阵凉意颇浓的强风吹进门来。
兰梦君急忙绫袖遮面,道:“啊,又要变天了!”
卫擎宇举目向外一看,只见天上乌云滚滚,一片漆黑,满天的繁星,一颗也不见了。
走出门外,风势尤强,廊檐下的无数宫灯,随风摇晃,发出了“吱吱”响声,但那些背插宝剑的少女们,依然立在原地未动。
随着两名侍女的引导,沿着三楼廊檐,迳向正东走去,显然是去东楼。
由於由院中直升上来的一株茂盛大树遮住,看不清东楼的情形。而举目前看,栖凤宫的前厅和正殿,层次下斜,而远处的湖面,水天一色,一片昏黑,仅有三两点一闪一灭的灯火,想必是急急归航的渔船。
由於湖风强劲,飞檐带啸,金铃叮咚齐鸣,在一种肃煞慑人的气氛中,也兼有悦耳之音。
站在廊下的背剑少女频频行礼,卫擎宇频频颔首的情形下,走进了灯火明亮的东楼内厅廊门。
东楼色彩与陈设和正楼又自不同,一色的罗兰紫,配着亮漆贴银家俱,地铺湖水绿的绒毯,上悬银丝珠灯,高贵淡雅中,兼而清丽月兑俗。
一进内楼厅,卫擎宇立即止步含笑道:“君妹,谢谢你,你可以回楼照顾女乃女乃了!”
兰梦君听得黛眉微蹙,神情有些失望,立即仰望着卫擎宇的俊面,柔声关切地问:“你倦了?”
卫擎宇淡然一笑,微微颔首道:“是的,我是有些累了!”
兰梦君突然又觉悟关切地问:“要不要再吃些什么?”
卫擎宇一笑道:“不是刚用过晚餐不久吗?”
兰梦君本能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我留下小莹小翠伺候你……”
卫擎宇赶紧正色拒绝道:“噢,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独处……”
话未说完,发现兰梦君的娇靥由失望突变苍白,因而以下的话也突然住口不说了。
只见兰梦君惊异而幽怨样子,在他的俊面上闪来闪去,最后才幽幽地关切问:“你是说一辈子?”
卫擎宇当然知道兰梦君的意思是指,我们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了,难道你也一直一个人独处一室?是以,急忙失声一笑道:“君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今晚太倦了,希望一个人静一下。”
说此一顿,突敛笑容,继续道:“天雄一死,栖凤宫恐怕……”
话未说完,兰梦君已花容失色,月兑口急声问:“你说什么?天雄哥已死了?”
卫擎宇黯然颔首道:“我虽曾用真气援救他,但他的内腑已被震碎,心脉已断。”
兰梦君立即焦急地埋怨道:“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卫擎宇黯然道:“我见宝女乃女乃不谈,我怎么敢提出来?”
兰梦君一听,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哦,这件事暂时最好不要让女乃女乃知道!”
说此一顿,缓缓低头,幽幽地黯然道:“自从娘去世后,栖凤宫一直在暗淡中度日子,上上下下,全靠天雄哥夫妇支撑着,由於外界一直不知娘已去世……”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不解地问:“乾娘去世,为什么不能让外界知道呢?”
兰梦君毫不迟疑地道:“还不是等你来接掌了栖凤宫后,再为娘发丧吗?”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本待问:“乾娘到现在还没安葬?”
但是,他旋即惊觉到,话一出口,势必立时露出马脚,因为这件事玉面神君真正的儿子卫小麟不可能不知道。
很可能,卫小麟的明后天赶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心念间,已听兰梦君继续道:“所幸你已赶回来,否则,恐怕今天晚上的劫难都无法躲过!”
卫擎宇听了这话,当然知道是指的粉蝶三郎。但是,他却十分不解,金妪、富婆、姥宝烟三位老前辈,俱是武林知名人物,武功均都不俗,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粉蝶三郎?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里却不敢问,怕的是一言不慎露了身份。
现在,他虽然对夺回玉心的意念,已没有来时那么炽烈,但他仍没有放弃一探究竟的意思。而且,他也决定在玉面神君真正的儿子卫小麟到达前,借故先离开栖凤宫,免得到时不易月兑身。
心念间,已听兰梦君恍然道:“擎宇哥,你累了就先歇着吧!我得赶快去看看晋嫂,有事你可以招呼廊下的侍女们通知我。”
卫擎宇颔首应了一声,再把兰梦君送出门外,直到她和四名侍女转过正楼,他才转身走了进来。
他见楼内灯火明亮,珠灯竟燃了六盏之多,是以,扬臂挥手,一一扇熄,才掀开珠帘,走进了寝室内室。
一进堂门的高儿上仅放着一盏红玫瑰色的香瓜灯,光线柔和,照得锦帏纱帐和陈设,俱都染上一层粉红色,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是,他连这一点新奇感觉也不要,对正灯口,“噗”的一声将灯火吹了。
吹了灯,室内的光线并没有漆黑一片,由於窗外楼廊上宫灯明亮,随风摇晃,室内景物,隐约可见,光线也时暗时明。
卫擎宇觉得他并不是玉面神君的儿子卫小麟,他没有资格去睡人家锦被牙床,是以,他就在雕花石心的檀木圆桌旁的大锦墩上倒下来。
这个大锦墩,前有脚垫,后有背靠,形似一个大躺椅,刚好让他伸开了腿。
卫擎宇两手放在胸上,双目注视着缕花窗纸上摇晃的灯影和明暗不定的灯光,他先舒了口气,让心情静下来,他要静静地想一想。
卫擎宇先把三位怪杰的妙计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再和金女乃女乃宝女乃女乃,以及兰梦君甚至仆妇壮汉们的言行加以对照,使他发觉这中间有很多令人费解的谜,和难以理解的结,以及相互矛盾之处。
据三位怪杰对他说,昔年玉面神君和凤宫仙子相见恨晚,彼此情深,但一个是未婚有夫,一个是家有妻室。后来,两人痴爱数年,都不敢违情悖理,冲破樊篱,终於,各自怀着万分痛苦和相思,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
玉面神君和凤宫仙子分手后,便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在人间。
由於玉面神君的不知下落,他的原配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武林中,江湖上,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人再谈这件事,但绝大多数的人仍没忘记这件事。
有人传说玉面神君的原配夫人已怀了身孕,可是没有人能证实这件事,因为没有人见过玉面神君的原配夫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有关那颗玉心,三位怪杰只说关系着千万人的生命,武林未来的一场浩劫,他们三位既没有说出玉心的重要原因,也没说出那颗玉心的主人究竟是谁。
而他卫擎宇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栖凤宫偷盗那颗玉心,也只是为了恩师在断气时未说完的一句话,皆因为那句话的一个字是个“心”字。
这时想来,他突然觉得当时贸然答应三位怪杰前来偷盗玉心,实在太冲动,太欠考虑了。
由於许多事情三位怪杰都没料准,窗外八卦楼上是否真的有一颗古玩玉心,这时都令他怀疑了。
在栖凤宫这方面,却有着更多不合情理之处。譬如他来此冒充玉面神君儿子,只是因为三位怪杰都十分清楚,江湖上虽然知道玉面神君的妻子曾经怀孕,却没有人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三位怪杰只是想利用这个疑点,前来骗取凤宫仙子的信任。因为凤宫仙子思念玉面神君几近痴迷疯狂,加之他卫擎宇很有些酷肖玉面神君的像貌,如果冒充玉面神君的儿子,凤宫仙子一定会深信不疑,那时再见机盗取玉心。
来此以后的发展,虽然令他大感意外,而最令他迷惑的,何以见到宝女乃女乃自称宇儿,而她们并未指正为何不称小麟?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那位卫小麟约定好了,就在这一两天到达之故,宝女乃女乃和兰梦君都没见过他,因而不疑。但是,那位小麟既然是金女乃女乃从襁褓中带到四五岁,而总管晋天雄也和他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那卫小麟为何这些年来,从来没来过栖凤宫一次?
尤其,凤宫仙子在四年前和那位卫小麟约好了在这一两天来此,而凤宫仙子又怎的知道她就在那几天逝世,而又怎知四年后的这几天。卫小麟正好赶上她的四周年忌辰呢?
卫擎宇愣愣地越想觉得疑点越多,由於过份运用思维和脑力,是以,还未理出个头绪来,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一声震耳霹雳把他惊醒。
卫擎宇急忙睁开眼睛,只见窗纸上,电光闪闪,半空中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泻,暴风强劲呼啸,整座楼房似乎都在颤动,八卦楼上的金铃更是“叮当”响个不停。
看了这情形,卫擎宇撑臂由大锦墩上跃下来,急忙走至落地楼窗前,企图找一个窗纸破缝处向外观看,但是,窗纸完好,竟没有一处有破绽。
他分开珠帘奔至外间,发现开着的楼门业已关上。
他奔至近前一拉,外面已经扣上。
他并不因此怀疑,因为风雨将临,担任廊上警戒的侍女们,如果进来关门,她们便无法出去了,自然要在外面扣住。
卫擎宇仰首上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见前梁下的通风窗口,正有一扇斜开着。
於是,立即一长身形,伸臂搭住横梁,身形悬空,低头外看,只见漆黑的前廊上业已没有了担任警戒的侍女。
又是一个震撼人心的霹雳,闪电久久不歇,雷声也隆隆不停,但卫擎宇却清楚地发现八卦楼上也没有了任何警卫。虽然,院中剧烈摇摆的大树,挡住了天桥上的视线,但他深信那上面更不可能有人了。
这时的卫擎宇,突然兴起一个意念,这正是进入八卦楼的大好机会,也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不管八卦楼上是否藏有玉心也不管能否得手,他都得连夜离开栖凤宫,再不能回到楼里来。衣衫的被雨淋湿,使他非走不可。
如果不在此刻登楼,以后便再没有机会。那位正主儿卫小麟,即使明天不来,后天也一定会到,到了那时候,仍然要走。
其实,不管玉面神君有没有儿子,或卫小麟后天是否前来,他都必须一探八卦楼,他都必须离开栖凤宫。
因而,他觉得此刻的疾雷大风暴雨,正是他进入八卦楼的大好机会,可说是良机难再。
一个闪电,一声暴雷,一阵雨水直向他身上灌来,由头到脚衣衫全湿,凉意立透肌肤。
卫擎宇浑身微微一战,急忙用手抹一下脸上的雨水,但他仍机警地左右看了一眼,整个前廊上,果然没有了任何人影。
走至栏边探首向下看,发现楼下仍有微弱灯光,因而他决定由楼脊上绕过去。
於是,再不迟疑,一长身形,伸手搭住水如倾盘的前檐,挺身缩腿,快如猴猿般已翻上了瓦面。
一翻上瓦面,闪电耀眼照面,霹雳震耳欲聋,大雨就像用水泼似的,由领口直灌衣内,强劲的狂风几乎将他吹下楼去。
卫擎宇借着耀眼刺目电光,游目一看,整个栖凤岛似乎都在震颤,树动山摇,绿油一片,而栖凤宫中的巨殿楼阁,更是彩华隐射,金光闪闪。
但是,闪电一灭,大地顿时漆黑一片,所有的景色也随之不见,令他在眼前一片漆黑中,当头骇人的霹雳下,有一种地覆天翻之感。
卫擎宇不知时刻,必须尽快争取时间。是以,转身掠飞,沿着楼脊,转向正楼,迳向通接三楼的天桥前奔去。
虽然在暴雨狂风中,卫擎宇仍不敢粗心大意,怕的是惊动了楼内的警卫。
到达正楼天桥前,足尖轻点瓦面,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天桥的中央纵去。
天桥不算宽大,仅能够两人相对通行,但建筑得十分华丽坚固,在这等的大风雨下,纹丝不动。
卫擎宇飞身通过天桥,立即奔至八卦楼的六楼栏口。但是,他早已断定,宝物珍品的收藏,必然放在最险要最尖端的乾宫楼上。
他抬头一看,先是一愣,但旋即笑了,同时心中暗赞这座八卦楼的设计人,精通玄卦之妙。
因为最高一楼为乾宫,所谓乾为天,但是,它的每座楼门上,却嵌着坤六断的卦志,使人误认为陰阳倒置。其实,这是外采天地交泰,内取陰阳相济,令那些一知半解的人,虽然登楼,仍不得其门而入,结果是,乾门进,兑门出,离门进,艮门出。
卫擎宇看罢,再不迟疑,足尖一点栏台,腾身而起,直达乾宫楼的栏柱上。
紧接着,飞身握住门上飞檐拱椽,足尖轻轻一踢门楣上的坤宫卦面,朱漆大门一阵轧轧轻响,立即现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地板通道来。
卫擎宇身形一荡,直落墙内,双脚一踏地板,朱门竟“轰”的一声猛然合上。
朱门一合,门内立变漆黑,而外界的狂风暴雨和疾雷,也似是被隔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卫擎宇先掠一掠发上的雨水,再用衫袖拭一下双目和脸颊,凝目再看,楼内的景物已隐约可见。
於是,他就根据恩师面授的精奥卦理,根据眼前的左三右六中一的十个窄门,进入右边的第三个窄门。
第三个窄门内,同样的有左三右六中一共十窄门。
这次他却进入左边中间的第一个窄门。
窄门内情形与第一道进来时完全相同,於是,他横左中,竖右在,梯次前进,顺利过宫。
当他第四次推门时,知道到了中宫圆心。
推门一看,目光一亮。
只见中心方圆仅余一丈一尺,楼顶的八角八面,相间各嵌一面铜镜一颗明珠,相互辉映,光明如灯。
在楼顶的正中心,悬着一条鸽卵粗细的铁链,由中央的一尺五寸的圆孔中垂下去。
卫擎宇知道,要想闯出八卦楼,必须由此铁链,滑落至最基层的地坤宫。
他游目一看,只见在这楼内一丈一尺方圆之地,除一张积满了灰尘的长桌上,放着一个积满了灰尘的四尺长匣外,没有任何东西。
卫擎宇并没有完全失望,他希望在那个大长匣内有所发现,是以,急步过去,轻轻打开两个扣钩,掀开匣盖一看,卫擎宇的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就在匣内铺满了鲜红的绫绢上,赫然放着一把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巨型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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