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俊本来带着微笑的脸色,忽然一正,凛然道:“赵光斗,就凭这句话,你就死有余辜!”
“很好!”
黑虎神大喝一声,停在中途的巨灵般手掌,重又朝前拍来,这一掌的声势,与方才就大不相同,随着掌势,风声如涛,劲气如潮!
岳少俊看他掌力如此强猛,倒也不敢轻视于他,口中长笑一声,挥手一掌,迎击出去。
但听“蓬然”一声巨响,飘起一阵巨大的旋风,当真沙飞石走,令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一片风卷沙飞的狂卷之中,接连响起一阵急如擂鼓的“蓬”“蓬”大震,震声一共九响。
黑虎神的看家本领“虎风八式”,记记如巨斧开山,不但重逾山岳,而且快疾如风,江湖上没有人能接得下他三掌,他也从未一口气拍出八掌过来。
这回遇上岳少俊,还是他数十年从未遇上过的强敌,故而一连拍出了八掌,但已蓬蓬连声清清楚楚的响了九声!
这九响之后,两条人影倏然分开,飞卷的沙石,宛如一片浓雾,随着渐渐消散,两人已经分开足有一丈来远!
岳少俊清俊的脸上,微见苍白!
黑虎神赵光斗铜铃般的双目,目皆欲裂,缓缓低头看去,只见他方才鼓起的一件黑袍已如泄了气的皮球!胸前清晰的印上了一个手印,经风一吹,像烧成了灰一般,随风散落!
“好掌力!”黑虎神只说了三个字,口角已经流出鲜血,血中还有细碎的血块,一个人随着话声,砰然往后倒了下去。
岳少俊原来听他说出要生啖人心,就下了为世除害之心,和他连拼八掌,这第九掌就击中黑虎神的胸口,震碎了赵光斗的心脏。
黑虎神中掌倒下,只看得虎爪孙无害,铁笔李北魁、钢爪何百通以及麻面狼沈九,白鼻狼白胜,断尾狼张超几人,魂飞魄散,正待分头窜逃!
岳少俊朗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虎爪孙无害骇然道:“少侠……”
岳少俊正容道:“我知道你虽是赵光斗手下,平日尚无大恶,我也不愿多杀无辜,李北魁、何百通、你们也是黑道中人,平日还讲义气,只有麻面狼沈九等三人,一向作恶……”
麻面狼沈九等三人听得脸色大变,一齐扑的跪倒地上,求饶道:“岳少侠饶命,小的兄弟以后自当改过向善,但望岳少侠高抬贵手。”
岳少俊微微一笑道:“我要出手,你们那里还有活命的机会,我说过不杀你们,但你们今后一定要革面洗心,重新做人,天地教覆灭在即,赵光斗就是你们的榜样。好了,你们替他把尸体埋了,就下山去吧。”
麻面狼等三人连声应晕,抬起赵光斗的尸体,一齐动手,挖了个坑,把他埋了,才再三叩谢,和废了双手的敖无忌,一同下山而去。
仲飞琼回头道:“姓黎的贱人,赵光斗死了,掷钵禅院一干崆峒派的人,也已面临覆亡,你如果还不肯干脆回我的话,我耐心有限,可要不客气了。”
话声一落,吩咐道:“春风,我问她一句,她若是不说,你就替我割下她一只耳朵,两句不答,割下她一双,再要不说,就割她鼻子,只要她不说,你给我一件件的割下去。”
春风躬身道:“小婢知道,只留她一张嘴说话,身上的肉,都可以割。”说完,左手拉住黎姬一只耳朵,道:“二小姐,你问吧!”
黎姬这回怕了,急忙尖声道:“二姑娘,叫她慢点动手,我说了。”
“好!”仲飞琼问道:“你说,你是奉了何人之命,向我爷爷下毒的,那是什么毒药?”
黎姬道:“我是奉副山主之命去的,那时山主还没有发作,副山主向山主进言,雪山老神仙三个令孙女,都下了山,没有人照顾,山主和老神仙是老朋友,要我去帮同照顾,还是山主亲自送我去的,给老神仙下的毒,和山主一样,都是慢性散功散,加少量的迷失散……”
岳少俊听得颇感意外,问道:“你们也在姬山主身上下了毒吗?”
黎姬道:“是的,那是柳姬下的,因为山主不赞成副山主创立天地教的事。”
岳少俊道:“你和柳姬,都是伺候姬山主的人,怎么会听祝灵仙的话呢?”
黎姬苦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副山主的人,而且也服了副山主的毒药,不得不听她的了。”
仲飞琼道:“你给爷爷服的慢性散功散和迷失散,可有解药。”
黎姬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仲飞琼道,“那么这两种毒药,是什么人配的呢?”
黎姬道:“是卖花婆竺三姑和催命婆子巫姥姥两个人配置的,我想她们一定有解药,因为散功毒是陕北巫元的祖传,迷失散却是卖花婆家传秘方,这两种药,都是无色无味的东西,放在茶水中不易发觉,她们两人如今和副教主寸步不离左右,大概就是防她们泄漏机密了。”
岳少俊自从在扬州和竺秋兰分手之后,竺秋兰就如石沉大海,一去不闻消息,心中一直惦记着她,只是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使他根本没有去找她的机会,此口才听黎姬说出毒药是卖花婆和巫婆子所配,那么竺秋兰一定是在她娘的身边了,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卖花婆竺三姑也投到崆峒派去了?”
黎姬笑道:“竺三姑一直是副山主的心月复,她卖花就是替副山主在各地物色拉拢江湖人物罢了。”
卖花婆善于使迷,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网罗到各地的黑道人物了。
岳少俊道:“琼姐姐,你问完了么?”
他急着要赶到掷钵禅院去。
仲飞琼道:“好,我们走!”回头朝春风,夏雨等四人吩咐道:“待会到掷钵禅院,你们四人中,可由秋霜、冬雪两人,押着黎姬,春风,夏雨等准备拿人。”
春风问道:“二小姐要小婢二人去拿谁呢?”
仲飞琼道:“卖花婆武功诡异,由我亲自对付她,你和夏雨给我把巫婆子拿下,记住,此人关系十分重大,必须捉活的,而且也切莫让她逃了。”
夏雨道:“小婢省得,二小姐只管放心,保管误不了事。”
春风也道:“一个巫婆子,谅她也飞不上天去。”
仲飞琼道:“不,此事你们丝毫大意不得,因为只有逮住她,才能解爷爷身中之毒。”
秋霜,冬雪二人奉命押解黎姬,冬雪用剑尖在黎姬肩上拍了一下,说道:“起来,起来,咱们就要走啦,还赖在石头上作甚?”
黎姬身落人手,只好忍受委屈,她不相信副山主筹划了十多年的天地教,会被人轻易毁去,尤其是八大门派的人,副山主早已作了安排,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和天地教作对?因此听说他们要押着她到掷钵禅院去,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心中暗喜,立即依言站了起来。
仲飞琼回眼四顾,然后朝岳少俊道:“俊弟,我们走吧!”
一行人由秋霜,冬雪押着黎姬,走在最后,大家都急着赶路,奔行自然极快,不多一会,便已赶到掷钵禅院。
这时寺内搏战虽然十分激烈,但山门外却依然保持着肃穆,远远望去,看不出有混乱的迹象,只有一阵因风传来的兵刃击撞,和夹杂着吆喝之声,划破了佛门清静之地。
显然双方尚在激战之中,岳少俊心头一急,脚下正侍加紧!
瞥见从掷钵禅院右首一道侧门中,闪出八个蒙面青人来!这八人脸上蒙着一层青纱,看不清他们面貌,手中各持精钢长剑,映着日色,寒光耀目,步履轻捷之中,显得异常沉稳!
转眼间,已到面前,但从他们蒙面青纱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个的眼神,面目炯炯有光,透过青纱逼视过来。
仲飞琼看出这八人有异,连忙叫道:“俊弟小心,这八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喝声未落,那八个蒙面人并不打话已然长剑一摆,围攻上来,剑光如波涛怒卷,来势奇猛绝沦。
岳少俊不由的剑眉挑动,哼道:“无知鼠辈!”
唰的一声,抽出吴钩剑,(吴钩剑原是姬山主之物,是仲飞琼从黎姬手中夺来,交给岳少俊的)剑光乍亮,一道钩形虹光,一下就截住了四个蒙面人。
仲飞琼也不怠慢,同时掣出寒英剑,拦住了四个敌人。
春风、夏雨不待吩咐,回身和秋霜、冬雪站在一起,防对方乘机抢救黎姬。
但八个蒙面人却并无分出人来抢救黎姬的企图,他们遇上两个对手,只顾发剑抢攻,刹那间,剑气重重,剑影如山,攻势之凶,竟然十分凌厉!
岳少俊,仲飞琼两人身法如行云流水,双剑如蛟龙戏水,拒挡住对方八人的连番抢攻,很快就已发现这八个人所使的剑法,各有所长,使的竟然是华山、峨嵋、武当等各大门派的剑术,而且个个炉火纯青,造诣极深!
其中和岳少俊动手的一人,剑招奇诡,使的是无量剑派的剑招,功力之深,几乎还凌驾封南山(无量剑派掌门人)之上。
以岳少俊、仲飞琼的武功,居然被他们逼得只够封架,转眼功夫,两人在对方围攻之下,已拼搏了十几个回合。
仲飞琼突然发现这八个人形同拼命,似乎只知抢攻。不计本身安危,心中不觉一动,忖道:“祝灵仙惯使迷神药物,连自己爷爷和姬山主都受她毒害,这些人莫非都被迷失了本性,攻势才会如此疯狂!”
一念及此,立即叫道:“俊弟,这八人只怕神智受迷,不可伤了他们性命。”一面娇喝一声:“春、夏、秋、冬,给我祭风拿人!”
她喝声甫出,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人娇“唷”一声,柳腰轻摆,像花蝴蝶般飞闪而出,一下散了开去,纤手临风,从她们手中,连续飞出几丝寒芒,一闪而没!
这是在日光之下,才会看到几丝寒芒飞闪,若非日光映照,目力再好,只怕也无法发现!
这边寒芒才闪,八个蒙面人立时如响斯应,一齐跌倒下去。
原来仲飞琼说的是暗号,她发现对方八人只知拼命攻敌,不顾己身安危,因此才要春风等四人“祭风拿人”,“祭风”,就是要她们使展暗器“天风针”也。
“天风针”正是雪山三英(仲飞琼三姐妹)自己练制的独门暗器,取名“梅花针”,但比“梅花针”要细得多,每支针细得如牛毛,专取敌人穴道,“天风。就是说像天风吹拂,使人难以抗拒之意。
岳少俊眼看八个蒙面人一下全被制住,不由得一怔,正待问话,只听有人高声叫道:“岳少侠手下留情。”
岳少俊转脸望去,只见几条人影如飞而来,当前一个蓝袍老者,正是无量剑派掌门人封南山,他身后紧随着八个门人。
岳少俊长剑一收,拱手道:“道长也赶来了。”
封南山打了个稽首,连话也来不及说,急忙朝八个蒙面人看了一眼,问道:“是少侠制住了他们?”
他是老江湖了,只此一眼,就看出八个蒙面人身上无伤,自然只是被制穴道而已!
仲飞琼道:“不错,我看他们好像神志被迷,故而只是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如此就好。”
封南山又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是接到崆峒派的请柬,才赶来的,只是迟到了些时候,方才在远处望见和岳少俊动手的几人之中,有一个使敝派剑法的,极似师兄查南樵,故而出声请少侠剑下留情……”
仲飞琼道:“道长令师兄,只怕是被崆峒派的药物迷失本性,此时已为‘天风针’所制,在解药尚未取到之前,暂时还不宜替他们解穴。”
封南山道:“崆峒派也算是江湖上一大门派,怎会使用迷神药物,难道不怕天下武林嗤笑么?”
仲飞琼道:“道长大概迟来了一步,也许不知内情,此时八大门派正在和崆峒派的人动手呢!”
封南山道:“会有这等事!”
仲飞琼道:“我们也刚从雪山赶来,详细情形,也不太清楚,据说八大门派已有很多人中了崆峒派的毒,道长进去就会明白,只是这八个人目前穴道受制,不能动弹,道长暂时可命随来的八位令高徒在此守护,等取到解药,再替他们解穴,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封南山点头道:“姑娘说得极是。”回身朝八个道人吩咐道:“这八人穴道受制,你们就在此地守护,不用跟为师进去了。”
八个道人一齐躬身领命。
封南山抬手道:“岳少俊,仲姑娘请吧!”
岳少俊因不知里面情形如何,急于赶着进去,也就不再和他客气,急步往掷钵禅院山门行去。仲飞琼、封南山随同加快脚步,春风、夏雨等四人,不待吩咐,也押着黎姬,紧跟在三人身后,相继进入山门。
★★★
这时掷钵禅院的大天井上,双方形势,显然有了极大的改观!方才八大门派陷于苦战劣势,自从连生大师和恽夫人、陈夫人,恽慧君等人加入之后,就有优劣易势之感。
八大门派中,虽有很多人经过一场激战之后,真气涣散,退入了“罗汉阵”,但几个主要人物如宋镇山、无住大师,孟达仁、甘玄通,都因对敌之时,减少使用真气,加之以本身功力深厚,至今尚能保持现状,不使剧毒发作,玉玄子和恽饮尧则职责是救人,并未和人动手,因此也并无真气涣散之象。
天地教方面,狼山一狈索毅夫死于华山掌门商景云的剑气之下,喷雾豹膝仰高和霍万清打了个两败俱伤,百步神拳袁广杰和乾坤手佟世昌力拼之下,也耗损了不少真力,退下休息,左护法秃尾龙段伯阳中了孟达仁一记“六合神指”,击中“命门穴”,几乎被震散真气,此时也在瞑目调息之中。在天地教来说,可说损失惨重。
峨嵋连生大师和恽夫人、陈夫人等赶到之后,火灵圣母原本要(大皓,三皓)截住连生大师等人,但凭空来了个金铁口,把大皓,三皓给拦了下来。靳半丁正因甘玄通无故后退,没了对手,立即长剑一摆,截住了连生大师。催命婆子巫姥姥和卖花婆竺三姑也同时抢出,迎住了陈夫人和恽夫人。
火厦女祝巧巧看到恽慧君,那是她心目中第一个敌人(情敌),口中娇叱一声:“恽慧君,你来得正好,看剑!”
一记“野火烧天”,直取恽慧君。
恽慧君手中吸金剑扬处,冷笑道:“你除了会使几手火器,居然敢和我动剑么。”
“搭”的一声,引开祝巧巧长剑,振腕一剑,分心就刺。
小翠跟着小姐身后,看到柳青青,口中叱道:“好啊,你就是春梅了!”短剑一指,攻了过去。
玉玄子眼看加入了生力军,精神一振,一面示意孟达仁、甘玄通二人,代替自己和恽慧君押阵。
这时正好湘西双凶像煞神恶煞般扑攻过来,玉玄子心中一动,立即存了先把这两个凶人除去的念头,当下长剑向天一圈,朝湘西双尸一指,喝道:“五行列阵。”
这是指挥五个蓝袍弟子,以“五行剑阵”困人。
八名武当弟子中,立时有五个道人挥剑而上,一下把湘西双尸围了起来,剑光交织如网,困住了两人。
玉玄子长剑一挥,敌住了攻来的五叉真人闻天风,恽钦尧截着九指罗汉祝祥符。
这一来,对方的凶猛攻势,己方的发发危机,已经完全解除了。
少林十八弟子列下的“罗汉阵”依然屹立不败,而且还有盂达仁、甘玄通二人空了下来,可以率领三个武当门人,和四个连生大师带来的峨嵋僧人,随时机动增援。
局势不但稳定下来,而且还略占优势。
金铁口把两只麻袋放在地上,三皓听到老大的吩咐,正待上前去打开麻袋口。
金铁口连忙伸手一拦,陪笑道:“皓老哥,你慢点动手好不好?”
三皓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
金铁口缩着头,耸耸肩,右手一摊,陪笑道:“这个……嘻嘻,二位老哥,兄弟这是苦力……”
三皓道:“你要银子?”
金铁口巴结的点点头,含笑道:“货色送到了,总该付运费了吧?”
三皓嘿然道:“你真是死要钱!”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金铁口骇然道:“老哥不给钱,还要揍人,这道理可说不过去,好,你就揍吧!”
左手一抄,抓到一只麻袋,挡在自己身前。
试想三皓出手,何等迅疾,武林中能有几个人,能在他手掌下,躲闪得开?金铁口不但没有躲闪,连说话都缓吞吞的,等他说完了,才伸手从地上提起麻袋,再往身前挡来,这要多少时间?但他提过去的麻袋,挡在身前,还比三皓的手掌,快了一步。
大皓看在眼里,立即沉喝一声:“老三,住手。”
崆峒四皓都有数十年勤修苦练,掌力自然能发能收,三皓听到大皓的喝声,掌势已快要拍上麻袋,硬自把力道收了回去,回头道:“老大,你有什么事么?”
大皓道:“这位朋友把两个麻袋送到这里,咱们不能小气,他要多少,咱们给就是了。”
金铁口制笑道:“还是大皓老哥想得通!”
三皓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金铁口耸耸肩,伸出两个指头子,晃动着,陪笑道:“这是讲好了的,那托我送货的人说过,把两个麻袋送到地头,给二十两银子。”
三皓道:“好,就二十两。”
金铁口笑着道:“银货两讫,兄弟叨光现的。”
三皓可给他说僵了,他们身上,怎会带着银子?这就回头朝伺立的一名青衣女子吩咐道:“你们去取二十两银子来。”
那青衣女子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很快就取了一锭银子,递给金铁口道:“喂,这里是二十两多了,你拿去吧!”
金铁口并没伸手去接、笑了笑道:“小老儿一向是规矩人,老少无欺,说过二十两,就是二十两,姑娘既说这银子多了,那小老儿可不敢收,请问姑娘,银子多了,那就把他拿下来,小老儿只要二十两,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也不成。”
青衣女子道:“你这人怎么搞的……”
大皓双目神光连闪,微笑道:“朋友大概是在拖延时光,是不是还有帮手赶来?”
金铁口呵呵一笑道:“老哥只说对了一半,兄弟是要等一个人,他也许会出个高价,把两只麻袋收买过去,可不是什么帮手。”
他仰起头,看看天色,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模出一块黑黝黝的东西,朝三皓面前递了过去,说道:“你要不要尝尝看?”
三皓不知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忙不迭往后暴退数尺。
金铁口望他裂牙一笑道,“老三,瞧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后退,兄弟这是五香豆腐干,香得很!”
他咬了一口,一阵咀嚼,摇摇头道:“只是放在口袋里,太干了,硬得有些咬不动……”
嘴里还在说有些咬不动,好像发了狠劲,把一块五香豆腐干囫囵吞进,生吞活剥的往嘴里塞。
五香豆腐干体积当然不大,但整块塞入嘴里,就不容易把他嚼烂,没有嚼烂当然吞不下去。
只听他喉间咯咯作响,鼻子掀动,忍不住“哈啾”一声,把满嘴嚼成碎块的五香豆腐干,像喷泉一样,朝四外喷了出来。
战场上,首先创立奇功的,该算是武当派的“五行剑阵”了。他们发动剑阵,不仅困住了湘西双尸,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但听厉啸乍起,先是三眼僵尸闵庆雨,中了一剑,口中发出一阵厉啸。但五行剑阵流动如风,按五行生克之理,循环攻敌,只要你中了一剑,就会连续中上五剑之多。果然三眼僵尸厉啸甫起,惨曝之声也随着而来,一个人再剽悍,中上五剑,大概也不多了。
闭目僵尸闵庆雷眼看乃弟倒地,心头又急又怒,稍一分神,右腰立时中了一剑,他大吼一声,拼命扑起,但就在他要扑未扑之时,腰背等处,又连续中剑,砰然摔倒。两个横行江湖,作恶多端的魔头,终在“五行剑阵”中,恶贯满盈,双双死去了。
火魔女祝巧巧一柄火灵剑,因受制于恽慧群的吸金剑,精奇招式,不时的被吸开,虽然没有屈居下风,也显得有些缚手缚脚。
和恽夫人动手的卖花婆竺三姑,和陈夫人动手的巫姥姥,武功虽然极高,但恽夫人,陈夫人姐妹两人使的是“宋家百剑,剑法精纯,卖花婆和巫姥姥不过十几个照面,就落了下风。
靳半丁也不是峨嵋掌教连生大师的对手,三剑之中,总有一剑接不下来,只是绕圈后退。九指罗汉祝祥符一支铁笔,接战淮扬大侠浑钦尧三尺青锋,虽然还能支持,已是攻少守多。
五叉真人闻天风迎战武当玉玄子,他方才力拼飞虹羽士,已是久战之身,玉玄子一上场就动了杀机,展开“太极剑法”,剑光一圈接一圈的飞洒开来,把五叉真人闹得手忙脚乱!
只有和柳青青动手的小翠,不是柳青青的对手,业已陷入险境:
就在此时,大家耳中都听到一声“哈啾”,除了火灵圣母祝灵仙、祝天俊、靳半丁、卖花婆竺三姑四人,功力较高,其余像九指罗汉祝符祥,五叉真人闻天风,催命婆子巫姥姥,火魔女祝巧巧,柳青青等人,都被金铁口一声“哈啾”喷出来的一口碎细的五香豆腐干粒子,打中了软麻穴!
激战中的恽钦尧乘机把九指罗汉连头带肩,一剑削断。玉玄子也不怠慢,一剑点落五叉真人的心坎死穴。陈夫人一剑穿心,杀了催命婆子巫姥姥。几声闷哼。随着“哈啾”声中,连声响起!
金铁口听得一急,大声叫道:“喂,喂,大家该住手了,别给小老儿增加杀孽呀……”
大皓设想金铁口一个喷嚏,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不由心头大怒,沉喝一声:“匹夫,看掌!”
挥手一记劈空掌,朝金铁口迎面劈了过来。大皓八九十年的修为,掌力之强,举世罕见!三皓同时猛然跨上一步,逼到金铁口身后,右手五指勾曲,乍势待发!
金铁口好像早就料到他们兄弟前后夹攻,双手迅快抓起两只麻袋,一只挡在前面,一只挡在后面,口中叫道:“乖乖!你们真想要我老命?慢点动手好不?难道你们连两个兄弟的死活都不顾了么?”
大皓心头犯疑,掌势不觉一停,沉声道:“你说什么?”
金铁口道:“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大皓道:“你刚才说谁的两个兄弟?”
金铁口耸耸肩道:“这还用问么?你们不是有四兄弟么?在这里有几个?”
三皓怪笑一声道:“你说装在麻袋里的会是老二和老四?”
金铁口霎着两只斗鸡眼,说道:“信不信由你。”
“给老夫看!”三皓话声出口,突然伸手朝金铁口右手麻袋抓来。
但他快,金铁口比他还快,右手一缩,嚷道:“不成,这两只麻袋必须三对六面,才能打开来。”
大皓看出金铁口一身武功,只会在自己二人之上,但他也并不相信老二、老四会落在金铁口手里,目光眈眈,问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来?”
金铁口一颗头往外伸,嘻嘻笑道:“你们瞧,正主儿不是来了么?”
★★★
掷钵禅院虽然只有一个大天井,双方的人虽然都在大天井上,但此时战局乱哄哄的,必须分作几方面叙述,而事情又差不多也是在同一时候发生,故而忙得作者一支秃笔也有转不过来之感!
却说双方激战方殷之际,给金铁口一个喷嚏,把几个穷凶极恶的人儿悉数给制住,这一变化,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使得情势急转直下,崆峒派大势将去,功败垂成。
正在和宋镇山相持不下的火灵圣母祝灵仙,脸色剧变,激怒得一脸俱是狞厉之色,白发飘飞,咬牙切齿,厉声喝道:“姓宋的老匹夫,今日之事,都是你和本教作对,本副教主先劈了你,再找他们算帐。”
火灵剑突然一紧,剑势疯狂般攻出。这回她当真动了真怒,和宋镇山拼了老命,一支剑使得宛如长江大河,匝地盘空般攻到。要知她化尽心血,由“宋家百剑”的招式上,研创一套破解”宋家百剑”的剑法,此刻才源源出手。
武林大老宋镇山早已从宋文俊和祝天俊一场搏斗中看出自己的“宋家百剑”,已为对方所破,这一阵功夫,全仗他多年练剑,造诣深厚,才维持不败,此刻火灵圣母发动疯狂攻势,他剑招受到对方克制,自然大感困扰,手中长剑,只顾应付,大有施展不开的趋势。
另一边,本来站在阶上,替火灵圣母押阵的孟飞鸾,骤睹形势有变,九指罗汉,五叉真人、巫姥姥三人死于非命,妹子祝巧巧和柳青青被制住了穴道!不,两人已被恽慧君,小翠主婢押着向“罗汉阵”退去。
心中不禁一急,立即就从一名侍女手中接过寒英剑,一个人凌空飞越过众人头顶,翩然若飞凤,朝恽慧君身前泻落,剑如长虹,已把恽慧君逼退了几步,左手挥出一掌,拍开火魔女祝巧巧的穴道。
陈夫人一剑穿心,结果了巫姥姥,眼看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漾起的一道剑光,有若长虹泻地,逼得恽慧君后退不迭,她自然看得出来孟飞鸾剑上功力极为深厚,恽慧君绝非她的对手,急忙闪过身来,长剑当胸,挡在恽慧君的面前。
祝巧巧看到恽慧君,恨得牙痒痒的,切齿道:“姓恽的丫头,你给我出来。”
浑慧君哼道:“手下败将,还敢向本姑娘叫阵。”果然身形一侧,抢了过去。
两位姑娘就像冤家对头,一凑即合,就双剑并举,动起手来。
孟飞鸾望了陈夫人一眼,冷然道:“你想和本姑娘动手吗?”
陈夫人心中暗道:“此女好生冷做!”一面含笑道:“姑娘身手不凡,老身已看到了,如肯听老身相劝……”
孟飞鸾叱道:“我从不听人相劝,不必噜嗦,看剑!”寒英剑唰的一声,随手点出!
陈夫人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看出她如此狂傲,心中不禁有气,冷然道:“剑术一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凭你这点火候,也敢在老身面前撒泼?”
挥手发剑,迎了上去,婆媳两人才一见面,就动起手来。
这时小翠已把柳青青押入罗汉阵。
卖花婆善使暗器,故而没被金铁口喷出来的一颗五香豆腐干击中穴道,但她剑上功夫,比起恽夫人,自然差了一截,此时被恽夫人圈入在一片剑光之下。
靳半丁功力,剑术都不如连生大师,也节节败退,只余封架之势。
只有祝天俊和无住大师、依然打成平手,相待不下,那是无住大师在动手之间,以“传音入密”把祝天俊的身世详细的告诉了祝天俊。老和尚也并不知道和连生大师同来的陈夫人,就是祝天俊的母亲,只知宋镇山是他的舅父而已!
这些话听得祝天俊疑信参半,虽未完全相信,但多少总会受无住大师的影响,长剑攻势也就随着缓和下来。
★★★
如今从掷钵禅院的山门外,正有六七个人步履匆促的奔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身穿一袭青衫,腰悬吴钩剑,正是岳少俊。
紧随他身后的是仲飞琼和封南山、春风、夏雨,以及押着黎姬的秋霜、冬雪。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堪堪进入山门的当口,从八九丈高的大殿檐牙间,倏然平空飞堕一个皓首黄衫的高大老人。他一落到地上,就目光如炬,洪声喝道:“少林、武当的人,给老夫站出来!”
这一声大喝,声若洪钟,听得在场的人,齐齐一怔!
★★★
金铁口指的就是他。大皓、三皓随着他手指指处看去,金铁口也趁这一机会,拿起两只麻袋,耸耸肩膀,一颠一颠的朝皓首黄衫老人奔了过去,口中埋怨的道:“老哥怎么这时候才来?可真把我金老二等急死了。”
皓首黄衫老人目光注视着他,半晌才点头道:“老哥就是那位测字看相的金铁口?”他终于想起这个人来了。
金铁口连连点头道:“一点没错,兄弟我就是金铁口,那天给你老哥卜了一卦,要你到这里来,一定可以找到凶手,兄弟没骗你吧?”
皓首黄衫老人随口道:“多谢老哥。”
金铁口两手提着麻袋,谄笑道:“大家自己人么,不用客气,嘻嘻!不知道老哥要怎么谢谢区区呢?”
黄衫老人看他一副猥琐模样,又挡在自己面前,心头不禁感到烦腻,说道:“老哥请让开,老夫要找少林、武当的人算帐。”
金铁口依然站在他的面前,摇摇头道:“兄弟可没告诉老兄,凶手就是少林、武当的和尚、道士呀!”
黄衫老人怒嘿一声道:“不用你说,老夫自己知道,你快给我让开!”
金铁口双手提着荫只麻袋,依然没动,陪着笑道:“你老哥若是找和尚、道上拼命,那就大错特错了。”
黄衫老人瞪着双目道:“那么你说是谁杀害了老夫的七弟、八弟?”
原来这黄衫老人是八公山的五公庄公允。当日他发现七公黄公度死于武当“太极点”,八公张公权死于“般若禅掌”,是以他要找武当,少林的人报仇。
金铁口听他询问自己,不觉得意一笑,缩缩头,说道:“这就是区区约你老兄来到这里的缘故,区区保证你老哥可以在这里找到真正的凶手……”
五公庄公允道:“你说,凶手是谁?”
金铁口双手提着麻袋举了下,才道:“两个凶手,区区老早就把他们装在麻袋里了,就是等着你老哥来了,三对六面问个清楚。”
说到这里,把两只麻袋放在地上,一面朝大皓、三皓招招手道:“二位老哥,你们也过来,麻袋里这两个人和你们关系可大着呢!”
大皓始终猜不透金铁口的来历,但他总觉得此人大有来历,尤其对两只麻袋里的人,听金铁口的口风,好像是老二和老四,他先前还不相信,现在忽然觉得似有可信了,因此缓缓举步走了过去。
金铁口直起腰望着五公庄公允、和大皓、三皓三人说道:“兄弟没有打开袋子之前,有一句话奉告三位,等我打开袋子后,三位切莫激动,更不可意气用事,务必听兄弟把个中原委说清楚,大家好好商量。”
五公庄公允、大皓、三皓各自点了头,表示同意。
金铁口没有多说,拿起袖管,双手一搓,把两只麻袋袋口扎紧的麻绳,搓成了粉,迅速打开袋口。
麻袋中果然是两个人,五公庄公允和大皓,三皓六道眼光落到两人身上,五公庄公允问道:“这二人是谁?”
大皓,三皓两入同时惊咦出声,讶异的道:“真会是老二,老四!”
老二、老四,正是二皓,四皓也。
大皓脸色倏变,霍然地转过身来,沉喝道:“匹夫,你把老二、老四怎么了?”
二皓、四皓坐在麻袋中,宛如老僧入定,只是睁着眼睛,一霎不霎,分明被人制住了穴道。
三皓更不怠慢,举手在老二、老四身上连揉带拍,连解了几处穴道,但二皓,四皓依然定着眼珠,跌坐如故,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解开穴道了。
金铁口双手连摇,说道:“兄弟方才说过,二位最好冷静一点,莫要冲动,听兄弟把话说完,你们就会明白。”
大皓沉声道:“你说。”
金铁口用手模了一把嘴唇上的两撇胡子,整整喉咙,说道:“兄弟只点他们一处经外奇穴,其实没什么重要,只要经穴一解,就可无事,至于……哦,对了,大皓兄总该知道,你们老二、老四两位可曾练过‘大手印’,和‘蜈蚣功’么?”
三皓道:“咱们兄弟各擅一功,武林中尽人皆知,你问这干么?”
金铁口朝五公庄公允耸肩一笑道:“这不就对了么?‘大手印’击中人身,和‘般若禅掌’极相近似,练‘蜈蚣功’出手只使食、中二指,击中人身,也和武当派的‘太极点’仿佛似之,现在你总明白了吧?”
五公庄公允目射精光,厉声道:“这么说,七弟八弟果然是死在这两个老匹夫之手的了,老夫今天非……”
金铁口连连摇手道:“老哥别冲动,要知人是他们二个出手杀的没错,但其实二皓和四皓也是被害的人,他们正是不得已而为之,兄弟要制住他们穴道,也是为此。”
大皓眼中精芒连闪,庄公允也面露疑念,同声问道:“此活怎说?”
金铁口耸耸肩道:“因为二皓、四皓都被祝灵仙下了迷神药物,不但他们二人,连贵派姬山主和雪山老儿都着了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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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俊,仲飞琼进入了天井,就看到双方激战正殷,他是受了金铁口的指点,注意目标自然是火灵圣母,此时眼看她一把火灵剑,招招逼进,一派进手招数,剑法如狂风骤雨般的展开。
宋老爷子功力虽然深厚,但在招式上,极似受制于人,每每一剑划出,才到中途,就立即撒剑变招,以致威力无从发挥,有处处掣时之感,眼前只是凭着他数十年练剑造诣深厚,与经验丰富,才能和火灵圣母相持不败。这就从身边掣出吴钩剑,缓步朝两人走去。
仲飞琼关心的是卖花婆竺三姑,因为爷爷中的“迷失散”解药,就在卖花婆身上,但她目光一转,却发现大姐盂飞鸾和一个青布衣裙的妇人(陈夫人)双剑如轮,打得剑光缭绕,大姐的“雪山飞凤剑法”神妙无比,也只和她打个平手,只不知这青衣妇人是谁?心中方在惊疑之际,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喂!仲姑娘,快去把你大姐劝止住了,婆媳两个这般拼死拼活的可是大逆不道的呀!”
只要听说话的口气,这分明是老哥哥(金铁口)在和自己说话!仲飞琼听得不期一怔!婆媳?大姐是祝天俊的妻子,和这青衣妇人怎么会是婆媳呢?但不管如何,她相信老哥哥说的绝不会错。
再回头一看,卖花婆竺三姑已经被恽夫人圈在一片剑光之中,任她左冲右突,都无法冲得出来,看情形,恽夫人只是想把她困住,并无伤她之意,当下回头朝春风、夏雨二人低低的说了几旬,自己就寒英剑一摇,纵身掠起,剑先人后,化作一道寒光,朝孟飞鸾和陈夫人中间飞去,口中叫道:“大姐,快请住手。”
孟飞鸾连展“飞凤剑法”,长剑如凤舞鸾翔,变化精奇,依然无法取胜,心头正感气愤,刚使出“飞凤摩云”,幻起一排凤翅般剑影,朝陈夫人一片剑光斜扫过去,突听仲飞琼的一声叫喊,眼前寒光如虹,急射过来,但听接连响起六八声金铁交鸣之声,这一招“飞风摩云”全被仲飞琼一招“鸾凤和鸣”化解开去。
陈夫人原无伤人之意,看到仲飞琼凌空发剑,接住了孟飞鸾的剑势,她立即往后飘退了几步。
孟飞鸾长剑一收,冷声道:“你不是去了雪山,赶到这里来作甚?”
仲飞琼接住大姐剑势,早已飘落地面,急忙说道:“大姐,你还不知道,爷爷出了事呢?”
孟飞鸾听得神色一变,问道:“你说什么?”
仲飞琼一把拉着大姐的手,走到一边,把此行经过。约略说了一遍。
孟飞鸾惊诧得连身子都起了一阵颤抖,说道:“二妹……此话当真?”
仲飞琼道:“小妹已把黎姬押进来了,大姐不信,不会亲口去问他?”说完,伸手一招,秋霜、冬雪果然押着黎姬走了过来。
春风、夏雨奉了仲飞琼之命,各自掣剑在手,一左一右纵身朝恽夫人扑来。恽慧君吸金剑一摆,娇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春风脚下一停,抱剑道:“恽姑娘,你误会了,小婢二人是奉二小姐之命,协助拿人的。”
恽慧君问道:“你们拿谁?”
春风低声道:“卖花婆。”
恽慧君冷冷的道:“卖花婆已被我娘困住了,不用你们费心。”
春风道:“恽姑娘有所不知,八大门派有许多人中的是她的‘迷失散’,只有她身上才有解药,万一给她逃了,就糟糕了,所以二小姐要我们过来拿她的。”
恽慧君听了她的话,倒也不好再加阻拦,说道:“好吧!你们能把她拿住么?”
春风笑道:“凭小婢一人,当然拿不下她,但此时有恽夫人困住了她,就容易多了。”
恽慧君道:“你们那就快去吧!”
春风,夏雨不再多说,身形一晃,施展雪山“天衣身法”,两人一左一右,身如逆水游鱼,朝恽夫人的一片剑光之中闪了进去。
恽夫人剑光虽密,但使剑的人,任你练剑数十年,剑上功夫再好,使出来的剑光再密,舞得风雨不透,总归只有一只手,一支剑在舞,也总归是有个隙缝的,“天衣身法”只要有一线隙缝,就可以钻得进去。
卖花婆竺三姑是火灵圣母的死党,她使的是一柄又短又阔的短剑,在恽夫人一片交织如网的剑光之下,此刻早已被逼得团团乱转,连一头花白头发,都披散下来,脸色狞厉,左冲右突,只有招架之功。
她在有一手“天女散花”手法,可以打出一十八种暗器,和一种名叫“百里香”的迷香,原是专门对付强敌的。但此时就是苦干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让她出来使展。
这一点,恽夫人早就知之甚捻,所以一上手,就把她困住,但卖花婆一身武功却也了得,只能把她困住,不能制服,此时骤睹两条青影,一左一右投入剑光之中,心中方自一惊,但未分清敌我,就听有人娇声叫道:“恽夫人,快请住手,竺三姑已被小婢逮住了。”
恽夫人自然不肯相信,一手把剑光加紧使为,再定睛看去,果见卖花婆已被两个青衣少女一左一右挟住,连她手中短剑也被夺了下来,这就长剑一停,问道:“你们……”
恽慧君喜形于色,翩然掠来,接口道:“娘,她们是仲姑娘的手下,卖花婆身上有解药……”
卖花婆厉声道:“没有,你们杀了我也没有。”
“娘……”竺秋兰飞也似的奔了过来,朝恽慧君扑的跪了下去,哭道:“恽姐姐,求求你,我娘她……真的没有解药……”
恽慧君一把把她拉了起来,说道:“竺姐姐,我娘不会伤害令堂的,但有许多人中了毒,没有令堂的解药……”
竺秋兰道:“据我所知,解药只有我娘和巫姥姥会配,但配成的药,都在火灵圣母身上……”
卖花婆厉叱道:“贱婢,你给我住口,你这吃里扒外的贱货,你……你气死我了。”
解药会在火灵圣母身上,这使恽夫人听得不禁一呆!
竺秋兰哭道:“娘,火灵圣母所作所为,你都知道的,天地教倒行逆施,不会成功的,如今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覆亡在即,你老人家总该分明邪正……”
卖花婆气得白发飞颤,在春风、夏雨挟持之下,厉笑道:“覆亡的是八大门派,副教主的一身武功,没有人可以胜得了她,你们要想解药,哈哈,那是作梦……”
火灵圣母一身武功,确实非同小可,这些年来,她深藏不露,如今抖露出来,居然连昔年号称武林第一剑的大老宋镇山也制不了她,而且还显得有屈居下风之势。
何况宋镇山也是中了慢性“散功毒”的人,纵然功力深厚,可以多支持些时光,但在火灵圣母疯狂进击之下,他又能支持多久呢?
恽钦尧,玉玄子、孟达仁、甘玄通等人,心里自然清楚,听了卖花婆这番话,不由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孟达仁道:“眼前只有一个办法可使,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玉玄子道:“孟道兄请说。”
孟达仁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处此生死一线的存亡关头,咱们不能再顾江湖规矩,大家一齐上去,拼尽全力,把她除去,才能保全八大门派,否则……”
玉玄子沉吟道:“这个……只怕……盟主……”
恽钦尧道:“正邪不并存,为了挽救江湖浩劫,那也顾不得宋兄的反对了。”
甘玄通道:“恽兄说的是。”
恽钦尧一招手道:“慧儿过来。”
恽慧君道:“爹有什么吩咐。”
恽钦尧道:“你把吸金剑交给为父一用,咱们只有和祝灵仙一拼的一途可行了。”
恽慧君把吸金剑双手递上。
恽钦尧接过吸金剑,环目一顾,说道:“诸位道兄,让兄弟先上,趁其不备,以吸金剑引开祝灵仙长剑,诸位就可动手齐上,务必一招克敌……
“啊!”恽慧君叫道:“爹,快看,岳大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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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俊缓步走近火灵圣母和宋老爷了的身边,抱剑朗声道:“宋老爷子,火灵圣母乃是罪魁祸首,还是让晚辈来对付她吧!”
火灵圣母因为眼看己方连连失利,对宋镇山可说恨之入骨,剑势轮转如飞,着着进击,宋镇山在她三剑之中,大概只还一剑,剑势缓慢,真气拂拂,他现在完全仗着多年练剑,以内力封解对方攻势。
两人这一场比拚,已经进入了生死拼搏,一个剑如雷霆,光若闪电,一个剑势迂缓,每一剑都剑气迸发,在他们一、二丈内,几乎雷厉风行,剑光燎绕,你如果武功稍差,别说走到他们面前,就是想踏进去一步,也办不到,不是被激荡的剑风摔出来,就会被凌厉剑风划得皮破血流,这还是说只从一、二艾外跨进一步,若是你再想逼近过去那就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如今他们剑风激荡,剑光飞旋之中,潇洒的走进一个人来,自然会令二人同时一惊!
宋镇山口目看去,来人正是岳少俊,忍不住叫道。“岳老弟,你不是她的对手,快退出去。”
岳少俊渊停岳峙,清朗的道:“老爷子只管退下来,晚辈自信应付得了。”
火灵圣母看到岳少俊,不觉狞笑道:“好小子,你居然也送死来了,加上一个。本副教主并不在乎。”
嘶然生风,火灵剑划起一道寒光、朝岳少俊飞袭过来。
岳少俊手中吴钩剑轻轻一折,“当”的一声,就把对方刺来的剑势压住,转脸道:“宋老爷子请退吧!”
宋镇山和她力拼了百招,没有机会压得住对方长剑,岳少俊轻描淡写的举手一剑,就压住了火灵圣母的剑势,士别三日,真该刮目相视,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宋镇山暗暗慨叹一声,收剑后退。
火灵圣母作梦也想不到岳少俊一招之间,就压住了自己长剑,心头自然又惊又怒,但压住长剑,让宋老爷子退下,这如果对别人来说,是一件丢脸的事,对火灵圣母可是一个机会!
因此她也并不急着抽回长剑,只是口中冷嘿一声,左手竖立,闪电朝岳少俊推出。她推出来的当然是“火灵掌”,赤红如火,炙热逼人,恽慧君那一声惊叫,也是因此而发!等众人回头过去,只见岳少俊同时左手一探,朝前迎击出去。
双掌乍接,响起“啪”的一声脆响,岳少俊依然岸立不动,火灵圣母却被震得连退了两步!这对火灵圣母来说,当真震惊得如同雷硕!
她苦练了三十年,自以为天下无人能敌的“火灵掌”,居然会被一个年仅弱冠的年轻人接下而且还被他震得站不住桩,后退了两步!
这一瞬间,玉玄子、恽钦尧、浑夫人、陈夫人、盂达仁、甘玄通、恽慧君等人,已然纷纷赶了过来,和刚退下的宋镇山站在一起,因为这是一正一邪的主力一战,只要诛了罪魁祸首的火灵圣母,这一场武林风暴,就可以平息了。”
大家目睹岳少俊接下了火灵圣母这一记“火灵掌。”就增强了不少信心,认为他获胜无疑。孟达仁却暗暗嘱咐众人,今天绝不能让火灵圣母逃走,如果她一露败象,要想乘机逃走,大家务必合力把她截住。
火灵圣母脸色狞厉,白发拂拂自动,一双亮得像冷电般的眼神,已然隐泛红光,注视着岳少俊,点点头道:“普天之下能接下我一记‘火灵掌’的,你还是第一人,但却可惜得很!”
岳少俊道:“不知你可惜什么?”
火灵圣母道:“因为你辜负了我女儿给你的三粒火灵丹,在老身眼里,天底下只有你能配得上我女儿,可惜你没有成为老身的女婿。非杀你不可!”
火魔女祝巧巧红着脸,咽声叫道:“娘……”
火灵圣母冷声道:“这是天数!”
岳少俊吴钩剑当胸,凛然道:“圣母请发剑。”
火灵圣母看了他一眼,口中发出一声惋惜的微喟,火灵剑缓缓举起,寒声道:“岳少俊,你小心了。”
剑势骤发,宛如一道激射的匹练,朝岳少俊头上卷来。这一记“灵蛇绕颈”,正是崆峒剑法上极其辛辣的招术,尤其在火灵圣母手上使出,更觉得凌厉无比,大有古时候剑仙用飞剑取人首级的威势!只此一招,就看得在场群雄个个耸然动容!
岳少俊依然抱剑凛立,生似未见,直待剑光快要接近,吴钩剑才朝前点出;剑尖很快的摆动了一下,他如今对天山三折剑法,早已练得纯熟无比,出剑之时,已可随意使剑,何况剑尖摆动,幅度极小,所有观战的人,连宋老爷子在内,都没有看清他有何变化!
但火灵圣母这凌厉一击,在“叮”的一声轻响之中,已经被岳少俊的剑尖拨荡开去!。
岳少俊这一招剑法,火灵圣母自然领教过了,但她就在剑势拨荡开去之际,口中冷嘿一声,陡然回转过来,这一瞬间,但见她剑尖颤动,一柄长剑化作万点银芒,真如寒涛飞溅,冰雹天降,千点万点,飞洒过来,岳少俊前后左右几乎都是点点剑雨!
恽慧君、竺秋兰二位姑娘不禁看得口中惊“啊”出声!但就在万点银涛之中,又传出了“叮、叮”两声轻响!轻响乍起,漫天剑雨倏然尽灭!
大家谁都没有看到岳少俊这一招是如何破解的?只见他右腕微向上弯,吴钩剑剑尖指着火灵圣母前胸,相去只不过四五寸距离,剑尖停在中间,并未再往前刺去;同时响起岳少俊清朗的声音,说道:“圣母总该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毒害姬山主和雪山老神仙,妄图创立天地教,残害异己,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如能及时悔悟……”
火灵圣母被他剑尖遥指胸口,一张脸气得有如巽血一般,口中大喝一声,身形疾退,本已被荡开的火灵剑也及时突然举起,正待劈出。
岳少俊早已如影随形,跟着跨进,原式未变,本来遥指胸口的剑尖,轻轻往上扬了一寸三分,这一扬起剑尖,不但把火灵圣母举起的剑尖封死,也很快就抵上了她的“命脉穴”。
岳少俊双目神光湛然,喝道:“祝灵仙,你执迷不悟。当真死有余……”
他“辜”字还未出口,火魔女祝巧巧已然看出形势不对,不由急得流出泪来,扑的一声跪了下去,哭喊道:“岳少俊,当时我看你中了娘一记‘火灵掌’,偷偷的送了三颗解药给你,不管你是不是服了解药,总是我帮你的一片心意,我求你就饶了我娘吧!”
火灵圣母嗅目喝道:“巧巧,你给我住口,老身告诉你,你只是老身山下抱来的弃婴,不是我亲生女儿,你不姓祝,老身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你就下山去吧!”
话声甫落,左手倏举,一掌往天灵上击去,但听“扑”的一声,登时脑浆迸出,往后倒去。
“娘……”祝巧巧尖叫一声,扑倒火灵圣母尸体之上,放声大哭。
宋镇山急步走上,喜道:“岳老弟,你成功了,一场武林浩劫,终于在你手上消失了。”
岳少俊长剑一收,连忙抱拳道:“老爷子夸奖。”
竺秋兰喜得流下泪来,叫道:“岳大哥,解药在火灵圣母身上。”
岳少俊缓缓走到祝巧巧身边,说道:“祝姑娘;圣母自绝而死,人死不能复生,姑娘应该节哀顺变,还有,就是许多人都中了毒,包括姬山主和雪山老神仙在内,解药就在圣母身上,希望姑娘能把解药取出来,交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祝巧巧拭着眼泪,伸手从火灵圣母怀中,掏出三个玉瓶,站起身,面对岳少俊,一双含着泪水的眼波,望着他,把玉瓶递了过去,咽声道:“娘临死之前,没有把这三个玉瓶毁去,她虽没说,已经是有意留给你们的了,你拿去吧!”
岳少俊伸手接过,说道:“多谢祝姑娘。”
祝巧巧道:“散功散和迷失散的解药,瓶上都刻有字,另一个玉瓶里装的,是‘不二金丹’的解药,所有投效崆峒派的人,都需要一粒解药,才能解除身中之毒,从盲从中醒过来。”
说完,双手抱起火灵圣母的尸体,转身往外就走。
竺秋兰道,“怪不得我娘对火灵圣母忠心不二,原来也中了火灵圣母‘不二金丹’之毒。”
岳少俊把其中一个玉瓶交给竺秋兰,说道:“兰妹,你把这药瓶拿去,快让令堂服下解药,再把解药分给所有崆峒派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竺秋兰接过玉瓶。岳少俊又把手中两个玉瓶交给了恽慧君,要她把两种解药,分给在场的中毒之人服下。
火灵圣母一死,还在动手的靳半丁、祝天俊,都已停了下来。
“娘……”祝天俊满脸泪痕的奔了过来。
金铁口正好向五公庄公允和大皓,三皓解释清楚。孟飞鸾听了仲飞琼的活,再从黎姬口中证实,不但爷爷中了毒,连姬山主也被火灵圣母下了迷失散,这话大皓、三皓自然也听到了,大家都感到惊诧不止。
金铁口一下闪了出去,拦在祝天俊面前,说道:“老弟,你有娘不认,还去认贼作母?”
祝天俊脚下一停,怒喝道:“你胡说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金铁口还没说话,陈夫人已经抢着过来,流泪道:“孩子,你真的连娘都不认了?”
祝天俊看看陈夫人觉得这青衣妇人自己好像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什么来了,怔怔的道:“这位夫人,莫非认错了人?”
这时宋镇山已经服下解药,缓步走来说道:“天俊,你再想想看,你小时候的乳名叫做龙官,对不?你应该是老夫的外甥,你父叫陈启先,她就是你生身之母……”
祝天俊实在一点也记不起来,茫然道:“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只听一个尖沙的声音说道:“你曾经服过老身的‘迷失散’,又服过火灵圣母的‘不二金丹’,自然想不起来了。”
这说话的正是卖花婆竺三姑,她服了‘不二金丹’解药,如梦初醒,此时看大家正和祝天俊说话,要竺秋兰扶着她走了过来。
祝天俊道:“你如何知道的?”
竺三姑笑了笑道:“你只要服了‘迷失散’解药,就会明白,因为你是老身用拍花手法,把你抱来的。”
祝天俊惊讶的道:“你此话当真?”
竺三姑道:“老身骗你作甚?”
恽慧君、竺秋兰各自从玉瓶中倾出一粒解药,交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含泪道:“孩子,你快把这两颗解药吞了下去、就不再迷惑了。”
祝天俊眼看大家说得不像有假,依言接过解药,吞了下去。此时姬山主,崆峒四皓、段伯阳、靳半丁以及柳姬、黎姬等人,也各自服下了解药。
金铁口向五公庄公允再三解说,杀七公、八公是火灵圣母主谋,二皓、三皓都是中了‘迷失散’和‘不二金丹’之毒的人,如今火灵圣母已死,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可再记前仇。五公庄公允浩叹一声,顿顿脚,首先飞身而去。
岳少俊也把身边软剑交还给封南山,再由卖花婆证明了山门外一干蒙面人,都是她用迷药引来的各大门派中人,包括无量剑派的查南樵在内,是她把软剑送给女儿的。
宋镇山因山门外一干蒙面人,既是各大门派中人,如果揭去蒙面黑布,揭露了身份,难免要遭到本门的处罚,因此就把解药交给了封南山,请他去给所有的人喂下解药,任由他们先行离去。
封南山接过软剑,再三向岳少俊致歉,又向来镇山连声致谢,往山门外而去。
祝天俊眼下两颗解药,顿觉心头一清,记起自己小时候,果然叫做龙官,不觉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流泪道:“孩儿想起来了,孩儿小时候就叫龙官,但孩儿的爹呢?”
陈夫人一把抱住祝天俊,泪如雨下,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孟飞鸾跟着丈夫跪到地上,说道:“媳妇给婆婆磕头,方才媳妇……”
陈夫人把她拉了起来,蔼然笑道:“贤媳不知不罪,婆婆不会怪你的。”
孟飞鸾红着脸道:“多谢婆婆。”
岳少俊直到此时,才知道祝天俊果然是师傅失踪了十六年的儿子,心头一喜,说道:“祝大哥,原来你就是小弟要我的师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找了你十六年了。”
金铁口耸耸肩道:“这件事,还是老哥哥来说吧!宋老爷子,咳、咳、小老儿应该称你老哥一声师兄,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师傅他老人家(天山逸叟)传了你(宋镇山),一百招剑法,宋家剑法遂成为天下无人能破,其实师傅传你的一百招剑法,都是已破解了的剑法……”
宋镇山点点头,拱手笑道:“老朽其实算不得是师傅的入门弟子,师弟你才是师傅的入室弟子。”
金铁口笑了笑,续道:“陈启先,算来也是师傅他老人家传的艺,因为陈家也是剑术世家,和陈夫人结合之后,陈夫人学的是‘宋家百剑’,有一天,夫妻为了练剑时的一句戏言,陈夫人说:宋家百剑,无人能破,陈老哥却说天下无不可破的剑法,就为了这句话,夫妻几乎就此反目,陈老哥日以继夜,思索破解百剑之法,有一天,他在一处树林子内,枯坐思索,正好师傅经过;就在树林子里反覆穿行,引起了陈老哥的注意,师傅演的正是避剑身法,等到老哥领悟,师傅自然早就走了,陈老哥心里一喜,就回去告诉陈夫人,说他已能趋避宋家剑法了,非要陈夫人试验不可,那天正好宋师兄去看他们,嘻嘻!当时宋师兄听得有气,说出:你光能避剑,算得了什么,能破我一招,才是真本领,陈老哥听了此话,一怒之下,就说出:我陈某人若不能破你宋家百剑,就永绝江湖,当时原是一句气话。那知当晚他就带了六龄的儿子龙官,不别而云……”
岳少俊暗道:“原来如此!”
宋镇山老脸一红,喟然道:“大家当时原是一句气话,唉,老朽当年也有不是之处,但陈老弟走后,大家四出寻找,就一直没有找得到他。”
祝天俊问道:“那么爹现在那里呢?”
岳少俊道,“师傅在云台山。”
恽慧君把解药交给所有人服下之后,就拿着两个玉瓶,送到仲飞琼的手上,说道:“仲姐姐,这是专解‘迷失散’和‘散功散’的解药,现在交给你了。”
仲飞琼接过两个玉瓶,竺秋兰把手中玉瓶送了过去,说道:“仲姐姐,这是火灵圣母‘不二金丹’解药,你也带去的好。”
仲飞琼接过玉瓶,含笑道:“谢谢二位妹子。”
她面对着幽娴文静的恽慧君,和伶俐聪敏的竺秋兰,心中暗暗感叹一声,自己和岳少俊姐弟相称,做姐姐的应该把俊弟弟让给这二位小妹妹吧!这一想,她心头本来有着一份说不出的为情迷惘,转而升起一股喜悦,缓缓走近孟飞鸾身边。说道:“大姐,爷爷急需解药,我要回山上去了。”
孟飞鸾点点头道:“好吧!我要跟婆婆祝郎去云台山,等云台山回来,我也要回去看望爷爷,你先去吧!”
仲飞琼点点头,回身朝岳少俊道:“俊弟,姐姐要回雪山去了,你……多保重……”
她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但强自忍了下去。
岳少俊听说仲姐姐要走,内心一阵激动,依依不舍的道:“姐姐,小弟要和陈兄(祝天俊)一起去云台山,等云台山回来,一定会去雪山看你的。”
仲飞琼听他这一说,心头不禁宽慰了许多,含情脉脉的点了点头,就带着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人往外走出。
只听金铁口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去,说道:“对,对,小兄弟应该上雪山去的,老哥哥也陪你去走一趟,早在土地庙里,老哥哥就答应过这是好事,老哥哥非管不可。”
有他这句话,岳少俊、仲飞琼两人心里就踏实了。
八大门派的人服下解药,经过这一阵调息,也全已复原,只有姬山主因中毒较深,尚未清醒。华山掌门商景云,无住大师等人,因宋镇山要陪同祝天俊母子上云台山去,因此纷纷向盟主辞别,也特别向岳少俊致谢,这一场武林风暴,若非岳少俊力挽狂澜,就不堪设想。
岳少俊连连抱拳道:“诸位前辈过奖。”
宋镇山道:“岳老弟,咱们也该走了。”
竺秋兰道:“娘,你也该和他们一同上云台山去一趟才是,祝大哥当年是你抱来的,你是唯一的证人呢!”
卖花婆自然知道女儿心意,点点头道:“好吧、娘害他们父子分离了一十六年,真该向陈大侠去赔个礼,也好减少娘的一份内疚。”
陈夫人道:“竺大姐快不可如此说了,我对拙夫,才愧疚良多呢!”
岳少俊从腰间解下吴钩剑,送到姬山主面前,朝柳姬、黎姬二人,说道:“这剑是姬山主的,请二位转交姬山主吧。”说罢,把剑放在姬山主的身边。
金铁口伸手一摊,说道:“小兄弟,你也要还老哥哥一件东西。”
岳少俊愕然道:“老哥哥说的是什么?”
金铁口嘻嘻的道,“你方才硬接火灵圣母一记‘火灵掌’,要不是老哥哥从北海玄癸老儿那里借来了一件宝物,你能安然无事,不被他离火真气烧伤?老哥哥雪山回来还得赶上北海去还人家呢?”
岳少俊道:“老哥哥说的究是何物?”
金铁口耸耸肩道:“你不会伸手到怀里去模模看?”
岳少俊依言伸手入怀,果然模到一块凉冰冰的东西,急忙取了出来,那是一块圆形的黑玉,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老哥哥几时放在小弟怀里的?”
金铁口伸手接过,笑道:“这是千年玄宝,玄癸老儿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他还不肯借呢,这是专破离火真气的宝物,嘻,嘻,就是方才我叫你附耳过来的时候(教他第三折剑法)塞在你怀里的,好了,老哥哥要走了。”说罢,朝竺秋兰挤挤眼睛,颠着就走。
岳少俊叫道:“老哥哥,我们在那里见面呢?”
他不好问他上不上雪山去?方才他说过要和自己一起上雪山去的,怎么又要走了?
金铁口回头道:“老哥哥口干得很,反正你们要去雪山,老哥哥就在长春谷前面等你,嘻,嘻,老哥哥还等你请我喝喜酒呢?”
宋镇山叹息道:“他真是一位天下奇人!”
宋镇山、宋文俊、霍万清、恽饮尧夫妇、恽慧君,陈夫人、祝天俊夫妇、岳少俊、卖花婆。竺秋兰等一行人,都要上云台山去的,大家相继走出掷钵禅院。
崆峒四皓一直送出山门,由大皓拱手道:“崆峒不幸,被祝灵仙闹得满城风雨,幸蒙宋盟主、岳少侠力挽狂澜,还保全了崆峒一派,山主行功未醒,老朽兄弟四人代表山主,谨向诸位致谢。”
宋镇山连连拱手还礼,说道:“四位前辈言重,姬山主醒来的时候,还望代表宋某致意。”
一行人去了云台山,祝天俊当然也改了姓,成为陈天俊,父子夫妻团聚了。
岳少俊当时是为了替师傅完成一桩心愿,才出江湖的,如今也圆满完成了。而且还赢得了三位多情姑娘的芳心,可谓不虚此行。
三折剑写到这里,正好圆满结束,并向读者深致爱护的谢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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