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刀大会宗旨:选拔天下第一刀。
时间:五月五日正午。
地点:云梦“百花城”!
资格:武林中人,年岁不限,凡参加赛刀会者,必须牡兑话研问讲痪小
(出家人及妇女谢绝参加。)奖赏:五月五日正午,由本城礼聘名家品选,膺选天下第一刀者,本城四大名花任选其一,外加黄金万两,明珠千颗,“轩辕刀法”一页三招。
凡欲参加“赛刀会”者,务于五月五日正午、前莅临本城外城,过时不候。
就这么一张,凡是有人的地方就贴这么一张,没出三天,轰动了天下武林。
云梦“百花城”,不知道起自何时,也不知道是何许人创建的,只知道当武林中人听说云梦有这么一座“百花城”时,“百花城”的名气已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震动了整个武林。
“百花城”的名气虽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但那只是名气,武林中始终没人见过这座“百花城”,也没有人见过“百花城”的人,不知这座“百花城”是圆是方,也不知“百花城”的人是不是比普通人多长一只眼,或是少一个鼻子。
自从武林中听说有这座“百花城”以来,曾经有不少人嚷着要到“百花城”
去看看,不知道他们去过没有,反正凡是说过这句话的人,从他说过那句话之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在武林中消失了-啊
渐渐的,没有人再提“百花城”了,“百花城”是存在于武林中人的心里。
尽管没有人去过“百花城”,可是有关“百花城”的传说却不少!
有人说,“百花城”是龙潭虎袕,人间地狱,去了就回不来,这似乎是实情,因为有很多嚷着要去“百花城”的人失-恕
有人说,“百花城”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城主爱花成痴,城里遍植琪花瑶草,每一种花都是人们从没见过的,嫣红-紫,美不胜收。
尤其“百花城”的花是匹季常开,终年芳泽浮动,十几里外都能闻得到。
诗人墨客常拿花比喻美人,事实上花踉美女是分不开的,“百花城”里有多少朵花,就有多少位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美女,无一不是冰肌玉骨的人间绝色,谁去了谁就跟跌进了温柔乡似的,乐不思蜀,宁愿老死斯街。
这似乎也是实情,因为有很多嚷着要去“百花城”看看的人,永远失-恕
于是乎“百花城”成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带着恐怖色彩的神秘地方,一个带着绮丽色彩的神秘地方。
人是极好奇的,多少年来那股子要去“百花城”一探究竟的冲动,一直被压抑在心底,一直在极力的压制这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没有一个人能忘了这座“百花城”,他可能会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但绝忘不了这座“百花城”!
现在“百花城”的大门突然敞开,为每一个人敞开了,凡是武林中人,只要带把刀,都能去。
出家人跟妇女运气不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想蓄发还俗,或者另投抬也来不及了,他们免不了要咒骂这位神秘的“百花城”城主。
但有一种人感谢这位“百花城”城主,非常的感谢,因为“百花城”城主为他们带来了一笔不算小的财富-铁匠!
四大名花任选其一,黄金万两,明珠千颗,“轩辕刀法”一页三招,太诱人了,谁不去?“百花城”本身就够诱人了,即使得不到这些,能去“百花城”看看也是好的“百花城”地方不小,地方小就容纳不下由四海、八荒来的这么多人口事实上,“百花城”的确大,站在城前往两边看,那高高的城墙看不见尽头。
这座闻名已久、名气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的“百花城”,门楼跟城墙都是一块块的大理石砌成的,里头是个什么样,由于围墙太一口匹,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但就凭这一块块的大理石,那万两黄金配千颗明珠,对那位神秘的“百花城”城主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
如今,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云,天空只有一轮火红的太阳,“百花城”外人山人海。
人海里摆满了紫檀木的大方桌跟长板-,桌上铺的是大红桌巾,上头有茶水,有美酒,有点心,有水果,无一不精美,杯、盘、壶、箸,清一色的纯银打造。
紫檀木的大方桌、长板槁数目难计,桌上器具也数不过有多少,吃喝尽情享用,但有一点,自己动手。客人们没有一个不放心吃喝,因为器具是纯银的,任何的毒也瞒不了银器,这也表示主人光明磊落!
这些人都是等着进城的,城门口有一道关卡,登记姓名、来历,外带审验资格,人太多了,只得耐心的等着。
人海里的众生相,有的坐在长板-上,一个人握一杯茶,泰然安详,相当悠闲;有的抓住机会据席狂饮大嚼,头都顾不得抬;有的二一言两语,意兴飞扬:有的没心情坐,站着等进城,尽管满头是汗,却忘了头顶有一轮火红般的太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有个把林作牛饮的老头儿让酒呛住了,看来这一下呛得很厉害,一张瘦脸都涨红了,上半身趴在桌上一咳一抖,杯子没拿稳,一杯美酒泼了出去,殷红的酒液洒得邻座那位华服胖汉一身。
老头儿自己马上发觉,他不咳了,眼都直了,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条带着汗酸味儿发黑的汗巾,就往那华服胖汉身上擦:“该死!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华服胖汉人和气,修养好,胖脸上永远堆着笑:“不要紧!不要紧!我挨得这么近,难免,难免,这么大的太阳,一会儿就晒干了。”
他扶了瘦老头儿一把,站起来走开。
瘦老头儿打扮怪得很,这么热的天他穿件破旧皮袄,已经到了该扔的份儿了,头上扣了顶破-帽,腰里扎条黑色的宽布带,上头别了一把木柄木鞘的刀,跟把砍柴刀似的。
这当儿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抓起那杯酒来还要喝!
只有人冷笑一声:“可碰上不花钱的人了,人家这也是钱买来的,不会喝就少喝点儿,干嘛给人家这么糟蹋。”
瘦老头儿砰然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瞪眼往话声传来处望去,说话的是个紫衣少年,腰间挂着一把金丝缠把、镶着宝石、看上去相当华贵的刀,人长得相当俊逸,只可惜神情冷漠,煞气太重。
瘦老头儿本来是一脸怒气的,可是一见着紫衣少年,他脸上怒气马上没了,他冷冷说道:“原来是你呀,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他转回身来又生了下去。
紫衣少年却一步跨过来,伸手抓在他肩上,冰冷地说:“老东西你怎么说?”
瘦老头儿坐着没动,偏着头冷冷翻了他一眼道:“轻点儿,扯破了我这件冬夏两用唯一的行头你赔不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呛着,我看见一个人快死了。”
他往紫衣少年胸口看了一眼。
紫衣少年不由自主跟着低头往自己胸口看去,发现胸口虚有拇指般大小一片红红的东西,赫然是血,他脸色大变,抬右手就要怞刀。
他手模着了刀柄,可是刀却没怞出来,因为他两眼发直不动了!
旁边的人丛里有人叫了起来:“血无痕,血无痕!”
瘦老头儿抬手轻轻一拨紫衣少年抓在他肩上的手,紫衣少年身躯微微一晃,砰然倒在地上了。刹时,有人避开了,有的人围了过来。
瘦老头儿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抓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这口酒刚入口,一点紫芒迎面飞来,疾若迅雷奔电,瘦老头儿一惊低头,“当”地一声。
这点紫芒碰上了从他头顶劈下的一口刀,刀锋走偏,砰然一声砍在桌上,离瘦老头儿的身躯仅几十,好险!
瘦老头儿的睑色一变,霍然转身,他眼前又是一个紫衣少年。
这个紫衣少年比躺在地上的那个紫衣少年年纪略长,长得很像,神色也一般地冷漠,砍在桌上的那把刀就握在他手里。
瘦老头儿刚要说话,一眼瞥见这紫衣少年正胸口处也有一片血渍,就在他看见这片血渍的同时,这紫衣少年身躯忽然软了,一晃也倒了下去。
瘦老头儿怔住了,他抬手模了自己的胸口,还好,他没有模着血渍。
他这么一模,围观的人也忙低头往自己胸口望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过来:“血无痕在哪儿,我找他好久了,闪开,让我会会他。”
围观的人群往两旁闪去,现出了一个缺口,一个满睑傲气的中年黑衣人,手抚刀柄走了过来。
这黑衣人脸色白皙皙的,长眉细目,顾盼生威,他全身带着一股冷意,似乎是从冰天雪地里来的,谁看了他一眼都会机伶伶的打个寒颤。
只听有人月兑口轻叫:““霸刀”冷厉!”
“霸刀”冷厉听见了,但是他像没听见似的,白脸上又增添了三分傲气,森冷目光一凝,望着瘦老头儿道:“我当“血无痕”是个什么了不起约二头六臂人物,原来是个糟老头子,“血无痕”口我让你先拔刀。”
瘦老头儿定过了神,他看见“霸刀”冷厉站在面前,一双森冷的目光逼视着他,他不由一怔,道:“冷霸刀!”
冷厉道:“你认得我,那更好,快拔刀。”
瘦老头儿又复一怔,道:“拔刀,怎么回事?”
冷厉道:“血无痕!你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杀皇甫兄弟的那股子狠劲儿哪里去了?”
瘦老头儿两眼一直,忙道:“冷霸刀,你弄错了,我不是“血无痕”。”
冷厉那惨白的唇边泛起一丝森冷笑意,道:“我自有办法让你承认。”
没见他动,他-问的刀已然出了鞘,高高的扬起,从他刀上射出的寒芒像冷电,旁观的人都不由机伶伶的打个寒颤,往后退去。
只有一个人没动,这个人就坐在瘦老头儿对面,手里端着一杯茶,两眼正在凝视着杯里漂在水面上的两根茶叶梗,好似他不是坐在这儿。
这时候冷厉身上的冷意更浓了,从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冷意,几乎让那个人手里那杯热茶结冰。
冷厉的刀跟他的人一样冷,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冷厉的刀在武林中走出了名,快、狠、准,别人顶多占两样,他却三样都占全了,而且刀出鞘不见血不回,尤其他刀下从不留活口,所以他被称为“霸刀”!
就像这时侯,方圆一丈内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感觉,不论是在这一丈方圆内什么地方,似乎鄱在冷厉那凛人的刀芒笼罩之下。
有人说冷厉的煞气是他那把舐了太多人血的刀给他的。
也有人说冷厉的煞气是天生的,他能把他的煞气渡到他那把刀上,因之他的刀比任何人的刀都凛人。
冷厉眉宇问的煞气变浓了。
瘦老头儿口齿摇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他腰间有刀,但他的手没模刀把,他的右手握起了拳。
、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话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把你的刀收回去吧,他不是“血无痕”!”
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坐在瘦老头儿对面,手里端着一杯茶的人,他两眼仍凝望着茶杯,连头也没抬一下。
这个人年纪不大,看样子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很白净,很英挺,不算太俊,但看上去顺眼,让人心里舒服。
他身子显得有点瘦弱,一袭白但微微发黄的长衫,虽然任何人一看就知道穿了不少年,但洗得很干净。
其实他本人就是个干净的人。看他捧着茶杯的一双手,修长、白晰,十指根根似玉。
除了眼前这个瘦老头儿外,他穿的不及今天来宝刀的任何一个人好,但是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却是今天来宝刀的任何一个人所没有的。
瘦老头儿想转过头去看这个人,但却没敢转过头去。
因为他要全神贯注在冷厉那把刀上,他知道,冷厉的刀,一日一挥动,那就跟闪电没什么两样。
冷厉却毫无顾忌地侧过头去,冷然道:“你是谁?”
那人淡然地说:“我是我!”
冷厉约两道长眉耸动了一下:“报个名我听听!”
谁都知道冷厉不高兴了。
那个人似乎不知道,他仍是那么平静,道:“江山。”
冷厉唇边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血无痕”?”
事实上难怪冷厉轻视他,谁也没听说过江山这个名字,连瘦老头儿也包括在江山仰头,把那杯茶喝干了,道:“因为我看见“血无痕”了!”
丈余外围观的人群里起了一阵蚤动。
一点极其经淡的红光向着少年飞了过来,它本是鲜红的,它所以颜色会变轻淡,是因为它速度太快,快得几乎让人看不见,连“霸刀”冷厉都没看见。
不知道江山看见了没有,他有意无意地把那只空杯翻动了一下,杯口朝外,那点极其轻淡的红光投进那只空茶杯里。
只听冷厉说道:“他是怎么的一个人,现在在哪里,指给我看。”
江山道:“我为什么要指给你看?”
冷厉道:“因为我找他很久了,我要会会他。”
江山道:“那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帮你这个忙,你自己去找他,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的,也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找上你了。”
冷厉的唇边又现出森冷的微笑,道:“好话,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是不让我碰这老头儿。”
江山道:“你找的是“血无痕”,他不是“血无痕”!”
冷厉唇边那森冷的笑意更浓了“道:“我从没相信过人,今天我就相信你,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的刀既出鞘,不见血不回。”
江山道:“那容易!”他一扬茶杯,一点红光射在冷厉高高扬起的那把刀上,那是鲜血,在冷厉的刀刃上滑了一下,很快地流了下来。
冷厉脸色为之一变。围观的人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他们的想法跟冷厉一样,用东西去碰一把扬起的刀不是难事,凡是会打暗器的人都做得到。
但是用东西去碰冷厉的刀,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因为冷厉的刀是以快出名的,他的刀静止的时候和在动的时候没有两样,因为它随时可以动。
自从“霸刀”的名字在武林中响起以来,只有冷厉的刀去碰别的东西,让人以别的东西碰上,这还是头一次。
还有,这个自称江山的人,杯子里的鲜血是哪儿来的?莫非他就是那常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的“血无痕”!
围观的人眼儿睁大了。冷厉约两眼也睁大了。
就在这时候,江山站起来道:“你的刀已经见血了,可以归鞘了!”
他转身走了。谁都看见了,他身上没有带刀。
冷厉暴喝道:“站住!”
江山像没听见似的,仍然走他的。
冷厉两眼寒芒暴闪,乃挥了出去。
江山根本不知道,因为他脑后没有长眼。
瘦老头儿一咬牙,右拳便要击出。
可是突然间,冷厉好似被蛇咬了一口,脸色陡然一变,很快地就把刀归鞘,冷厉转身走了。
这是冷厉刀下唯一的活口。
别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瘦老头儿看见了,他心神狂震,立即怔在那儿。他看见冷厉的刀刃上有个缺口,就是刚才那点鲜血碰过的地方。
老半天,瘦老头儿定过了神,他拔腿往江山去的地方跑去,跑得好快!
往“百花城”里进的人,一个连一个,很快。
可是“百花城”外的人还那么多,因为来赛刀的人太多了。
江山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没人注意他。
“百花城”外的地方不大,人太多,一边的人刚认识江山,这一边的人还不知道他呢!
瘦老头儿满脸堆笑地走进来,矮身,江山的身边一坐,望着江山道:“老弟,你真叫江山?”
江山转过睑来看了他一眼,淡笑说道:“以老人家你看呢?”
瘦老头儿咧嘴一笑道:“我看你老弟这是东吴大将,贾化(假话)!”
江山道:“那么以老人家你看,我该姓什么?叫什么?”
瘦老头儿一摆手道:“得了,不提了,姓名没什么重要,我是认准了你老弟这么个朋友就行了。”
江山道:“老人家想交我这个朋友?”
瘦老头儿一敛笑容,正色地道:“老弟,你两次救我,这份情我记下了。”
江山道:“人不是老人家你杀的,你老人家也不是“血无痕”,我总不能见危不救,是不?”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老弟,你真看见“血无痕”了?”
江山笑笑道:“老人家你是不是也怀疑我是“血无痕”?”
瘦老头儿睑一红,忙摇头说道:“不,老弟你别误会,任何人都知道武林中有个神出鬼没、功智两高的“血无痕”,任何人都知道他在杀人之前先在那人正心口处抹上一片血债,然后就不落一点痕迹地把人杀了,所以武林中叫他“血无痕”,武林中没有一个人不怕他,一听说“血无痕”三个字能不胆战心惊的简直少之又少。老弟你想,这一片血渍要是抹在人后心上那就不足为奇了,能让人茫然无觉地把血抹在正胸口,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还不可怕么?可是武林中从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我、我只想知道一下。”
江山道:“我是看见了他没错,可是我现在不敢说了,祸从口出,刚才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接的准,我的胸口也要被他涂上一片血债的,老人家,我那个杯子里面的血就是我接来的。”
瘦老头儿明白,江山不敢说是假,不愿说是真,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人顶多不过二十来岁,可是他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沉与成熟远超过他的年龄。
他这里心念转动,江山哪里又开了口:“老人家,依你看,‘血无痕”杀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我没看错!”
瘦老头儿双肩微耸,点点头道:“你老弟没看错,这是实情,就拿刚才那姓皇甫的兄弟俩吧,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采花贼,而且一向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这次到“百花城”来还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呢?”
江山道:“这就是了,既然“血无痕”是这么个人,老人家何必管他是谁?”
瘦老头儿老于世故,马上见风转舵,点点头道:“老弟你说得是,咱们不提他了,你老弟也是来宝刀的?”
江山微微点头道:“是的:”
瘦老头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老弟的刀呢?”
江山道:“在身上。”
瘦老头儿道:“你老弟的刀必然跟你老弟一样,不凡!”
江山笑笑摇头道:“老人家你高估我了,我的人跟我的刀一样,凡人凡铁!”
瘦老头儿想让江山把刀拿出来看看!
岂料江山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只见江山抬手往他腰间一指,按着说道:“我的刀,比起老人家你这把刀来那可是差多了,老人家你这把刀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这把刀本身价值就高了……”
瘦老头儿笑道:“老弟,你看走眼了,我这把刀子才是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凡铁,顶多值得八、九两银子!”
江山摇摇头,正色地道:“老人家,我论刀跟别人不一样,我不是以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以金钱来衡量价值的刀,不是真正的刀,简直就不配称刀,只能说它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瘦老头儿诧然地道:“老弟,那你是以什么来衡量刀的价值呢?”
江山道:“任何人都知道,乃是一种兵刃,对咱们武林中人来说,兵刃等于是第二条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兵刃所以对武林中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武林中人没有一天断过凶杀、血腥,凡置身武林中的人都必得防身,你不杀人,人要杀你,逼得人不得不杀人以求自身的生存。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以为,能杀人而不为人所杀,是高手,其实那是错误的,不杀人而能生存在武林中的,才是真正的高手,乃不舐血是好刀,老人家这把刀没杀过人,所以,这是一把好刀。”
瘦老头儿直了眼,道:“老弟是以这来衡量刀的价值吗?”
江山道:“黄金有价亦无价,在我眼里,乃不是杀人的利器,它跟字画没什么两样,所以找衡量一把刀的价值着眼处也跟一般人不同!”
瘦老头儿频频点头,道:“受教了,受教了,只是老弟你怎么知道我这把刀没有杀过人呢?”
江山笑说道:“老人家这把刀是在半路上模来,它根本就不是一把兵刃,而是一把砍柴刀,怎么可能杀过人,再说老人家你一向也不用兵刃,行道江湖靠只是一双手。”
瘦老头儿瞪大了双眼,道:“老弟,你、你知道我是谁?”
江山道:““神偷”时逸时老人家,没错吧!”
瘦老头儿点点头道:“不差,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我这把刀是砍柴刀,在半路上顺手模来的?”
江山道:“老人家不擅用刀,也从不带刀,如今身上有把刀,它自然不会是老人家自己的,这把刀既不是菜刀,也不是镰刀,它应该是把砍柴刀,乃不是老人家自己的,又是把砍柴刀,老人家当然不会花钱去买砍柴刀,那么,不是半路顺手模来的,是从哪儿来的?”
瘦老头儿笑了,摇头道:“厉害,厉害,老弟,你好不厉害:”
江山道:“老人家既说我厉害,我索性就再厉害点兕,老人家这一次到“百花城”来真正的目的,恐怕不在宝刀吧:”
瘦老头儿道:“何以见得我不是真正来宝刀的?”
江山道:“老人家,‘百花城”城主礼聘的仲裁都是哪些名家,虽不清楚,不过我敢说他们评审一把刀好坏的着眼点一定跟我不一样,一把砍柴刀绝无膺选第一刀的可能,这一点,老人家不会不明白,老人家要是纯为赛刀而来,又岂会带一把砍柴刀!”
瘦老头儿干咳一番,道:“真人面前不敢说假话,不瞒老弟你,我是来开开眼界的,我要看看“百花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江山的一双目光投向人群,道:“今天来参加“赛刀会”的人,十个有九个都跟老人家一样,他们都各有目的,不过他们也当真惦记那重奖厚赏,我不敢评说“百花城”城主举办这次赛刀会的功过,然而必有很多人会死在这次赛刀会上,有来无回这是一定的,皇甫兄弟的死老人家看到了,那不过是个开端,说到这儿,我要提醒老人家一句,无论做什么,在做之前要慎重三思,因为老人家你不是当世之中干这一行的头把好手!”
瘦老头儿的双肩一扬,道:“我不是当世之中干这一行的头一把好手?”
江山道:“严格地说起来,老人家你只算第二把好手,这是我没把一个不干这一行的人算进去,如果把这个人也算进去的话,老人家你就要委屈一点退居第三了。”
瘦老头儿两道眉毛跳动了一下,道:“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以你看来谁会是第一把好手?”
江山道:“我先把那第二好手告诉老人家,老人家刚才不是把酒洒在一个华服胖汉身上的,藉着给他擦酒的机会模了他身上一样东西么,老人家这笔生意不划算,进一两,却出去了十两。”
瘦老头儿慌忙探怀,他手伸进了怀里,但是没怞出来,他直了眼,红了脸,突然腾身跳起,飞奔而去,一头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神偷”时逸找那华服胖汉去了!
他没顾得问那第一把好手是谁,也没顾得问江山是不是另有目的!
江山笑了,站起来甩甩衣裳往“百花城”城门上行去。
“百花城”城门口人群仍是一个一个地往里进,城外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
单看城门口这一个地方,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形形色色的人全都有。
进城的人排成一行,好长的一行口
一张长条几,后头摆着五张椅子,坐着五个身穿白衣、脸戴银色面具的人,“百花城”的人。
“百花城”的人不以真面目示人,严格说起来,这本不足为怪,因为“百花城”本来就是个带着神秘色彩、充满神秘气氛的地方。
长条几上摆着一本本黄绢为面的厚厚薄册,头一个白衣人管问话,第二个白衣人管登记,第二个、第四个、第五个白衣人在闲坐着,袕道锐利的目光不住地打量每一个进城的人,那袕道犀利目光像六把霜刃,直能刺到入的心里去。
这当儿要进城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穿一件黑衣,头上是一顶宽沿遮阳大帽,浓眉大眼,满脸横肉,凶残暴戾之气迫人。
第二个白衣人问他:“姓名?”
大幅黑衣壮汉似乎有点不耐烦:“申留霸!”
“籍贯?”
“山西!”
“出身?”
“太极门!”
头一个白衣人也登记过了,大幅黑衣客举举腰间挂的刀,迫不及待地要往里走不知道从那儿吹来了一阵风,别的地方不吹,单单吹那黑衣壮汉那顶宽沿的遮阳大帽。
黑衣壮汉察觉到了,一边抬手就要去扶那顶宽沿大帽。但是他的手不比阵突如其来的风快。
按说他是用不着去扶的,因为一根带子把那顶宽沿的遮阳大帽紧紧的勒在他那多肉的下巴上。
然而这一阵风来得太怪,也非常强劲,“砰”地一声,那条丝带竟断了,帽子“忽”
地一声,飞起老高,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偏巧掉在那张长条几前。
排在后头的人一怔,都笑了。
有个人说:“这阵矩命的风,把什么都吹没了!”
第二个、第四个、第五个白衣人一起站起来。
黑衣壮汉那颗怕晒的头是颗光头,顶门上还有两行戒疤!
第三个白衣人一双目光变冷了,一摆手道:“划掉!”
第二个白衣人一笔就要往黑衣壮汉的姓名上划下去。
黑衣和尚一张睑变成了红色,像整副的猪肝,他伸手一栏道:“慢着,酒家这个和尚跟一般庙里念经的和尚不同,酒家荤腥不息…”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百花城”有“百花城”的规定!”
黑衣和尚环眼一瞪,道:“老子还俗了呢?”
第二一个白衣人道:“那可以,不过等你头发长得挡住了戒疤之后再来!”
哄然一声,后头的人又笑了!
黑衣和尚两眼凶光一闪,抬手就要拔刀。
第三个白衣人一抬手,一把长剑已隔长条几递到了黑衣和尚的咽喉前。
只听第二个白衣人冷冰冰地说道:“和尚,‘百花城”不是你动武的地方,听我的话,快回去吧:”
黑衣和尚已然模着刀把,但他没有把刀取出来,他不动,他知道,他只要一动,那把剑就会刺穿他的脖于。他的脸色,由紫变自,刚才像副血猪肝,现在像个大尿泡,他突然转了身,帽子也不要了。
“哪个狗养的整酒家,给酒家站出来,酒家……”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一丝鲜血从他的手指缝儿里流了下来,他不骂了,不叫了,转身狂奔而去。
后头的人又笑了,有人叫道:“这一下连小和尚也给耽误了。”
笑归笑,逗归逗,大伙儿都知道,打掉和尚门牙的,必然是刚才让和尚现形的那个人,可是大伙儿都没看出是谁!
要从黑衣和尚算起的话,江山是排在第二个,江山的前面,也就是第二个,是个俊逸异常的白衣少年。
他年纪恐怕要比江山小两岁,比江山还要白净,真可说是面如薄粉,唇若涂朱,弯弯约两道眉,黑而亮的一双大眼睛,长长的两排睫毛,悬瞻般的小鼻子,要说多俊就有多俊。
江山的一双手已是根根似玉,这位白衣少年的手只不过比江山的手略小些,但却比江山的手更白、更女敕,不但也根根似玉,还多丁样柔若无骨,简直就跟姑娘家的柔美一样。
江山也是一身白衣,他这身白衣比起人家那身自来可就寒酸多了,江山的白衣是布的,人家的白衣是绸的,而且雪白,一个小黑点都找不到。
江山的脸色略嫌苍白,但样子很和气,像永远带着笑意。
白衣少年的脸色虽然白里透红,但却像罩着一层寒霜,神色冰冷。
他就排在江山的前头,个子比江山略矮一点,束起的发髻几乎触到江山的鼻子,那雪白的丝带不住地在江山睑前飘动。
.突然,江山伸手抓住了白衣少年一双手,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阁下,你刚才那一手妙极了。”
白衣少年霍地转过睑来,睑上变了色,寒霜更浓,他要挣月兑江山的手。
江山倏然笑道:“信不信,我要说句话,你也会跟刚才那和尚一样,进不了这座“百花城”。”
白衣少年黑而亮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光芒:“你敢。”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有挣。
江山笑得好可恶,“要不要试试?”
白衣少年没有说不要,他低低头:“放开我!”脸上的红晕突然变浓了。
江山两眼往前一瞟,“该你了,别耽误别人,人家会说话的,有我护着你,包你能安安稳稳的进入“百花城”。
他轻轻地推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转过脸,他的一只手还抓在江山手里。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道:“姓名?”
白衣少年还没有说话,江山在后头已然开了口:“不用问了,刚才那个是和尚,如今这个是个姑娘,她是我的末婚妻。”
白衣少年一惊色变。
后头的人都笑了!
江山回过头去道:“笑什么,难道你们看不出它是个姑娘,你们也不看看,男人家那有那么细皮女敕肉的?”说着,他拉起白衣少年的手,举得高高的。
白衣少年的脸更红了,一双黑而亮的眸子里,射出了怒火,但他却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冷冷的说道:“姓名?”
江山还待再说,第三个白衣人站了起来,江山耸耸肩道:“告诉你们它是个姑娘,你们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
头一个白衣人敲了敲桌子。白衣少年回过头去道:“黄君。”
江山道:“听,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地说道:“你是来捣乱的还是来参加“赛刀会”的,你要再-嗦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山一耸双肩,道:“好吧,算我没说。”
“籍贯?”
“河北。”
“出身?”
“家学。”
问完了,也登记好了,白衣少年举刀要走。
江山没松开他的手,道:“等等我啊,再急也不能撇下末婚夫不管啊!”
顿了顿,又道:“江山,辽东,我无门无派,这身武艺是跟练把式卖药的王麻子学的,听清楚了吧!”
他一堆白衣少年要走。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慢着!”
江山一皱眉,道:“怎么?没有听清楚……”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地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江山两眼一直道:“这话问得出奇,你们这儿今天有什么事?”
第三个白衣人道:““赛刀会”。”
江山道:“这就是,我就是来……”
突然一怔,旋即笑了,笑得有点窘:“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把刀拿出来,瞧我有多糊涂。”
他左手抓着白衣少年的手,右手探入了怀中,当他的手从怀中怞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把刀,谁都知道那是把刀,不过那是把裁纸的玉刀。
哄然一笑,后头的人又笑了。
白衣少年没有笑,他瞪着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直看江山。
江山扬了扬手中的小玉刀,拉着白衣少年要走。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喝道:“站住!”
江山一怔停步道:“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乃也亮过了,你还有什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道:“你这把不是刀。”
江山看了看他,说道:“我这把不是刀,那么请你阁下告诉我,我这把该算是什么东西呢?”
第二个白衣人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道:“你这把是……我是说你这把算不得是用的兵刃:”
江山道:“你是说我这把刀不能杀人,杀不死人。”
第三个白衣人道:“能杀人,杀得死人的不一定都是兵刃。”
江山道:“好话,我记得贵城贴出的告示上,只写“赛刀会”,并没有注明非兵刃不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裁纸的玉刀不能参加,反之形式不拘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带这把刀就不能进“百花城”?”
一句话问住了第二一个白衣人。他竟一点也回不上话来。
白衣少年却-着眼看着他。
江山按着说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站在一个理牢土,就是贵城的城主也不能拦我,你阁下请坐吧:”他拉着白衣少年往里行去。
第三个白衣人两眼寒芒暴闪,谁都看得出来白衣人动怒了!
突然,第三个白衣人长剑一抖,挥了过来。
江山扬起手上的小玉刀迎了过去。奇快!
小玉刀跟长剑碰在一起,“当”地一声!
江山没有动,手里的小玉刀还是小玉刀,第三个白衣人手里那把百炼精钢却断了,他握着一把断剑往后退了步。
江山笑了:“你说我这把小玉刀不是兵刃,事实证明,我这把小玉刀兵刃远比你的刀强,是不是?”
他把小玉刀往怀里一塞,拉着白衣少年,行了进去。
第四个白衣人和第五个白衣人手模上了剑把。
第二个白衣人抬手拦住了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