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羡香肝肠寸断,泪下如雨,她飞身纵出新舍房门,直向李嫂的房前扑去!
在这一刹那,她觉得人是不能和命运争的,她柳羡香注定是苦命坎坷,多灾多魔的可怜
人,命该如此,又怎能怨田玉雨?
由于内心的自艾自怨,她扑至李嫂门前时,突然刹住疾射般的身势。
就在她停身的同时,寝室里面已传出李嫂的问话声:“是小姐吗?”吗字出口,神情略
显焦急的李嫂,已由寝室门内急步迎出来。
李嫂一见是泪痕斑斑,鬓发紊乱,神情颓废而惨然的柳羡香,心知不妙,月兑口一声轻“啊”,
顿时惊呆了,久久才惶声说:“是是……柳坛主你?”
柳羡香强抑着心中的悲痛和激动,有些乏力的走进门内,话未开口,泪先涌出,期望的
颤声问:“李……嫂……他呢?”
心情惶急的李嫂,一见柳羡香浑身乏力,断定纪晓燕必是没听她的劝告,在茶水里动了
手脚,这时见问,明知她问的是黄剑云,但仍佯装不知的说:“柳坛主,你要找谁?”
说话之间,发现柳羡香悲痛激动的向着寝室门前走来,不自觉的惶慌后退急忙将寝室门
口挡住。
柳羡香一见,立即流着泪,悲痛的颤声说:“李嫂,你家小姐已经都告诉我了,我只要
再见他一面……”
话未说完,门外人影一闪,娇靥罩霜的纪晓燕已立身门外。
李嫂一见晓燕,正待说什么,纪晓燕已怒声说:“让她进去看!”
李嫂一听,非常生气,不由沉声说:“小姐,你怎能这样……”
纪晓燕未待李嫂话完,已厉声说:“我叫你让她进去!”
李嫂也不答话,立即侧身闪开,同时望着悲忿期待的柳羡香,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谦和平静的说:“他已经走了!”
柳羡香一听,心如刀割,飞身扑进寝室内,她第一眼便看到,月兑在李嫂床上的银灰儒巾
和锦缎公子衫,床前还有一双粉底乌靴和一只绿绒剑套。
室内已没有了人影,后窗开着,她要见最后一面的田玉雨,早已走了!
柳羡香绝望失意之余,神志逐渐恍惚,她拿起那袭银缎公子衫,神情痴呆,泪如泉涌,
呐呐的自语说:“……他不是绝情寡义的人……他为我增长功力……他同我研讨绝技……他
对我处处关怀注意……他为什么要狠心抛下我呢?……”说话之间,神情惨淡,泪流满面,
不觉已紧紧的抱住那件公子衫。
已跟至寝室门外的纪晓燕,听了柳羡香的呐呐自语,心中既妒又气,更恨黄剑云,因为
他将绝技传给柳羡香,没有传给她纪晓燕。
李嫂面色苍白,暗透忧急,她立在门侧,十分注意,她怕柳羡香受不住如此严重打击,
而拔剑自刎。
柳羡香痴呆的想了想,继续幽幽的自语说:“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他要我
死后也落个清白之身,看来,他说拜过恩师洞府后再过夫妻生活的目的就在于此……。”
话未说完,噙满热泪的秀目突然一亮,伸手在床侧桌上取起一团肉色绢丝,上面尚有两
撇清秀小胡子。
柳羡香一见,心中恍然似有所悟,放下手中的银缎公子衫,急忙将那团肉色绢丝展开了,
竟是一张薄逾蝉翼的精巧面具!
看了面具上的那两撇小胡子,柳羡香已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娇靥一沉,立即望
着纪晓燕,含泪沉声说:“原来是你们师徒两人事先安排好的诡谋!”
纪晓燕见柳羡香娇靥一沉,立现煞气,不由暗吃一惊,自知不是柳羡香的对手,立即昧
着良心,冷冷一笑说:“这事与我根本无关,家师至今尚不知道这件事,一切是他们安排的,
化装由李嫂负责,所以现在也由李嫂拆卸!”
柳羡香自是不信,因而冷冷一笑说:“我不信这件事你不知情……”
话未说完,李嫂已镇定的接口说:“柳坛主,这件事一切都由我和黄相公暗中计议,我
们小姐确不知情!”
柳羡香听得心中一动,月兑口急声问:“你说的黄相公可是田玉雨,还是另有其人?”
李嫂尚未开口,纪晓燕已抢先讥声说:“黄相公就是田玉雨,田玉雨就是黄相公!”
李嫂似乎已看出黄剑云对柳羡香已有了深厚感情,因而插言说:“黄相公就是太华黄府
‘天涯三老’‘彩眉叟’黄天石老英雄的独孙黄剑云……”
话未说完,柳羡香突然十分震惊的望着纪晓燕,急声说:“黄剑云不是你亲绘人像,‘二
仙会’悬影捉拿的头号人物吗?”
纪晓燕立即理直气壮的讥声说:“这正可证明黄剑云化装前去‘二仙会’,与我们师徒无
关!”
柳羡香对纪晓燕的话,似是没有听见,她虽然以茫然的目光望着纪晓燕和李嫂,但却痴
呆的喃喃自语说:“他的确是一个有胆识、有豪气、沉着机警,充满了智慧的少年英才,尤
其在暴露了破绽的刹那,灵智一动,难题立解……”
李嫂立即赞声说:“赫赫‘太华黄府’的少主人,武林未来的英明霸主,没有惊人的胆
识豪气,焉能胜任?”
纪晓燕一听,立即充满了妒念恨意的讥声说:“还需要一位武功高绝,才华出众,既貌
美又年青的正室少夫人,来管理近千仆婢,和环绕半山的八大庄院……”
话未说完,早已怒气填胸的李嫂,故意赞声说:“柳姑娘,你是‘二仙’躬亲主婚,黄
相公又喜欢你,还用说,你就是‘太华黄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戚然幽怨的说:“我已是年逾廿五,几近徐娘的人了,怎能配得上
他黄剑云?再说……”
纪晓燕立即冷冷一笑,讥声接口说:“再说他的正室少夫人任玉蓉,绮年玉貌,美丽如
仙,你岂肯以老大姐的年龄屈居任玉蓉之下,甘心做他的侧室如夫人?”
柳羡香听得娇靥一变,心痛如锥,接着含泪怒声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为什么
要如此讥讽我?”
纪晓燕冷冷一笑说:“我是为你好,要你不要着了他的迷!”
柳羡香心中一动,不由试探的问:“你怎么知道他已有了原配妻子?”
纪晓燕哂然一笑,得意的说:“大理宾馆的任馆主,就是黄府‘八大金刚’的头号人物,
也就是黄剑云的岳父?”
柳羡香一听,顿时愣了,同时,她也警觉到‘二仙会’恐怕已经被他挑掉了,难怪那天
在合江渡口上船时,对方大汉居然胆敢大骂她是“丧家之犬,四出逃窜”,看来“二仙会”
的命运,已经凶多吉少了!
继而一想,又觉得奇怪;他既然挑了“二仙会”,为何在中途不将她杀掉?或废掉她的
武功以除后患,何必又苦费心机,将她骗来终南?尤其,对她处处尊敬,事事关怀,偎依拥
抱,情意绵绵,他虽然带着面具,但在他炙热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亲切真情来!
想到他自然幼稚的谈笑,再待十年再传授他延寿驻颜心法,以及方才离去时的问话,这
不是在在都证明了他是真的爱我吗,但是,他既然家中已有了花信年华的娇妻,何必再爱我
这个年已廿五的老姑娘呢?
心念一转,觉得这话也许是纪晓燕另有陰谋,因而望着李嫂,谦和的问:“李嫂,黄剑
云有妻室,这事你可知道?”
纪晓燕未待李嫂开口,已抢先回答说:“你不要问李嫂,问她也不知道,今天上午他的
另两位妻子也来了……”
柳羡香听得芳心一震,不自觉的月兑口问:“他另外还有两位妻子?”
纪晓燕恨恨的点点头,说:“一个是一身鲜红的汤丽珠,另一个是一身青衣的李凤仙……”
话未说完,柳羡香突然似有所悟的说:“难怪午间在山前官道上,他突然使马发惊,奔
下官道躲避,原来那两个穿红衣穿青衣的少女,竟是他的妻子呀!”说此一顿,突又迷惑不
解的问:“奇怪,他的两个妻子为何找到你们这里来?”
纪晓燕没想到柳羡香有此一问,顿时无言答对。
一旁的李嫂,立即解释说:“因为黄相公去年曾来此地向‘神妪’学习‘变相奇术’……”
话未说完,柳羡香也以恍然的口吻,哂笑望着纪跷燕,说:“恐怕是来找你要人的吧?”
纪晓燕非但娇靥不红,反而忿忿的说:“她们还有心情向我要人?……”
柳羡香看出纪晓燕的神色不对,不由急声问:“为什么?”
纪晓燕冷冷一笑,说:“他的正室少夫人任玉蓉,被自称‘西天圣母’和‘天池仙姑’
的魔尼和鬼女,早已劫往甘西万佛峡去了,还剩一个月的限期,他再不去,他的正室少夫人
就没命了?”
柳羡香听得花容一变,不由月兑口急声问:“这消息你可曾告诉他?”
纪晓燕哂然一笑,说:“说好听的,我怕影响他对付‘二怪’的情绪,说不好听的,我
没有那份兴趣!”
柳羡香一听,不由急声说:“这等重大事体,必须立刻告诉他才好……”话说之间,飞
身纵至后窗前,突然又刹住身势,仰面幽怨焦急的自语说:“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李嫂深怕纪晓燕再趁机挑拨,因而抢先说:“黄相公走时曾对我说,姑娘要找他,可用
他黎明不归的记号,自会找到他!”
柳羡香回头感激的望着李嫂,颔首说:“李嫂,谢谢你了!”了字出口,飞身已纵出窗外,
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纪晓燕见李嫂告诉了柳羡香去见黄剑云的暗号,更是又妒又怒,一俟柳羡香的身影消失,
立即嗔目望着李嫂,怒声问:“李嫂,你怎能吃着我师父的饭,却帮着黄剑云讲话,难道你
要去‘太华黄府’当女管家?”
李嫂对纪晓燕的心地为人已看了个清楚,因而讥声说:“以前我李嫂的确有这个意思,
现在,什么都完了!”
纪晓燕见李嫂话中另有涵意,不由怒声问:“为什么?”
李嫂故意无可奈何的说:“小姐您都没有希望了,我还指望什么……”
话未说完,纪晓燕已月兑口怒声说:“闭嘴,你怎的知道我没有希望了?”
李嫂依然平心静气的一摊手,说:“好,我不说,你以为将黄相公的宿处,告诉给汤李
两位姑娘,要他们自相残杀一场,不管谁死谁伤,她们都无法在黄府共同生活下去了,是不
是?可惜,黄相公早已看透了你的心意……”
纪晓燕一听,不自觉的压低的声音,怒声问:“胡说,他怎会知道?”
李嫂冷冷一笑说:“黄相公不但知道,而且也洞烛你的心意,黄相公只是不说而已,就
以方才黄相公进门时来说吧,他一进门就看到你开窗偷看了,他催促我火速卸下面具,匆匆
换衣纵出窗去,黄相公并特的问我上次的‘弥佛乐睡散’如果没有用完,要我赶快去阻止你,
他断定你在他离去之后一定会向柳羡香下手,我刚要出去,柳姑娘就进来了!”
纪晓燕听得娇靥苍白,紧闭樱唇,但她仍恨声说:“我不相信黄剑云知道我对汤丽珠两
人说了些什么!”
李嫂冷冷一笑,说:“黄相公遇见我时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汤姑娘找你究竟为了什么
事?”
纪晓燕已无法抑制内心的焦急和激动,她一面蹙眉沉思,一面自语似的说:“他们既未
照面,也未交谈,怎会知道是我唆使她们前去‘隆安老店’呢?”说罢,飞身纵上后窗,足
尖一点,正待驰去,李嫂已突然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纪晓燕见问,急忙刹任身势,忿忿的说:“我去问问黄剑云,他根据什么说是我告诉了
汤丽珠他的宿处!”
李嫂一听,极冷漠的讥声说:“我劝你最好别去,去了也是送死!”
纪晓燕听得花容一变,点足纵下后窗,震惊的问:“你怎么说这种话?”
李嫂冷冷一笑,讥声说:“不信你就去,假设黄相公来时,你便将任玉蓉被劫的消息告
诉他,他不但仍喜欢你,而且感激你……”
纪晓燕立即不屑的沉声说:“谁要他喜欢,谁要他感激,凭我纪晓燕的才智美丽,我才
不甘心做他的侧室如夫人呢。”
李嫂讥声一笑说:“小姐,你就失败在自负貌美,才智过人上,你以为汤丽珠碰不到黄
相公,让她们盲人瞎马去乱找,待等他们找到黄相公时,限期也过了,任玉蓉也被害了,正
室少夫人的位置也空出来了……”
纪晓燕见李嫂说破了她的“借刀妙计”,不由嗔目厉声说:“闭嘴,闭嘴,我绝没这个意
思,我现在就告诉他去……”
李嫂冷冷一笑,说:“现在已经迟了,你的目的想以任玉蓉气走柳羡香,岂知,却给了
柳羡香一个报信的大好机会……”
纪晓燕娇靥苍白,眉透煞气,忿忿的闭着已无血色的樱唇,恨声说:“我要追上她,我
要追上她,绝不能让她检了便宜!”
李嫂立即警告说:“现在山上都是高手,武功都比你强,黄剑云虽不杀你,但他手下的
‘四大金刚’和汤丽珠都不会放过你……”
纪晓燕一惊,不由插言问:“你怎的知道汤丽珠她们又返回终南山区?”
李嫂冷冷的说:“因为‘穿云剑’和‘追风虎’四人就跟在黄相公身后一二里处!”
纪晓燕一听陰谋完全被说破,不由心头一横,取下李嫂床架上的长剑,恨声说:“我一
定要找到他!”他字出口,飞身纵出窗外,展开轻功,直向后山驰去。
这时入夜不久,星斗尚未全出,但山风已经迎面生寒。
纪晓燕久居终南山麓,山中峰岭及路径,均极熟悉,是以,一登上“盘蛇岭”,折身直
向后山如飞驰去。因为,他知道黄剑云的计划,他必是前去后山找“二怪”去了,只要注意
后山几道经天巨瀑,不难找到黄剑云。
一阵飞驰,深入山中,依然没看到柳羡香的人影!
就在这时,四道快速人影,正由后山方向,疾如流星般,如飞驰来。
纪晓燕凝目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如飞驰来的,正是“穿云剑”,“追风虎”以及“百
步神弹”和“金眼雕”四人。只见“穿云剑”四人,个个目光如电,俱都面带愠容,根据四
人的身法,显然都已尽展轻功。
纪晓燕看了这情形,顿时想到李嫂的警告,根据“穿云剑”四人的神色,也许真会杀了
她。她自己心里明白,遇到其中一人,也许尚能自保,如今遇到他们四人,自然生机毫无了。
心念间,早已闪身隐进一片矮树丛内。
也就在她隐身小树丛内的同时,左侧斜岭上,也驰来一道纤细人影,身法之快,势如电
掣,较之“穿云剑”四人的轻功,不知高出多少倍。
纪晓燕第一次见到如此神速的身法,心中一惊,急忙凝目,一看之下,心头又是一震,
电掣驰来的纤细人影,正是她要找的柳羡香。
这时的柳羡香,娇靥深沉,早已没有了泪痕,唯一令纪晓燕不明白的是她娇靥上多了一
层鲜红如血的薄纱,上面缀满了金银蓝三色的珠花!
打量未完,柳羡香和“穿云剑”等人,恰好在她隐身的树丛边沿相遇。
数丈距离,纪晓燕自然看得清楚,只见柳羡香,首先刹住身势,沉声问:“来人可是任
馆主和钟执事!”
“穿云剑”四人似是尚未发现势如奔电的柳羡香,四人闻声一惊,同时刹住身势,一见
面罩红纱的柳羡香,急忙抱拳躬身同时恭声说:“老奴任仕昌,谢富安、赵世钦、钟志得,
参见少夫人。”
隐身树丛中的纪晓燕一听,万念俱灰,心中更是恨透了黄剑云。
柳羡香见“穿云剑”四人,公然称呼她“少夫人”,深沉的娇靥,顿时红了,同时,珠
泪夺眶而出,她感慨的微摇螓首,悲痛的说:“我是苦命女子,不配你家少爷……”
话未说完,“追风虎”已振振有词的恭声说:“少夫人这话就错了,少夫人与我家少爷,
在红烛高燃之下,老怪主婚,二怪观礼,双双交拜天地,已是我们黄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了……”
柳羡香未待“追风虎”话完,已黯然一叹,流着泪说:“他那时完全是被迫无奈……”
话未说完,性情粗豪的“百步神弹”,已粗声粗气的说:“少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家少爷,这一路上对你如何,你心里比我们更清楚,现在,我家少爷又要老奴四人前来保
护你了!”
柳羡香听得柳眉一蹙,不由迷惑的说:“为什么要来保护我?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一旁的“金眼雕”立即解释说:“我家少爷见到汤李两位姑娘,相谈之下,才知任姑娘
已于两个月前被‘魔尼’‘鬼女’劫往万佛峡蛛网崖,限期仅余三十天了……”
粗豪的“百步神弹”立即接口说:“我家少爷机智过人,他一听汤姑娘述说,马上就派
老奴四人来保护你了!”
柳羡香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问:“可是汤李两位少夫人要来找我理论?”
“百步神弹”一听,立即解释说:“少夫人千万不要胡乱猜测,人家汤李两位姑娘还是
未出阁的少女呢!”
柳羡香非常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我也是方才听纪姑娘说的……”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忿声说:“那丫头肚量狭窄,心地险恶,和她那老狐狸师父学
了一肚子的机诈诡谋。”
柳羡香虽然已了解了一些纪晓燕如此用心的原因,但不便出口批评,只是淡淡一笑,自
然的说:“四位老英雄虽然是阅历渊博的人,但对纪姑娘此刻的心情,也许不大清楚,我是
女孩子,我能体会到纪姑娘这时的痛苦!”
“金眼雕”赶紧恭声说:“少夫人说的不错,我家少爷也曾一再告诫老奴等人,如果少
夫人安全无事,任何人不准进入‘千面神妪’的住处!”
柳羡香立即赞许的颔首绽笑说:“你家少爷说得极是,谢老英雄今后应该在这方面多下
功夫!”
“百步神弹”愉快的哈哈一笑说:“少夫人的金口玉言,老奴记住了!”
“追风虎”也趁机笑着说:“少夫人既然平安无事,就请回‘神妪’处等候消息,我家
少爷天明前也许能够赶回去见你!”
柳羡香毅然摇头说:“不,我一定要去。”
“金眼雕”立即焦急的说:“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今夜也在后山出没……”
柳羡香一听,更加坚定的说:“那我更得前去,如果我先找到了‘二仙’,你家少爷,岂
不更安全?”
一直愁眉不展,担心女儿安危的“穿云剑”,这时才赞同的应了声是。
柳羡香一见,立即谦和的问:“任老英雄可就是任玉蓉姑娘的生父?”
“穿云剑”尚未开口,“百步神弹”已懊恼的说:“少夫人问的一点不错,他现在正愁我
那位贤侄女的死活呢!”
柳羡香立即含笑宽声说:“老英雄尽请放心,只要我柳羡香明天仍活着,好歹也要去万
佛峡蛛网崖,将令媛救回来!”
“穿云剑”赶紧感激的恭声说:“全仗少夫人鼎力驰援,前去将小女救回来。”
柳羡香微颔螓首说:“这是我份内之事,理应前去,只怕我见到‘二仙’后,活不到明
天……”
“金眼雕”立即惶声说:“既然如此,还是请少夫人回去吧!”
柳羡香毅然沉声说:“不,我必须前去,我不但要设法救兰姑娘,同时还要为你家少爷
暗中监视‘二仙’,他一人功力虽高,但仍难敌昔年著名的四个顶尖人物!”
“穿云剑”四人深觉有理,因而同时关切的说:“老奴等人奉少爷之命,严禁前去后山,
因为‘天南神君’两人……”
柳羡香自然听出“穿云剑”四人不敢深入之意,因而,淡然一笑说:“天南神君两人虽
然厉害,但我还没将他们放在眼内,你们只指给我方向或位置,我自会前去!”
“追风虎”看了“百步神弹”二人一眼,立即举手一指正北,恭声说:“少夫人可由前
面第三座高峰下,绕过一座深谷,沿着伸向后山的断屋,即可看到一道经天而降的巨大瀑布,
我家少爷可能就在附近!”
柳羡香听罢,会意的点了点头,展开轻功,直向后山驰去。
“百步神弹”一俟柳羡香的倩影消失,立即望着“穿云剑”,宽声说:“大哥,少夫人已
答应去将蓉侄女救回来啦,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啦……”
话未说完,“穿云剑”已恨恨的说:“我的蓉儿活不了,姓纪的那丫头也别想活!”
“百步神弹”仍记得纪晓燕伪装黄剑云前去松寿山庄的事,因而怂恿说:“我们现在反
正闲着无事,这就去教训教训那老虔婆和姓纪的丫头一顿如何?”
“金眼雕”和“追风虎”一听,立即摇着头说:“要去你们两人去,我们两人不同意,
教训姓纪的丫头事小,万一少爷责怪下来,谁担代?”
“百步神弹”赶紧笑一笑,说:“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谁愿意作自找倒霉的事!”
隐身小树丛中的纪晓燕,这时是痛悔交集,暗恨自己,但是,悔之晚矣!想到她自认天
衣无缝的“借刀计”、结果人人都洞烛了她的心意,这也许是给善用心术人的教训,想想她
的师父“千面神妪”,一生善用机谋,结果落了个绰号叫“老狐狸”。
更令她惶恐战栗的是,她方才还想籍地形之利,暗算柳羡香,但听到柳羡香连“天南神
君”两人都未放在心上,武功可见高得骇人。事实上,只有如此高绝武功的少女,才有资格
去当赫赫有名的黄府少女乃女乃!
想想自己,除了一套奇妙的“变相奇术”,还会些什么?难怪李嫂也讥讽她,没有宽宏
的胸怀,当了黄府的正室少夫人,也是活受罪!
万念俱灰之际,举目再看,“追风虎”等人早已走得没有了影子。于是,懒懒的站起身
来,无力的向东麓走去。
但是,绝望之后,复现生机的柳羡香,这时却正沿着一道绝崖,机警谨慎的向着百数丈
以外的经天巨瀑处,如飞驰去。
柳羡香心情激动,极端兴奋,虽然黄府的“四大金刚”,俱都恭谨的呼她“少夫人”,但
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成为赫赫黄府的少女乃女乃,尤其,以她廿五
年华的女子,居然获得年才十九岁的少年郎的欢心,这不能不令她感谢上苍对她的爱护,她
终于获得了良好的归宿,而且,她还深信她会幸福。
现在,唯一的一关,也是最后的一关,就是如何救出谷师妹,同时月兑离“二怪”的魔掌……
心念未完,眼前乱石藤萝中,突然数声低沉娇叱,同时纵出四道纤细人影。
柳羡香急忙刹住身势,定睛一看,她简直愣了。
只见拦在眼前左侧的四道纤细人影,竟是在紫阳渡口下船时遇到的四个红衣金边,奇装
异服的什么四仙子。
四个奇装异服女子,分别立成一个半圆形,每人手中一柄蓝光闪闪,颤颤巍巍的锋利软
剑,俱都望着她发呆。
柳羡香一看,断定四女见她前来,必是大感意外,同时,她也明白了这四个异域女子,
为何在此出现。
心念未完,四个异域女子,已同时定神,纷纷扣剑,躬身行礼,说:“原来是少夫人,
大漠四婢,这里有礼了。”
柳羡香尚模不清“大漠四仙子”的来龙去脉,但根据她们自己的称谓显然是黄府的婢女。
想到黄府的四大金刚“穿云剑”等人,尚且不准越过前面的高峰到后山来,而这四个异
域婢女,却把守在巨瀑的数十丈外,因而警觉到,这四个婢女的功力,俱都不俗。
为了明了他们守在绝崖上的目的,于是,微躬上身还礼,同时和声问:“你们四人可是
奉少爷的命令,守在此地?”
中央一人,立即恭声回答说:“是的,少夫人,小婢四人在此的使命,一是拦截逃窜的
‘二妖’和‘二怪’,一是防止无关之人进入孤岛潭。”
柳羡香深怕她自己也被禁止进入,因而关切的问:“无关之人是指的那些人?”
仍由中央的一人回答说:“当然是指黄府以外的人!”
柳羡香柳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太华黄府,婢仆近千,你们是否都认识?”
“大漠四仙子”同时摇着头说:“我们除了少爷、少夫人,以及汤李两位姑娘,还有四
位老总管,其余的人,都不认识!”
柳羡香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中央的一人,解释说:“因为我们姊妹四人曾经比武输给了少爷,我们宣誓,如果我们
姊妹四人输了,就服侍少爷一辈子。”
柳羡香愈加不解的问:“那么若是少爷输了呢?”
中央一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那就请少爷,为我们姊妹四人,洗马,喂草,保管鞍辔!”
柳羡香觉得这种赌法有些奇特,不自觉的“噗哧”笑了,同时笑着问:“你们姊妹四人
年龄相若,容貌酷肖,即使知道你们的名字,也不易分出你们谁是姊姊谁是妹妹。”
“大漠四仙子”一听,同时笑了,由中央一人介绍说:“我的名字叫‘美姬’是大姐,
耳边有粒朱砂痣……”
柳羡香凝目一看,不错,在她的右耳下,果然有一颗黄豆般大的朱砂痣。
“美姬”一指左右三人,继续说:“二妹‘丽姬’,面目姣好,没有特征,三妹‘仙姬’,
口内有四颗虎齿,不笑不会露出来,四妹‘妃姬’,左耳有一小小金环为暗记。少夫人今后
日子久了,你自然分辨得出谁是谁……”
话未说完,正西一处斜岭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厉啸!
柳羡香心中一惊,觉得这人的功力极为雄厚,循声一看,只见两道宽大身影,疾如电掣
般,挟着厉啸,直向数十丈外的巨瀑前,如飞驰去。
由于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柳羡香断定是“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因而望着“大
漠四仙子”,焦急的问:“少爷在什么地方?”
“美姬”觉得事态严重,只得举手一指巨瀑,说:“少爷追丢了‘二妖’,又找不到‘二
怪’,只得以诱敌的策略,立身在巨瀑下的孤岛潭上。”
上字出口,柳羡香已展开轻功,身形逾箭,直向巨瀑前驰去。
“大漠四仙子”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因为柳羡香的身法太快了,而且她们奉黄剑云之
命在此以剑阵阻止逃窜的“二妖”或“二怪”中的任何人,是以,也不敢擅离岗位去追柳羡
香。
柳羡香根据眼前情势,断定“二怪”必然也隐身在附近,只是他们躲身暗处,以保实力,
不愿现身罢了。
心念至此,她一面飞驰前进,一面以“蚁语传音”,望空朗声高呼道:“师父,师父,我
是香儿赶来了。”
果然,前进仅二三十丈,即见前面无数高大巨岩间悄悄移出一道纤细人影,同时,一面
机警的左顾右盼,一面连连挥手,同时也以“蚁语传音”回答说:“香姊姊,我们在这里!”
柳羡香闻声凝目一看,正是她担心的师妹谷凤兰。于是,一面挥手加速迎去,一面以“蚁
语传音”,急声说:“兰妹妹,快将身体隐蔽起来!”
这时,厉啸已敛,但厉啸的余音,仍在夜空群峰间缭绕未歇,加之“隆隆”的巨瀑倾泻
声,厉啸似乎仍未歇止。
柳羡香来至谷凤兰身前,尚未开口,谷风兰已“哇”的一声,投进她的怀里哭了,同时,
低声说:“前天你就该来了!为何今天才到,两位师父每天都焦急的怒声骂我!”
柳羡香看见谷凤兰虽然憔悴了不少,但平安无事,总使她放心多了。因而解释说:“姊
姊途中遇见大江帮的匪徒,纠缠数日才得月兑身,所以来迟了。”
说此一顿,突然推开谷凤兰,一面为她拭泪,一面关切的问:“你们可发现了田居士所
说的清修洞府中?”
谷凤兰摇摇头,仍有些怞噎的说:“后山瀑布有好几处,只有前面的最险恶,瀑下有一
清潭,潭中有一坐六七丈大小的凸岩,据山中樵夫说,这就是孤岛潭……”
柳羡香既然知道了田玉雨是黄剑云伪装的,瀑布后的清修洞府自然也是胡编的故事,但
她仍关切的问:“这么说田居士恩师的清修洞府,可能就在这道巨瀑下了……?”
谷凤兰幽幽的说:“可是两位师父来此的第一天,便以古木当舟,划至小突岩上,贯注
真力,以石猛击瀑布,但是,投了十多次石子均有阻力,显然瀑布后没有洞府。”
柳羡香不敢将田玉雨即是黄剑云伪装的事告诉给谷凤兰,只得佯装迷惑的揣测,说:“也
许在别的瀑布下面。”
谷凤兰摇着头说:“别处都试过,而且,除此地外,其他瀑后,都不可能有洞府。”
柳羡香一听,只得迷惑的说:“这么说田居士完全是虚构了?”
谷凤兰却又迟疑的说:“本来两位师父,都是这么揣测的,但由于‘天南神君’两人,
一直在后山锲而不舍,监视不去,两位师父也不愿千里而来,遽然而去!”
柳羡香故意问:“那么现在呢?”
谷凤兰立即正色说:“说也奇怪,一个时辰前,突然来了一个身佩金剑的黄衫俊美少年,
他在后山先绕了一周。竟以‘一苇渡江’的绝顶轻功,飞越孤岛潭水面,直抵潭中的突岩
上……”
柳羡香佯装惊异的“噢”了一声,震惊的说:“竟有这等事?可知这个黄衫俊美少年是
谁?”
谷凤兰迟疑的说:“据两位师父说,可能是我们‘二仙会’悬赏捉拿的黄剑云……”
柳羡香一听,故意吃惊的问:“他来这里作什么?”
谷凤兰忧郁的说:“看来他可能与田居土的师父有什么渊源!”
柳羡香立即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谷凤兰正色说:“因为他到达突岩上,立即取出一张白纸,面向瀑布,仰首只看天上的
星斗。”
柳羡香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两位师父有何处置?”
谷凤兰忧急的说:“两位师父知道‘天南神君’两人就隐身在孤岛潭附近,如果先现身,
又怕‘天南神君’两人捡了渔翁之利,如果等对方先下手,又怕他们得手后,无法取回宝图,
因而两位师父的怒火怨气,都记在姊姊的身上?”
话声甫落,巨瀑方向已传来一声哑沙的怒极厉笑,同时厉声说:“小辈,我们是冤家路
窄,在这里又碰上了!哈哈……”
柳羡香听得心中一惊,月兑口急声说:“兰妹,我们快走,这是‘天南神君’的声音!”说
话之间,拉着谷凤兰,轻灵的向前移去!
前进中,又传来黄剑云的声音,只听他冷冷一笑,说:“在下念你两人,俱是昔年成名
人物,故而在黄山破庙后放你们等逃走,饶尔等不死,没想到你们陰魂不散又前来终南后
山……”
话未说完,柳羡香和谷凤兰已到了崖边,探首向下一看,宛如一盆冷水,猛的泼在柳羡
香的头上,使她顿时呆了!
柳羡香痴呆的望着崖下,只见一片碧水涟漪方圆约有六七十丈的大潭,中央尚有一座五
六丈大小生满了青苔的突岩,上面赫然立着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一柄金剑,
光芒四射,一颗丽珠,彩毫闪烁,加上“隆隆”巨瀑溅起的飞珠水气,在他的周围数丈内,
幻起一团蒙蒙彩雾,愈增黄衫少年的威武英气!
柳羡香知道,那就是和她沿途共同生活,关切体贴,相拥蜜语的夫婿田玉雨,本来的庐
山面目黄剑云!
她觉得黄剑云较她想象的年青多了,难怪纪晓燕讽讥她将被改称“老大姐”,她幸福美
丽的远景,就在她这一瞥之下,幻灭了,她实在配不上他。
正在发愣沉思,右臂突然被谷凤兰碰了一下,同时,听她嗔声说:“香姊姊,你怎么啦?
小妹与你讲话你也不理!”
柳羡香急忙一定心神,只得强自含笑问:“你说什么嘛?”
谷凤兰有些埋怨的说:“你都看呆了,小妹说他就是‘太华黄府’的少主人黄剑云!”
柳羡香被说得娇靥一红,但旋即黯然一叹,违背心意的说:“他如此小小年纪,便有如
此惊人的武功和胆识,设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说话之间,游目一看,这才发现身穿白袍的“塞上尊者”和身穿红袍的“天南若君”,
就立身在岩下的潭边乱石上,一脸忿怒,目光怨毒的望着突岩上的黄剑云。
柳羡香看了这情形,无心再听黄剑云与“天南神君”两人针锋相对的争论,她觉得第一
件事必须设法让黄剑云知道,“二怪”正在附近虎视眈眈,意图渔翁之利,让他在心理上,
先有个应付准备!
心念已定,立即望着谷凤兰,急声问:“两位师父现在何处?”
谷凤兰一指半崖下的一片矮松乱石,低声说:“两位老人家就在那边暗处。”
柳羡香探首向下一看,发现那片矮松乱石是距离黄剑云立身的突岩最近之处,仅有二十
几丈距离,如果猝然飞渡,中间仅掷一块垫足之物,即可纵至突岩上。
看了这情形,柳羡香自然洞烛“二怪”的企图,必是俟黄剑云与“天南神君”两人恶斗
之际,趁任何一方失败或得手的一刹那,掷物飞渡,猝然偷袭。心念间,拉着谷凤兰,迳向
半崖下的那片乱石处移去。
但是,到达矮松乱石之处,并未看到“二怪”的影子。
柳羡香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通知黄剑云的好机会,立即以“蚁语传音”,高声朗呼道:
“师父师父,香儿赶来了!”
呼声甫落,靠近潭边处的一堆高深荒草中,突然传来“二怪”以“蚁语传音”的厉声怒
喝道:“快些闭嘴,什么地方还如此朗声高呼?”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突岩上的黄剑云和潭边的“天南神君”两人,依然对话并未向这面
注意,这才放缓声音,沉声说:“快些下来,小心被他们发现你们!”
柳羡香佯装谨慎的应了声是,拉着谷凤兰再向潭边屏息移去。
前进中,觑目关切的偷看黄剑云,发现他俊脸上的神色,已没有方才那么宁静,而眉宇
间也隐透着忧急。
但是,根据黄剑云依然和“塞上尊者”对话,而不转首向这边察看来判断,显然他已知
道了她的居心和用意。
心念间已至“二怪”隐身的荒草后,柳羡香这才发现“二怪”两人俱都换了一袭宽大灰
衫。
枯瘦的老怪一见柳羡香,焦急的老脸上,立即减去不少忧色,但是,肥眫的二怪,却用
“蚁语传音”怒声说:“兰儿到后面把风,香儿到前面来。”
柳羡香虽然用“蚁语传音”说话,依然不把声音减低,显然有意让黄剑云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恭声应了个是,谨慎的移至“二怪”身后。
肥胖的二怪,立即斥声问:“怎的今天才到?”
柳羡香立即恭声解释说:“弟子到达合江渡口,与大江帮的匪徒发生争执,沿途连番纠
缠……”
话未说完,老怪已含笑宽声说:“孤身女子赶路,总免不了遇见歹徒,现在到达也不迟,
可说正是时候!”说此一顿,看了一眼潭中突岩上的黄剑云,继续问:“香儿,认得那个黄衫
少年吗?”
柳羡香只得恭声说:“听兰妹方才说,他就是我们‘二仙会’悬影要拿的黄剑云!”
老怪“唔”了一声,点点头说:“以为师判断,他可能与你的夫婿田玉雨有师门渊源。”
柳羡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说:“可是玉哥哥并没有对弟子说过,他与任何门派
或武林世家有渊源。”
二怪突然沉声问:“你离山时他怎么说?”
柳羡香毫不迟疑的说:“弟子向他伪称下山督巡分舵。他还为弟子送行,神情依依不舍,
看不出有什么意图或举措!”
二怪怒哼了一声,沉声说:“如果田玉雨与太华黄家有什么渊源,香儿,为师的也只好
再为你选一个夫婿了。”
柳羡香只得肯定的辩护说:“弟子深信他前去‘二仙会’投效是真诚的!”
话声甫落,潭边的“塞上尊者”,已哈哈一阵厉笑说:“姓黄的小辈,你既然自承是黄天
石的独孙,你手中拿的那张宝图,想必就是你祖父昔年在老朽手中夺去的……”
话未说完,黄剑云也哈哈一笑,说:“先祖父昔年之事,在下一概不知,如果你能说出
这强宝图上面绘的是些什么,有什么用处,在下立即还给你!”
“塞上尊者”听得一愣,正感无言答对,“天南神君”已怒声说:“那张宝图上,绘的就
是这片孤岛潭,和那道经天巨瀑!”
黄剑云一听,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正如你们所说,但是,这张图的用途你们可
知道?”
“天南神君”沉声说:“依照宝图进入昔年一位异人的修真洞府!”
黄剑云故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白纸,蹙眉“唔”了一声,继续问:“你们可知那座洞府
的位置绘在何处?”
“天南神君”神色迟疑,久久不语,他老奸巨猾,深怕黄剑云激他说出,因为他怀疑黄
剑云并不确知洞府的位置。
黄剑云一见“天南神君”迟疑,立即哈哈一笑说:“我这张宝图上绘得清清楚楚,由何
处下水,什么时候方可入洞,你们不能说出洞府的位置,足证宝图并非你等之物。”
“天南神君”听了“何处下水,何时方可入洞”,神色十分激动,他忿忿的瞪了黄剑云
一眼,立即和“塞上尊者”低头共同商议。
两人商议数语之后,由“塞上尊者”沉声问:“假设老夫说出正确位置,你是否实践诺
言,将老夫的宝图送还?”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只要你们说的一丝不差,在下自然不会食言!”
“塞上尊者”深沉的应了一声“好”,继续说:“昔年异人清修的洞府,就在瀑布的后面!”
黄剑云得意的哈哈一笑说:“你们说的一丝不差,完全与图上绘的相符,在下虽有意将
图送还与你,但是,你们谁过潭来取去呢?”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吼声说:“姓黄的小辈,你难道要
食言背信不成?”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你们不过来取,难道要在下与你们送过去不成?”
“塞上尊者”两人一听,顿时无言答对,久久才恨声说:“宝图是你祖父黄天石亲手夺
去,自然应该由你亲自送还,你尽可将宝图送过来,老夫两人,信誉保证,绝不伤你一根毫
毛……”
话未说完,黄剑云已仰天发出一阵傲然哈哈大笑,同时轻蔑的说:“剑下亡魂,掌下败
将,也敢大言不惭,狂言伤害在下,须知在下欲取尔等两人项上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你们
不怕别人听去,笑掉大牙吗?”
隐身荒草后的老怪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望着二怪以“蚁语传音”,问:“难道那小子早已
发现我们隐身此处不成?”
二怪紧蹙霜眉,久久才回答说:“我们较他先到此地,谅他不会察知,也许是一句诈语!”
说话之间,发现“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两人,果然以怀疑的目光,炯炯察看孤岛
潭附近足可隐人之处。之后,由“天南神君”怒目厉声问:“姓黄的小辈,你既不敢过来,
而老夫又无法过去,难道你就借口不还了不成?”
黄剑云仰面哈哈一笑,傲然朗声说:“赫赫太华府的少主人,岂能食言背信,遗笑武林?
在下这就将宝图送还与你,但是,在下在运功送还宝图之际,你们必须严加戒备,以防暗中
有人偷袭,如果你们两人心怀叵测,暗算在下,宝图势必中途落水,那时可不能怨在下食言
背信,咎在你们……”
话未说完,“天南神君”已有些迫不及待的说:“放眼当今武林,那一个大胆的鼠辈敢来
虎口拔须,你尽管将宝图送过来。”
隐身荒草中的“二怪”一听,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暗哼连声!
这时突岩上的黄剑云,已将白纸拿在手中,同时朗声说:“你们两人小心了!”了字出口,
白纸飘然掷出,接着,两掌相并一翻,十指徐徐扇动,白纸宛如水上浮萍,徐徐向“天南神
君”两人立身的潭面飘去!
隐身荒草中的“二怪”一见,同时大吃一惊,不由月兑口以“蚁语传音”急声说:“咦,
奇怪,他的这项功夫,怎的与香儿的‘流水飘萍’相似!”
柳羡香见黄剑云居然当着“二怪”之面,展露她在船上传授的“流水飘萍”着实吃了一
惊,这时听“二怪”说“相似”,心中一动,立即解释说:“两位师父看左了,香儿的‘流水
飘萍’完全是指上的功夫,最远也不过推送二三丈距离,这个黄剑云,却是掌指合一,远达
三十余丈,只能说与香儿的‘流水飘萍’异曲同工,而且,较香儿的尤为高明……”
话未说完,二怪已缓缓起身,显然意欲前去抢夺那张白纸。
老怪一见,伸手将二怪拉住,同时,以“蚁语传音”低声说:“老二且慢,这时千万莽
撞不得,你只要一现身,那张白纸势必落在水里,再说姓黄的那小子,精灵多智,也许其中
有诈!”说话之间,举目再看,那张白纸,已经飘过逾半,再有十多丈,即到了潭边!
突然,那张白纸的幅度愈摆愈大,而且速度也渐缓慢,似是后力不继,看看就要落在水
面上。
原已惊呆了的“天南神君”两人一见,急忙一定心神,同时月兑口焦急的说:“千万不可
泄气,快些凝神汇集功力!”
白纸又摇摆的向前飘了数丈,黄剑云突然大喝一声:“接准了!”
了字出口,双掌猛的向前一推,白纸宛如被狂风吹的一般,一阵急烈飘摆,恰巧飘至“天
南神君”两人的面前。
“塞上尊者”眼明手快,飞身跃起,绕腕将白纸接任。
二怪一见,再度起身就要扑出,但是,同样的被老怪伸手拦住。
老怪冷冷一笑,以“蚁语传音”沉声说:“黄剑云那小子,旨在炫露功力,以收震赫之
效,万一宝图是真,谅他‘天南神君’也逃不出你我的手心,这时千万莽撞不得!”
二怪极不为然的望着老怪,焦急的说:“万一宝图是真,再想抢回,势必要大费周章了!”
话声甫落,抢到白纸的“塞上尊者”,已和“天南神君”两人,匆匆看了一遍之后,两
人同时抬头厉声问:“这张宝图并不完整,另一半呢?”
“二怪”一听,果是宝图,不由十分懊恼,深悔方才没有出手。懊悔之间,已听黄剑云
哈哈一笑说:“另外一半宝图,现在昔年异人叛徒田玉雨处,你们要想拼成全图,最好找他
去取……”
话未说完,“天南神君”已厉声说:“这张宝图所绘地形,虽然与此潭相似,但上面并未
绘出洞府位置?”
黄剑云再度得意的哈哈一笑,说:“在下本来不知昔年异人的仙修洞府位在何处,这要
多谢你们两人的告诉……”
“天南神君”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但他尚未破口大骂,“塞上尊者”已望着黄剑云,
急声问:“这张宝图旁边的注解,似记号非记号,似字非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剑云哈哈一笑,讽讥的说:“那上边记载的俱是象形文字,在下也不甚识,你们最好
去找一位博学多才之士,在下少陪,要进洞府研读秘笈去了!”了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
一跃数丈!
老怪一见,立即以“蚁语传音”急声说:“香儿快吹毫芒杀他!”
柳羡香赶紧恭声解释说:“二十余丈距离,香儿焉有这等功力!”
说话之间,腾空跃起的黄剑云,已一式‘苍龙人海’,头下足上,‘唰’的一声进入潭水
内!
老怪一见,即对二怪急声说:“老二,快去夺图,然后再找田玉雨索另外的一半!”
话声甫落,大喝一声,即和二怪,飞身纵出,直向“天南神君”两人扑去!
柳羡香一见,深觉机会难再,觉得正是逃离“二怪”魔掌的时候,是以,急忙用“蚁语
传音”朗声说:“请两位师父准许弟子与兰师妹,入水活捉黄剑云!”
老怪不疑有他,飞扑中,立即叮嘱说:“你们两人功力相差悬殊,只可在水中缠斗,不
可在陆上交手!”
柳羡香恭声应了声“晓得”,回头一看,谷凤兰已闻声赶来。
谷凤兰一见柳羡香,立即悄声埋怨说:“香姊姊,以我们两人的功力入水活捉黄剑云,
岂不是自己找死!”
柳羡香无暇解释,立即焦急的悄声说:“不必多说快随我来!”
说话之间,拉着谷凤兰走出荒草,极轻灵的移至潭边,悄悄下水,立即沉气潜进水内,
直向中央突岩潜去。
谷凤兰虽然知道柳羡香的水功十分惊人,常在东海入水搏鱼,但黄剑云的功力高的出奇,
水功自然也不庸俗。夜间潜游,宛如深水一般漆黑,对方万一猝然攻击,全靠精湛的水功,
根据水流的旋动,而判断敌人的方位与远近。尤其着普通劲衣,施展不便,减低不少威力,
如果能穿水靠,自然飞游快速,灵敏似鱼。
谷凤兰一面思索,一面潜游,揣模将近中央突岩,依然未遇抵抗,不由机警的碰了一下
柳羡香!
柳羡香也不理睬,继续潜游,根据浮力判断,距离中央突岩已经不远了。
于是,一碰谷凤兰,两人同时浮上水面!
就在两人浮上水面脚下已踏着岩石水底的同时,附近已响起黄剑云的招呼声音道:“喂,
我在这里!”
谷凤兰听得大吃一惊,翻腕就待撤剑!
但是,身畔的柳羡香却含嗔悄声问:“你喂喂的招呼谁?”
谷凤兰听得一愣,只见黄剑云正隐身在突岩石后面,并用黄衫下摆,裹住他的丽珠和金
剑。
打量间,已见黄剑云微红着俊面,含笑轻声说:“自然是招呼你香姊姊!”
柳羡香见黄剑云改呼她“香姊姊”,心中十分感慨,不由黯然一叹!
谷凤兰看了这情形,简直闹糊涂了,愣愣的久久不知说什么。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只得催促说:“香姊姊,快到这边来吧,当心被‘二怪’他们看到
了!”
柳羡香和谷凤兰机警的转首一看,只见“二妖”和“二怪”,早已恶毒的搏斗在一起,
于是,一面向黄剑云身前游去,一面嗔声说:“他们这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注意这里!”
说话之间,已游至黄剑云身前,即和谷凤兰两人,同时隐身在突岩后。
柳羡香见谷凤兰神情迷感,立即指着黄剑云,含笑问:“兰妹,你看他是谁?”
谷凤兰见柳羡香对她有些秘密,立即不高兴的说:“谁知道你们玩什么把戏?”
柳羡香轻轻一笑,说:“他就是田居士田玉雨嘛!”
谷凤兰心中一惊,不由月兑口悄声说:“他不是太华黄府的黄剑云吗?”
黄剑云在旁对柳羡香,说:“香姊姊,还是由你告诉兰姑娘吧!”
柳羡香点点头,含笑望着谷凤兰,说:“他是黄剑云一些也不错,但他化装成田玉雨前
去‘二仙会’的种种经过,姊姊现在,无暇对你详细解说……”
话未说完,谷凤兰已焦急的问:“你们两人都离开了点苍山,整个‘二仙会’总坛,岂
不又被蓝海宝一人独揽大权,闹得乌烟瘴气,地覆天翻?”
柳羡香“唔”了一声无话可答,因为她也不知道“二仙会”总坛怎样了,但她却有一种
预感,必是凶多吉少了。
黄剑云见柳羡香无话可答,只得接口说:“蓝海宝并非什么异人弟子,他只不过是我大
师伯的叛徒罢了,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师妹,被他胁迫下山,威逼成婚……”
柳羡香和谷凤兰不由同时低声问:“他不是说他的师父已去世了吗?”
黄剑云立即忿忿的说:“那是他意图拜在‘二怪’座下,多学一些绝学的借口而已……”
谷凤兰一听,不由迷惑的问:“二怪是谁?”
柳羡香立即指了指“二妖”和“二怪”打斗的方向,黯然说:“就是两位师父昔年在中
原留下的恶名!”
谷凤兰神色惊异,愣愣的望着柳羡香,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
黄剑云继续斩钉截铁的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简捷的告诉你们说,蓝
海宝已被我利剑分尸,‘二仙会’早已冰消瓦解,总坛所有的房舍,俱被昔年怪杰‘鲁北丐
僧’根净禅师烧光了……”
柳羡香早已料到“二仙会”凶多吉少,但没想到被摧毁的那么彻底。
谷凤兰却目含泪光,关切的戚声问:“玫萍她们恐怕也都……”
黄剑云一听,立即“噢”了一声,以恍然的口吻,说:“玫萍和莹莹她们在我离开总坛
时,已叮嘱她们火远赶来终南山东麓来会你们,我想最迟明后天就可到了!”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听,自是放心不少,同时,两人也暗赞黄剑云设想周到。
黄剑云探首看了一眼潭边激烈搏斗的“二怪”和“二妖”,继续说:“现在时间无多,我
就要过去了,兰姑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愿意留在中原,还是随‘二怪’转回蓬莱岛去?”
谷凤兰见问,不由含泪看了柳羡香一眼,戚声问:“我香姊姊她呢?”
黄剑云赶紧解释说:“香姊姊已是我们黄家的人了,她自然不能随‘二怪’再回东海去
了!”
柳羡香双目噙泪,娇靥绯红,不由握着谷凤兰的手,关切的说:“兰妹妹,你了解姊姊
的苦衷,我除了留下来,没有任何一条路可走,我无权坚持你不要转回东海去,如果你留下
来,他和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话未说完,谷凤兰已毅然流着泪说:“不,小妹一定要转回东海去,因为小妹的双亲,
俱届风烛残年,而且,上无兄嫂,下无弟妹,万一二老一病不起,何人为他们安葬入土……”
柳羡香一听,珠泪也夺眶而出,立即宽声说:“兰师妹不必伤心,此番你暂且随两位师
父转回东海,俟伯父伯母百年之后,你再回来……”
话未说完,岸上数声暴喝之后,“哇哇”连声中,至少有两人中掌呕血!
黄剑云和柳羡香两人,同时一惊,急忙探首查看,只见二怪“康藏仙师”和“天南神君”
两人分别蹲坐地上,吁吁喘息,嘴角和袍襟上,都溅满了血渍。
老怪“东海仙翁”怒目飞眉,挥舞一双大袖,仍和面色惨白,嘴角已有血渍的“塞上尊
者”,激烈的打在一起。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立即望着柳羡香,低声说:“香姊姊,你和兰姑娘赶快过去,仅对
老怪说,瀑布后根本没有洞府,瀑水中也没有发现我的行迹,但有一点请香姊姊千万记住,
绝对不许参与他们的打斗。”
柳羡香和谷凤兰一听,立即会意的点点头,双双入水,迳向岸上急急游去!
就在柳谷二女绕过突岩的同时,岸上突然一声厉喝,接着“蓬”的一声!
黄剑云闻声转头一看,只见老怪“东海仙翁”猛然挥出的右袖,“蓬”的一声猝然击在
“塞上尊者”的前胸上!“塞上尊者”拿桩不稳,闷哼了一声,踉跄着高大身躯,蹬蹬向后
直退。
但是,“塞上尊者”后退的方向,恰是二怪“康藏仙师”蹲坐喘息之处。
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觉得这是一种危机,不管“塞上尊者”和“康藏仙师”两人谁先
趁机出手,都会有一人命丧当场。
心中一惊,飞身纵至突岩上,同时大喝一声:“不可伤人!”
但是,就在黄剑云大喝的同时,踉跄后退的“塞上尊者”突然发现二怪“康藏仙师”跌
坐在他的身右方,只见他毫未思索,沉势旋身,飞起一腿,猛踢二怪的后心!
老怪“东海仙翁”一见,神情如狂,厉喝一声,飞身前扑!
就在老怪飞身扑救的同时,“蓬”的一响,闷哼一声,“塞上尊者”飞起的一脚,已着实
踢在二怪“康藏仙师”的后心上!
只见“康藏仙师”的矮胖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而竭尽所有真力踢了二怪一腿的“塞上尊者”,也“哇哇”连呕两道鲜血,高大魁伟的
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但是,疯狂扑至近前的老怪“东海仙翁”,却咬牙切齿,一声不响,一式“力劈华山”,
挥掌猛击“塞上尊者”的头颅!
黄剑云一见,知道惨剧不可免,检起预先备好的两块树皮,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第一
块树皮也振腕投出!
就在黄剑云投出第一块树皮的同时,岸上已“叭”的一声脆响,血浆四射,盖骨横飞,
“塞上尊者”的身躯,已倒在血泊中!
老怪毙了“塞上尊者”,杀机已起,再向惊慌立起的“天南神君”奔去!
黄剑云连投两块树皮,这时一见,趁踏第二块树皮强起身形之际,大喝一声:“老怪休
要伤人,在下来也!”大喝声中,凌空跃起,直向岸上扑去。
老怪“东海仙翁”自然视黄剑云为棘手劲敌,这时一见黄剑云凌空扑下,放下“天南神
君”立即折身迎来!同时,趁黄剑云凌空下扑之势,暗凝功力,大喝一声,双掌迎空推出!
黄剑云既然出声引他,自然心中早已有备,这时一见老怪发掌,也大喝一声,左发“金
髯掌”,右弹“枯竹指”,一道滚滚狂飙,挟着五缕指风,直向老怪击去!
“蓬”然一声大响,劲风激旋,破空带啸,老怪一声闷哼,蹬蹬向后疾退。
藉震力弹起的黄剑云一见,疾坠身形,飞扑而下,双足一踏地面,再度一声大喝:“你
再接我一掌!”大喝声中,右掌振腕劈出。
老怪已警觉黄剑云集“天涯三老”武功于一身,尤其“反震罡炁”,更令他胆战心悸,
这时如再出掌,势必把老命丢在此地。
惊急间,双袖一抖,企图飞身后退!
岂知,黄剑云用的是“应龙剑”人形剑式上的“疾电奔雷”身法,老怪的双袖方自抖出,
狂飙已近身前!只听“蓬”然一响,老怪闷哼一声,枯瘦的身躯,挥舞着双臂,直向身后退
去!
刚刚游至潭边的柳羡香和谷凤兰一见,一声惊呼,同时纵出水面,双双向老怪扑去。两
道纤影一闪,柳谷二女已将老怪扶住。
只见老怪,面色如纸,呼呼喘息,立即合上了眼睛,柳谷二女赶紧扶老怪坐下,让他盘
膝调息!
就在这时,前面斜岭上已传来“天南神君”的声音说:“黄剑云,你救老夫一命,老夫
甚是感激,自愧无以回报,昔年与你祖父的仇嫌自此一笔勾消,并谨誓今后有生之年,决不
再涉足中原!”
黄剑云一看,只见“天南神君”,身形逾箭,沿着斜岭直奔山外!
再看老怪“东海仙翁”,在柳羡香和谷凤兰的双推双拿下,面色已恢复红润,急促的呼
吸也均匀下来。
老怪“东海仙翁”缓缓睁开眼睛,怨毒的望着黄剑云,恨恨的点着头,说:“黄剑云,
你小小年纪,智慧便已如此惊人,别人一石两鸟,而你却一箭四雕,老夫明知其中有诈,但
却禁不住宝图的诱惑……”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这便是前辈你的失算处,你明明知道巨瀑后没有洞府,何以还信
那张白纸确是宝图?……”
老怪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老夫早已知道瀑后没有洞府?”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你远离点苍,前来终南,放弃重建的霸业的‘二仙会’……”
老怪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不由震惊的问:“你说的‘放弃’两字是何意思?”
黄剑云立即正色道:“自然是指你为了贪图毫无根据的杜撰故事,而置‘二仙会’于不
顾……”
老怪一听,心中恍然似有所悟,不由嗔目怒声问:“你怎的知道是杜撰的故事?”
黄剑云哈哈一笑,说:“故事由晚辈杜撰,晚辈怎会不知!”
老怪听得一愣,久久才颤抖着身躯,缓缓站起,激动的指着黄剑云,颤声问:“这么说……
你……你是和田玉雨……事先预谋了……?”
黄剑云未待老怪话完,颔首一笑说:“也可以这么说。”
老怪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回顾左右,嗔目望着柳谷二女,厉声说:“你两人快给我将
他拿下,乱剑分尸!”
柳羡香和谷凤兰,这时已无选择余地,又无暇解释,只得佯装怒叱一声,倏举玉腕,寒
光连闪中,两柄长剑已撤出鞘外!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前辈敢莫是怕死不成?”
老怪听得一愣,接着,厉色怒声说:“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如今年已逾百,早已将生
死置之度外……”
黄剑云立即讥声说:“那前辈又何必明知令高足不敌,而强迫她们出手呢?”手字方自
出口,老怪已厉喝一声:“老夫拼了老命不要,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厉喝声中,右手一绕,
已将谷凤兰手中的长剑夺过来!
黄剑云一见,月兑口一声怒喝:道“且慢,前辈仍记得点苍总坛,田玉雨一剑险取‘天南
神君’之命否?”
老怪听得又是一愣,不由沉声问:“这事你怎知晓?”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莫说此事,就是前辈在‘天圣堂’巧摆筵席,设计逼婚,晚辈也
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怪“呀”了一声,顿时愣了!
柳羡香这时百感交集,不由掩面啜泣!
黄剑云索性坦诚的说:“实不相瞒前辈,田玉雨就是晚辈的化身,难道前辈仍迷惑不信?”
老怪惊异的望着黄剑云,思前想后,久久才颤抖着身躯,缓慢的说:“这中间果然有许
多破绽令人可疑,只怪老夫望才心切,急兴霸业,才造成如此悲惨的结局,不过其中一事老
夫不明……”
黄剑云立即沉声问:“但不知是哪一件事。”
老怪毫不迟疑的说:“当时在点苍总坛禅房,你那一剑足可将‘天南神君’斩首,为何
偏偏划破他的胸襟。”
黄剑云见问,反而肃容说:“四位前辈,俱是先祖父同一时代的成名人物,恶迹虽然昭
彰,但已事过境迁,此番返回中原,旨在重建霸业,并未急去凤凰谷和太华山,雪报当年被
逐之仇,晚辈深信四位前辈,海外清修多年,俱已革心改面,点苍出手,旨在警告,令四位
前辈惊觉中原后起有人,俾能收敛掀起武林祸端之念……”
老怪听至此处,激动神情渐趋冷静,因而插言说:“如果你当时一剑杀了‘天南神君’,
老夫也许会念你为‘二仙会’除去一个心月复后患,而更加重用于你!”
黄剑云淡然一笑说:“前辈此话恐非出自本心,晚辈斗胆敢问前辈一句,不知前辈可愿
答复?”
老怪的心情已趋平静,立即镇定的说:“有话你尽管出口,老夫无不坦诚答复!”
黄剑云赞佩的点点头,和声问:“假设前辈与‘天南神君’交手,能否一剑将‘天南神
君’毙命呢?”
老怪见问,脸色十分难看,顿时无言答对。
黄剑云知老怪无法答复,因而继续说:“所以,当时晚辈旨在将‘天南神君’两人惊走,
俾免前辈收留两人如虎添翼,愈增‘二仙会’的声势!”
老怪一听,一阵沉默,久久才颓丧的问:“这么说来,‘二仙会’早已冰消瓦解了?”
黄剑云微微颔首说:“也可以这么说,但晚辈可保证,除蓝海宝外,并无一人丧生?”
老怪抬眼望着黄剑云,关切的问:“老夫身边的两个小童呢?”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晚辈已命他们返回东海,聆候前辈!”
老怪听罢,惨然一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说此一顿,复又冷
冷一笑说:“你虽然只身单剑,浑身是胆,一人智破‘二仙会’,但没有‘千面神妪’的里应
外合,神奇变相术……”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立即肃容正色说:“前辈说法,完全是一已的揣测,晚辈与‘千
面神妪’有拆箭之仇,斩发之恨,前辈当不会忘记‘千面神妪’投效二仙会之初,力主悬影
捉拿晚辈之事。”
老怪微合双目,略微沉思,倏无举目望着黄剑云,突然沉声问:“这么说你并无意拦阻
老夫离去喽?”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含笑说:“当然,何以让‘天南神君’离去,而独留前辈于此?”
老怪听罢,慨然应“好”,同时还剑给谷凤兰,并望着柳羡香,沉声说:“我们走!”说
罢转身,挽起柳谷二女,就待起步!
黄剑云一见,月兑口急声说:“前辈请止步!”
老怪缓缓转身,惊异的望着黄剑云,沉声问:“怎么,难道你又反悔了不成?”
黄剑云愉快的一笑说:“晚辈虽然年幼,尚知誓守信诺……”
老怪一听,立即不高兴的沉声插言问:“那又是为了什么?”
黄剑云俊面一红,讪讪的说:“前辈忘记香姊姊已是黄府的人了!”
老怪听罢,神情尴尬,似笑非笑的艰涩问:“你不认为那是儿戏?”
黄剑云立即肃容正色说:“当时红烛高燃,酒筵当前,前辈躬亲福证,仪式严肃简单,
岂能视为儿戏?”
老怪惨然一笑,郑重的问:“你确具诚心善待香儿?”
黄剑云立即拱手肃容说:“晚辈曾跪在前辈面前,仰天重誓,怎敢冒渎神明?”
老怪阴沉着老脸,缓缓点头,由牙缝里说出两个“好”字,转首望着柳羡香,强自含笑
问:“香儿,你可愿留下服侍黄剑云?”
柳羡香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无路可走,为了终生幸福,只得“咚”的一声,双膝跪在地
上,流泪哭声说:“香儿方寸已乱,恭请师父作主!”
老怪一听,眉间立透杀机,浑身嗦嗦只抖,凶芒闪射的双目,直盯着柳羡香,注视良
久,倏然仰天发出一阵刺耳惊心的哈哈厉笑,声震山野,直上夜空,历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