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一听,暗吃一惊,断定二仙厅内绝不止蓝海宝等七八人。
紧急间,身形如箭,直飞二仙厅,进门一看,除了蓝海宝高踞中央的大椅上,“奇门剑”
三人,以及“黔道三杰”和任大春外,两边尚坐有外三堂的香主数十人,俱都神色慌张的
由椅上站起来。
略慢一步的“穿云剑”四人,深怕黄剑云有失,四人形成一字,飞身冲进厅内,立即将
宽广的厅门封住。
坐在“闹海蛟”身边的任大春,一见满面杀气的老爹爹“穿云剑”来了,顿时惊得魂飞
天外,吓得赶忙拉开座椅,转身就待逃跑。
虎目炯炯,正在找寻任大春的“穿云剑”一见,立即震耳大喝道:“狗才还不给我站住”
一声怒喝,任大春更加胆寒,反而跑得更快了!
威凌卓立的黄剑云一见,立即以本来的嗓音沉声说:“任大春,难道你要找死不成!”说
话之间,从容不迫的举臂屈指一弹。一声闷哼,一个踉跄,“咚”的一声,任大春应声扑跌
在地上,同时惶声哭嚎道:“少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蓝海宝,“奇门剑”,以及内外三堂的香主等人一见,俱都震骇的浑身一战,暗冒一身冷
汗。
黄剑云这一招“遥空弹指”,不但避免了“穿云剑”因追任大春而引起的混乱场面,而
且发挥了相当有力的“震赫”效果。
蓝海宝一手抚剑,一手按桌,神色震惊,汗下如雨,这时他已听出黄剑云的声音,而且
断定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来临。
“奇门剑”李信东,“梅花剑”魏雄武,以及“三才剑”毕正庭,一听任大春那声“少
爷”和看到封住大厅门口的“追风虎”等人,断定伪装成中年人田堂主的,果真就是“太华
黄府”的少主人黄剑云。
他们除了震骇黄剑云的惊人武功外,并不担忧他们的宝贵生命,因为他们深信黄剑云不
是乱杀人的人。
“黔道三杰”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在他们的心目中,今天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
局面,是以,格外惴惴不安。
黑旗坛主虬髯大汉,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香主,觉得杀头也没他们的份,大不了割只耳
朵作个记号罢了,是以,俱都在那里兢兢站立,准备待宰。
黄剑云最怕的是造成群殴乱打的场面,那样不但伤亡众多,而且蓝海宝也正好趁机逃月兑。
这时见情势已稳住,立即望着蓝海宝,冷冷一笑说:“蓝海宝,你欺师灭祖,偷食灵芝,最
后又强迫师妹成婚,伪称授业恩师已死,再拜‘二怪’为师……”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猛的一拍桌面,厉声说:“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管本堂主
的事?”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我是你的同门师弟黄剑云………”
话未说,蓝海宝继续怒声说:“我的师父是和尚,你的师父是老道,谁认识你这个同门
师弟?”
黄剑云冷冷一笑,竭力抑制上升的怒火说:“同门兄弟,志趣不一,信释奉玄,任由他
们自己,你认不认我这个师弟是另一回事,但你欺师灭祖,污辱师妹……”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厉声哈哈一笑,极下流的笑着说:“你可是因为有戴了一顶绿头巾
的羞欲感觉……”
黄剑云一听,顿时大怒,杀机复起,不由月兑口厉声说:“闭嘴!”嘴字出口,右掌已翻,
遥空挥向蓝海宝!
蓝海宝早已有备,这时见黄剑云右臂一提,尚以为黄剑云又要施展“弹指神功”,吓得
疾演缩头乌龟,低头缩进桌下。
就在蓝海宝低头的同时,身后巨大的汉玉雕花屏风,“哗啦”一声大响,檀木四射,碎
玉横飞,顿时现出一个三尺直径的大洞。
“奇门剑”等人一看,又是惊得浑身一战,坚硬如石的紫檀木柱,尚且被击成粉碎,如
果击在蓝海宝的头颅上,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缩在桌下的蓝海宝一见屏风被击毁,心中一动,倏然拔剑,挺身而起,举剑一晃,望着
“奇门剑”等人,命令式的大声道:“这幅屏风,乃‘二仙’亲手设计,如今被那厮击碎,
我们大家都有未加保护之罪,‘二仙’稍时前来……”
如此一说,“奇门剑”等人果然动容,黄剑云虽然不致杀他们,但是“二怪”却不会饶
恕他们!
黄剑云一看,赶紧接口怒声说:“什么二仙二怪,你在做梦,你的两位恩师,早已被在
下制服,柳谷两位坛主也俱被在下监视,你还是尽快自己了结,免得在下将你乱剑分尸!”
蓝海宝心中一动,趁机怒声说:“一派胡说,待我去请‘二仙’来!”说罢举剑护面,转
身就得离去!
黄剑云一见,月兑口一声厉喝:“站住,任何人可以前去,唯独你不可以!”
老奸巨猾的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突然起身朗声问:“敢问黄少侠,老朽是
否可以前去恭请‘二仙’?”
黄剑云知道他要趁机逃走,正好也减少一个高手,因而以暗含警告的口吻说:“悄悄前
去,少惹是非,须知你的爱徒兼佳婿尚在此地,快些去吧!”
“三才剑”毕正庭一听,如获大赧,赶紧抱拳朗声说:“少侠放心,老朽理会得!”说罢,
强抑激动,匆匆由侧门走出厅去。
“奇门剑”李信东和“梅花剑”魏雄武一见,断定老奸巨猾的毕正庭必是悄悄跑回白水
湖去了,俱都后悔自己的头脑拙笨,没有想到这条妙着。
恰在“三才剑”奔向大厅侧门的同时,一个花容失色,香汗涔涔的秀丽侍女,迳由屏后
含泪奔了进来。
秀丽少女一绕过屏风,尚未看清厅内情形,立即望着蓝海宝哭声说:“不好了,堂主快
回去,夫人已晕死过去了!”
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蓝海宝已猛的一拉大漆椅,转身就待离去,黄剑
云焉能放他逃走,立即大喝一声:“站住!”
蓝海宝知道,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黄剑云的“金髯掌”和“”枯竹指”,只得硬着头
皮,怒目沉声问:“你难道要看着罗秀玲晕厥至死吗?”
黄剑云的双目尽赤,剔眉怒声说:“方才你还对她拳打足踢,你何曾关心过师妹的死活?
留下那方金牌,自然有人护送她下山!”山字出口,右手一招,蓝海宝胸前的那方金牌,“嗤”
的一声,挣破衣襟,如飞射进黄剑云的手里。
黄剑云依然目注面色如土的蓝海宝,但却对“金眼雕”,沉声吩咐说:“赵老伯,火速将
罗姑娘送下山去!”去字出口,右腕一抖,一道金光,迳向“金眼雕”身前射去!
“金眼雕”接牌在手,恭声应了个是,向着含泪发呆的秀丽侍女一挥手,迳由大厅侧门
匆匆奔出厅去。
蓝海宝一见,妒性大发,不由厉声说:“黄剑云,你要借口护送,夺人之妻,公报私仇
不成?”
黄剑云本不愿自己动手杀蓝海宝,这时听到罗秀玲已经晕死过去,杀机突起,于是目注
蓝海宝缓步追进,切齿恨声说:“蓝海宝,我数到三你还不举剑自刎或举掌自毙,可不要怨
我黄剑云不念同门之情,将你乱剑分尸!”
蓝海宝一看黄剑云的神色,虽然隔着一层蝉翼般的面具,但仍能看出那道直冲天庭的杀
气,自忖今夜必死无疑。是以,心头一横,厉喝一声:“大爷与你拼了!”厉喝声中,飞身前
扑,连人带剑,迳向黄剑云刺去!
“穿云剑”三人见黄剑云徒手并未撤剑,俱都惊得月兑口大喝:“小心。”
左右长桌的“奇门剑”和“黔道三杰”等人,也俱都紧张的纷纷后退!
但是,就在“穿云剑”三人怒喝,“奇门剑”等人后退的同时,只见桌前亮影一闪,接
着寒芒如电,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嚎,血雨如飞溅射!紧接着,“叭嗒”两声,耀眼寒芒
立敛,所有在场的人,定睛一看,纷纷惊讶,俱都呆了!
只见黄剑云,满面杀气,怒立桌前,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仍握着剑柄尚未松开,如电的
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地上血泊中的两片颤抖尸体,和卜卜跳动的肝肺和心脏!
“奇门剑”、“梅花剑”、“黔道三杰”,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位香主,个个看得面无人色,
俱都惊得张口结舌。
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神色微变,突然望着“梅花剑”等人,急声说:“二仙
会各地分舵,多数已被各大门派消灭,大批精英高手,片刻到达,诸位愿走者,尽快离去,
稍时高手到达,恐怕就由不得在下了!”
话声甫落,推桌拉椅,人影飞纵,纷纷由左右侧门和屏后,匆匆逃命去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前门下,人影一闪,突然响起两个清脆响亮的小童喝声:“大家站住!”
黄剑云早已感觉到有人以精湛的轻功向二仙厅驰来,断定必是“二怪”的两个小童,这
时一看,果然就是他们两人!
两个小童见满厅人众,根本不听他们的喝止,继续纷纷奔出厅去,再看了倒在血泊中的
蓝海宝,知道大势已去,因而,相互看了一眼,以“蚁语传音”商量说:“两位师父不在,
两位师姊也都走了,你看我们……”
另一个小童也以“蚁语传音”回答说:“不管怎样,要想安定那些逃走的人,就必须先
将这个天圣堂主拿下!”
较大的一个一听,立即紧张的说:“我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吧?”
较小的说:“不管他,我们先试试!”
黄剑云听罢,知道不出声是不行了,因而冷冷一笑说:“你们两人根本不是在下的对手,
最好别试!”
两个小童听得一呆,不由怒声问:“你会‘蚁语传音’?”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在下习的是‘千里传音’,这种功夫种类很多,什么‘暗语心声’,
什么‘空谷传音’,什么‘蚁语传音’”,秘诀异曲同工,大都能够相互应用……”
较小的一个性情较倔强,立即怒声说:“你骗人,我们两位师父说,当今天下武林,只
有‘蚁语传音’能摒弃所有‘传音’功夫的缺点,而独具各种长处,天下任何传音功夫与‘蚁
语传音’都不能相互应用。”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那是令师自恃夸口,但你们方才的谈话,在下却听了清清楚楚。”
较大的一个神色一变,精灵的说:“你可否用你的‘千里传音’功夫,说几句话让我们
听听?”
黄剑云淡淡一笑,立即以“蚁语传音”,故意渲染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这种功夫,可
以远在千里之外……”
两个小童虽然听到了,但都不信有那么远,因而齐声说:“你骗人,我们根本不信!”
黄剑云哈哈一笑,说:“不信你们可至山外去听!”
两个小童正苦无机会摆月兑被掳的命运,因而心中一动,齐声问:“要是我们听不到呢?”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任由你们去东海找你们的师父!……”
话未说完,两童神色大变,其中一人忽然大声问:“你说我师父去了何处?”
黄剑云哂然一笑说:“你们两人尚在做梦,在下既是伪装前来投效,终南山的清修洞府
自然也是虚构,希望你两人听我的劝告,快些启程,如果星夜赶路,尚可追及令师二人!”
较小的一个小童听罢,深觉有理,但仍倔强的说:“我们跑到山下仍要领教你的‘千里
传音’功夫!”说罢转身,望着较大的一个,怒声说:“走,我们去山麓听他的‘千里传音’,
如果骗人,他们休想离开天峰谷总坛的大门!”
说话之间,飞身纵出大厅,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黄剑云一俟两个小童离去,立即望着“穿云剑”三人,急声说:“任老伯快些解开大春
兄的袕道,钟老伯和谢老伯察看一下‘二怪’的两个小徒弟奔了什么方向!”
话声甫落,“追风虎”和“百步神弹”早已分别由前门和侧门奔出厅外。
黄剑云一俟“穿云剑”将任大春的袕道解开,立即将掌贴在任大春“命门”上缓缓输进
真力,帮他活血凝气。
俄顷工夫,黄剑云已将掌提起,同时,急声叮嘱,说:“趁现在混乱之际,快些找匹快
马转回太华山去……”
“穿云剑”一听,有些不放心的说:“少爷,狗才……”
话刚开口,黄剑云已挥了个阻止手势,继续望着任大春说:“大春兄,这是你自新的唯
一机会,否则,你将痛悔终身,永无返回‘太华黄府’之日!”
任大春汗流满颊,神色惶愧,赶紧回答说:“少爷放心,我一定赶回府去,只怕府上各
家兄妹不能见容……”
恰在这时,“追风虎”和“百步神弹”,同时由侧门外奔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望着“百步神弹”,吩咐说:“谢老伯,拿一颗亮银弹来!”
“百步神弹”虽然不解何意,但却急忙采手怀中取出一颗红字亮银弹出来,一面交给黄
剑云,一面急声说:“回禀少爷,两个小童没有下山,又回到后面松林去了。”
黄剑云接弹在手,同时回答说:“他们可能去取什么重要东西,我们最好在他们之前下
山……”
话未说完,“追风虎”已在旁急声说:“现在整个总坛,人声吵杂,十分混乱,可能是抢
夺什物银钱!”
黄剑云没有接“追风虎”的话,即将银弹交给任大春,郑重的说:“这就是你的证物,
快些走吧,途中最好将‘二仙会’瓦解的事,伺机宣传,只论各大门派,切忌谈我们黄府的
事……”
任大春接弹在手,忙不迭的颔首应是,飞身由侧门驰出厅去。
黄剑云看了一眼疾驰而去的任大春,即对“穿云剑”三人,急声说:“我们也快走吧,
最好能在两个小童到达山麓之前,我们先到达那边!”说话之间,匆匆向厅外奔去。
“穿云剑”三人,一面紧紧跟在黄剑云身后,一面迷惑的齐声问:“少爷,我们还有许
多事情未办,怎能就此下山?”
黄剑云一面游目察看混乱的总坛,一面回答说:“这关系着柳姑娘的安全和生命,我们
必须即刻下山,至于这边未了之事,只有通知大理县的官府处理了!”说话之间,已到了林
前,回头再看,内三堂的三座宫殿式的独院内也有了妇女哭侍女叫的声音,显然已发觉总坛
已经被挑了。
由于时间迫切,黄剑云已无暇再去“天圣堂”内通知莹莹和玫萍,以及柳羡香训练的
那些女警卫,于是飞身直奔林内。
四人奔至藏马的大石后,发现“金眼雕”的座马已经不见了,断定“金眼雕”已骑着护
送罗秀玲下山了。
黄剑云拉过黄骠,飞身上马,拨缰直向寨外奔去。
“穿云剑”和“追风虎”三人当然不知黄剑云为什么匆匆下山,但断定必与二个小童说
的“千里传音”与“蚁语传音”有关!
到达内三堂的大寨门,墙上门下已没有了警卫,“日光堂”的广场上,已有了备车拉马
声,处处灯笼火把,到处人影奔驰。
黄剑云四人,在壮汉奔走,备车拉马的混乱情况下,急急催马,好不容易才穿过广场,
到达“日光堂”的大寨门下。
门下情形一样,所有担任警卫的壮汉和大头目,俱都走得无影无踪了。
出了大寨门,山道昏暗,寂静无人,黄剑云心急下山,集中目力,放马奔驰。
这时,夜空高远,在团团云雾和树隙间,露出小星二三,因而,无法知道天是什么时刻
了,心中计算一下,最多不过二更过后。
尚未到达紫旗坛,己听到阵阵吵杂的人声!转过峰角一看,只见厅前聚集着近两百人,
正在神情惶惶的向着立一个在厅阶上的紫衣背剑侍女,纷纷惶急询问。
黄剑云一见那个紫衣背剑侍女,认得是谷凤兰的心月复丫头,有心过去告诉她谷凤兰的去
处,又怕被群众缠住月兑身不得!
正在为难之际,麇集厅前的群众已闻声望来,其中十数人突然嚷着说:“天圣堂堂主回
来了,雪梅姑娘快去问个明白!”
嚷声未落,被称为雪梅的侍女,已飞身向黄剑云四人马前奔来。
黄剑云见仅雪梅一人过来,只得将马勒住。
神情焦急,一脸期望神色的雪梅,一到黄剑云马前,立即抱拳急声问:“请问田堂主,
总坛可是有人进犯?”
黄剑云到了这时,也只得佯装慌张的说:“各大门派高手,不下百人之多,大都混在前
来投效的群豪中,雪梅姑娘,我看你们还是快逃命去吧!”
话声甫落,厅前麇集的二百多人,立即惊呼一声散开了。
雪梅回头,一看,不由望着黄剑云,焦急的流着眼泪问:“我家姑娘怎样了?”
黄剑云一听,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谷凤兰已随“二怪”前去,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雪
梅,压低声音说:“你家姑娘和柳姑娘,现在都在前去终南山的途中,你可会同莹莹和玫萍,
火速赶往终南山东麓的‘千面神妪’处,一问便知……”
雪梅立即插言问:“千面神妪不是我们‘人文堂’的堂主吗?”
黄剑云无心多扯,立即颔首说:“就是‘神妪’前辈,她们已奉命先走了!”了字出口,
催马前驰,马后尚传来雪梅的恭送声。
经过山口前哨的营地,警卫森严,灯火全熄,佟执事和所有的前哨大头目,俱都各守岗
位,严阵以待。
将近狭谷前,半山的乱石中,立即射起一道绿磷烟火!
“穿云剑”三人一看,齐声呼“糟”,“追风虎”继续说:“少爷,狭谷两边,俱是滚木
石雷,我们无法将马带过去!”
说话之间,距离狭谷口已不足三十丈了,黄剑云一面放缓马速,一面朗声说:“甘武勇,
佟执事,我是田堂主,你二人快过来!”
话声甫落,狭谷口的小树丛中,立即响起佟执事和甘武勇的回应声:“启禀堂主,卑职
这就过去。”说话之间,两道人影已飞身奔来。
黄剑云凝目一看,正是佟执事和甘武勇。
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到马前,立即抱拳,惶声间:“请问堂主,总坛怎样了?听方才那
位老香主说,地贤堂已被敌人攻破,蓝堂主的夫人也被击的晕死过去……”
黄剑云知道指的是“金眼雕”,因而惶急的颔首说:“不错,总坛已经被挑了,‘二仙’
不敌来人,已由西南两麓逃下山去,各坛正在作紧急疏散,你们也赶快跑吧,能拿的尽量
拿……”
话未说完,甘武勇已回身望着狭谷两山上,大声嚷着说:“兄弟们,总坛果然完啦,‘二
仙’也被打跑啦,赶快回去拿东西逃命吧!”
话未说完,山顶的透空天际上,已现出无数人影,纷纷向山下奔来,同时不时传来一两
声慌急低呼声。
佟执事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黄剑云慌急的问:“堂主现在要去哪里?”
黄剑云深怕狭谷上仍有人暗放滚木石雷,因而佯装焦急的说:“总坛大势已去,各坛也
纷纷抢运金银,我特来通知你们,能分的分,能毁的毁,尽快离开此地!”
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听,立即抱拳,慌声说:“卑职这就前去准备,再与堂主相会。”说罢
转身,双双向半山的数排木屋前奔去。
黄剑云凝目一看左右狭谷顶上,悬满滚木石雷,随风摇晃的矮树中,似乎没有人影活动
或潜伏。于是,一催胯下黄骠,如飞向狭谷口内驰去!
“穿云剑”等人俱是混迹黑道多年的巨枭,深怕黄剑云不知防范,立即纵马追上黄剑云,
压低声音,警告说:“少爷,我们沿着狭谷右侧,拉开距离,鱼贯前进,必要时弃马腾空,
施展‘壁虎功’,紧紧贴着断壁,只须俄顷功夫,石雷便失去了威力!”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依然当先向前驰去。
四人沿着狭谷断壁疾驰,无形中减低了马速,同时,俱都凝神静听头上的动静。
七八十丈长的狭谷,在感觉上如同走了四五里地,一出狭谷口,四人同时吁出一口长气,
放马向山口驰去。
由于情势紧张,山口无人把守,大都集中在狭谷隘口。
四人飞马出了山口,心胸不由一畅。
黄剑云一马当先,他不走通向大理县城的山道,反而一拨马头,迳向数十丈外的松林驰
去。
“追风虎”三人知道黄剑云要等“二怪”的两个小童,是以也拨马向林前驰去。
进入松林,四人纷纷下马,黄剑云立即纵上一个枝叶茂盛的大树内。
“穿云剑”三人,知道黄剑云上去察看两个小童的行踪,三人上去也没有用,俱都谨惧
的拉着马匹,以免他们发出嘶声。
这时天色已交三更,东方天际,已透出一蓬暗淡月华,整个山口左近的景物,已经隐约
可辨。
片刻过去了,整个山口和东麓,依然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月兑口惊呼道:“三位老伯快上来!”
“穿云剑”一听,心知有异,一弓身形,各自登上一株大树,举目一看,只见群峰之间,
徐徐升起阵阵浓黑云烟!
“追风虎”看罢,首先急声说:“他们自己在放火烧寨了!”
黄剑云眉头一蹙,不以为然的说:“他们逃命尚且不及,那还有心放火烧寨?”
“百步神弹”揣测说:“八成那些不满的家伙们泄愤!”
说话之间,突然射起一蓬红光,接着火光冲天!
“穿云剑”一见,也镇定的揣测说:“可能是‘奇门剑’等人,为了却退各派高手的进
犯,故意放火烧山,让各派攻山的高手,自认总坛已毁,踌躇不前!”
黄剑云另具高见的说:“如果小侄是另一路的某派高手,发现天峰谷起火,知道其他门
派豪侠已经发难,更应加速前去支援……”
“百步神弹”性情较急躁,不由迷惑的问:“少爷,我们已经离开,而各派根本没有派
人前来,您说‘二仙会’的总坛房舍,是谁放的火?”
如此一问,黄剑云也觉得无话可答。
就在这时,蓦见“追风虎”的目光一亮,月兑口低声说:“少爷快看,有人下山了!”
黄剑云凝目一看,只见山口内的左侧斜岭上,两点黑影如飞驰来。
一看那等快速身法,黄剑云立即月兑口说:“就是那两个小童,三位老伯最好下去看马!”
“穿云剑”三人一听,立即纵下树去。
黄剑云注目两个小童,一俟驰出山口,立即以“蚁语传音”,呼叫问:“两位小弟,我已
到了西南麓,你们现在何处?如果你们听到了我的话,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高呼,根据
我的收回功力,或许能听到你们的回答!”
呼声一起,两个小童同时一呆,立即刹住身势,震骇的左顾右盼。较大的一个小童,商
量着说:“你看我们要不要回答他?”
较小的一个较精灵,立即回答说:“我们最好不要理他,要他猜不出我们身在何处。”
黄剑云一听,立即用“蚁语传音”说:“两位小弟弟,火烧总坛房屋的可是你们两人?
我们在山下已看到了火焰,你们如果引起全山大火,内外三堂和五旗的弟兄们都会被烧死在
山里……”
话声甫落,较大的一个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怒声说:“你胡说,是你们的人烧的,
还割了‘月华堂’魏堂主的一只耳朵!”
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佯装未听清楚,故意迷惑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的
话声一落,你们必须马上回答。”
较小的一个小童,立即望空怒声说:“是你们的人放火烧的总坛,还割了‘梅花剑’魏
堂主的一只耳朵!”
黄剑云赶紧回答说:“我们的人现在都在西南麓,你们两人可以合力对付那人,阻止他
到处杀人放火!”
较大的一个小童,望空说:“我们两个打他不过,他疯疯癫癫的到处放火,嘴里还不停
的念着阿弥陀佛!”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心想,难道是大师伯听说蓝海宝叛师下山,还强制掳走了师抹罗
秀玲,因而气疯了不成?心念间,不自觉的继续说:“你们说得是一个僧人吗?”
较小的一个小童,忿忿的说:“什么僧人,看他那样倒像一个叫花子!”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继续问:“是否还有一位道人?”
较小的小童,忿忿的一拉较大的小童,说:“别理他,我们走!”
黄剑云无心再想火烧总坛的人是谁,立即以警告的声音说:“两位小弟,我好言劝告你
们,那时各大门派的高手都到了,你们由总坛向南,千万别奔东山口,那面有埋伏!”
两个小童一听,同时停身隐在石后,四只小眼,目光炯炯,机警的望着山前松林,看看
林内是否有人。
黄剑云一看,立即望着树下,悄声说:“三位老伯,动动马匹!”
“追风虎”三人一听,分别在马股上拍了一下,三匹烈马立即发出一声不耐低嘶,“百
步神弹”并拾起一块小石,击了一下马镫!
这时夜深人静,虽然夜风吹起树林松涛声,但马嘶铁镫声,在山前仍清晰可闻。
两个小童一听,果然大吃一惊,悄悄越过山道,爬上对面斜岭,展开轻功,直向正南如
飞驰去。
黄剑云一俟两个小童纵上山口南面的斜岭,立即纵下树来。
“穿云剑”三人一见,同时悄声问:“少爷,两个小童走了吗?”
黄剑云一面解马,一面颔首说:“现在总坛又去了其他门派的高手……”
“追风虎”首先惊异的问:“少爷怎的知道?”
黄剑云只得坦诚的说:“我方才已问过两个小童了,他们说是个疯和尚,又像是个穷叫
花……”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月兑口急声说:“那一定是‘鲁北丐僧’根净禅师!”
黄剑云颔首一笑,赞同的说:“小侄也猜想是他老人家!”
“追风虎”轻哼一声,风趣的说:“碰到这位活佛的人,至少也得留个记号!”
黄剑云莞尔一笑,飞身上马,同时笑着说:“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就被
他扯去一只耳朵!”
“穿云剑”三人一听,纷纷上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于是,四人催马驰出松林,沿着
山道,迳向大理县城驰去。
一阵奔雷般的疾驰,四马如飞冲进西关外大街的街口,直奔宾馆门前。
黄剑云一马当先,举目前看,只见宾馆门下,依然灯光明亮,四名壮汉正坐在门下长凳
上聊天,显然尚不知总坛已经发生剧变。
门下的四名壮汉,一闻蹄声,纷纷转首过来,一见黄剑云等人,慌得急忙迎出门外。
黄剑云来至门前,收缰勒马,飞身纵下马来,即向接马的壮汉,急声问:“赵执事可曾
来过?”
接马壮汉赶紧恭声说:“回来以后,拿了一百两银子又出去了!”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穿云剑”三人一眼,急步向门内走去。
到达大厅上,一个仆妇,两个小童,四个值班壮汉,立即振作精神请安。
黄剑云颔首回礼,发现“穿云剑”三人仍未进来,立即关照仆妇等人,说:“馆主进来
后,请他们在厅上等我!”说罢,不等仆妇应是,转身向厅后走去。
黄剑云一心想着柳羡香的病况,穿过中门,匆匆向楼上走去。
走至楼上,两个侍女正倚在椅上打盹,而内室也有较重的鼻息传出。
黄剑云一听,断定中年仆妇也睡着了,于是掀开门帘一看,果然不错,中年仆妇也伏在
桌上沉沉睡着了。
走至床前一看,覆着锦被,仰面倒在床上的柳羡香,面色红润,鼻息均匀,好似仍在酣
睡中。
黄剑云心情激动,不自觉的坐在柳羡香的身边,关切的握住了柳羡香的右手玉腕,准备
抚按一下她的脉博。但是,方一按抚,柳羡香已“嘤咛”一声,乏力的睁开了一双知神秀目。
黄剑云一见,宽心大放,立即俯去,亲切的悄声问:“香妹,你觉得怎样?”
柳羡香紧蹙双眉,看了一眼,又将秀目合上了,同时无力的说:“我很困,觉得很疲倦!”
黄剑云情不自禁的理了理柳羡香的云鬓,关切的说:“困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柳羡香扬动着眉梢,同时更显得红艳的唇角,牵动了一丝微笑,显然她心里很幸福,很
甜蜜,久久才无力的问:“玉哥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黄剑云迟疑了一下,撒谎说:“刚刚定更!”
柳羡香一蹙柳眉,有些懊恼的低声说:“玉哥哥,我怎的会这样?”
黄剑云只得悄声说:“傍晚我们请了一位此地著名的老师太来,已为你诊断过了……”
柳羡香立即无力的问:“她怎么说?”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她说你这两天患得患失,没有宁静休息,一时懊恼,一时兴奋,
一时又担心恐惧,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柳羡香的娇靥又羞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立即含羞带笑,有些乏力的说:“都
是为了你……”话未说完,突然“唔”了一声,改口说:“玉哥哥,我好口渴。”
黄剑云听得悚然一惊,急忙起身,游目一看,发现那壶放有“弥佛乐睡散”的人参茶,
仍放在茶几上。
这时他的心里非常矛盾,有心给她喝人参茶,又怕她继续昏睡,因而损坏她的健康和功
力。如果唤醒仆妇另取茶水,她极可能就此清醒再不昏睡,因为他已警觉到柳羡香的功力,
较之“千面神妪”尤高一筹。
想到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在柳羡香昏睡时进行,只得毅然取起磁壶倒了一碗人参茶。
黄剑云走回床前,一手拿着茶碗,一手伸至柳羡香的玉颈下,将柳羡香揽抱坐起。
柳羡香勉力坐起,自动的张开了樱口,但当黄剑云将茶碗送至她口前时,她不自觉的呻
吟着问:“玉哥哥,这是什么药?”
黄剑云俊面一热,心中一阵惭愧,赶紧回答说:“是老师太开的处方,人参茶!”
柳羡香应了一声,立即喝了下去。
黄剑云将柳羡香放下,覆好锦被,立即将茶壶放回原处!
回至床前再看,柳羡香秀目合闭,鼻息均匀,早已沉沉睡去。
黄剑云不再迟疑,立即匆匆下楼,迳向前院大厅走去。
黄剑云匆匆走进大厅,发现“金眼雕”也站在“穿云剑”三人之中,正神色凝重的低声
商议着什么事情。
“穿云剑”四人一见黄剑云走进厅来,纷纷微躬上身相迎。
黄剑云也不落座,见厅内无人,立即望着“金眼雕”,关切的低声问:“赵老伯,罗姑娘
她怎样了?”
“金眼雕”赶紧恭声回答说:“老奴已将罗姑娘送至街口外的小村上,拜托给一对老夫
妇负责看护,并为他们送去一百两银子!”
黄剑云继续关切的问:“罗姑娘醒了吗?”
“金眼雕”颔首说:“中途已经醒来了……”
黄剑云一听,不由急声问:“罗姑娘怎么说?”
“金眼雕”恭声说:“她问过老奴情形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黄剑云吐了一口气,凝重的说:“小侄知道,假设月复中的孩子不保,她也许觉得没有生
活下去的必要了!”
“金眼雕”神色黯淡,嘴角牵动,似是有话要说,而又不敢启口。
机警的“追风虎”见黄剑云没有注意,立即改变话题,问:“少爷!柳姑娘怎么样?”
黄剑云似在沉思什么,这时见问,急忙一定心神,正色说:“柳姑娘的功力,较之‘千
面神妪’高多了,小侄轻轻一察她的脉博,她立即睁开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追风虎”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少爷可曾给她喝了人参茶?”
黄剑云急忙颔首说:“已给她喝过了,不过,小侄觉得愈快启程愈好!”
“百步神弹”立即接口说:“轿车老奴已命他们准备了!”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又望着“穿云剑”,叮嘱说:“小侄走后,任老伯在天将黎明的时
候,再解散宾馆,散播谣言,按照来时的路线,追上小侄……”
“穿云剑”恭声应是,继续说:“最好在出了滇边进入川南之后再让柳姑娘醒来,而且,
绝对不能让柳姑娘听到‘二仙会’被挑的消息!”
黄剑云立即颔首说:“那是当然,我想由赵老伯和钟老伯分别驾车,日夜调换马匹,最
多四五天即可抵达滇边……”
话未说完,“金眼雕”已忧虑的说:“现在整个二仙会’的各级首领大头目们,俱都知道
‘二仙会’是毁在天圣堂堂主手里,少爷如果仍戴着面具赶路……”
黄剑云自然也料到这一点,是以忧郁的插言说:“这幅面具只有李嫂可以装戴,也只有
李嫂可以摘除,而且面具上的每一对丝头的相结,都必须经纬相符,细心的藏在鬃髻内,所
以才近在咫尺而不被人视破,如果这时卸下面具,出了滇边,柳姑娘醒来怎么办?”
“穿云剑”四人想了想,只得齐声说:“既然这么说,少爷只好夜晚乘马,白天坐车。”
黄剑云一听,觉得在八只老人的眼睛注视下,很不好意思,继而想一想,除此之外,别
无他法,正待说什么,厅外已有了脚步声。
“百步神弹”一听,急步迎出厅去,望着阶下沉声问:“可是柳坛主的车准备好了?”
话声甫落,阶下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百步神弹”向下挥了一个手势,转身走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吩咐说:“钟老伯!你去通知后面将柳姑娘抬下来,赵老伯可以先走
了,小侄看情形再进入车内!”
“追风虎”和“金眼雕”,同时恭声应是,一个转身向内走,一个转身向外去。
黄剑云坐在中央大椅上,以手支额,低头想着转回终南及沿途应付柳羡香的事,不时抬
起头来与“穿云剑”和“百步神弹”商议。
盏茶功夫,厅后一阵脚步和“小心声”,“追风虎”率领着三个仆妇和七八个侍女,已将
柳羡香用软榻抬来。
黄剑云急忙起身走过去,低头察看柳羡香的气色,发现她鼻息均匀桃腮绯红,唇角尚挂
着一丝笑意,似乎正在甜蜜的梦境中。
抬头再看“追风虎”,一面指挥着仆妇侍女向外走去,一面谨慎的抱着那个湘磁人参茶
壶。
黄剑云望着抬下阶去的柳羡香,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感伤,虽然“二仙会”巢袕
已被毁去,但他的心境中却增多了许多负担和歉疚。
一俟柳羡香软榻绕过迎壁,黄剑云即和“穿云剑”两人往厅外走去,因为他曾有过一次
“穿云剑”四人气走汤丽珠的教训,因而他怕在必要时,四人再故技重施,毁了柳羡香的一
生,他不得不有所警惕。
走至门楼下,宾馆值班的壮汉和大头目,正帮着侍女们将软榻送进一辆燕翅纱窗的轿车
内。
黄剑云看得出,那些壮汉和大头目,虽然不言不语,但在眉宇间,都有一种大难即将临
头的忧郁和恐惧。
“金眼雕”的座马已经不见了,黄骠等马仍系在门前的拴马桩上。
“追风虎”一俟两个仆妇将软榻撤出来,立即将手中的人参茶壶和茶碗,放进悬在车中
的壶套上,同时,放下车帘,望着仆妇们,愉快的说:“回头到馆主那里领赏!”说罢,将自
己的黑马系在车后,拿起车架上的长鞭,迎空一挥,熟练的引着前马长缰,迳向街心驶去。
一到街心,飞身上辕,一声叱喝,轿车顿时加快,直向正西街上驶去。
黄剑云一见,也趁机向“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一拱手,谦和的说:“此地一切善后,
全仗馆主与谢执事处理了。”
“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也急忙抱拳谦恭的说:“堂主放心,一切卑职两人负责!”
说话之问,一个壮汉早已将黄骠拉了过来。
黄剑云接过黄骠,飞身上马。再度拱手说声“后会”,一拨马头,放蹄如飞,迳向追风
虎”的轿车追去。
驰出街口,已追上了轿车,同时,也看到了“金眼雕”说的那座小村。
黄剑云一见小村,立即纵马奔至辕侧,同时,望着“追风虎”,说:“钟老伯,我想去小
村上看看罗姑娘。”
“追风虎”一听,立即正色阻止说:“少爷不可,现在时间宝贵,处身虎口,少爷去后
遇上情况,万一老奴兼顾不及对全局影响至巨。”
黄剑云深觉有理,不自觉的颔首应了声是,但他闪辉的目光,却依然盯着小村上透出灯
光之处。
“追风虎”一见,继续说:“再说赵六哥怎样对那老夫妇说的,少爷也不知道,万一说
错,反而引起对方疑窦,赵六哥已留下银子,罗姑娘的身手又不俗,痊愈了她自然会回去。”
说话之间,已到了转向正北的官道岔口,于是一拉前马长缰,迳向正北驰去。
黄剑云一看,只得打消了去看罗秀玲的念头,催马跟在车右。
夜静更深,大地沉寂,车声辘辘,黄尘滚滚,系在车后的黑马,不时发出一声不耐的低
声,引得远近农村上,传来阵阵犬吠。
“追风虎”熟练的驾着轿车,不时抖一下缰绳,黄剑云贴着车右前进,暗凝功力,察看
远近,同时注意车中柳羡香的动静。
天将拂晓,前面官道上,已现出一座数千户的大镇。
“追风虎”一见,立即低声说:“少爷,老奴记得,这座镇上好像有分舵,少爷不妨落
后一些距离,让老奴听听他们的口气!”
黄剑云颔首会意,立即将马速慢下来。
“追风虎”叱喝了一声,迎空怞了一鞭,车速顿时加快,直奔镇前。
距离车前尚有十数丈,镇口暗影中,果然走出四名蓝衣劲装大汉来,中间一人,想是头
目,傲慢的将手举起来。
“追风虎”一见,立即将车慢下来,直到四个壮汉的身前,才将车停下来。
四个壮汉一见“追风虎”悬在腰带上的铜牌,立即换了一幅笑脸,同时,纷纷奔至车
前,抱拳关切的问:“敢问执事香主,你是由那里来?”
“追风虎”故作倦态而又颓丧的说:“老朽由总坛来……”
话未说完,四个壮汉齐声关切的问:“昨天镇上传出谣言,说总坛那边有剧变,我们分
舵主已经派人进山打听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追风虎”故意颓丧的说:“那位弟兄恐怕不会回来了……”
四个壮汉一听,大吃一惊,不由齐声问:“为什么?执事?”
“追风虎”黯然摇摇头,说:“那位弟兄十有八九赶上了那场劫难!”谈话之间,就待抖
缰前进。
四个大汉一见,纷纷拉住车辕,继续关切的问:“这么说总坛真的完了?”
“是哪一派的高手?我们每天注意过往行人,怎的没发现可疑的人?”
“二仙呢?不是说他们的功力高绝,天下无敌吗?”
“执事车里是哪一位?好像伤得很重?”
“追风虎”立即沉脸大声说:“别问了小伙子们,快逃命吧!总坛被挑了,那些投效的
英豪,都是各派伪装的高手,车里面是‘二仙’的女弟子红旗坛主,被人合力击晕,已经不
醒人事,‘二仙’早跑了!”了字出口,迎空“叭”的一鞭,一抖长缰,轿车如飞驰进镇内。
四个蓝衣壮汉,纷纷后退,俱都慌了。
就在这时,黄剑云也飞马驰至,即对惊急向他望来的四个壮汉,沉声说:“快通知你们
舵主,能分的分,能拿的拿,逃命去吧,总坛完了!”
话未说完,黄骠挟着一阵劲风和尘烟,如飞驰过!
四个壮汉虽没看清黄剑云的面目,但胸前金光闪闪的金牌却看得清楚,四人那还有心看
守镇口,慌得飞步向镇内奔。
黄剑云和“追风虎”,每过重镇,即如法应付“二仙会”的人,每遇小村或小镇,即停
车小息或进食。
一连经过几处重镇,发现大都知道“二仙会”的总坛有变,但由于没有得到确实消息,
也大都在观望等候真实消息。其中有晓燕和李嫂散播的谣言,也有“金眼雕”过去时发出的
警报。
日落时分,已到预定换骡马的小镇,“金眼雕”早已等候在镇口。
进入店内,匆匆进食,并由店伙换上骡马,改由“金眼雕”驾车,“追风虎”则先飞马
上路,准备下一站明天绝早的替换马匹。
“金眼雕”驾车较“追风虎”尤为熟练,新换的骡马,奔驰如飞。
三更时分,车内已有了柳羡香“嘤咛”的声音!
一直注意车内动静的黄剑云,立即飞身离马,登辕进入车帘内。凝目一看,仰面躺在锦
被内的柳羡香,正紧蹙柳眉惊异的睁开了眼睛。
黄剑云一见,立即偎至身边,俯首关切的问:“香妹,你是否觉得好一些?”
柳羡香一见黄剑云,心情立即安定了不少,但她仍忍不住吃力而惊异的问:“玉哥哥!
我们好像在车上?”
黄剑云立即颔首说:“是的,我怕你不能如期赶至终南,所以雇了辆轿车赶路,等你精
神好些,再换马骑……”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深情的说:“玉哥哥!你想的真周到!”说此一顿,突然关切的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已经三更了。”
柳羡香一听,立即有些惊异的说:“小妹已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呀!”
黄剑云不敢说她已睡了一天一夜,但又不便附和,因而岔开话题,问:“你是否觉得好
些?”
柳羡香蹙了蹙柳眉,和动了一下明眸,鲜红的嘴唇立即现出一丝微笑,微微的颔首,但
仍慵懒的说:“似乎好了些,没有方才那样疲倦了!”
黄剑云听了暗吃一惊,不由佯装高兴,而又真情关切的问:“香妹,你可要吃些什么?”
话声甫落,车帘外的“金眼雕”已警告说:“堂主!千万不能让坛主吃东西!”
柳羡香听得一惊,不由迷惑的问:“外面说话的是谁?”
黄剑云心中一动,赶紧回答说:“老师太代请的车把式!”
柳羡香以为是那位老师太的叮嘱,立即无力的说:“并不太饿,渴得厉害!”
在此要紧的关头,黄剑云毫无选择余地,立即取起茶壶,凑至人参茶壶套前,倒了多半
碗人参茶,同时,揽起柳羡香,喂着她喝下去。
由于柳羡香已知道是老师太配的处方,所以这次没有问,黄剑云将她放下后,俄顷即已
入睡。
黄剑云放下茶碗,一俟柳羡香睡熟,立即爬出车外。
“金眼雕”一面驾着飞驰的轿车,一面低声问:“又睡啦?”
黄剑云先看了一眼随在车后的黄骠马,接着低声说:“又睡了,不过,下次醒来的时刻
恐怕更早,如果明天定更时分醒来,势必要被她察觉!”
“金眼雕”胸有成竹的说:“不妨事,明天中午在柳姑娘的鼻下再抹一些‘弥佛乐睡散’,
保她睡到明晚的四更后。”
黄剑云一听,宽心不少,飞身纵落在黄骠鞍上,继续贴车疾驰。
第四天的中午,已到了滇边的绥江口,渡过绥江,已月兑离了“二仙会”的势力范围,但
在酒楼茶肆间,却盛传着“二仙会”被挑的消息,“二仙会”的喽罗大头目们,也早已销声
匿迹,不知哪里去了。
黄剑云三人,自然也早将“二仙会”的证牌取下,只是遇到有“二仙会”分舵仍未解散
的地方,才拿出来,并警告他们快些逃命。
第五天的绝早,已到达了与“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会合的地点兴文县城,“金眼雕”
早已在北关大街上的一家客店中,选了两处独院。
“追风虎”在店伙和“金眼雕”的引导下,将车直驶后店,到达独院前,由黄剑云将
昏睡中的柳羡香抱下车来,送进上房内。黄剑云独自照顾着柳羡香,“金眼雕”和“追风虎”
则负责分头去接“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两人。
将近中午时分,“穿云剑”两人果然准时到达,立即进见黄剑云。
经询问之下,才知道在黄剑云当夜走后的一个时辰,便有东山口的前哨喽罗和大头目,
断断续续的跑到宾馆报告消息。
其中一位大头目说,山口前哨的佟执事,就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是经过“逸尘仙长”
和“法空大师”奔走联盟后派去卧底的,准备将来作内应的高手。
黄剑云一听,不由兴奋的说:“这么说还真叫我们猜中了,那其他五坛中,必定也有其
他门派的高手潜伏!”
“百步神弹”正色笑着说:“当然有,总坛一乱,‘奇门剑’和‘黔道三杰’等人一跑,
满山都传说各大门派的高手到了,那些卧底的高手,闹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事先没联络呢。”
“穿云剑”有些得意的笑着说:“后来他们听说,伪装田居士的天圣堂主,就是太华黄
府‘彩眉叟’黄老英雄的独孙黄剑云,独力挽狂澜,大破二仙会,这份胆识,豪气,和超人
的睿智,无不赞叹钦服……”
黄剑云听罢,毫无傲色,反而一叹,说:“这功劳三分之一归李嫂,三分之一归柳羡香,
三分之一归四位老伯……”
话未说完,“穿云剑”四人早已慌得急忙欠身说:“少爷快不要如此说,老奴四人,追随
骥尾,一是报答老主人昔年知遇之恩,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是忠心随侍少爷,以报爱护
老奴四人之隆情,此番入龙潭闯虎穴,智破二仙会,若没有少爷的大智大勇,虽有李嫂与柳
姑娘之助,恐亦难有今日之成果,至于老奴四人,何功之有?”
黄剑云赶紧拱手谦逊说:“四位老伯谦逊了,此番若非四位老伯为小侄运筹撑腰,小侄
即使胆大如斗,恐怕也不敢擅入点苍山一步……”
话未说完,黄剑云目光一亮,倏然住口不说了。
“追风虎”心知有异,转首向外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店伙正满面堆笑的由迎壁外面走进
来。
“百步神弹”误以为店伙在外偷听,立即纵至门外,怒目沉声问:“你来何事?”
店伙看了这副神态,不由吓得一哆嗦,赶紧恭声说:“爷们要的酒菜,已送到隔院去了,
因为爷们不在,小的出来找一找,听见爷们讲话,小的就进来了!”
黄剑云深怕“百步神弹”莽撞误事,因而和声说:“谢老伯,那就不会错了。”
“百步神弹”一听,也放缓了声音,沉声说:“你去吧!我们马上就过去。”
店伙哪里还敢迟疑,恭声应了个是,吓得匆匆走了出去。
“追风虎”一俟“百步神弹”进来,立即望着黄剑云,恭声问:“少爷!您看这个店伙
可有什么问题?”
黄剑云略微沉吟说:“也许是来请四位老伯过去,不过他确曾在迎壁后面停了一下,由
于他自动走出来,也许没有问题。”
“穿云剑”和“金眼雕”凡事谨慎,因而齐声提议说:“以老奴浅见,饭后还是上路为
宜。”
黄剑云深觉有理,但却迟疑的说:“可是柳姑娘要等傍晚才能醒来……”
话未说完,“追风虎”已插言说:“既然这样,只有用解药催她醒来!”
说此一顿,突然又机警的说:“最近三五天,少爷绝不可助她将体力复原,而且,最好
让她继续躲在车里面。”
黄剑云一听,立即为难的说:“这恐怕不成吧?她不但功力高,而且相当精灵,前天晚
上四更天醒来,她还要小侄掀开车窗让她看看星星呢。”
“追风虎”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老手,对小儿女的经验,尤为丰富,四人中除“穿云剑”
一人保持缄默,但也不反对外,纷纷呈献机谋。
最后,黄剑云微红着俊面,迟疑的说:“四位老伯放心,小侄一定谨惧应付,但是,小
侄坚持骑马跟在车后!”
四人一听,“百步神弹”首先正色警告说:“少爷,您绝对不能走在后面,那时柳姑娘必
然脸儿一直望着车后,万一老奴等人被她发现,依然要被她揭穿!”
黄剑云为难的一蹙眉头,迟疑的说:“你们离的远一些,小侄也尽量走在前面!”
“追风虎”善解人意,立即爽朗的说:“就依照少爷说法的办,每天调换车夫的事由我
负责。这是解药。”说着,将预先取出来的一个花生大小的小粗磁瓶交给了黄剑云,同时,
继续说:“抹少许在她的‘人中’就可以了!”
这时的“穿云剑”三人已经站起,于是,四人同时辞出来。
黄剑云一俟“追风虎”等人走出院去,立即匆匆走进上房,走至床前一看,发现柳羡香
似乎睡得正甜。于是,急忙取下瓶塞,倒出少许粉红色的粉末,轻轻抹在柳羡香的鼻下“人
中”上,接着,将瓶放进怀内。
他坐在床边注视着柳羡香的娇靥等候她醒来,但是当他发现柳羡香的秀发已经蓬散时,
顿时警觉这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当柳羡香醒来,看见她的秀发如此蓬散,以她的智慧聪明,她绝对不会相信她仅睡了半
天一夜。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立即在桌上将店客准备的栉发木梳拿过来,解开她秀发上的红绸
结,为她轻轻的梳理起来。
黄剑云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他既希望柳羡香快些醒来,但又怕她醒来的太快,他还没
有为她将发梳好。
说也奇怪,将发概略梳好,发现柳羡香还没醒来,他索性又将净面水中的面巾拿来为她
揩了揩!
黄剑云正在细心揩着,他突然发觉在柳羡香长而黑密的睫缝间,渗出一漏晶莹泪珠来,
“簌”的滚至耳边。
看了这情形,黄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呆了,这时他才惊觉到精明的柳羡香,早在
他梳发时已经醒来。于是,强定一下心神,立即俯身下去,亲切的欢声问:“香妹!香妹!
你醒啦!”
话刚开口,柳羡香反而以手掩面,珠泪夺眶而出。
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误以为柳羡香已看出他心中的秘密,不由惶得急声问:“香妹!
你为什么哭啦?”
柳羡香立即抽噎着哭声说:“小妹一直在想,我不知道我前世作了些什么功德善事,今
生虽然廿五未嫁,但却等到了你这么一位体贴爱我的夫婿……”
黄剑云一听,心中惭愧,俊面通红,赶紧宽声说:“香妹!快不要如此说,只要你的玉
体康复了,愚兄就高兴了……”
柳羡香一听,立即分开双手,含泪笑着说:“玉哥哥!你看,小妹不是好了吗?”
黄剑云一看柳羡香的娇靥,被泪水洗的宛如带雨梨花,也许是心坎里有了情感,觉得她
实在太美了。
柳羡香看见黄剑云望着她看傻了,芳心一甜,不自觉的娇声呼了声“玉哥哥”,挺腰坐
起,伸臂将黄剑云抱住。
黄剑云心中一惊,本能的正待甩手推拒,但是柳羡香“嘤咛”一声又倒了下去,同时喘
息着说:“小妹的头好痛!”
黄剑云立即惊得按住柳羡香的“太阳穴”,同时急声问:“现在是否好些?”
柳羡香立即回答说:“好多了,请你的手不要离开!”
黄剑云一听,顿时想起“追风虎”的话,不可帮她恢复体力,但是,这时再想撤手已经
来不及了。只得转变话题说:“也许吃些东西就会好了!”
柳羡香立即颔首说:“小妹的确有些饿了!”
黄剑云趁机将手松开说:“我去命店伙送来!”于是,匆匆走出上房,就在檐下望着隔壁
“穿云剑”四人的独院,朗声说:“小二哥,快送两个人的饭菜来。”
说罢,不必等候答复,转身向上房走去,因为这是早已讲妥的说法,“穿云剑”自会去
前店张罗酒席,而黄剑云不请店中仆妇照顾柳羡香的原因,也就是怕柳羡香问长问短,发现
一夜之间,便由滇中到了四川。
黄剑云一进室门,立即清香扑鼻!
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柳羡香正将一个紫血玉瓶,凑至樱口上吮饮,于是,佯装一
惊,急步奔至床前,急声问:“香妹,你饮什么?”
柳羡香见黄剑云如此关心她,芳心更是高兴,于是,明媚的一笑,举起手中的紫血玉瓶,
深情的笑着说:“玉哥哥,我还给你留了一些,快拿去喝!”
黄剑云一愣,不拿玉瓶反而急切的问:“这里面是什么?”
柳羡香神秘的一笑,说:“练武人梦寐想得的‘东海蓬莱岛的千年钟石玉乳’!”
黄剑云听得面色一变,月兑口一声惊“啊”,心知要糟,不由呆了。
柳羡香以为黄剑云被这种稀世珍品惊呆了,于是伸手一拉黄剑云,同时含嗔娇声说:“玉
哥哥!坐下嘛!小妹要你喝!”
黄剑云被拉至柳羡香的身畔,赶紧说:“不不!,愚兄好好的,没病没伤,怎能如此糟蹋
人间珍品?”
柳羡香哪里肯依,立即撒娇纠缠说:“不,小妹要你增长功力嘛!”说着,已将异香扑鼻
的紫玉瓶送至唇边。
黄剑云见柳羡香如此热情真诚,如果不饮,势必令她不快而伤心,只得正色说:“据说
灵石玉乳,一滴可增功力十年,有起死回生之效,这等救世珍品,愚兄只服一滴就够了!”
柳羡香立即解释说:“里面最多还有一两滴,你没看见小妹方才在吸,这是吮吗?”
黄剑云亲眼看见,自然不假,于是,张开朱唇,任由柳羡香将玉瓶朝向口内顷,希望饮
一滴以作应付。
岂知,舌喉一凉,满口生香,一道冰冷凉气,宛如水银泻地般,直凉进月复内,至少饮了
一大口。
黄剑云大吃一惊,赶紧闭嘴,但是,娇美的柳羡香“噗哧”一笑说:“你提气往外吐都
吐不出来了!”说罢,盖上瓶塞,神色得意的望着黄剑云。
黄剑云微一运气,凉意反而窜向四肢,不由惊异的问:“你给我饮了多少?香妹?”
柳羡香得意的一摇玉瓶,有些顽皮的说:“没有啦,都到你肚里去啦!”
黄剑云一听,心中又惭愧又感激,柳羡香对她如此深情蜜意,而他的真面目上,却仍戴
着一幅假面具,到达终南山后的结局如何,他真的不敢去想了!
柳羡香不但冰雪聪明,而且人也较为机警,此番被黄剑云蒙蔽,完全是爱情蒙蔽了心智。
这时她见黄剑云神情忧郁,目光中透着恐惧,不由惊异的问:“玉哥哥,你可是有什么
痛苦难言的事?”
黄剑云顿时惊觉失态,只得感动的说:“你如此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柳羡香一听,立即宽心的一笑,同时真挚的说:“俗话说:‘妻以夫为贵’,我是你的妻
子,我当然希望你的功力高绝,宇内无敌,我们虽不愿称霸逞强,至少我们可以保护自己……”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可是,家师的清修洞府,已被‘二仙’占据……”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宽声插言说:“他们占据了洞府也没有用,还必须等候你的妻子前
去,那时小妹自会处理,管叫他们不得不伏首迁就。”
黄剑云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香妹,你如何令他们迁就你?”
柳羡香神秘的一笑,顽皮而又得意的说:“这是小妹的锦囊妙计,先不告诉你,到时候
你一定拍案称奇!”
说此一顿,突然又担心的问:“玉哥哥!你会不会生气?”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摇头笑着说:“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倒希望看看你到时候如何让我拍
案称奇!”
柳羡香一听,愉快的应了声“好”,同时热情而自然的轻吻了一下黄剑云的朱唇,一面
羞红着娇靥将玉瓶放进小革囊内,一面深情的说:“你若是觉得丹田发热,你就运功调息!”
说罢,迳自下床,走到有铜镜的桌前梳洗。
黄剑云愣愣的坐在床掾上,对方才的轻轻一吻,仍在回味,他只感到周身紧张而又舒畅,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意犹未尽。
梳理云发的柳羡香,含情回眸一看,发现黄剑云仍在那儿如醉如呆,柳眉一蹙,不由关
切的问:“玉哥哥!你是在调息吗?”
黄剑云一定心神,不自觉的应了声是,同时闭下了眼睛。
柳羡香一见,立即愉快的莞尔笑了,同时,心中升起了无限蜜意,她知道黄剑云仍为方
才的那一吻而痴呆,由此,证实了她的夫婿是位纯洁的正人君子。
黄剑云这时是何等功力,心念方动,真气已经运行,立即周游全身,月复内燥热也迅即平
复。
恰在这时,院中已有了脚步声。
黄剑云急忙睁眼,立即迎了出去,他真怕是“追风虎”等人回来。
出门一看,见是两个提着饭盒的店伙,首先作了个“禁声”手势,接着引进房来。
两个店伙也知道房中女客有病,是以悄悄摆好,退出院去。
黄剑云一看桌上为柳羡香准备的饭菜是鸽蛋、子鸡、莲子羹,他自己则是焖鸡、烧鱼、
酱牛肉,还有一小瓶大麯酒。
正打量间,柳羡香容光焕发的已由室内走出来。黄剑云举目一看,不自觉的盯了一下柳
羡香鲜红的樱唇。
柳羡香含羞一笑,两人同时入座,她几天昏睡之后月复中早已空了,子鸡鸽蛋莲子羹,几
乎都吃光了。
黄剑云一看,不由暗自焦急,放下碗筷,故作关心的说:“香妹,你身体初愈,不宜乘
马,还是坐车的好!”
岂知,柳羡香毫不迟疑的笑着说:“当然还是坐车,日子还早呢!”
黄剑云一听,暗自高兴,立即起身说:“香妹,你先休息,愚兄去结账,我们今天再赶
一程!”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柳羡香应了一声,正待走进室内,秀目一亮,突然指着黄剑云剑穗上的那颗闪闪发光的
丽珠,惊异的问:“噫!玉哥哥,这颗明珠是什么时候系在剑穗上的?”
黄剑云早已有备,立即毫不为意的说:“就是那位馆主临行时赠给愚兄的!”
柳羡香一听,立即惊异的说:“这等价值连城的明珠随便送人,如果不是不识贷,便是
来路有问题!”
黄剑云一听暗赞柳羡香非常有见地,于是淡然一笑,毫不为意的说:“管它来路如何,
将来谁认得就退还给谁。”
柳羡香以赞佩的目光看了黄剑云一眼,含笑挥了挥玉手,迳自掀帘走进室内。
黄剑云也佯装愉快的笑一笑,急步走出院来。
这时,正午已过,后店各院十分寂静。黄剑云走至“穿云剑”等人的独院门前,倏然回
头看了自己的院门一眼,闪身走进门内。
一进院门,即见“百步神弹”正坐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屋檐下,这时一见黄剑云进来,急
忙由椅上立起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作了一个“禁声”手势,匆匆走进上房内。“金眼雕”和“穿云剑”
闻声也由室内迎出来。
黄剑云立即焦急的说:“事情非常棘手了……”
“百步神弹”三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不由悄声问:“怎么样了少爷!?”
黄剑云焦急的说:“她有东海蓬莱岛的灵石玉乳!”
“金眼雕”三人一听,月兑口一声轻啊,也都愣了。
“穿云剑”忧急的问:“这么说柳姑娘不坐车了!”
黄剑云一听,立即正色说:“奇怪的很,她自己却坚持坐车!”
“金眼雕”三人一惊,同时“噢”了一声,不由互递了一个会心眼神。
黄剑云看得一愣,正待发问,院外已有了车声。
“穿云剑”和黄剑云一听,立即月兑口说:“钟八弟回来了,小心别和柳羡香照了面!”
黄剑云心中一惊,暗叫不妙,他深怕柳羡香闻声自动走出来,势必与“追风虎”碰个正
着。心念间,已至门外,发现“追风虎”拉着黄骠马正跟在车后。
“追风虎”是何等机警人物,一看黄剑云的神色,以及“百步神弹”等人在门内连连
焦急的挥手不敢出来,便知不妙,身形一闪,已躲进另一座独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