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霓裳恨恨地道:“哟,左大公子光临,真是荒村有幸,蓬毕增辉。”
左冰见她语气不善,也不知到底何处得罪于她,上次自己伤重,幸亏她和小梅照应,这才度过险关,当下想想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但一时之间,也着实找不出什么话题好说,只有耸耸肩陪个笑脸。
那小虎见姑娘认得此人,当下心中大喜忖道:“如果这个大哥哥帮我,这村里我岂非可以称王?”
左冰搭讪道:“卓小姐别来可好?”
卓霓裳哼了一声道:“你倒关心,天天到晚假言虚语,不曾有半句真话,我也懒得理睬于你,你要赶路便快吧!”
左冰心中想道:“我几时骗过人了?”
但口中却不便如此顶嘴,那小虎笑叫道:“原来你是姑娘的朋友,到家里坐坐啊!”
卓霓裳待要喝止小虎邀请,可是少女脸女敕,却是喝不出口,左冰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暗自忖道:“那卓大江正是当年围攻钱伯伯主角之一,那事情发展到现在,真是扑朔迷离极了,如果能找着卓大江,要他和爹爹面对面平心静气地谈谈,一定会把许多蛛丝马迹连结起来。”
当下左冰问道:“卓小姐,令尊可好,小人有许多事要请教令尊大人,还请小姐引见。”
卓霓裳一听之下,登时脸色大变,心中又气又苦,拖着那小虎掉头便走,左冰叫道:“卓小姐,还请稍待。”
卓霓裳杏目圆睁,怒叫道:“小贼,你……你……要赶尽杀绝,好哇,你……你便下手吧!”
左冰模不透她究竟生那门子气,但见她眼中泪珠晶莹盈盈欲出,一时之间真是手足无措,道声珍重,便要离去,走了几步,忽然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如果你嫌贼命长,你便前去。”
左冰一怔回身问道:“你说什么?”
那背后说话的正是卓霓裳,她见左冰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忽然感到不忍起来,冷冷地道:“前行十数里,是条只容一人通过之险径,上为绝壁险阻,下临万丈深渊,此处如遇敌人攻击,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是束手无策。”
左冰淡淡地道:“小人自忖还应付得了。”
卓霓裳冷哼道:“鬼影子之子当然是所向无敌的,只是强中更有强中手,那里每过傍晚,嘘声雷动,赤焰遥遥可见,四周草木都已枯萎……”
左冰接口道:“难道是地下奇热,冒出暑气么?”
卓霓裳冷冷地道:“亏你还是左大快客的儿子,哪是什么地气喷炎,是有一个盖世高手在练功。”
左冰一听,着实吃了一惊,口中忍不住这:“你……你说什么?”
卓霓裳道:“告诉你,是个高手在练功。”
左冰心中喃喃地道:“三昧真火,能化虚为形,如果真是如此,此人功力之深,已在……已在钱伯伯,及爹爹之上,这人是谁?这人是谁?是北魏么?是……”
卓霓裳见他不语,回头便欲走了,口中仍是冷冷地道:“你有本事便去!不然乘乘地绕道多走三日路程。”
左冰沉吟忖道:“我这得赶快去寻爹爹,耽误三日,岂不误了大事,不行,不行。”
当下作了一揖道:“多谢小姐指教。”
回头迈步而去,卓霓裳秀目凝注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小虎不住拉她,这才醒觉过来,心中叹了口气,暗暗地道:“他俩长得多么象啊!从前……从前这人一直深藏装样,这会儿都露出坚毅不屈的性子,简直前后判若两人,我……我……怎么了,还是这样想念他,连一点儿也没有忘掉?”
她牵着小虎回去了。
那左冰走了一会,心中渐渐定了下来,心想自己轻功甚佳,如果骤遇强敌不能抵御,一走了之那是不成问题之事,走了半个时辰,那路径渐渐高了,他抬头一看,小径蜿蜒而上,直到半山脚才被林木遮蔽。
左冰看看天色,知道傍晚之时可以翻过前面山林,如果遇着强敌,那就可要耽搁,他盘算一定,心中倒并不着急,走着走着,一路上林中鸟语花香,倒是十分舒适。
眼看着红日西坠,左冰算算路程,已走了数十里,地势愈盘愈高,倒无异样,但心中却免不了紧张起来。
又转了一个弯,只见前面影象大变,路径突变陡狭,左冰心中一惊,望望天色,已是日落傍晚,心中忖道:“从前听爹爹说过,内功到了至极。化虚为实,一嘘一吸皆是极厉害者,如果卓大小姐所言不虚,那么那人已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不知东海双他能否臻于此种地步?”
想着想着,不由又前行数十步,蓦蓦远远传来一声闷雷之声,那声音并不太大,但随风传来,却是四周震荡,树叶纷飞,左冰暗道:“那主儿又在练功。”
他不敢怠慢,凝神四周,那闪雷之声愈来愈疾,到了后来,竟如霹雳,好不惊人,左冰听了半天,只觉那雷声虽是疾响,但却甚是急促,他是内功大行家,再一仔细思索,当下心中想到:“难道那人练功练走了火,一口真气法贯通,那样我大摇大摆经过而去,他也是无能为力的了,如果他妄动真力,一定走火入魔。”
左冰想到此,不由胆子壮了些,蹑足而行,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又走了一会,只见前面果然树林枯黄,地下杂草都是焦黄了无生意,那雷声愈来愈厉,左冰凝神而视,只见那路的尽头坐着一个僧袍僧履的老和尚,正好挡在狭路当中。
那边天光甚微,左冰依稀间看不清楚那老和尚面孔,但见他呼吸急促,似乎一大口闷气无处宣泄。左冰大为放心,知道所料不差,当下略一沉吟,收近了去。
才走得两步,忽然背后一个娇女敕嗓子急喊道:“喂,你想死么!”
左冰一听那声音,心中一怔,那后面的人飞跃而来,一把抓住左冰,正在些时,忽然那路头上老僧回转身来,手指一弹,嗤的一声,后面奔来的人颓然倒在地上。
左冰高声叫道:“卓小姐,你受伤了么?”
原来那后面赶来的人正是卓霓裳,她双眼紧闭,脸上惨白毫无血色,左冰心中发急又叫道:“卓小姐,卓小姐……”
伸手待要替她推拿,但才一触到她身上,忽然惊觉忖道:“这是卓大侠独生爱女,我如此唐突,将来又是纠缠不清。”
他这些日子混迹江湖,的确懂事不少,如果还是当年刚出道的“钱冰”,哪里还管它什么叫男女有别了?
他正自沉吟,那边雷声一停,那老僧道:“中了老袖五行打袕大法,天下无人能解,小伙子,你快抬了她准备后事吧!”
左冰心中大怒,正要破口大骂,蓦然想到一事:“钱伯伯从前说过,‘五行打袕’是天下几种陰毒功夫之一,听说字内除了东海双仙能解之外,只有眼睁睁看着被打中袕道的人血脉寒滞,重则丧命,轻则终身残疾。”
左冰心中大是担心,想了一会别无妥法,抬头叫道:“老前辈手下留情,这人是个年轻姑娘,您您……老人家何必与她过不去了?”
那老僧冷冷地道:“小子,你再-嗦,连你一起废了,快滚!快滚!”
左冰忿然忖道。
“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那里钻出这种恶和尚来?”
但他见那老僧虽是作势恫吓,身子始终盘坐在地,没有站起身,左冰冷冷地道:“老和尚算你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现在可也不好受吧!”
那老僧蓦的双目圆睁,昏暗中便若两颗明珠,闪着凌厉光芒,左冰知他天性凶暴,说不定又要暴起杀手,当下再也顾不得忌讳,伸手抱起卓霓裳,身形一飘,已在七、八丈之外。
那老和尚料不到左冰如此轻功,当下硬生生将掌势收回,左冰瞧得心惊忖道:“此人功通造化,虽运气歧途,但一半身子仍能发掌自如,如果被他再冲破真气阻滞,只怕功力便要大成。”
那老和尚道:“小子,你姓董么?你轻身工夫不差呀!”
左冰不理,只见怀中卓霓裳脸上痛苦之极,面若金纸,却是连哼一声都哼不出来。
左冰忽然想到一个念头,高声叫道:“前辈,‘五行打袕’大法虽是独道,但天下自有人能解,前辈岂非要抱憾一辈子?”那老僧哈哈大笑道:“你说得是不错,天下有人能解老衲打袕之法,但除了东海那两个老不死外,虽能解我这独门手法,便是能解,谁又敢解?”
左冰沉声道:“前辈且慢得意,东海双仙便在附近。”
那老僧打量左冰,又哈哈笑道:“老衲多年心愿便是一会东海那姓董的,如果这两个老不死的有种前来,咱们正好一清宿怨,喂!小子,你是姓董的孙子或是玄孙?”
左冰不理他,反口又道:“前辈如果敢救这姑娘,小人倒可试试助前辈一臂之力。”
那老僧嘿嘿冷冷笑道:“天下除了姓董的两人陰阳内劲合力,才能有希望冲破老袖滞塞,但这两个和老衲势不两立,小子你胡言乱语,也不怕折了寿数?”
左冰平静地道:“小人受二仙传授内功,说不定能解前辈目下之困。”
那老僧一听,心中怀然而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挥挥手道:“小子,你当真活得不耐了?”
左冰喃喃自语道:“震天功,太阳功……”他话未说完,那老僧忽然叫道:“那姓董的“太阳神功’已练成了么?”
左冰道:“董大先生天门红气凝罩,隐隐约约之间,便如佛顶光茫,宝相庄严。”
老僧心中一惨忖道:“如果红凝顶门,那是太阳神功已达最高境界,这小子真会懂得这许多?看来定是不会错的,唉,我那无极真人练成,也未必能胜过这天下至强功夫。”
想到伤心之处,不觉颓然,但他仍是城府极深之人,当下念头一转忖道:“便替那小丫头解了袕道,让这小子助我练气,如果不成,就近一掌把这小子毙了岂不省事?”当下盘算已定,长眉渐渐下垂,半晌道:“小子,你把那丫头抬过来!”
左冰大喜道:“前辈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那老僧哼了一声,一掌击出,左冰右掌迎了上去,只觉一股排天倒浪大力涌到,他连忙吸了一口真气,对方力道在他身内连撞三下,渐渐消失。
那老僧脸色微微一变,伸手解了卓霓裳袕道,他这打袕手法极是狠毒,那卓霓裳虽是袕道已解,一时之间却也不能恢复。
左冰一言不发,伸手托在那老僧背后,那老僧心地险恶,左手有意无意之间指向左冰死袕,一举手便可毙左冰,两人心中各有想法,闭上眼睛运起功来。
过了一个时辰,天上明月高升,那卓霓裳调息好久,这才能站起身来,只见那老僧脸色愈来愈是红润,那左冰额上已经汗下,似乎已出全力,她心中又急又恨,却是毫无办法。
蓦然那老僧双目一睁,飞快伸手按在左冰死袕之上,左冰神色自若,双目微睁,朗朗地道:“大丈夫一言千金,小人只道前辈虽是凶僧,但毕竟算是一代高人,却万万料不到原来还是个卑鄙无信小人。”
那老僧森森陰笑道:“你年纪如此之轻,已是三关冲破,五脉畅通,今日不杀你,三年之后,必成老衲大敌。”
他手微一运动,左冰只觉胸前一阵窒息,那卓霓裳眼中落泪,她虽是一个才女,足智多谋,样样来得,但此时却是一筹莫展。
那老僧犹笑眯眯,手中内劲愈来愈重,忽然卓霓裳大声叫道:“凶和尚,你看谁来了?”
那老僧并不回头。口中冷冷地道:“谁来管老衲的闲事,谁便万世不得超生!”
他语声才落,背后一个人接口道:“黄云秃驴,你怎么愈变愈是下作了!”
那老僧一听那声音,心中大震,这正是他多年来处心积虑要杀之人的声音,当下心神一分,忽然一股惊天动地力道直袭而来,一双手便若闪雷一般快疾从空中伸来,将左冰一带抛开数丈之外。
那老僧真力滚滚而出,激起一股气流,推前数尺,只觉对方也是一股力道袭到,两股力道一碰,砰然一声,四周树枝尘土纷飞,一片迷雾。
那老僧冷冷地道:“原来是董氏昆仲,古语道:“二人同心,其力断金.’两位心意一致,当真无往不胜。”
左冰从死亡边沿走回,心中一片茫然,他定眼一看,原来东海双仙都到了,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兴奋,自己也算是福星高照了,有此二人撑腰,江湖上还有何事危险?
那董其心道:“黄云和尚,你要找咱家老大,只管去东海,在这里放什么野,发什么怒,也不怕那张臭脸挂不住?”
那老僧叫黄云大师,此人身份极是隐密,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邪派还有如此高人。他早年与董天心结下生死大仇,但知功力比不过董大先生,这便埋首苦练,而且处处与天下侠义为难,昔年董其心为救钱伯峰与他也曾交过手,以震天功打败了他。
黄云僧道:“下月十五,老衲在此恭侯二位大驾,哦,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董其心呵呵笑道:“黄云老秃,你苦练多年,仍然是老样子,你胜不过大先生太阳神功,枉自丢人现眼,我劝你还是别订约了。”
那黄云僧冷冷陰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
董大先生道:“好说!好说!”
那黄云僧迈步而去,董其心瞧了左冰一眼,亲切地道:“江湖上险诈多端,你可得仔细了!”左冰躬身答是,董大先生道:“老二那魏定国鬼鬼崇崇搞些什么伎俩,如果对铁儿有害,看我怞不怞他筋,剥不剥他皮!”
董其心微微一笑道:“要怞筋剥皮也得先逮住他才行。”
董大先生一挥手道:“那咱们便去捉这不安分的家伙。”
两人谈笑之间便走了,左冰目送两人离开,那卓霓裳泪眼婆娑,盯着左冰瞧了又瞧。
左冰被她瞧得大感不好意思,他半晌才想起一句话来:“你不是警告我叫我别走这路,你……你怎么反倒又走来了?”
那卓霓裳默然,他心中甚是纷乱,目前这人与自己以前心上人长得真是一般模样,而且为了看护自己,差点连命也丢了,心中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怜惜。
左冰又道:“卓小姐,你这便施展轻功赶回家去,半个时辰便可到了,小人还要赶个夜路。”
卓霓裳脸上露出愠意,心中想道:“这人不知是装还是当真大傻子?”
当下卓霓裳道:“我身子虚得紧,休息一会再走。”
左冰再也不好意思急于离开,只有呆呆地陪着卓大小姐,站在山腰路上。
过了很久,两人相对无言,那月亮渐渐当天,卓霓裳想到上次和小梅看护他生命,自己歇心尽智开药方,难道对他毫无爱意,此时茫山野地相对而立,那一缕情丝更是绵绵不可终了。”
左冰连看天色,那卓霓裳心中一酸,她天性刚强,一扶地站了起来,对左冰道:“你要赶路尽快走吧,莫要耽搁了大事。”
左冰如释重负忙道:“小姐也请启程,早到家中休息。”
卓霓裳一咬牙忖道:“好狠心的冤家!”
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左冰追上来问道:“卓小姐,小人有一个问题,不问总是不能释然,令尊现居何处?”
卓霓裳地道:“你……你要逼死他么?”
她适才见左冰仗义援自己于难,心知他并非坏人,但心中凄苦,不由月兑口而出气话来。
左冰惶然道:“小人这点本事,便是要和卓庄主为敌,也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卓霓裳哼了一声道:“那可也不一定。”
左冰道:“小人心中有一桩秘密,关系天下武林,只是小人天资钝愚,想不透其中玄机,万望有幸能与令尊一谈,以启茅塞。”
卓霓裳怨怨地道:“爹爹被那凶和尚打伤,现在黄山养伤。”
左冰哦了一声道:“小姐有遐敬请转告令尊,家父与钱百锋如今已无怪罪令尊之意。”
卓霓裳心中微喜,半晌也不说话,左冰又催促她道:“卓小姐,天色已是不早……”
他话未说完,那卓霓裳一顿脚,口中道:“傻子!真是天下少见的傻子。”
负气飞快走了,左冰乘着夜凉赶路,来了平明,赶到一处小镇,吃过早点,休息一会,又往北边赶去。
这一路上行人极少,前不见村,后不见落店,走到下午,才找到一处歇脚路铺。他要了些酒菜,正要放怀大嚼,忽然路边一阵蹄声,五匹骏马飞驰而去,激起一团灰尘,全都落在酒菜之上。
左冰心中暗暗有气,但那马已行得远了,无奈之下,也只得照吃,吃过饭便靠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落日西边,天边一片火红。
左冰见这路铺不能过夜,心想再猛赶一阵路,如果运气好碰上伙铺那是最好,不然宿在野外,也算赶了几十里路。
当下抹抹嘴巴,会帐而去,他追着日头走,但一会儿便丢了,天上繁星闪烁,左冰喝了些酒,索性敞开胸襟,大摇大摆走着。
正行走间,只闻前面一声闷哼,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接连几个重物坠地。
左冰止步而立,过了一刻,只见前面林中闪出一个瘦俏身形,唱歌而出,那歌声清朗,令人一听忘俗,左冰注意一听,那歌中之词却是:“人间尽是恨事,世上那有好人?负义负心皆该杀,天道总无常,天道总无常。”
左冰心想道:“这人愤世嫉俗,如说世上无好人,那也言过其词了。”
那瘦小身形一轻身,和左冰照了个面,左冰大吃一惊,只见那人脸若死人,没有一丝表情,那人冷冷对左冰道:“那江东五义是你朋友么?你来得正好,快替他们收尸吧。”
左冰一怔,那人指指林内,左冰走近一瞧、只见草地上直挺挺躺了五条大汉,一动也不动,都是双目突出,一已是死相。
左冰心内发毛,飞快回头,只见那瘦小怪客冷冷打量着他,左冰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么?”
那瘦小人点点头道:“你问这个干么,你也差不多了!”
左冰道:“什么?”
那瘦小人道:“你步入林中,脚下已中了我断魂散,不出一个时辰,七窍流血而亡。”
左冰听他声音甚是古怪,分明是压低着嗓子说话,左冰心内一动忖道:“这人分明是个女子,那脸上多半是蒙了一张面具了。”
他自熟读崆峒秘笈,对于下毒之学已是了然于胸,当下也冷冷地道:“断魂散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嚼三根薄草便不妨事了,这林中遍地都是薄草,那又有什么了不得?”
他说罢顺手摘了三根草,放在口中一阵乱嚼,那瘦小人心中一惊,正要上前发招,但左冰何等功力,一伸手,飞快将那人脸上面具拉开了。
只觉眼前一亮,竟是个绝色少年女子,左冰一怔,那少女呼的一掌,掌势好不飘忽,左冰竟是躲之不及,拍的颊上着了一掌。
那少女打完人反身而去,左冰呆呆望着地下五具尸首,再怎样也不能想象那杀人的凶手,竟是如此一个妙龄美貌女子。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事,忖道:“爸爸他们莫非是突遇强敌,退到那绝秘的山谷去了?我且去找找看……”
他呆呆地出了一回神,心想赶路要紧,便又迈步而去。
又走了一日下午左冰走到山脚道前缓缓停下了足步。这时天色逐渐向晚,官道行人渐稀,左冰观定道路,吸了一口真气,身形一轻,紧沿着山路疾驰而行。
这时他心情相当焦急,只因那银岭神仙薛大皇乃是这两代巨秘的关键所在,左冰不辞千辛到武当清下天玄掌门,亲睹武当惨变,若是再医疗不成,那真是所谓成事在天了。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着急,想要赶快知道究竟。这一条路是他曾走过了的,心中知道再快也得费三四个时辰才能赶到,左冰抬头望了一望天色,只见西天夕阳已沉,看来非得赶夜路不可了。
又行了约有顿饭工夫,地势愈来愈偏僻,行人更是绝少,左冰施开轻身功夫,身形好比一条灰线在路上疾划而过。
奔了好一会,他缓缓收足慢步喘了一口气,忽然一阵凉风拂面而去,竟然带着两线雨丝。
左冰微微一怔,这当儿只觉天空暗云渐合,分明是变天要下雨了。
左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忖道:“这一走几十里全是荒山野地,连个避雨的小屋都是没有,眼看大雨便要落将下来……”
他心中暗自盘算不已,这时风势逐渐加劲,雨点也密,左冰四下一望,只见左前方不远之处有一从密林木,再也不迟疑,身形一转,便掠过闪入林叶深密之处。
那雨点落在林叶之上,滴滴答答不停,渐渐枝叶湿透了,水滴滴下来。
正在思虑之际,突然雨声中传来一阵足步响声。
左冰微微吃了一惊,心中忖道:“这等荒野地带,又是夜色苍苍,还有谁会来此……”
那足步声来得近了,只见夜色中一个黑影行来,身形不快不慢,那雨点直落下来,那人似乎毫不在乎。
左冰静静立在密枝之中,这时天色昏暗,决不虑被那人发现,这时他运起目力,那人慢慢来得近了,左冰看得清切,不由猛吃一惊。
只见那黑衣人约五旬以上,颔下银髯拂起,顶门之上竟然冒出丝丝白烟.
那密密雨丝打到他头顶上方,自动斜飘而开,看来分明内力造指已至惊世骇俗地步。
那人的面孔左冰却是完全陌生,再望那人似乎并不在赶路,步履十分轻松。
左冰正自纳闷间,忽然那人脚步一停,似乎在侧耳静听的模样。
左冰忙运足耳力,果然只听雨丝声中,竟又传来有人交谈之声。
只听那交谈之声愈来愈近,那黑衣老人虽侧在静听,却似乎并不打算藏起身来,左冰一时也打不定主意,这时枝叶一分,果然走出二个人来。
那二个人见到一个黑衣人当道而立,似乎吃了一惊,话声立刻停了下来,那黑衣老人转过身子,只见来的两人都是一张大油布蒙头罩着,昏暗中面上黑忽忽一片,一点也看不清切。那居左一人突然开口问道:“请问阁下——”
他话声一止,似乎猛吃了一惊,敢情是看见了黑衣老人顶门之上丝丝白气。
那黑衣老人沉声道:“两位过路么?”
那两人一起点了点头,黑衣老人缓缓侧转过身子,象是让路的样子。
那两人迟疑了一下,左面一人道:“阁下可是上山而去?”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要翻过此山……”
那两人闻言似乎一惊,左冰心中也是一震,只因翻过此山乃是极为险阻的地势,若是有人翻过此山,那必是有原因,有目的了。
那疗伤之地只要翻过此山,可谓是必经之地,左冰听了这一句话,几乎已可断定这黑衣人果是冲着此事而来了。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两位何以如此惊奇?”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却不再言语。
黑衣人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冷笑,那两人缓缓走了过去,经过那黑衣人身边时,那山道路面窄狭,两人身形一齐向路旁树枝上挤了一挤。
蓦然之间,那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闪,只听呼呼两声,那两张蒙头黑色油布迎面一展而落,猛地向那黑衣老人头上罩去。
这一下发动得好不险恶突然,那两人内力好深,两张油布在半空一展,竟然好似挟了巨风一罩而下,同时间里,那在内侧的一人右手一翻,在满天黑云之中,无声无息一掌劈去!
左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双目,那有下手如此毒恶,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转念,那掌势已攻进黑衣老人身不及半尺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老人忽然之间大吼一声,只听两声裂帛之声,那满天黑星陡然一敛,紧接着“当”地一声锐响,一道寒光平地而起,只见那偷袭的汉子掌势一阻,这等险毒招式竟在一霎时。
只见那匹练似的寒光一注,原来是一柄长剑,剑尖犹已颤动不已,这一式拔剑劈布,反转阻击,一气呵成,手法之快,力道之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包括左冰在内,直等到他长剑剑势收止才看得真切!
那两人身形不由自主一连后退五六步,黑衣老人冷然一哼道:“朋友下手未免太绝了一点——”
那左面一人冷然道:“早闻中原第一神剑卓大江,想来便是阁下了!”
那黑衣老人冷然道:“原来两位朋友是来自异国的——”
左冰也是大大一惊,忖道:“这两人不是中原人物,十成有九来自塞北,看来正是与这秘密有关了,只是这黑衣老者分明不是卓大江,却不知中原道上什么人剑术通神至此——”
这时黑衣老人冷然接着道:“那点苍神剑卓大江天下第一,老朽何德何能,岂敢当得此名。”
那两人面面相观,左冰此时心中念转:“看来那边事情已经泄露,这三人似乎都要赶到当地去,爹爹等人正值要紧关头,岂不误了大事,我非得赶先赶到一步不可!”
他这时站身之处正在三人左侧,若是有所行动想瞒过三人,莫说三人功力极高,就是最普通的人物也逃不出目界,是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黑衣老人这时仰天一声冷笑道:“老朽倒要问明,两位朋友与老朽素未谋面,为何陡生恶心相谋?”
那两人自知理屈,那左一人反到恶言:“阁下若是看不过目,划下道儿便是。”
那黑衣老人仰天一笑道:“两位可是欺人大甚了。”
那两人一言不发,这时雨势未止,哗啦哗啦直落下来,那黑衣老人突然道:“两位可是急着要翻过此山么?”
那两人怔了一怔,一齐回答道:“阁下此言是何用意?”
黑衣老人冷笑道:“咱们可是心照不宣了,若是不说个明白,朋友,今夜咱们可是冤家路窄了。”
这时他骤在山道上方,正好将出道封住,那两人若是有所行动,可真得硬打硬撞不可!
那两人四下望了一望形势,一起吸了一口真气,仍是一言不发。
左冰心中暗自忖道:“只待形势一乱,我得当机立断,立刻冲将出去。”
两人身形一侧,一前一后,缓缓走上前来,那黑衣老人手中长剑一立,左冰只待那剑光一闪立刻动身,这时一口真气吸上来,全身贯注,那右首一人身形一长,右拳斜冲而起,黑衣老人长剑一挥,一式“固封龙庭”,只见满天都是剑势,那人拳势登时被了。
左冰不再迟疑,身形陡然一轻而起,他的家传轻身功夫神妙无方,大雨声中竟然有如鬼魅不发声息,等到三人发现人影,他已掠到三丈之外!
三人一齐惊呼,那黑衣人陡然左掌倒拍而出,一份极强的内力直通过来,左冰人已尚在凌空,只觉背心一重,急切之间双肩猛力向下一沉,勉强侧过身来,右掌自左手肋下翻出迎击,但内力仓促之间自是凝聚不纯,只觉被震得左半身一阵麻木。
但他心知倘若此时停来,那躲身之望大大减小,急迫之间,左冰大吼一声,整个身躯在半空中一停。
只觉一口真气直升而上,那身形在空中好比月兑弦之矢,停顿之后,不但不向下坠,反倒一弹而起,冲力之强,竟然一掠已在五六丈之外!
这种世上难见的轻功身法,登时那黑衣老人看得呆了,左冰好比一条神龙凌空,那黑衣人忍不住月兑口大声叫道:“好功夫!”
左冰眼角向后斜飘,似乎飘见那两人乘黑衣老者一分神之际又猛力攻击,但此刻他已管不了如此,全力施展轻功,好比一支箭一般在大雨之中疾驰!
他心中有把握,即使那三人不再动手,立刻一齐追来,只要自己已先起步七八丈之远,也万万不会被追赶得上!
左冰在大雨中狂奔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只觉体内真气充沛,不但不感到疲乏,反而有如骏马奔腾,上下运行不休。
这时雨势逐渐减少,左冰奔着奔着,已快接近目的地了,脚步不由得放慢下来。
这几日左冰的进步甚大,到了目的地,不但不加快足步,反而小心翼翼,身形尽量沿着陰暗之处而行。
他这个想法果然不错,才行得数十步,突然只见左前方人影一闪,一个夜行人匆匆引人树丛之中。
左冰心中大大一震忖道:“难道真是时机泄露,敌人聚集于此?”
想到那薛大皇的重要性,北魏真可谓必得之而后心甘,以北魏的功力及手段毒辣,左冰不由不寒而栗,他考虑了半晌,正不知如何行动之时,忽然又有两个人影自黑暗之处闪出身来。
左冰大胆将身子斜出,眺望前方,只见那道路尽头为一个山洞,山洞之前黑忽忽地似乎堆着石块之类,四周空空荡荡,并无人踪。
左冰心中暗暗盘算:“若是爹爹等人果在此处,必然隐在山洞之内,敌踪既现,看这情形尚未有直接接触,我得在外想办法侦查清楚——”
转念又想到那方才摆月兑的黑衣老人等三人,心中又,自忖道:“若那三个人目的也在于此,定然会随后赶来,我得赶快采取行动不可!”
他心念一定,提了一口真气,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轻轻向前潜行,这时亏得有雨点击物之击,左冰行动的小许声息不虑为人所发现,这样一路潜行,整整走出十多丈,那丛林眼看便是尽头了,左冰才收下足步。
黑暗之中又见一个人自左方密林中走出,这时相距得近了,左冰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人年约三十左右,生得相当魁梧,他四下望了一回,不住眺目向来路远望,好象是在等待什么人。
左冰心中忖道。
“莫不是他正在等待那黑衣老者或是另外两人?”
忽然左冰只觉一阵轻风拂体而生,左冰心中大大一震,直觉地伏身倒卧在地上,只听顶层之上枝叶一阵轻摇,然后便不再有动静,左冰暗呼道:“好险,万幸方才不曾移动,不知又是那个高人潜到此处,轻身功夫已达落叶不惊的阶段了。”
他心中知道头顶另藏有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中思念纷纷,一时都决定不下!
正在这时刻,猛然枝叶又是一动,那头顶人似乎忍耐不住,身形一飘向前,左冰这时和他仅有数尺之隔,由下向上望去,只见那人颏下银髯飘动,左冰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一回看得一点不错,清清楚楚,那人竟是银岭神仙薛大皇!
左冰霎时联想到上一次赶到疗养地方,人去室空,急迫之中仿佛看见薛大皇的身影,只道是自己走眼,方才一见,那是千准万确了,薛大皇竟然早已伤愈,那么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左冰只觉心中震骇,感到仿佛有甚陰谋,只是毫无头绪,再也想之不透。
那薛大皇身形一闪已走远了,左冰再也忍耐不住,翻起身来,衣带拂起树叶一阵簌簌之响,但也管不了如此,望定薛大皇后身形疾掠而去!
那知他身形才起,陡然之间两声低啸升空而起,两条黑影一左一右钳攻而至。
左冰暗道好密的防线,身形在半空中猛然一停,两条人影来得近了,掌风齐袭而出。
左冰不愿被滞留在此眼见那薛大皇身形直奔山洞后方,心中焦急,猛然左掌一拍,右掌斜圈而出,这一式乃是岳家散手中的一式,掌势方出,只听一声奇响,那右方一人但觉内力一窒,三丈之外竟然递不出掌!
左方一人掌势来近了,左冰那左掌也正好拍出,两股力道一触,左冰身形一荡,已借力飞在三丈之外。
两人都觉左冰身形轻灵似乎于常人,不由齐齐一怔,左冰在半空中竟然换了一口真气,身形不落地,凌空又自腾出三丈。
两人拦截失手,一齐发出低啸之声,霎时左冰只见前方又是两条人影冲天而起,迎面拦了上来!
左冰真气一沉,身形落在地上,不待来人接近身前,双掌一合猛然推出一掌。
他这时内力造诣十分深厚,发出掌势,内力如山而涌,那迎面一人身形忽然一侧,也不知是什么身法,竟然有如破竹之声,突破层层内家真力,眨眼之际,已欺近三尺之外!
左冰暴吃一惊,身形猛然向后平仰,同时间左掌一拍,平平挡在月复胸之前,右手却一削而出。
这一式又是岳家散手的近身防守,守势之中却攻势源源不穷,那人只觉双目一花,左冰的右手已欺胸而入,惊得大吼一声,右脚横端而起,护在胸前。
左冰内力发出,掌在那人脚上,那知那人单脚突然横扫而出,左冰只觉内力被阻,身形生生向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心中大惊,忖道:“这人功夫怪异无方,每每出奇制胜,功力也是奇为深厚,不知是何门路!”
他心念电转,只觉背心之上压力如山,不用回头便知身后那两人又赶了上来,这时候也来不及感觉危急,本能一撤身形。
这一停滞,前后四人已将自己合围包住,左右打量,只见四人有三个自己重未见过,还有一人,就是那身法怪异无比,却在面上扎了一方黑巾!
那四人中一人冷笑一声道:“朋友好俊的轻功!”左冰开口道:“四位陡然出手拦阻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他这时身陷重围,已知道追赶薛大皇无望,是以反而安下心来,那人冷笑道:“朋友可是故意装傻么?”
左冰道:“在下路过此处,自有要事,与四位素未谋面,想必是误会了。”
那蒙面人忽然冷然道:“阁下可是姓左?”
左冰一惊,口中答道:“在下左冰——阁下如何识得?”
那蒙面人一声冷笑道:“左冰,你可是想到那山洞中么?”
左冰心念一转避而不答道:“这等荒野之地,竟群集高手,不知有何变故?”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左冰,咱们不必多兜圈儿了,今日你要想离开此地,恐怕势比登天!”
左冰冷笑一声道:“阁下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么?面上的黑巾可否移开一看?”
那蒙面人一言不发,突然向后退了二步,左冰也不知他此意为何,但见他足步一动,左冰的身形好比出弦之箭,笔直向天上跃起。
左冰陡然发难,可是用了全力,身形一跃而起,竟然生生拔起五丈有余,只听丝地一声,衣袂破风发出锐响,左冰家学轻功天下独步,这下一耸而起,姿态美妙无比,简直好比仙鹤振翼。
那蒙面人不料左冰发动迅捷如斯,猛然吃了一惊,身形紧跟着拔起,对准左冰足下一掌击去。
其余三人经验也都甚是丰富,立刻三个方向散开,并不紧跟而上,却是守住左冰可能落足的方位。
左冰身在空中,内力一发,蒙面人双掌才吐,两股力道接触,左冰本待借力再腾而出,那知对方力道大异寻常,一触之下,竟然全是吸引之力,不但不能腾身而起,反而感到足下一重,身体生生要往下栽!
左冰大吃了一惊,但此时身在半空,再也收不回力来。本能地一收双足,身形猛向下坠,蒙面人哈哈一声冷笑,这时左冰身形已下落得与他平肩半空,两人之间只距有二尺左右!
说时迟,那时快,左冰突然轻啸一声,那身躯在半空中竟然一折,生生转了一个大弯,绕在蒙面人的后侧,这一式轻功心法,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蒙面人只觉一呆,左冰身躯已在身后和他交叉错过,左冰闪电般在他肋一上击!
这一切均在半空进行,两人好比升天游龙,尤其是左冰,左右腾挪,轻身功夫到了他的身上,才令人大开眼界,但终因他真力一转再转,最后出击时运结不足,饶是这样,那蒙面人仍被打得闷哼一声,在半空中一个斤斗倒栽而下。
其余三人都是大惊失色,左冰身形才一落地,立刻换气腾身,准备斜掠而起,那知对方身法快捷。左冰左足尚未抬起,背上已觉内力如山。
急迫之下,左冰侧过身来,反掌挥出,一触之下只因运劲不纯,只觉左半身一阵麻木,心中一骇,但足下仍全力疾奔而出!
才奔出两步,斜底里一人猛掠而来,双掌并袭左冰左侧。
左冰只觉满额汗珠,再也腾闪不开,这时激发了他的拼劲,他咬紧双牙,大吼一声,尽力向左一闪,足下如飞,一分也不停留。
他这近乎拼命的拼法,万望能挺受一掌,身形便可冲出重围,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左冰身形一连两个踉跄,但生生闯出七八丈之远!
这时全身酸麻,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猛吸一口真气,竟然只觉真气倒贯而上,登时上达天顶,下发四肢,心中不由一呆,正待凝聚之时,突听身后一声吸气之声,不用回头便知有人正待施展“小天星”内家重手,不由暗叹对方身手之快,要想再闪躲,那是决不可能,不由长叹一声,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一道白光好似平地而起,紧紧绕着左冰呆站的身形转了三匝,那剑光密绵,一剑紧接一剑,那等凶恶的小天星内家真力竟然被阻在剑圈之外。
左冰只觉压力一松,一口真气登时冲转回来,一连退后四步,只见身边站着一个黑衣老者,手持长剑,正是在半路上相遇的那人。
左冰震惊不已,一时不知所措,那出掌袭击的大汉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了”那黑衣老者仰天大笑道:“以四敌一,不嫌丢人么?”
那蒙面大汉被左冰拂了一掌,这时只觉气喘不已,左冰暗暗运息二周,缓缓走向前去道:“前辈相援之恩……”
那黑衣老者不待他说完,哈哈道:“先别客气,先别客气!”
左冰回首一望,那山洞之前仍然一片寂然,那银岭神仙薛大皇早走得不见踪迹!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锐啸破空传来,那四个人,包括蒙面者突然一齐收步后退,只见远方一个人影一闪,来到近前!
左冰意识到这个人多半便是主持者,那四人是他所属,那蒙面者的功夫方才亲身经历过,怪异毒辣出奇,想那主人功力是何等高强!
那人走近来,面上一片肃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望便知是戴上了一付人皮面具。
那人望了望左冰一眼,转脸向黑衣老人道:“阁下请了。”
老者反手将长剑纳人,微微一笑道:“老夫若不眼花,朋友是来自塞外了。”
左冰回头一看,忽然间发现了一个人,顿时脸色为之大变——这时候——
天色向晚,几只昏鸦在充满薄雾的天空盘旋着,这时,在林子的东面,走来了两个人。
左面的一个身材魁梧,气态雄伟,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右面的一个却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两人一面走着,一面笑谈着,倒象是一双兄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