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堂监所中的二十六个囚犯自罗成被带走后,个个惶急,心情不安。当看到罗成回来后,才如释重负,俱都松了口气。
一号“摩云神鞭”首先挨近低声问道:“情形如何?”
罗成回以微笑,道:“很好。”
十四号“托塔天王”牛钊也挨近低声问道:“见到大师了吗?”
不只是他,所有的难友都认为罗成刚才被传唤,必与拘提文殊大师有关连的。
罗成哀伤地摇摇头,回答道:“大师已成佛升天。”
“哇!”“托塔天王”牛钊悲叫痛苦起来。消息立刻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想起三个月来文殊大师运伤解禁之德,个个悲念伤神不已。
“谁在鬼叫?再不安静睡觉,姑女乃女乃就要拖你们出来鞭人了。”铁栅外值班的女弟子立刻叱喝警告。
罗成忙对牛钊道:“安静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略呈蚤动的局面立刻平息下来,各人躺在地上装作安息,但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等候着消息。这犹如暴风雨前夕的平静,暗中却已怒涛汹涌,一触即发。
在罗成与“摩云神鞭”间,已在相互密议。
罗成首先道:“文殊大师已经仙逝,我们的计策必须略作修正。”
“嗯,老朽意会得到。”
“我们必须提早行动……”
这话却出乎“摩云神鞭”意料之外,一怔道:“提早,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而且二个时辰内,必需全控制住苦力堂所有女子,封锁山洞,迟则不及!”
“好,这点老朽早已想好办法。”
“那么由老前辈传今吧!”
“摩云神鞭”立刻转身向旁边的人密语一阵,然后,耳语密令一个一个传递下去。
接着牢中响起一阵声吟声,这痛苦的声吟声时高时低,果然引起铁栅外值班女子的注意。
“什么人在鬼号?”一名壮如水牛般女守卫在铁栅边查问。
十八号苦囚坐起身来,高声道:“九号病了,看样子很严重。”
“哼!叫他忍耐一点,明天再说。”那女守卫语气不屑,似乎对这些人的病痛,丝毫不放在心上。
十八号忙道:“回禀姑娘,恐怕挨不到天明了。”
另一名女守卫也挨近铁栅边,目光向里一扫,道:“究竟什么病?”
“不知道。”十八号回答道:“全身高烧,烫得怕人。”
“把他抬出来!”女守卫哗啦一声已打开铁栅。
“是。”十八号等的就是这句话,“喂!二十号,起来帮帮忙,把九号抬出去。”
二人拾着九号,拖着沉重的脚镣手链,走出栅门。二名女守卫已走近俯身查看。
这刹那,九号倏然挺身而起,食指飞弹,指风一缕击中一名女守卫麻袕,十八号照方抓药二名女守卫万料不到这三名苦囚竟已完全恢复了功力,事出意料,毫无防范,双双倒地。
二十号却早已杀机盈胸,跨上一步,双掌带着手铐,分别全力向二名女守卫击下。
噗哧三声,砸得脑破血流,顿时了账。
罗成此刻已跃身而起,见状沉喝道:“不能杀人!”
可是话出口已迟了,却见二十号,双臂一分,铁链寸断,道:“咱们十多年来受够了这些雌狗的脏气,让她们死得这样爽快,已算是便宜了她们!”
罗成双臂一振,挣断铐链,掠出铁栅,沉重地道:“钟大侠的心情,在下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你有想到后果吗?若激怒了天星宫主,纵然逃出去,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二十号一呆,道:“少侠说得是,一切请少侠吩咐。”
这位昔年以轻功闻名天下的“铁面飞卫”对罗成早已感激得五体投地。
铁栅中的苦回一见外面得手,纷纷站了起来,个个喜盈眉梢。
罗成忙沉喝道:“各位朋友切勿弄出太大响声,惊动了强敌,现在请已恢复功力的朋友先出来自己除去锁铐铁链,未复功力的朋友听一号老丈吩咐一一相互用铁槌敲去脚镣手铐,暂且耽在原地,静观情势。
监中顿时安静下来,八个已复功力的苦囚迅速鱼贯出了铁栅,纷纷除去了手脚上沉重的锁链。牢中十四名未复功力者也取了铁槌以身上烂布包住槌头,避免发出声响,相互在敲开束缚。
罗成挥手道:请留下二位守住出口警戒,其余人借人那道洞门,先查看有无出路,派人扼守,再轻轻制住所有苦力堂敌手,注意,未动之前,千万不能有声息,若对方已惊醒,必须全力拼缚,绝不能让对方逃出去传警。但有一点如非情势所迫,切勿开杀戒。”
“恭领吩咐。”
十名高手一拱手,立刻展开身形向两边洞门掠去,只留下十四号“托塔天王”牛钊与二十四号“沧浪神刀”展雄,分站出口二边,屏息以待。
罗成综理全局,静静坐在长案上,眼见这些人身法轻灵,行动老练,暗暗点头,钦佩不已。
其实这十二人昔日在江湖上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独霸一方的黑白二道顶尖高手。
转眼间,只见已有三名高手出来了。每人胁下挟着一名健壮女子。
为首九号“子母夺命环”佟林兴奋地道:“罗少侠,咱们杀了六个,活捉了三个,请示该怎么办?”
罗成不禁皱眉道:“佟大侠,我不是说过切勿轻开杀戒吗?”
“子母夺命环”佟林耸耸肩,道:“咱们是逼不得已,里面每个房间都睡着三只雌狗,为了保持行动机密,我们不得不开杀戒!”
罗成轻叹一声道:“好吧,把这三个放在墙角!”
“子母夺命环”等三人依言把胁下俘虏重重一摔,那三名粗壮如牛的苦力堂女弟子干瞪着眼,却无法动作出声,显然皆被制了袕道。
罗成问道:“其余七位呢?”
十七号“量天神叟”道:“洞里南道曲折,门户交错,我们闯入外面三间,再进去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话声方落,洞户里倏隐约传来叱喝之声,似乎有人动上了手。
罗成神色一变,沉喝道:“赶快驰援,记住,万一不敌,全力把人逼到这里来。”
“子母夺命环”等三位高手领命再度掠入门户。
罗成心想,动手的必是苦力堂凤堂主。他猜得果然不错,不到盏茶时刻,叱喝之声已渐渐接近门户。
首先掠出来的果然是身高马大的苦力堂凤堂主,手中长鞭连连飞舞,跟着的是一些同伴,一出洞口,立刻展开扇形包围。
罗成早已自壁上取下了一根卵粗铁镣,屹立戒备。“托塔天王”牛钊与“沧浪神刀”展雄也各取一槌一棍,横胸以待。
凤堂主被逼到这里,一见洞中情势,呆了一呆,声若雷鸣地笑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果然有点名堂,想必是那老和尚要的花样!”
“托塔天王”牛钊也厉声长笑道:“丑婆娘,你知道得已经晚了,老子们数十年来受尽凌辱;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
“哈哈,十四号,凭你们这些人,还不在姑女乃女乃眼中,不信就试试!”
“托塔天王”哇的一声大叫,举起铁槌,就扑身过去,罗成目光一扫,却沉喝道:“牛兄且慢动手!”
“托塔天王”身形一顿,道:“罗少侠,趁早宰了这婆娘,还有什么好等的?”
罗成挥挥手,示意稍安毋躁,口中问道:“钟大侠,怎么只有七位,其余三位呢?”
“铁面飞卫”钟灵山已咬牙切齿地道:“二十四号、二十五号与二十六号俱已死在这丑雌狗的鞭下!”
罗成心头一震,忖道:“刹那之间,竟能力毙三名高手,这凤堂主看来绝对不可轻视。”
心起警意,行动益发慎重,又问道:“里面还有苦力堂弟子吗?”
“铁面飞卫”道:“为了对付这丑婆娘,里面所余雌狗,皆毙于咱们掌下!”
这些逼于情势,罗成暗暗一叹,了解了这些情况,心中已无其他顾虑,于是目注凤堂主道:“商凤,你手下弟子死的死,俘的俘,如今你已是孤掌难鸣,莫非还要作困兽之斗?”
商凤厉声道:“识要你们不跑,不怕讨不回本利。”
罗成毫不激动地道:“咱们只想离开,不想多伤人命,若你能束手暂缚,区区保证不伤你毫发!”
“要我自己束手就缚让你们离开?哈哈哈……”商凤狂笑道:“你是在做梦,就凭我一人在此,你们也休想走得了!”
“罗少侠还跟她多费什么口舌!”“托塔天王”突然大声道:“丑婆娘,吃我一槌!”
一举铁槌,就向商凤扑去。他身材与商凤不相上下,这一扑之势,当真令人感到威猛无比。
商凤却已一鞭飞出,别看她身粗体壮,鞭式却诡疾灵巧,凌厉之极。
鞭梢到眼前,“托塔天王”扑出的身形一闪,铁槌已当着降魔杵力劈而出。
昔年他“震山八杵”,江湖上闻名丧胆,尤其这招“山河一掷”气势之壮,招式之威,不逊于昔日张良刺秦皇的博浪一击。虽然现在只是一柄不称手的铁槌,却也一样的霸猛无比。
哪知道商凤的长鞭一抖,鞭梢竟然倒飞卷回,向牛钊后脑砸至。
这诡奇的鞭法看得众人大惊失色,因为众人都看清牛钊尚未得手,就可能先死在商凤这招之下。
二十三号最接近商凤,见状首先前扑,双掌向商凤猛挥而出,口中却大喝道:“十四号小心脑后!”
这电光石火之间,却见商凤身形电闪,鞭子却又幻影回飞。
啊!一声惨呼响起,只见“托塔天王”牛钊已一槌击空二十三号身躯随着鞭影飞起,撞在山洞顶上,又凌空跌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已经一动不动。
群雄震骇得呆了。谁也料不到她会在招式已老之下,变式取了二十三号的命。
鞭是轻兵器,能使得像剑一样,指左就左,要右打右,而且弯曲侧击,好像有灵性一般,这等功力招式,当真旷古绝今,就是昔日有鞭王之称的“摩云神鞭”邱振飞在铁栅中也不禁看得月兑口叹道:“好鞭法,天下有此鞭法,老夫竟然不知,枉自称雄江湖十五年。”
栅外的气氛,已变得沉重迫人。
在二名高手夹招下,商凤三招毙敌,她一鞭在手,威猛八面,铜铃眼环扫,大声道:“还有谁上来送死?我看还是一齐上,让姑女乃女乃全打发你们上黄泉路!”
这番话,激起了群雄同仇敌忾之心,十二、十三、十六号同时一声厉喝,六道掌风分自三面,像怒涛一般,向商凤击去。
但这一次搏斗,结束得更快,只见商凤鞭势一挥,脚下的溜溜的一转,随着她旋转的身法,长鞭幻出千道蛇影,把三名高手全部圈人鞭风之内。只听得她蓦地一声厉喝:“都给我躺下!”“哇……”三声惨叫,几乎像一个人发出。鞭影倏敛,地上已多了三具尸体,三滩鲜血。商凤傲笑震声道:“地上四尸就是榜样,你们哪个不服就上来,否则都给姑女乃女乃跪下,看在做工份上,还可以饶你们不死!”
群雄个个木立悲忿,尤其“托塔天王”牛钊刚才出师不利,正自恼怒,闻言狂吼道:“丑婆娘,你比老子当年还狠,今天老子就与你拼个同归于尽。”话声中,像疯了一般,挥舞着铁槌猛扑上去。
蓦地,罗成大喝道:“住手——”他计算时刻,差不多已接近三更,眼前情形已变得更加不利,十二名功力刚恢复的高手此刻已经死了过半,剩下的五位看来皆非商凤之敌,再拼也是白饶,是以不得不亲自冒一冒险。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剑法武功也源出天星宫,说不定还可以反败为胜。
“托塔天玉”牛钊闻声退步回首,道:“罗少侠为何出声阻我一拼?”
罗成道:“牛兄请暂退下,钟大侠等四位也请让开,暂时把守三边门户,让区区来向凤堂主领教领教!”
五位高手迟疑地后退,分站二边门侧,他们心中惊疑着,觉得罗成如此年轻,居然要孤身一拼,实在太危险了。
得知逃出天星宫的计划,都在罗成心中,所以无形中这些过去武林中的高手,俱把罗成当作中心依靠,对他的安危,自然更加关心了。
可是商凤的神色却变了一变,刚才的狂态似乎收敛了不少,盖她是明了罗成身世之故,是以不敢掉以轻心。只见她冷冷道:“小子,看来你好像是这些人的头儿?”罗成沉静地道:“不错。”商凤冷笑道:“你父亲二十余年前逃离本宫,带走了四名苦回,想不到今天你也学起你父亲的样来,莫非还以为能侥幸逃出去吗?”
罗成一晒道:“若无把握,我岂会轻易行动,天星宫偏激流于邪恶,谁会愿意被人终生奴役,不见天日。”
商凤沉声道:“我问你,琼娘传授了你多少武功?”
罗成淡淡道:“凤堂主,你在担心吗?”
商凤神色微变,嘿嘿笑道:“纵然你得了琼娘全部真传,以你年纪,本堂也不放在心上。”“很好,现在可以动手了。”
商凤目光一扫,道:“这些人当中,你倒还算是个英雄,不仗人多,单身相搏!”
罗成微笑道:“情形不同,岂能一概论英雄,他们受苦数十载,已对你恨人切骨,自然想一举置你于死地,怎顾得江湖规矩,而区区在下,受苦日浅,仇恨之心,没有他们深切而已。”
商凤一哼,道:“我不管仇深恨浅,只要动上手,恐怕一样要制你死命!”
“那要看你的鞭法灵不灵了?”
“好,不愧是琼娘的儿子,看在你像个人物,姑女乃女乃也不占便宜,你用什么兵器?”
罗成微微一笑道:“十八般兵器,件件都能使用!”
他已用出攻心之计。
商凤的神色又变了一变,道:“那你选吧!”
其实用不到选,因为山洞中除了脚镣铁链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兵器。
商凤是故作大方,却正遂了罗成心意,他发觉她心中有点惊疑不停,必定是由于母亲关系。
由此推测,母亲当日在天星宫中,不但地位比她高,想必功力也比她高,致使她暗有忌惧之心。
这是对方一个弱点,虽然仅是一个心理上的弱点,也大可予以利用。使她揣测不出自己对天星宫武功到底知道多少?
转念中,目光一扫,倏对“铁面飞卫”道:“钟大侠,请把挂在壁上的铁棍拿来!”
“铁面飞卫”立刻取下铁棍,双手送上。
这铁棍只不过二尺长,一头尖锐,一头方钝。罗成丢了铁链在手中称了称,觉得比长剑重了些,但还可以代替长剑用。
他也不作势,道:“堂主可以动手了!”
商凤注意着罗成每一动作,浓眉一皱道:“琼娘授你的难道是棍法?”
罗成自然不能说是剑法,微笑道:“不错。”
商凤神色又变了一变,道:“你先出招吧!”
罗成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说动上手就要我的命吗?何必再虚伪客气?”
商凤一哼,脸泛杀机,鞭势一放,已挥出一招。
鞭梢生风,但却不疾不徐,迥异刚才的诡疾辛辣。
罗成手握铁棍中间,平举胸前,目光澄清,注视鞭势,一动不动。
他抱着以静制动之心意,看似沉稳如山岳,其实心中也紧张万分。
说话可以用唬,功力却是硬碰硬的工夫,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生死之间,不能差上一点。
眼见鞭影已近颈项,倏又呼地一声,商凤抖动长鞭又撤了回去。
这情形看得旁观群雄奇怪万分,但罗成却心中有数,看来自己刚才虚虚实实的一番话,当真抓对了药方,使得对方心有所忌,测不出自己的深浅。
说时迟,那时快,呼地一声,商凤又是一鞭挥至,这一鞭气势与刚才大不相同,不但恢复了原本辛辣灵巧,而且由直怞变成拦腰横扫,雷霆万钧之势,大有摧山撼岳之威。
鞭临腰际,罗成才竖棍,轻轻向鞭梢七寸之处粘去。他用的是陰柔之劲,铁棍粘上鞭身,梢尾顿时卷飞绕在棍上。随着一声大喝:“月兑手!”握住铁棍上的鞭梢往回一拖。
这刹那,长鞭被拉得笔直,已由拼把变成拼力。
商凤心中虽惊,却仗着一身沉厚的功力,仍未放在心上,冷笑一声道:“不见得!”
双手握住鞭柄,运出十成功力,猛力往回一带。
那知一拉之下,觉得毫不费力,方知不妙,罗成已身化长虹,电射而出,以棍当剑,和身刺出。
系知他早已蓄势欲动,再借着商凤自己用力回拖,借力蓄力飞射之下,其疾速劲力,不言可知,无与轮比。
只听得一声惨号,接着一声闷哼!
罗成一根一尺铁棍一半插入商凤的月复部,在痛极反噬下,商凤也用鞭柄,重重敲在罗成后心。
这一记敲得罗成摔倒地上,口中鲜血狂喷。但他终于咬紧牙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却见商凤双手捧着插在月复上的半截铁棍,巨盆似的脸上,汗水像黄豆一般,滴滴而落,目光狰狞,神态凶恶可怕地屹立着,犹身不倒。
“托塔天王”已一个箭步上前扶着罗成,铁槌护胸,唯恐商凤垂死之下,再出手袭击。
罗成却一抹口角鲜血,脸浮微笑,目注商凤道:“凤堂主,你终于败在我手下!”
语气衰弱已极。
商凤一双眼珠,几乎突眶而出,抖声连连大笑道:“好,好,琼娘居然把‘震天三棍’传授给你,难怪你不怕我的‘风雨十八鞭’……”
罗成依然含笑喘气道:“凤堂主,你猜错了,家母除了传我‘神鬼三式’剑法外,并无其他传授,刚刚在下只是见机出招,虚实互变而矣,你没见我施的正是三式中一招‘鬼魂蚀影’?”
商凤哇地一声大叫道:“气死我了,想不到本堂竟被你蒙住,死在这招鬼剑法之下……”
话声中,巨大的身躯嘭地一声,仆倒地上,气绝而死,说她伤重而死,其实一半却是被气死的。
罗成眼见商凤倒下,自己也感到不支,萎缩在牛钊手臂上。
五位高手这时情不自禁欢呼雀跃,一齐拥了过来,等看到罗成灰白的脸色,气息已若游丝,神色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
“量天神叟”道:“罗少侠的伤势太沉重了,快把他放在长案上。”
当“托塔天王”牛钊抱起罗成,平放在长案上以后,“摩云神鞭”等人也走出铁栅,围在案边。
“量天神叟”首先手搭罗成脉膊,片刻后。摇着头黯然道:“伤势太重,恐怕没有救了!”
“摩云神鞭”跟着上来查看伤势,当他仔细察看完毕后,摇着头,眼眶中已滚出了二行泪水。
“量天神叟”目光环扫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是走呢?抑是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相互询问着,显得有些旁惶。
“摩云神鞭”道:“我看还是先问问罗少侠!”
他说着俯首罗成耳边叫道:“罗少侠,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其实罗成虽然伤重垂死,可是由于回光反照的缘故,内心中的感觉却是非常清楚。
四周每个人的话,甚至每个人的行动,他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只是他想睁开眼睛说话,那沉重的眼皮与嘴唇却沉重得不听指挥。
此刻他拼命地凝聚已将分散的神志,勉强睁目注视,发觉眼前的人影在浮晃着,每个人头看来都朦胧而模糊,似乎都变了形。
他不禁心中一叹!
“摩云神鞭”见罗成已睁开眼睛,心头又酸又喜,急急又道:“少侠,你感到伤势怎么样?”
罗成吃力地浮起一层笑容,摇摇头。
“摩云神鞭”顿时泪如泉涌,咽声道:“少侠为了拯救我们,舍生忘死,这份情谊,老朽等人将永志心头……”
话声顿了一顿,拭去脸上泪水,又接下去道:“不过少侠请放心,不论你是生是死,我们也要把你带出天星宫,送回你故居。现在大家都要离开了,他们希望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罗成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声音。
“摩云神鞭”俯身在罗成嘴边,急急道:“少侠想说什么?”
“等。”声音微弱得几乎令人听不见。
“等?”“摩云神鞭”目光愕然扫视四周同伴,又急急问道:“少侠是说等什么?是等候时间吗?”
“等……等人!”
“等人!”“摩云神鞭”直起腰身,目注四周同伴道:“少侠要各位等下去,他说要等一个人。”
“铁面飞卫”惊疑地道:“罗少侠等的莫非是天星宫的人!”
“摩云神鞭”道:“此时此刻,除了天星宫中的人,还会有谁?”
话声刚落,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从洞外雨道中传来。
“子母夺命环”与“沧浪神刀”闻声双双掠至洞口,隐身二旁,提足了功力戒备。
只见一名黄衣少女疾速的奔了进来。
“子母夺命环”与“沧浪神刀”待少女奔入洞中,立刻横身并肩屹立洞口,蓄功侍敌。
这黄衣少女自然是香芸,进洞后见洞中遍地横尸愕然失色。但她的脸色瞬息就冷静下来,俏目一扫道:“嘿!你们真大胆,竟敢杀了苦力堂堂主与所有弟子,莫非想反出天星宫?”
“沧浪神刀”冷笑道:“正是,咱们数十年来那一天不想反出天星宫!”
香芸一哼,道:“请问罗少侠在何处?”
“摩云神鞭”心中一动,立刻退开二步,离开长案,同时挥手叫围在长案前的同伴也一一退开!
一见罗成躺在案上,声息全无,香芸花容失色,身形一掠,已到案边,探首一看,失声道:“怎么会伤得这么样子!”
“摩云神鞭”一叹,道:“咱们七位难友皆死于凤堂主长鞭之下,幸亏罗少侠挺身而出,一击之下,虽然毙了凤堂主,但也被死者临危以鞭柄敲在后心,伤及心脉,也命在旦夕。目前他能支持生命,只因心中尚有一事未了!”
香芸急急问道:“你知道什么事?”
“摩云神鞭”道:“他等的人未至,老朽猜想他等的必是你了。”
香芸轻轻嗯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翠绿玉瓶,打开瓶塞喂罗成服下药物,接着抛弃了玉瓶,抬头道:“哪一位来运功渡元,使他能凝聚残余真元,运开药力,治愈伤势。”
“量天神叟”立刻上前道:“让老夫来!再来二位扶他端正坐好。”
于是罗成在二人扶持下,坐正身躯,“量天神叟”已手抵后心,运功渡元,替罗成疗起伤来。
每个人都屏息注视,等待着结果,“摩云神鞭”不放心地问道:“请问姑娘,罗少侠伤势这么严重,有希望恢复吗?”
香芸冷冷道:“不要盏茶时刻,我保证他不但伤势痊愈,而且功力精神,会比以往更好。”
她的话没有说错,盏茶时刻后,罗成的脸色已经转红,粗重的鼻息也恢复了正常,挨着睁开双目,神光如昔。
“量天神叟”在输渡真元中,感觉到罗成已经伤愈,缓缓收气撤回双手,罗成也跃下长案,面含微笑,向香芸一揖道:“多谢姑娘舍药相救!”
香芸一哼,道:“不用谢了,这一盒沉香龙涎膏本是你应得之物!天星宫虽没有找到令堂,为她治病,如今却救了你的命,也算是替先人偿还了诺言!”
罗成神色一愕,不由脸浮苦笑,道:“姑娘仅此一盒?”香芸道:“灵药奇珍,皆由宫主珍藏,你以为我有多少?”
想起母亲的病,罗成暗暗一叹,但此时他已无法想得那么远,于是道:“姑娘既然来了,就开始行动吧,请在前面引路!”“且慢!”香芸脸寒如冰,道:“罗成,当时云大娘是怎么与你约定的?”罗成道:“姑娘可是指离开的人多了些?”
香芸道:“云大娘叫你严守秘密;现在你却杀尽苦力堂弟子,闯下这般大祸,还要带这么多人离开,你这是遵守约定吗?”
罗成凛然道:“这许多武林同道数十年来受尽苦役,不见天日,我岂能坐视不理,袖手不顾,让他们留在这邪恶险境之中!”
香芸冷冷道:“我却无能为力!”
罗成沉声道:“姑娘是否有反侮之意?”
香芸道:“云大娘只命我引你一人出宫,其余的我不管。”
罗成冷笑道:“姑娘现在不管,恐怕已经晚了。”
香芸反说道:“人不了取消你我约定,要闯你们自己去闯!”
群雄听完,个个神色一变,“铁面飞卫”忍不住冷笑道:“姑娘想怞身而退,恐怕没有这样容易了!”
香芸柳眉一挑,道:“难道你们还想阻拦不成?”
“不错!”
香芸满面怒容,冷哼一声,还没说话,罗成已开口道:“芸姑娘,纵然此刻你怞身而退,依我看,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这话怎么说?”
罗成指指洞角三名被制袕道,躺在地上的三名苦力堂女子道:“我们所有的话,俱已落入她们耳中,她们若转告了天星宫主,芸姑娘,你想想将有什么结果!”
香云闻言,转首而视,这才发现那三名苦力堂女弟子俱都瞪大着眼睛在注视,神色不禁一变。她进洞的时候,的确是疏忽了,可是现在发觉已经是晚了。
退既不能,要按原先计划偷溜出去,这么多人,又实在困难。她不禁着急地道:“我不是不肯,但大队人马行动,怎能瞒得天星宫巡夜弟子的耳目,若被发觉,惊动了天星宫主,岂非全入死路!”
罗成正义凛然道:“是生是死,唯凭天命,事已至此,势成骑虎,”只能有进无退,芸姑娘,这点谅必你也知道。”
香芸急得似乎要哭出来,语气里哀求地道:“罗成,你要先想清楚,你们要离开天星宫是求生,不是求死,既要求生,就不该拼命往死路上钻!”
罗成见她那付欲哭无泪,惶急不安的样子,心中也觉不忍,沉思道:“请问姑娘原本预备如何带我出天星宫?”
香芸道:“由此出天星宫要经过三道守卫,五班巡查,云大娘已在洞外槐林中相候,她准备先行调开巡查,及引开值夜守卫注意力,让你我一路无阻,直出天星宫。但是这么多人,此计已是行不通了。”
罗成想了一想,道:“姑娘请再想一想,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路可通!”
香芸黛眉紧蹙,沉思片刻道:“还有一条路可走,而且只有一道关卡!”
罗成精神一振,道:“姑娘请说说看。”
“进入矿场,由吊斗攀登上去,上面就是炼金炉,此刻夜间,从事炼金弟子皆已离开,不会有人,从那边出口,就是后山,只有一名弟子值夜,守于白云崖,下了白云崖,等于离开了天星宫。”
罗成喜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这条路!”
香芸道:“这条路虽少阻拦风险,但也是最危险不可靠的一条死路!”
罗成一怔问道:“怎么说?”
“此去深山,痹疠地,路径不辨,要想走出山区,奔波颠苦,可想而知,要月兑离山区,至少也要十余天。”
“摩云神鞭”接口道:“只要能离开天星宫,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香芸叹道:“但我说的危险,并非指此!”
“姑娘是指何而言?”
“我是指天星宫的戒律!依前三代先主遗言,定下天星宫永远月兑离江湖的铁律,规定天星宫弟子不准离开白云山半步,然而自后山出去,虽离开了天星宫,却仍在白云山范围之内,宫主若发觉苦力堂中清形,自会派出宫中高手追截,那时我们在山区中,岂非仍像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罗成想得心头一沉!十二位恢复功力的高手,连自己只剩下了六个,都要带十四个功力未复的难友,行动上就会滞缓,怎么样也逃不月兑天星宫高手的包围。但是经由前宫往前山闯,这么多人自然会被天星宫主发觉,也必定会有死伤,甚至根本闯不出去。
右想左想,还是往后山比较妥当,至少在天亮前一段时刻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罗成毅然道:“时间宝贵,芸姑娘,我决定取道后山,先离开天星宫再商议行址吧!”
于是一行人鱼贯进入矿场,“铁面飞卫”轻功最好,是以他首先掠身而起,上了半空中的吊斗,攀着吊索,爬进矿场上面的炼金洞,转动了辘辘,只听得轧轧齿轮放索声,吊斗已缓缓放下。未复功力的人,三个一组全部乘吊斗上去,最后上去的是罗成与香芸。
到了上面,只见炉火尚有余烬,巨大的火炉旁,还堆着十余块方砖形的纯金。
这些都是他们每天血汗开矿结晶,每个人都不客气地剪下半块,放入怀中。
香芸这时轻声道:“你们暂在此潜伏,我先出去打发了值夜守卫,再通知你们出去。”
罗成点点头,香芸已晃身出了洞门。
这是一处方圆二三十丈的平崖,崖上岩石光滑,寸草不生,崖下却是百丈深渊,削壁上唯有几棵虬枝老松可攀。
由于是条绝路,所以天星宫在此只派了一个值夜守卫,今天这名守卫女弟子死数已届,竟然倚在一块巨岩边朦胧瞌睡,被香芸一指点下,轻易地送了一条命。
然后香芸返身入洞,对罗成道:“可以出去了,不过天色这么黑,要下白云崖,恐怕要准备长索吊下去。”
罗成皱眉道:“此刻那里去找长索?”
“摩云神鞭”道:“这里有捆草绳,但不知够不够长!”
香芸道:“管它够不够长,有比没有好!走吧!”
二十一个人迅速地奔到白云崖边。但见月斜星隐,时间已约莫四更了。
每个人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都显得欣喜高兴,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天色星月,也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虽然前途多艰,仍未可乐观,可是每个人仍有死中重生,二世为人的感觉,也体味出了人生无价,自由可贵的道理。
然而就在他们在崖边结绳下垂,一个个依次吊垂而落时,苦力堂的囚犯山洞中,却有一条人影,电掠而入,她黄袍高髻,赫然就是天星宫内宫敬事堂堂主云大娘。
当她看清山洞中尸体横七竖八,鲜血遍地后,神色微变,一双凤目中冷若电闪,喃喃道:“真糟,唉!香芸这丫头何以这么无知鲁莽!想不到我一番好意,希望她出去换个好环境,有个好归宿,现在……反倒把她送上了死路……”
语声喃喃念着,不住顿脚击掌,显见得她内心的震惊与恼怒,已无法形容。
她凤目连闪,倏见洞角还有三名女弟子睁大着眼睛,似乎没死,立刻移步走近,伸出玉掌,拍活了三人袕道。
那三名女弟子慌忙跪下,齐声道:“弟子参见云堂主。”
云大娘目含威凌,沉声道:“你们起来说话!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中间的女弟子立刻从事情发生,到凤堂主死亡,香芸攸至,详详细细,一言不漏地向云大娘抖声叙述起来。
听完这遍报告,云大娘双眉飞挑,目光中威怒更盛,冷笑道:“这简直是反了!”
那名女弟子接口道:“想不到咱们宫中竟出了内奸……”
云大娘目光一凝道:“苦力堂中其他弟子呢?”
那名女弟子抖声呜咽道:“除了咱们姐妹三人外,已无活口!”
云大娘冷笑一声道:“那些苦囚为什么放过尔等三人!”
“想必时间仓促,急急离开,忘了对我们下手!”
云大娘一哼,道:“生死攸关之事,焉有疏忽之理,他们放过尔等,想必另有陰谋,本堂却不能再让尔等活下去。”
话声中,纤掌连挥,那三名女弟子劫后余生,做梦也想不到云大娘早已暗起杀机。
只见三人身躯在掌势下如枯草败叶,倒撞在洞壁上,个个震得七孔流血,倒地气绝而亡。
云大娘看清三人确实已死亡,才暗暗松了口气,身形一晃,消失于山洞中。
天色微曦,罗成等一干人已到崖下。
香芸这时才发现二十个人中竟有十四个功力未复,眼见朝曦已透,离开天星宫仍这么近,不由着急道:“这么下去怎么行,唉!太阳快出来了,我们还在这里等死,这样要走出白云山区岂不是做梦!”
罗成心中何尝不焦灼,可是草绳的负重量有限,未复功力的同伴,必须一个个往下垂,何况绳又不够长,半途还要人接,行动间自然缓慢了。
可是他却不能显出着急的样子,在恶劣的环境下,他知道稳定人心最重要,于是道:“还有一个,就可以收绳了,姑娘不必着急。”
“哼!我急什么?万一情势不对,我一个人可以先溜,我是为你们着急,一大群老弱残废,看你们往哪里跑!”
罗成默默无言,等最后一人落地,立刻沉声道:“收绳!”
“铁面飞卫”掠身而起,借着削壁间老松之力,接连三掠,才握住绳头,轻轻一抖,草绳已滑下来。
罗成这时打量着四周,但见莽林层层,长草没膝,根本没有路径可循。耳中不时可以听到林中远处传来的虎啸猿啼之声。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知道漫漫长途,绝对快不了!心念一动,道:“我们人多,行动自然滞缓,但在下已有一计,钟大侠!”
“铁面飞卫”应声道:“少侠有何吩咐?”
罗成道:“天色已明,一二个时辰后必有天星宫的高手追截,闻昔日钟大侠轻功最高,是以在下想出南辕北辙,以疑诱敌之计,尚请大侠勉力以赴。”
“铁面飞卫”哈哈一笑道:“我懂了,少侠是要我一人先走,一路上留下可疑之迹,诱使天星宫高手扑空!”
“正是,险境重任,请钟大侠担待,咱们一行人性命,俱已在你钟大侠身上了。”
“铁面飞卫”拱手道:“好说,兄弟能不施尽全力,以效绵薄。”
罗成对香芸道:“就请姑娘借出肩上长剑,给钟大侠好斩荆披棘,开路留迹。”
香芸点点头交出长剑。罗成接着道:“钟大侠能走多远就多远,出了白云山,请自远走,日后江湖上再行相见。”
颔首抱拳告别,“铁面飞卫”向西飞身电掠,长剑连挥,斩开一大蓬杂草,身影已没入乱草飞舞之中。
罗成这时道:“我们可以走了,请从草少石多之处钻行。”
“铁面飞卫”向西,他们自然向东,一行人匆匆如丧家之犬,急急择路而奔。
钻林穿谷,涉溪过水,瞬眼二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翻过二个山头,展眼望去,山峦重叠,云雾凄迷,根本看不到市尘村屋。
罗成倏然下令休息,然后道:“我们迷途深山,何日能走出去,未能预卜,此刻身在险境,不说天星宫的高手将尾后追踪,就是我们必需的粮食,亦无分毫,依愚见聚集弊多于利,分散虽然力量单薄,却利多于弊,究竟如何?还请各位商议!”
“摩云神鞭”首先道:“若是分散,是怎么散法?”
罗成道:“身具功力者连在下尚有六人,但香芸姑娘必须与在下在一齐,故只能分五组,每组保护二人,余者请随在下同行,由此分道扬镳,既可使目标变小,易于隐藏,路上猎兽捕禽充饥,也不会因人多食少虞予饥饿,这么分法,各位认为如何?”
在一阵商议后,众人纷纷同意。罗成又告诫道:“各位此去分散而行,注意捕兽时切勿留下血迹,也不可采枝生火,行动随时保持警觉,只要能躲过二天,诸位就可以放心慢慢见路下山了。”
“沧浪神刀”、“量天神叟”。“托塔天王”、“子母夺命环”四人俱都领命,各带二人齐向罗成抱拳道:“少侠思德,咱们永铭心头,能得生还,江湖道上再行相见,告辞了。”
四组十二人分成四个方向,疾奔而去。
罗成望着那些逝去的背影,心中依依,徘徊不已,数月相处,使他觉得彼此情感俱成一体。
香芸却在皱眉道:“带走了八个,却留下六个给我们,你岂不是在自找罪受!”
罗成收回目光,沉重地道:“侠义之道,就显在生死之间,别人愿以生命相托,是看重于我,我等岂能不自重以负相托?”
香芸道:“哼!云大娘把我托给了你,真算托对了人!”
罗成道:“姑娘这句反话,算是说对了,现在是否能月兑离险境,约是五与五之比。希望姑娘别再唱反调,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香芸无可奈何地道:“好罢,反正要死不会只死我一个人,下面该如何,你说吧!”
罗成这时倏对“摩云神鞭”道:“其余五位,尚请老丈多费心照顾,趁此时刻,有劳各位四面走走,尽量捕捉些飞禽走兽,但以半个时辰为限,回到此地。记得千万别弄得沿途鲜血,留下痕迹,我与香芸姑娘还有事情商谈。”
“摩云神鞭”忙道:“老朽这就去办!”
带着五名老者就向林深处走去。
香芸怔怔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罗成道:“天星宫主的起居习惯,不知你是否知道?”香芸道:“我只知道一点,但并不多!”“她每日何时起身?”“一定在寅时。”“每天如此?”“年年如此,除非有例外事情……”“起身后有何活动?”“卯时晨餐,接见各堂堂主,垂听各堂事务禀告,有时她也到处巡视!”“苦力堂堂主是否也参与禀报?”“自然要到。”罗成抬头看看阳光,道:“此刻已将卯末,苦力堂中的情形,天星宫主应该是发觉了。”“不错。”“天星宫主发觉后必会传警,命手下查问前后宫进出情形,待查出后山守卫已死,谅必要一刻时辰,再召集高手到达白云崖,也将拖延半个时辰。”
香芸颔首道:“你计算得实在精确,纵有错差,也不会超过盏茶光景。”这是她对罗成第一次衷心赞佩。
罗成叹息道:“但愿如此,你看我们距离白云崖已有多少远了?”
“至多不会超过五十里,这是以曲径计算,若以直线来量,不会超过三十里。”
罗成点点头道:“以天星宫武功来说,三十里最多只花半个时辰,但她们也要守林越涧,再加上查觅沿途痕迹,以便判断我等行踪,大约要加上半个时辰!”
“不错,要找到这里,也将在一个半时辰之后。”
“但‘铁面飞卫’钟大侠已在白云崖下布下了疑迹,天星宫主必会循迹追踪!”
“这是必然之举。”
“以钟大侠的轻功,此刻怕已不至百里之外,天星宫的高手,纵然轻功超越钟大侠,但要想追上去,待发觉线索倏断。怕不至少要三个时辰!”
“嗯!怎么样?”
“天星宫主纵来亲追,等待消息,也得再延二个时辰,那我们就有四个半时辰,可以从容布置了。”
香芸一怔道:“你要怎么布置?”
“邱老丈等快将回来,就请你先查看十里之内,有没有可住的山洞,如有立刻回来通知,我在此先为你准备食物!”
香芸讶道:“有四个半时辰,足可走出七八十里,你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反而要停下来?”
“愈靠近天星宫,则愈安全,这就是正反虚实之理。我准备在附近停留三日,三日之后,再决定行程。”
“好吧!反正出了纸漏人家倒霉!”
香芸说完,目光打量一下,立刻向东南方向奔去。
她走了没片刻,“摩云神鞭”已带着五个同伴,抬着一些野鸡山猫之类野物回来,其中居然还有一只巨大的梅花鹿。
“摩云神鞭”道:“少侠,这点食物够我们吃的……”
罗成含笑道:“邱老丈,我看还不够三天之需,不过我们可以分配食用,现在请老丈分配二人在此生火,把这些兽肉全部烤熟,其余四人请多折点竹子准备贮水!”
“摩云神鞭”一怔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不能生火吗!”
“相信在二个时辰内还不致惊动强敌。故一切必须要在二个时辰中准备完毕!”
“摩云神鞭”讶然道:“难道不准备再走了?为什么?”
罗成叹道:“各位功力未复,无法提气轻身,走得再远,还能快过天星宫的高手吗?各位谅必知道不能,无法力敌,只能智取。故我决心找个地方潜伏下来,静观三天风色再说,相信天星宫在连搜二天不获后,必会自行放弃,撤退回宫的。现在芸姑娘已去寻觅潜伏处所,你就在此指挥一些杂务,还有些地方,我趁现在空闲去布置一下!大约个把时辰就会返转!”
说完,身形飞掠,向前跃去。
一个时辰瞬息已过,“摩云神鞭”把所有的猎物剥皮褪毛架在火上烤得又香又熟。香芸也已回来,在焦急地了望着。
不久,罗成返回原地,只见他一身汗水,犹如刚从水中爬出来一般。
香芸埋怨道:“看你跑得这般辛苦,是到那儿去了?”
罗成微笑道:“去布置了几处疑迹,你找到栖息之处了吗?”
香芸道:“左去三里,有一山谷,谷中有座洞户,外有青藤掩遮,里面十分宽大,倒是个好所在。”
“现在万事皆备,芸姑娘就请带路,我们走吧!”
卯正。
天星宫中倏响起传警之钟。
罗成计算得果然不错,警钟响过半个时辰,白云崖上已云集了天星宫所有堂主以上的人物,拥着天星宫主。人数怕不有二十余名。
只见外宫巡察堂堂主彩云抱着守洞女弟子的尸体,放在天星宫主面前,垂手禀道:“守山弟子已死,所有囚犯必由此路遁走,清宫主定夺!”
天星宫主脸上仍覆着一块青纱,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只见她娇喝一声:“下崖!”
身形已如一朵金云冉冉而降。跟随的是十余朵绿云与七八朵黄云。二十余人瞬眼间已落于崖底。
只见彩云四下踩探了一遍,飞掠而回,垂手禀道:“禀宫主,前面有拨草砍校之迹,囚犯似是向西而逃!”
天星宫主一哼,道:“巡察堂主,你循迹追下去,若有发现,不必阻截,只要放出本门烟火,就在原地等候。”
“是。”彩云施礼而退,向西掠去。
天星宫主只派巡察堂堂主一人向西追寻,不但出于罗成估计之外,也出乎天星宫随行其他高手意外。
敬事堂堂主云大娘惑然道:“宫主何以只派一人追觅?囚犯行迹既知,只派一人去追不太冒险了吗?”
天星宫主一声冷笑道:“姓罗的居然敢与老和尚勾通,带着所有囚犯逃亡,他就不会是傻子,留下可疑之迹,这分明是诱敌诡计了,我岂能上他的当。”
云大娘柳眉轻皱道:“宫主怎能肯定这次事件是姓罗的在策动!”
“嘿!他不来,数十年平静如恒,他来不过三月,就出乱子,除了他在捣乱外还会有谁!”
这位天星宫主实在是太聪明了,事事犹如目睹一般。说得云大娘默然不语。
只见天星宫主接下去道:“大娘若是不信,不妨等着看,四位侍者——”
四名金衣中年女子立刻走出行列,垂手肃立道:“宫主有何吩咐?”
“你们四人除西方外,分散查察其余方向,看看一里内有何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四大侍者身影立刻分散,掠入林中。
不过盏茶时刻,四位侍者竟同时电掠而回,天星宫主问道:“可有所见?”
“禀宫主,东方沿途踪迹不显,但有囚犯遣下之物,清宫主过目。”中间一名侍者说着右手二指夹着一物呈上,竟赫然是块又小又脏的碎布。
不用说,这是逃亡者衣裤上的碎布,行走时被树枝刮下来的。天星宫主问道:“其余三位可有发现?”
另三名侍者同声道:“没有。”
天星宫主轻笑一声,目注云大娘道:“如何?由此可见,向西疑迹,必系故意布置,最多只有一名逃犯,东方迹晦而不显,才是大群囚犯真正逃亡的方向,璇玑侍者,带路,追!”
“是。”那名禀报的中年女子立刻转身带路,天星宫主率领其余人在后尾随。
她一边走,一边道:“任姓罗的再刁滑诡谲,本宫自信不会让他逃出手掌,嘿嘿,抓回来后,少一名囚犯,我就要多割他身上一块肉。”
云大娘心中轻轻一抖,她疑心天星宫主这番话好像是讲给她听的,不禁暗暗担忧起来,当然,她不是耽心罗成,而是耽心香芸。
这是一座浅谷,满谷都是杂生树林,隐蔽得不见天日。
靠西边一段山坡,藤草蔓延,中间却隐着一座山洞,由外面望去,却绝难发现。而罗成与香芸带着“摩云神鞭”一干功力未复的难友舒适地躺在洞中。
他们已吃过午餐,正自休息。
罗成与香芸相对坐于洞口,不时拨开洞口覆垂的草藤,向外窥视。
由阳光的斜度,可以判断出时已过午。
罗成喃喃道:“依我估计,天星宫主必已发动追截,此刻该是向白云崖以西追去了,但不知钟大侠能否避过这一劫!”
香芸嘟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你老是担心别人,为什么不想想三天后咱们该怎么找路下山!”
罗成反问道:“姑娘长居天星宫,难道对白云山中路径,一点都不熟悉?”
“我平时只在附近兜兜,谁会跑得这么远!”香芸说到这里,转口道:“若这里有吃有喝,我倒愿意与你一辈子住下去。”
话说完,双颊倏升起二朵红云。
罗成对她的话,似乎并未注意听,正凝神从隙缝中望着洞外,倏沉声道:“洞外似乎有人!”
香芸陡然一惊,侧耳倾听了片刻,却没有听到声息,不禁怨道:“你好像在活见鬼!”
罗成正色道:“那人行动似乎极为小心谨慎,你不信再多注意片刻!”
香芸不再说话了,凝神细听,约一盏茶时刻,果有一阵细微的拨枝踏叶之声传来,但这些声息瞬眼就消失,若不细听,倒真无法发觉。
罗成沉重地说道:“莫非天星宫高手已经追到这里?”
香芸挺身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罗成神色一变,伸手位住她衣袖道:“我们行踪未露,你怎可以冒险出洞!”
香芸目光一转,笑道:“你太紧张了,难道没有分析,若是天星宫高手尽可大摇大摆的走,岂会像这么谨慎小心!”
罗成一呆,香芸已拨开藤帘,飞身而出。
由于谷中林木交错,草长及身,所以视线无法远及,她提气轻身,飘上树顶,踏校飞掠。
这样一来,不但避免发生声息,居高临下,也可以一览无遗。飞出三十丈左右,果见十丈远处树边有个人影在晃动。
她蓄足功力,凌空扑去,双掌一分就欲压下,下面的人影也已惊觉,猛然长身抬头……
这一照面,双方俱是一声轻呀,各收真力,飘然错开。
原来那人竟是“托塔天王”牛钊。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香芸首先发问。
“托塔天王”苦笑道:“我是乱打乱撞……唉!姑娘,罗少侠呢?”
“就在那边洞中。”
“请姑娘带路,咱们进洞再说。”
二人急急走回洞中,所有人一见牛钊突然出现,齐都一怔!
罗成首先问道:“牛兄怎么会来此?”
“托塔天王”抿嘴傻笑道:“我就是在找你少侠,一路乱闯,果被我撞着了。”
“那牛兄所带的二位同伴呢?”
“老子抓到三个猴子,杀了一条山猪,把他们一齐安置在山洞中,就跑了出来……”
罗成神色一变,沉声道:“牛兄这就不该了,临危相弃,岂是英雄本色?”
“托塔天王”黑脸一红,讷讷道:“我是个急躁直性人,也不会动脑筋,要我带着他们二个不死不活地拖着走,简直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鬼地方,躁得老子心头生烦,所以把他们安置好后立刻跑了出来,不过那些野食够他二人吃上十天八天,我关照他们等我七天,七天后想必天星宫不会再追,他们也可自行觅路下山了。”
罗成道:“但无论如何牛兄也该回去……”
“托塔天王”急急道:“我不能回去,路上已见天星宫那些雌货向东直追,再出去岂不是送死!”
罗成神色一变,道:“有多少人?”
“约有二十左右,二人在前查勘,其余的跟着后面,我差一步就被后面一批人撞上。”
罗成目注香芸道:“天星宫主想必识破了我诱敌之计,而且还提早了二个时辰到达,看来我们已陷入了险境!”
香芸强定心神道:“只要我们不出去,她们也未必能发觉我们潜藏此地!”
罗成摇摇头道:“刚才我飞掠出五里左右,沿途已布置了十处疑迹,但这并不能保证咱们此刻完全无险,唉!但愿她们能错过此地,但其余同道就难保不被发现了!”
话声方落,香芸倏惊叫道:“快看外面!”
罗成等人闻言自空隙中向洞外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中升起一朵烟花爆出五点金星。
“托塔天王”问道:“这烟火旗花是天星宫的讯号?”
香芸道:“不错,正是宫中传警烟花,想必已有人被她们发现了。”
罗成沉重地叹息一声,“摩云神鞭”已急急问道:“那怎么办?”
香芸道:“还能怎么办?一切唯有听天由命,只要我们不被发现就行了。”
“摩云神鞭”叹息着喃喃道:“苍天保佑!”
他为那些分散的同伴在祈祷。
在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情形下,一天悄悄地过去,日薄西山,大地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当洞里洞外一片漆黑,罗成嘱香芸与牛钊守护山洞,身形已闪出洞外,向谷口急掠而去。
那知方出五十丈,就见谷口有条人影正在缓慢地移动。罗成心中一惊,急忙顿身伏下,轻轻地蹑足向那条人影欺去。
接近到十丈左右,他才看清对方是个长发披肩女人,身上赫然穿着一件黄色长袍。不用说,对方是天星宫的人,而且以袍色看,必是内宫高手。
罗成有点心惊,暗忖道:“难道她们已发觉此地可疑!”
方自转念,却听到那女子冷冷说道:“什么人潜伏暗窥,可以出来了!”
罗成心头一震,知道已败露了行迹,躲也无用,他长身而起,顺手折了一段树枝,抹去枝叶,飘然落于黄衣女子身后,道:“姑娘好灵的听觉,在下出来了,姑娘又待如何?”
黄衣女子缓缓转身,娇容冷艳,杀机千重,她打量几下,似笑非笑道:“你莫非就是姓罗?”
罗成这才看清对方年不过三十左右,貌美如花,可是一双目光都是陰鸷冷酷已极。不由拱手道:“在下正是罗成,还没有请教姑娘在天星宫中的职位名号?”
“我执掌执法堂,嘿!宫主料得果然不错,你们果然躲在附近。”
一听是执法堂堂主,罗成双眉飞挑,文殊大师的音容顿现脑海之中,这刹那,他仇火填胸,沉声冷笑道:“原来是执法堂堂主,听说南海少林方丈,是死在你手下?”
执法堂堂主冷笑道:“老和尚是不识时务,希望你勿蹈覆辙,乖乖告诉我其他的囚犯呢?”
罗成冷笑道:“其余同伴早已远离,你不必再枉费心机。”
执法堂堂主道:“能抓到你不怕那些人会飞上天去!姓罗的,你注意了,本堂要活捉你回宫。”
罗成冷笑道:“我也告诉你,现在就要为文殊大师报仇了!”
折枝当剑,疾挥而出。出手就是十成功力。
执法堂主袍袖轻挥就向递到树枝卷去,身形陡然欺进,右手春笋般的五指,已向罗成当胸抓至。
罗成疾收剑招,树枝一圈,鬼三式剑法已挟着丝丝锐啸,源源施出。
这一舍生忘命的打法,执法堂主虽然功力高出不止一筹,倒也不敢轻攫其锋,身形如风,退出三尺,轻笑道:“罗成,你何必拼命,拼命并不能挽还命运,乖乖束手,回宫去还可少受点罪!”
罗成一哼,猛扑而上,树枝抖出万点幻点,如花雨一般罩去,口中喝道:“妖妇,纳下命来。”
“不识好歹,躺下!”执法堂主声轻叱,身形如风掠起一丈,探臂就向罗成右臂拍去。
这避招出招间,犹如电光石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罗成一招递空,掌影已临眼前。
他骇然欲退,避已无及,就在这时,倏见一条人影如箭凌空射下,半空寒光一闪,只听得执法堂主一声惨叫,血雨飞洒,嘭!嘭二声,身躯已变成二段,坠落地上,洒得罗成一身鲜血,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愕然收招注视,只见面前又停着一名黄衣女子,凤目闪电,竟是敬事堂堂主云大娘。
罗成长吁一声,拱手道:“多谢大娘救助。”
云大娘怒容满面,冷峻地道:“罗成,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杀尽苦力堂弟子,带走所有囚犯,莫非你不想活了!”
罗成道:“大娘明鉴,在下幼禀庭训,仗剑江湖,行侠天下,苦力堂中悲惨绝人寰,若在下独善其身,弃而不顾,岂不负先父遗训,侠义本旨!”
云大娘一哼,道:“你满口仗义救人,却不替我设身处地想想,万一你与香芸被捕回天星宫,宫主将置我于何地?”
罗成恭诚地道:“大娘以香芸相托,欲其离开天星宫,谅必也不满天星宫邪恶环境,若有能力救助这些悲苦惨境中的武林同道,想必大娘也会不惜舍身的。”
云大娘轻叹一声道:“算你会说话,但你知道目前处境么?”
“在下正想出去查探,想不到就遇见执法堂主。”
“执法堂主虽死,可是宫主已在这周围五十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决心要追捕你们回宫,你纵然潜伏不动,也会饿死在这荒山之中。”
罗成变色道:“难道天星宫主已知道我们隐身附近?”
云大娘道:“宫主天纵之资,岂是你几处疑迹所能骗过的。”
“请大娘有以教我。”
云大娘又叹一声道:“罗成,我问你,琼娘授了你多少武功?”
“回禀大娘,家母只授了我‘神鬼三式’剑法。”
“为了香芸那孩子,我不能不成全你,罗成,你感到本宫武功如何?”
“奇绝天下,莫测高深。”
“其实天星武功,理至简单,观江河奔涛,山岭泻瀑,日月运行,万物消长之械,如能透悟,即臻堂皇之境。”
罗成怔怔道:“大娘是说天星武功是以天地为师,自然为主?”
“正是,系知天下武功皆练武之形,忘练武之骸,故徒具招式而失之精髓,这也是江湖上各门各派不敌天星宫武学的基本道理。”
罗成忘情地道:“今夜我才算模到练武的真正门径了,师法天地消长之机,测日月盈亏之理,正是练武之骨去其皮,得其髓而弃其形,难怪能冠绝天下,独步武林了。”
云大娘赞许道:“你能一点就透,顿悟道理,资质之佳,确属奇葩,天星武学无一定之成规,全在临敌见机,遇隙即乘,能到这种境地,就不必怕天星宫中高手拦截了。”
罗成一揖道:“晚辈领教了。”
“此去西南百余里,就可以到凤凰村,由凤凰村东出二十里即是通驿大道,你先把尸体找个隐蔽之处埋好,抹去地上血迹,然后尽三日时间,把我告诉你的一些话,好好融会贯通,就可以放心大胆而行了,但有一点,如遇宫中高手拦截,切勿让她放烟火,否则你必陷于苦战,纵能月兑身,同行的人却难免有所伤亡,希望你好自为之。”
云大娘叮嘱完,身形已起,瞬眼逝于夜色之中。
罗成依言埋好了执法堂主尸体,以土掩埋了地上血迹,然后返入洞中。
“托塔天王”与香芸等人一见他满身血迹,顿时失色相询,罗成都摇摇头道:“各位在此安心休息,三日内如无特殊事故,请勿扰我!”
说完至洞角向壁瞑目盘坐,打起禅来。
这情形看得众人惊疑莫名,但却不好相问。
于是一天过去了。罗成如老僧坐禅一样,不食不言,静坐不动。
第二天又安静地过去了,罗成依然故我,像已进入冥虚之境。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