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瑶姬续道:“我本想告诉娘,可是到了家门口,又改变主意,设若告诉她,她一定不让我去,于是就过门不入,哪知竟被班驼子发现,被他拦住!”
“我想避开他,他却穷迫不舍,因为他知道我过门不入,定有重大之事,但我却不能告诉他!追逐了一天,总算把他丢下了,哪知又遇上哪个怪人!”
田青道:“他说甚么?”
皇甫瑶姬道:“他一句不说,一出手就翻了我两个斤斗,把我摔得头昏眼花,然后才告诉我,他知道我要到大内去,他命令我赶快回头,去找班驼子和‘龙氏三绝’;说他们遇上绝世高手,叫我去帮他们!”
“即然那人身手如此高绝,怪人为甚么不亲自去接应,而叫你一人去涉险?”
皇甫瑶姬道:“他要保护我娘呀!”
“喂!”皇甫瑶姬突然问道:“你看那怪人会不会对娘不怀好意?”
田青肃然道:“我看不会!他若不怀好意,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后来怎样了?”
皇甫瑶姬道:“我急忙循原路追踪,那怪人又跟了上来,他说哪个绝世魔头有个怪毛病,与人动手过招,只出两……”
“只出两招?”田青冷笑道:“若遇上硬手呢?”
皇甫瑶姬道:“怪人说那魔头迄今还未遇到一个硬手而使他多出一招!”
田青沉声道:“我不信!着是他真正武功高绝,而且有杀死你们之心,你们岂能逃出魔手?”
皇甫瑶姬哂然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甚么?”续道:“怪人说那魔头第一招只是试试对方的功力,决定用多少力道,第二招才是煞着!”
皇甫瑶姬道:“那怪人好像对任何事都很清楚,他告诉我,那魔头出第一招时,我们几人必须故作全力以赴,但却仅出五成力道,因为他的第二招则是全力以赴,这样可逃出他的毒手!”
田青道:“那魔头是不是身着黑绸长衫,白面黑须?”
“不错!”皇甫瑶姬道:“我当时把话转告‘龙氏三绝’,他们不信,班驼子深信怪人的话,乃郑重劝告他们,他们才答应照怪人之法应敌!”
田青道:“原来怪人叫你去援手时,那魔头还未到!这怪人真是神通广大,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皇甫瑶姬道:“我们五人联手,依计行事,果然瞒过那魔头,但五人都受了内伤,我们知道那魔头也许会跟踪偷看我们是否真正受伤,就故作踉跄而行,不久遇上了“黑白二寡’‘海大双戟’及‘血爪驼龙’四人,由我设计,班驼子佯装蒲前辈,将他们唬走,于是我们才故作倒地不起,以诈死术骗过哪个去而复返的魔头……”
“原来如此!”田青肃然道:“那怪人没有告诉你那魔头是谁么?”
皇甫瑶姬道:“没有!他好像不愿告诉我!”
田青沉声道:“‘龙氏三绝’和班大叔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也该回来了,为甚么一个不见回来呢?”
皇甫瑶姬心道:“那少女救了他一命,施恩而不望报!也证明他确实不认识少女,而我既已发过重誓,必须实践诺言,前往五大门派……”
她四下望望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一会就来!”
她转身向南奔去,不久,班驼子就出现了。
田青抱拳道:“班大叔,刚才援手之情,晚辈就此谢过,不知‘龙氏三绝’为何还未回来?”
班驼子叹道:“你还不知道龙氏兄弟脾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不会皱眉头!照你刚才的情形,谁也想不到你能熬过半个时辰,因此,我们分头去找施毒之人时,龙家兄弟皆都泪光闪闪!”
田青肃然道:“这都是晚辈交友不慎的后果,龙氏兄弟与晚辈不过是一面之识,竟是一诺千金,‘大行剑客’徐超与晚辈,订交在先,且有金兰之盟,却想不到他包藏祸心,无所不用其极!听前辈口气,龙氏兄弟可能不忍目睹晚辈毒发身死,拼命追踪那贼子而故意迟归……”
班驼子慨然道:“可能如此,我估计他们也许不回来了!因为他们知道有老奴和那丫头会照料你,他们必定天涯海角去追踪那贼子,目的不达,永不罢休……”
田青心中一动,道:“前辈似乎知道晚辈不会死去似的!”
班驼子道:“老奴略谱相人之术,看出你绝不是短命之人,必有奇遇,因此,追出不久就暗暗折回!…田青道:“前辈已经看到那布衣少女赐药救活晚辈了/班驼子道:“不错!
老奴见她身负绝技,步下如行云流水,而且美而不华,一脸正气,知道来了救星,不敢太走近,就在三十丈外隐伏窥视!”
田青道:“前辈已听到她们交谈,可知那少女的名字?”
班驼子道:“皇甫”老头确实问过她,但她没有说出来,但有一一点不容置疑,那少女一定认识你,同时才老奴发现田少侠情孽太重,将来可能有很多麻烦,希望能善自处理,须知舟能载人,亦能覆人!”
田青肃然道:“晚辈敬聆教谕,铭记在心,但就晚辈所知,似乎并不认识此女!”
班驼子摇摇头道:“老奴相信田少侠的话出自肺腑,并非欺骗老奴,但老奴仍认为你们之间绝非素昧平生,只是少侠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班驼子续道:“老奴曾听到她带道深长的叹息,黯然离去,因此,老奴认为她提出条件,也是别具用心……”
“条件?”田青不解地道:“前辈是说她救晚辈曾提出条件?”
班驼子点点头,道:“不错!如果说是条件,不如说是斗智田青然道:“晚辈不懂前辈的话!”
班驼子道:“她要皇甫丫头前往五大门派报信,要你的师兄们立刻月兑离桔侄,于五月初一,在镇江金山寺集齐,届时白、蒲二位亦将到达该寺……”
田青微微一震,道:“师妹已经走了?”
班驼子道“大概去了少林寺……”
田青沉声道:“师妹内伤未愈,此去少林可能有危险,那布衣少女为何不亲自前往通知?”
班驼子呐呐而止,似乎有话不便说出来。
田青道:“前辈也受了内伤,必须觅地调治,晚辈暂时失田青只感一股不平之气,在胸腔中汹涌澎湃,大步进入大门,向第一大殿走去。
穿过大殿,遇见几个和尚,也都低头匆匆走过,仅对他们二人投以惊疑的目光。
第二道大殿之后旁边,是一座宽敞的餐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一脸油垢的小和尚,在鬼鬼祟祟地偷吃东西。
他站在一个大饭桶旁,身子仅比大饭桶高出一个头,正探着身子,自桶中抓起东西往口中猛塞。
而且不时四面张望,惟恐被人发觉。
他似乎几天没有吃饭,因而吃得太急,食道塞住,伸长脖子,面孔涨得赤红。
班驼子恨声道:“少林寺中连一日三餐也无以为继了!若非亲眼见到,谁会相信!”
田青长身一掠,落在小和尚身边,向桶内一看,原来是残余的糙米饭,也所剩无多。
一股不平之气,再也忍不住,抓住小和尚的双肩,沉声道:“小师傅几天没有吃饭了?”
小和尚被他抓住,才发现了他,不由吓得直抖,终把食道中的糙米饭吞了下去。
他发现田、班二剑是少林寺中人,立即大声道:“谁说我几天没有吃饭?”
田青不由一怔,道:“即然不是几天未吃饭,你为甚在此偷吃糙米饭?”
小和尚这时也忘了出家人不打证语的戒律,冷笑道:“施主何人?怎地胡言乱语,本寺米彀满仓,富甲天下,岂能吃糙米饭!”
田青眼见他偷吃糙米饭,而他却瞪着眼睛扯谎,不由语塞班驼子慨然道:“这也不是为怪!是他敢怒而不敢言也!”
田青冷笑道:“我亲眼看到你偷吃糙米饭,你竟矢口否认,你为什么要扯谎?”
小和尚大声道:“笑话!笑话!施主简直是信口开河,本寺刚刚开过饭,四菜一汤……”
田青心道:“真是个奴才,你们一脸菜色,分明是三餐不继的现象,却……”
突闻一声“阿弥陀佛!”一个高大和尚朗颂一声佛号,道:“本寺弟子说得不错!四菜一汤,上等白米,逢年过节,素席供应不绝,本寺岂能吃糙米?二位施主误会了,本寺这个弟子专司饲猪养鸡之责,桶中糙米饭,乃是饲畜用的……”
田青冷笑道:“在下的眼睛并未出毛病,刚才亲眼看到这小和尚在偷食糙米饭,看他狼吞虎咽之状,可能数天未曾吃饭!”
“哈……”这个大僧人朗笑一阵,道:“施主真会开玩笑!不知二位驾临敝寺有何见教?”
田青仔细打量这个高大的和尚,衣着鲜明,满面红光,和那些衣衫破碎,一脸菜色和尚相比,真是强烈的比照,不由冷哂一声,道:“在下田青,特来贵寺探望家师兄……”
那和尚微微一震,道:“施主定是轰动武林的‘五步追魂判’田大侠了?”
“不敢!”田青道:“请问大师如何称呼?”
那和尚道:“贫僧了凡,忝达摩院主持……”
班驼子空然沉声道:“据本驼子所知,少林寺一字辈七位只有三位,一心、一意和一念三位大师;了字辈七位,了凡、了尘、了净、了空、了性、了悲和了念大师,昔年本驼与一、了两辈大师都有往还,可没见过你这号人物!,,高大和尚嘿嘿大笑道:“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班施主何必执着!”
田青大声道:“请问有没有一位少女前来贵寺找家师兄?”
高大和尚道:“有……有!但她已与令师兄李梦龙同时离去……”
田青沉声道:“他何时离去的?”
高大和尚道:“大约走了三个时辰!据说他们要去镇江!”
田、班二人不由怔,这和尚怎知他们要去镇江金山寺?莫非皇甫瑶姬泄了秘密?“不会的!”二人都推翻这种想法,同时感觉少林寺怪事迭出,多数和尚忍饥挨饿,少数的养尊处优,脑满肠肥。
由于这和尚帮助那小和尚圆谎,更使田青、班驼子二人怀疑,田青沉声道:“田某久慕贵寺大名,想趁机瞻仰一番……”
那高大和尚道:“欢迎……欢迎!二位请跟贫僧来吧!”
说毕,向那小和尚瞪了一眼,转身肃客。
田、班二人也不客气,大步走在前面,又穿过一重大殿,只闻附近传来“叭叭”皮鞭声音。
田、班二人相视一眼,田青道:“请间这是甚么声音?”
那高大和尚怔了一下道:“今天书简本寺弟子暴晒被褥,此刻刚刚收回,在拍打灰尘……”
田青对班驼子道:“我们去看看……”
那高大和尚一闪而至,迎面拦住,道:“二位施主何必受那尘垢……”
班驼子伸臂一格道:“好意心领,闪开……”
“砰”地一声,二人各退一步,田青暗暗点头,这和尚臂力雄浑,竟和班驼子扯成平手。
那和尚嘿嘿冷笑道:“二位施主若非闯不可,可别后悔!”
班驼子沉声道:“你再接我一掌……”
“砰”地一声,二人又退一步,那和尚冷笑道:“据贫僧所知,班施主的‘并蒂箭法’颇负盛名,至于掌法,似乎不见高明!”
田青冷哼一声,道:“好个刻薄的出家人!你闪不闪开?”
那和尚道:“田施主的‘五步追魂笔法’,曾名噪一时,贫憎有幸见识一下,至感荣幸……”
田青不屑地道:“你这等货色,还不够资格见识本人的笔法,看掌……”
“呼”地一声,田青仅以六成真力劈出一掌,那和尚不敢大意,以十成力道迎上,“轰”地一声,地上青石被他踏碎三块,高大的身子一晃,疾退三大步。
田青拉着班驼子向那偏殿奔去,班驼子却大声道:“痛快!痛快!有机会老奴要跟你学两手!”
田青道:“老驼子何必自谦!你那‘并蒂箭法’,也是当今一绝呀……”
进入偏殿,向后望去,二人不由大为震惊,只见七八十个衣衫褴楼的和尚,各背着一个大袋,排成一行纵列,站在一间储藏室门口。
储藏室中央地上堆了两堆黄白之物,两个袈裟鲜明的和尚,正在用大秤量着金银。
另外两个和尚,手持皮鞭,正在怞打一个和尚,皮鞭怞下,衣屑纷飞,那和尚竟默默无言,甘受责罚。
只闻其中一个和尚厉声道:“你身为了字辈,苦化三月,竟只有白银五百两,黄金七八两,怎地还不如三四代弟子?”
只闻那被打的和尚长叹一声道:“我佛慈悲!贫僧苦化三月,乃尽了最大努力,至于三四代弟子,六根未净,为了免受鞭刑,只得触犯戒律取那不义之财……”
那和尚又怞了三鞭,厉声道:“不管用何手段,必须化到规定数目,下次再不能如数缴纳,怞你老秃的筋!”
原来这个被打的和尚,正是田、班二人刚才在山下看到的一个,竟是了字辈高僧,如今落得如此悲惨。
田青义忿填膺,大喝一声,掠进储藏室,夺下那恶僧的皮鞭,“叭叭叭叭”一阵乱怞,打得四个恶僧惨呼连连,满地乱滚。
不一会,那四个恶僧全身和脸凸起无数条血纹,面目全非。
田青提着一个的衣领,抓了起来,厉声道:“快说!你是不是长生岛的人?”
那和尚默然不语,田青狠声道:“不叫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谅你也不招……”
他抓住那和尚的下巴一托了扭,下巴立月兑日,然后抖臂,扯腿,一阵,‘格叭格叭”之声后,全身的节环都错开来。
人身骨节月兑臼,十分痛苦,时间久了可以致死,那和尚面色惨白,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子滚滚淌下,双目中射出哀求的光芒。
田青哼了一声,把他的下巴一托,接着使他的双肩和双腿的节环托上,厉声道:“还不快说!”
那和尚颤声道:“小的不是真和尚,也不是长生岛派来的!乃是凤仪谷中派来的……”
田青对另外三个道:“那你们呢?”
另外三个自知不说非受酷刑不可!只得同声道:“我们来自长生岛,事实上长生岛、凤仪谷及火球谷已经联盟,准备统御武林……”
“嘿……”一阵狞笑,来自储藏室外,来人身着大红袈裟,刚刚剃过的秃头上没有戒疤,浓眉大眼,一脸黑麻子。
这恶僧手腕及手背之上,生满了黑茸茸的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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