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叟为救塞北观音,故意与玉面人魔纠缠,凌虚子适时赶到,那凌虚子听他欺侮自己徒儿,那还不气,更兼在绿竹塘,险些伤在这魔头手下,是以一见面两人便生死相扑。
玉面人魔几番出手,竟未将凌虚子伤着,一声历啸,身子凌空腾起,指风如刃当头向凌虚子抓到。
魔头是存心一爪要将凌虚子抓裂爪下,身子未到,五丝险寒锐风,如箭射到,凌虚子到底成名人物,地躺功更是有名,身形一滚,早已滑开数丈,哈哈笑道:“兔崽子,敢情你还会飞呀!”
话声中,呼的一声,陡地一掠数丈,竟比玉面人魔还高,双掌一翻,凌空发展,真个凌历无俦。
饶这魔头武功再高,也不敢硬接,掠身落地,嘿嘿一声狂笑,迎空双掌连发,寒涛滚滚,端的惊人已极。
两人忽上忽下,斗在一起,那边高楼上也是叱声连连,裘隐娘与楼上四个女婢,正在兔起鹘落,斗得惊天动地。
楼下的裘天龙也在哈哈狂笑,道:“好,我云中鹤先打发你们这些小鬼。”说时,一柄长剑,更如狂涛卷地,猛向围攻的白日鬼焦赞相思鬼柳洪二人卷去。
原来铁若兰和小滑头裴骅一走,裘隐娘当先发觉,屋前屋后一找,不见踪迹,便知二人去了秦岭,忙向裘天龙一说,那裘天龙一听,登时骇了一跳,心说:“这两个女圭女圭胆大,这不是自去送死么?”
追云叟虽是已醉,只得将他摇醒,那追云叟得知两人私赴秦岭,酒也骇醒了,一骨碌坐起,道:“老儿,咱们得赶忙去,再迟,两个小女圭女圭便没命。”
三人这才赶赴魔宫,一入山口,便被暗桩不断拦截,追云叟是救人心切,顾不得出手便伤人。但这一来,三人便慢了一步,铁若兰已成了笼中之鸟。
小滑头裴骅刚刚扑出楼中,楼侧暗处有人怒哼一声,裴骅一听是师傅声音,心中反而一喜,顾不得师傅责骂,幌身扑了过去。
追云叟一把将他抓着,低喝道:“孽徒,铁姑娘呢?”
裴骅此时再也不敢跟追云叟嘻皮笑脸,哭丧着脸道:“她被关在楼上了。”
追云叟又是一声怒哼,但此时无暇再责备这调皮捣蛋的徒儿,喝道:“我去诱开那魔崽子,你专司救人,若救不出铁姑娘,别来见我!”说时,一晃身,扑上楼檐去了。
追云叟一走,人影一晃,来的正是裘隐娘,忙道:“小兄弟,你胆子好大!”
裴骅一伸舌头道:“裘姐姐你帮我救铁姑娘可好?”
裘隐娘忙伸手一拉道:“别急,等老前辈将魔头诱开了,我们去救人,爹爹也来啦,就在那边。”
两人隐身暗处,果然一会工夫,已见玉面人魔由楼中扑出,但那魔头却召来四个女婢,裘隐娘才又问裴骅道:“我再去将她们缠着,你由后窗进去救人。”
说时,便递给他一柄匕首,又道:“这匕首能削断铁窗,快去!”这才现身扑上楼去。
哪知裘隐娘一现身,隐身暗处的白日鬼和相思鬼二人,哈哈扑出,道:“小妞儿,爷爷早等着啦!”
那边厢的裘天龙怒喝扑去,长剑一横,长笑道:“小魔崽子,爷也等着你啦!”
裘隐娘哪肯与两鬼纠缠,脚尖一点地,直向楼上扑去。
三起人斗在一起,那裴骅便不怠慢,早已绕到楼后,飞身上楼,从窗上向楼内一看,只见那铁若兰,玉体横阵,罗襦已解,昏昏迷迷的躺在床上,便知已被魔头点了袕道。
裴骅哪敢慢了,早削断几根铁柱,钻入楼去,伸手想替铁若兰解开袕道,哪知左拍右拍,那袕道竟无法解开,原来,玉面人魔并非用的普通点袕手法,反而将裴骅弄得束手无策。
正在无计可施,风声一响,追云叟已窜入楼中,一眼瞥见铁若兰胸衣大敞,玉峰尽露,忙背转身去,说道:“骅儿,快将姑娘胸衣掩上,我再给她解开袕道。”
裴骅因是年轻,并未顾忌这些,闻言,倒反而好玩似的,在铁若兰双峰上扫了一眼,伸手将衣服给她拉上。
追云叟回身,将铁若兰微侧,在她背上轻轻击了三掌,只听铁若兰哇的一声,身子忽然坐起,一眼看见是追云叟师徒立在床前,又羞又气,眼泪像断线珍珠一般,簌簌直落。
裴骅忙劝道:“铁姐姐,我们得快走,再迟,又走不了啦!”
哪知那铁若兰,一面哭,一面将胸前破衣胡乱掩上,霍地挺腰站起,向追云叟跪了下去,接连叩了三个头。
追云叟愕然让开,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铁若兰泪如泉涌,呜咽道:“小女子不慎中了魔头奸计,已无面再生人世,若我父亲未死,请老前辈便中将此事告我父亲,就说他的不孝女儿,无法为他报仇,身殉魔窟了。”
说时身子蓦然掠起,伸手拔下长剑,她快,追云叟更快,喝声:“姑娘慢着!”一晃身,早将铁若兰手腕托着,两人同时落地。
裴骅早已上前将长剑夺下。
追云叟疑惑惑的向铁若兰身上打量一下,问道:“姑娘,难道你已被那魔头……”
说至此,突又顿首,原来追云叟以为铁若兰已失身魔头,才说出无面见人的话来,羞愤想死,哪知见铁若兰胸衣虽然破裂,但下衣却穿得整整齐齐,忙又改口道:“女女圭女圭,你这是何苦来,快跟我老人家走,有甚事,我老人家替你作主。”
塞北观音已是泣不成声,仍是不肯移动半步,这时楼下兵铁交鸣之声,此起彼落,吼声喝声,乱成一起,追云叟却又急了,心知凌虚子虽是缠着那魔头,绝难支持得太久,万一玉面人魔赶回,三人便休想逃得出楼去,而且最厉害的通天神尚未现身,若然赶来了,今夜这些人,便休想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是以,又怒喝道:“女女圭女圭,你还站着怎地?当真我们这些人,全死在这里么?”
寒北观音幽幽的抬眼看了追云叟一眼,道:“小女子虽未失身,但被魔头裂衣点袕睡在这床上,已是跳在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有何面目再见阮天铎,老前辈,你们请回罢,别因我一人,害了你们。”
追云叟气得吹胡子,瞪眼珠,喝一声:“呔,你这女女圭女圭真不懂事,这点事也是死?恁甚事,有我老人家一肩担起,那小子敢说你一句,我老人家先不容他。”
裴骅也在旁劝道:“铁姐姐,快随我走,你不是要报仇么?等阮叔叔他们来了,那时再找这些魔崽子算账不迟!你本来没事么?若然死了,外人岂不认为你是含辱而死,那时才真是有口难辩啦!”
想不到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铁若兰心想:“当真啊!我若此时死了,阮哥哥必认为我已失身魔头,才含羞而死,不但污了自己清白,还辱及家门!”
当下含泪点头:“好!我跟老前辈走!”
二人掠身窜出后窗,飘身落地,身形才稳,暗中人影一闪,窜出两人,右边一个汉子,左臂虚飘飘的,右手握着一只判官笔,正是在青狼堡,被阮天铎废去左臂的彻地鬼吴华。
右面一个汉子,提着蛇头软索,面目狰狞,双目斜睇,是秦岭九鬼中的五鬼,人称吊死鬼柳方。
那彻地鬼一眼便认出是铁飞龙的女儿,因有断臂之仇,真是仇人见面,更是眼红,暴喝一声:“丫头,原来是你!”
喝声中,滑步进身,右手笔毒蟒吐信,分心便点!
那吊死鬼柳方,蛇头软索亦是呼地一声,盘空扫出,直砸追云叟。
追云叟平时本不屑与这些人动手,但此时可又不同了。喝声:“魔崽子,你找死!”不避不让,待他蛇头软索砸到,侧身探臂,一把便将蛇头抓着,含劲一带,吊死鬼柳方,做梦也未料到眼前这矮小老头儿,便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河朔二矮之一的追云叟,第一招,便被人家将兵刃抓着,早已身不由已,向前猛闯出去。
追云叟怒哼一声,左手一伸,早点了吊死鬼柳方胸前中庭袕,飞起一腿,竟将吊死鬼踢出一丈多远。
这边的铁若兰亦是认出,正是那夜追杀的自己的秦岭九鬼之一,一咬银牙,纤腰乍闪,让开笔招,长剑游蜂戏蕊,一剑扎出。
裴骅子母离魂铛啷一响,双圈一错,跟着早由右面攻到。
彻地鬼武功本来不弱,嘿嘿一笑,斜身错步,判官笔横扫千军,一招两攻,硬向两人兵器上砸来,那知尚未砸上,蓦听柳方一声惨叫,微一疏神,裴骅子母离魂左手上迎,封架判官笔,右手圈呼地一声,早又由下盘攻到。
待那圈已沾衣,彻地鬼才蓦然惊觉,闪身退步,却不料铁若兰长剑,快速无俦,噗嘈一声,刚好由左胁下扎入,惨叫一声,登时了账。
三人连诛二鬼,追云叟忙向二人吩咐道:“你们快去接应裘天龙父女,只要能月兑身,赶快走!我得去接应我那矮子朋友,迟了怕他也不成!”
话声才落,身似飞云,早已掠空窜走,两人哪敢怠慢,同时向楼前绕去,那裴骅眼珠儿一转,道:“铁姐姐,咱们先帮裘姐姐,再去助裘老伯可好!”
铁若兰说声:“好!”掠身扑上楼檐,看时,那裘隐娘此时正背贴楼角大柱,力敌四个女婢围攻,已是娇喘吁吁,显然已经危急。
那裴骅子母离魂圈一错,已向左面一婢身后攻去,铁若兰长剑寒光飞洒,却由右面攻到。
裘隐娘一见铁若兰已被救出,精神大振,连声娇叱,一连抢攻几剑,前面两个婢女,立被逼退两步,等到看清是楼中被困女子前来,四人同时怔了一下,立即奋勇向铁若兰围来。
那铁若兰已是咬牙切齿,手中一柄剑如掣电惊雷,拚命抢攻,她是恨透这些魔窟中人,招招险着,剑剑奇攻,裴骅及裘隐娘也是全力抢攻,不过十来招,铁若兰首先剑伤一婢,裴骅跟着伤了一婢,其余二人,哪还有斗志,娇呼一声,同时跳下楼去。
裘隐娘急忙窜到铁若兰跟前,道:“姐姐,你没什么吗?”
铁若兰脸上一红,轻轻摇了一下头,裴骅忙道:“走!咱们帮裘老伯杀那些小魔崽子去。”
三人飞掠而下,直奔裘天龙与二鬼恶斗之处。
云中鹤与白日鬼焦赞和相思鬼柳洪二人相斗,虽是未曾落败,却被二鬼缠着月兑身不得,三人一到,云中鹤奋起神威,虎吼一声,长剑猛削白日鬼焦赞,铁若兰与裘隐娘两柄剑,快速无俦,已向相思鬼攻到,小滑头裴骅嘻嘻一笑,子母离魂圈猛抡,却溜到白日鬼身后,道:“魔崽子,尝尝小爷的圈圈味儿。”
白日鬼前后受敌,身形往左大挪移,双刀白鹤亮翅,一招两攻,冷不防铁若兰突然剑锋一转,一声娇叱,道:“贼子,纳命
来!”长剑寒光一闪,拦腰劈到,这白日鬼平素作恶多端,连哼一声也来不及,立被劈为两段。
白日鬼一死,那相思鬼骇得魂灵儿出了窍,猛向裘隐娘紧逼一招,身形跟着暴退,向暗处奔去。
就在此时,魔窟中锣声大振,四处火把齐明,已有数十人,向四人停身之处围来。
裘天龙忙向三人道:“快随我突围,再迟,便来不及了。”说时双臂一振,人如灰鹤掠空,一拔数丈,直向岭下扑去。
铁若兰等三人,也不怠慢,紧跟着飞纵而起,四人才到魔宫门口,一声锣响,火把齐明,一排十来个人,已将去路阻住。
那为首之人,正是南方使者丁炎,嘿嘿一笑道:“你们还想走?”
裘天龙更不答话,长剑一领,分心便刺,三人跟着出手,那些执火把汉子,一声呐喊,早将四人围在核心,但这些人怎是铁若兰等三人敌手,转眼工夫,便被三人连伤数人。
但那南方使者,武功可不弱,裘天龙十招过后,便觉这人一对三才夺招式奇绝,自己长剑,竟有些封架不住。
好在裘隐娘一见爹爹不敌那使夺之人,娇叱一声,回身来助,那丁炎嘿嘿一笑,以一敌二,竟是傲然不惧,两只三才夺,如两条矫天盘龙,立将裘隐娘也罩在夺影里。
虽是这时,铁若兰与裴骅又连伤数人,但魔窟中人,早又奔来不少,一时杀声震天,宫门中有如一片火海,要想突围,已是万难了。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人武功再不济,全是前仆后继,铁若兰与裴骅,已然渐感不支,逼得节节向宫内退去。
裘天龙心中好生着急,暗忖:“糟了,若然时间一久,这些魔崽子必然愈来愈多,那时万难月兑身了。”
南方使者丁炎两柄三才夺,使得神出鬼没,简直无懈可击,正在心中着急,宫门外突然一声大吼,魔窟中人,纷纷闪退,一个披发怪人,形如恶鬼,手持两枝粗如儿臂的树枝,挥舞而至,当者立毙。
众人一乱,那南方使者双夺一紧,逼退云中鹤,大喝一声,转身向那怪人扑去。
云中鹤一见有机可乘,忙向四人招呼一声:“快随我走!”长剑如虹,早已抢出门外。
那些魔宫中人,哪见过那般凶神恶煞人物,一分心神,早又被铁若兰及裴骅二人伤了数人,趁势跟在云中鹤后面,直向门外杀去。
这一来,四人轻而易举冲出门外,回头一看,那怪人两根又长又大的树枝,乱劈乱打,力大无比,连那南方使者,也遮挡不着。
裘天龙心中也暗自纳闷,不知这怪人是谁?但此时急着率领三人月兑险,只得直向岭下奔去。
沿路上虽有数处伏桩暗卡现身相阻,哪能将四人阻挡得住,又伤了数人,四人已奔出秦岭。
云中鹤拭去额上汗水,说一声:“好险!”但他却不便责备铁若兰及裴骅二人。
那裴骅突然停身道:“裘老伯,我得回去找师傅。”
裘天龙道:“小老弟,你可千万别去,你去了,不但不能帮忙,反而多了累赘,累你恩师和师叔不易月兑身。他们两位老人家,虽说武功不及玉面人魔,但轻功已臻上乘,月兑身自是不难,还是回去等他们为是!”
那裘隐娘也劝道:“你别去啊!我们好容易月兑身,好在那大魔未曾现身,想是不在魔宫。不然,我们真别想走月兑呢!”
铁若兰虽是不放心追云叟,但自己衣衫破裂,也急着回去换衣服,只得不响,四人这才直回终南山中。
果然,第二天辰时光景,才见河朔二矮相率回来,这两个武林异人,显得累极,可见两人连斗那玉面人魔,也未占得便宜。
河朔二矮一入茅舍,那追云叟早嚷道:“老儿,快叫女女圭女圭去备酒,我们两位老人家有生以来,没这般费劲过,那魔嵬子果然武功了得。”
云中鹤忙拜见了凌虚子,裘隐娘和铁若兰裴骅等三人,全都向谷逸见过礼,那凌虚子大盘子脸上,小眼珠儿转了两转,看着铁若兰道:“你这女女圭女圭就是铁若兰么?”
铁若兰忙道:“正是小女子。”
凌虚子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可知你父亲也要来了么?”
铁若兰还道凌虚子在骗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那凌虚子又是一声哈哈道:“我在云梦县曾碰见你爹爹铁飞龙,而今他已知道过去所行所为错了,尤其对不起他那胡师弟,你和阮天铎之事,他已有耳闻,你那爹,倒是豁达,并没责怪你,想来这两天必到,我已告诉他,到时到这终南山中来找我。”
塞北观音一听果然爹爹没死,而且已痛悟前非,心中好生欢喜,当下又向凌虚子拜下了去,她本是感谢凌虚子告诉她爹爹的消息。
哪知凌虚子又是一声哈哈道:“女娃儿,你这是为什么?是不是为那阮天铎之事,好!这事我老人家替你作主,那姓薛的女娃儿来时,我给你们说合。”
追云叟在旁大笑道:“你别一口便担下这担子,到时只怕你要棘手了,你没估量,担得了担不了?”
凌虚子一瞪眼道:“怎么?我在绿竹塘救过她们,难道现成的媒,我不能做!谁像你这矮鬼那般没用?”
追云叟道:“好呀!你骂我矮鬼,难道你是长子,为了你徒弟之事,我千里迢迢赶来,倒惹你骂!”
这两矮见面便顶嘴,本是常事,那云中鹤忙笑道:“师傅、师叔你两位老人全得为这件事多尽力,薛云娘的事尚小,只怕那胡锦雯与铁老英雄那番过节,有些棘手,当真应想个万全之策。”
凌虚子显是追云叟适才说他担不起这担子,一拍大腿道:“这有甚么不可解,这事我包啦!到时哪个不肯,我老人家便跟他没完。”
追云叟哈哈大笑,道:“铁姑娘,你可听清啦!快磕头,这一下,不但你姻缘注定,你们铁胡两家恩怨,也有他给化解了。”
铁若兰当真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我父亲的事,全望老前辈成全,小女子代他老人家谢过了。”
凌虚子一瞪眼,这才知被追云叟用话挤了自己,但话已出口,哪能再翻悔,向追云叟骂道:“矮鬼,我又上你当啦!只是事情虽是我揽下来,你可不能不打边鼓,不然,看我可跟你没完。”
追云叟哈哈笑道:“此事我自然不能袖手,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年本是铁飞龙不对,倒是你打鼓,我打锣,为他们化解这场恩怨就是,可是,我话得先说,若是那胡锦雯翻脸不肯,百了神尼的金刚指和飞剑,咱们可惹不起!”
铁若兰立起身来,又说道:“要是我那胡姐姐不肯化解,小女子愿意替父一死,以赎前愆。”
凌虚子哈哈笑道:“成了!只要你有这一份孝心,那阮天铎哪能让你死,有了他在中间一转圆,胡锦雯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时,裘隐娘早将酒饭弄好,众人在席间又谈起那披发怪人之事。
凌虚子问道:“矮鬼,当真那怪人来得突然,不是他将那玉面人魔拦着,咱们两人还得再费一番手脚才能月兑身,你可知他是谁?”
追云叟想了一阵,仍想不起那怪人是谁?日间无事,当夜众人特别戒备,生怕那玉面人魔寻来,哪知一连几天,竟是平安无事,河朔二矮,全都大出意料。
转眼又是十来天,仍未见阮天铎等人到来,连铁飞龙也没有影子,别人还则罢了,那铁若兰苦苦盼望情郎,又惦念老父,终日坐卧不安,忽然想起:“哎呀1我爹爹莫非已直赴秦岭寻仇去了,以他一人之力,哪能斗得过那些魔头,这些天没消息,难道……”
人一朝坏处想,心中必急了起来,越急,越觉自己想得不错,想向河朔二矮说出,见众人全没提出去探秦岭之事,第一次,因为自己使大家遇了一次险,如何好再出口,不由又动了再探魔窟的念头。
虽知自己不是那魔头敌手,但父女情深,老父的安危,她如何安得下心,心说:“这么办,我去秦岭,擒一个伏桩暗卡回来,准能审问得出,对付魔头虽然不行,擒一个爪牙总还成!”
心中主意已定,恁谁也不商量,暗中打点,当夜等众人睡后,一溜烟,又向秦岭奔去。
这一次驾轻就熟,一个更次,已然望见了秦岭。
她上次来时,已然知道秦岭的暗桩暗卡全在大石大树之中,是以还未到山口,便留心那些地方,哪知她一连寻了数次虽然石树全是中空,但里面并没有人,心中好生诧异暗想:“难道这些伏桩暗卡,全撤了么?那么为什么呢?”
因为不曾发现敌人,只得又向里面撞去,孤身深入,转眼已进去数里,仍未发现人迹,不由暗自警惕起来,心说:“别又中魔崽子道儿啊!”
这时,她停身在一丛茂草之后,双目不断四下打量,忽然,终于被她发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人影一晃。
铁若兰哪肯放过这机会,见那人影隐人一排丛矮树之后,便不见纵起,知道是潜伏在树后,她仍是小心不过,静静的等了一会,不见四周有动静,仍不敢掠身扑出,沿着一高坎,向那人轻轻接近。
近了,铁若兰轻轻扬起头来,果然那树后伏着一人,一动也不动。
铁若兰心中暗喜,再又向右移去,她是存心活擒一人回去,以便审问父亲是否来过秦岭的消息,决定暗中出手,不让那人出声,便只有从那人后面掩去,才能突然下手。
她绕过那一道高坎,轻轻一拧腰,翻落坎上,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数丈,估量已是点地掠到的距离,暗中提了一口气,人如巧燕掠空,猛向那人扑去。
说时迟,人一掠到,骈指便向那人后心袕点去,那知触手处坚如铁石,心中蓦然一惊,伸手一抓,被她抓起的竟是一件衣服,衣服下面,哪里是人?原来是一块石头。
铁若兰心知上当,蓦一拧腰暴退,身后早听一声嘿嘿道:“美人儿,你终于来了,魔爷爷想得你好苦!”
闻声便知是玉面人魔立在身后,铁若兰芳心大骇,扭腰斜掠,刷响一声,已将背上长剑拔出。
回头看时,果然那玉面人魔一身锦绣,潇潇洒洒立在当地,背着双手,眯着眼儿向她微笑,只差没淌出口水来!
铁若兰虽是心中大骇,但知骇也没用,总不能束手就缚,一横手中长剑,娇叱道:“魔头,姑娘今夜与你拚了!”
说时,娇叱一声,剑走轻灵,分花拂柳,分心便向人魔刺去。
玉面人魔哪将铁若兰长剑看在眼里,呵呵一笑,说:“美人儿,小心剑儿割着手,没地教我心痛。”倏地一上步,施展分光捉影之法,一翻腕,要夺铁若兰长剑。
铁若兰知道这魔头了得,剑招未满,霍地挫腕一撩,剑化迎门击浪,玉面人魔心中一惊,忙抛腕滑步,让开剑势。
玉面人魔一心要夺姑娘长剑,跟着挫腰一盘旋,左袖又向剑身拂到,同时哈哈笑道:“美人儿,还不给我乖乖的,魔爷爷倒是真心喜欢你!”
铁若兰早已暗中打定主意,就是不让魔头夺去长剑,她是想:“只要长剑在手,必要时一死了事,今夜绝不能让魔头近身。”
人魔左袖一拂,铁若兰赶紧一拧腰,哪知玉面人魔一拂之后,左手倏伸,已向她胸前闪电抓到。
铁若兰又羞又怕,纤腰疾闪,堪堪闪过一剑,剑锋一扫,又向人魔五指削到。
玉面人魔逼得撤招,抢步旋身,躲过铁若兰一剑,仍是嘻皮笑脸道:“美人儿,你若当真不就范,可别怪魔爷爷要辣手了。”
铁若兰呸了一声,剑转凉飙,身随剑到,凌厉无俦劈到。
玉面人魔再也忍不住了,哈哈一笑,施展分光捉影身法,硬向姑娘剑影中闯来,两手倏伸,一手夺剑,一手抓向铁若兰右肩。
铁若兰骇得收剑疾退,眼见今夜难月兑毒手,掠身后退之顷,长剑一横,猛向颈子上抹去。
玉面人魔早防她有这一着,一声长笑,如影随形面至,骈指一点,正点在铁若兰右腕上。
铁若兰右腕一麻,长剑当地一声落地,那玉面人魔更不怠慢,右腕一翻,早将姑娘左腕脉道扣着,这一来,铁若兰两只手全动颤不得,早被人魔抱入怀中。
铁若兰要想挣扎,已不可能,竟被玉面人魔低头香了一下,她知道挣扎也没用,紧闭着双目,那泪珠由眼中滔滔流出,心中只在盘算,如何能死!
玉面人魔哈哈大笑,抱着铁若兰,回身向魔宫奔去,一会工夫,已然到了宫内,铁若兰微微睁眼一看,人魔抱着她并未向原来那间楼奔去,却是直向后面走,心想:“完啦!必是去一个秘密所在,就算有人来救,只怕也万难找得到。”
此时,真是芳心乱极,一会儿想着自己爹爹,一会儿又想到阮元铎,真是柔肠寸断,呜咽不能成声。
那玉面人魔好不得意,自己宫中虽有几个女人,哪及得铁若兰惹人怜爱,尤其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神态,更使这魔头心痒难捱,边走,边哈哈大笑,道:“美人儿,别哭啦!只要魔爷爷喜欢你,准有你的乐子,我准不会亏待你就是,别哭啊!哈哈!你这一哭么?魔爷爷好生心痛!”
边说边走,已到了一座房舍,铁若兰却暗中留心进路,人魔穿房过屋,走到一间小院中,喊声:“来人呀!”
那院中应声走出一个妖媚妇人,向人魔瞥了一眼,道:“哟!又在哪儿弄到这花朵般的美人儿来啦!”
玉面魔哈哈笑道:“你别吃醋,好生给我照料她,她可刁蛮得很,跟我寻死觅活的,所以送到你这儿来,要小心了,我等一下便来。”
那女人妖媚的一笑,道:“你放心啦,交给我准没错,任她三贞九烈,我自有方法使她服服贴贴的侍候你!”说罢,伸手将铁若兰接过,转身向屋内走去。
铁若兰见这女人,将自己抱着向左面房内走去,那屋中布置得华丽已极,竟是一间女人居住的屋子,湘帘绣户,玉榻鸳衾,一切陈设,全都未曾见过。
那女人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在她两腿间按了一下,立时浑身麻软,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女人望着她笑了一笑,转身持灯向她上下一打量,媚笑道:“哟,真是一个美人儿,姑娘你贵姓啊?”
铁若兰身子虽然动弹不得,但口却能言语,一见这女人样子,准知不是好东西,哪肯理她了,双目一闭,全然不理。
那女人噗嗤一笑,道:“哟,真好大的架子,我问你啊,怎么不说话呀!”
铁若兰恨不得起身给她几个耳光,心中暗骂:“不要脸女人!谁要你问?”
那女人返身将灯放在象牙桌上,便在桌上一只炉中,燃起一只香来,又向她笑道:“你别急啊!好好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泡壶茶来,等会儿,你会口渴的!”说罢,一扭一扭的,走出房去。
铁若兰这才双目圆睁,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不知如何办才好?心说:“我绝不能失身这魔头啊!不然怎能对得住阮哥哥!”
想起阮天铎,心中有如刀绞,希望他此时能来救她,但她又知道这是妄想,心想:“哪能这般巧啊!那河朔二矮,偏又不是这魔头敌手,就算寻来,只怕也没用。”
心中千回万转,鼻中陡闻一阵异香,沁人心肺,铁若兰知道是桌上炉中所燃之香所发,渐渐觉得口干舌燥,急着要喝水,看看房中桌上,虽然有一把茶壶,但自己动弹不得,无法起身去取。
又隔了一会工夫,口渴更是难忍,浑身有如火烧一般,这时,只听门房一响,先前那妖媚女人,笑盈盈的端着一壶茶进来,向铁若兰一笑,道:“是口渴了么?我给你送茶来啦!唉!见你可怜生生的,其实何必自找苦吃,跟他睡觉,有什么关系呢?”
铁若兰当真渴极,忍不住又睁开眼来,只得点点头。
那女人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扶起,送杯就口,道:“喝啊!这是普遍人吃不到的呢?是宫中特制的香茶!”
铁若兰对江湖上之事,懂得不多,兼又渴极,一口便将一杯茶饮尽,顿觉燥热顿解,而且芬芳满齿。
那女人妖媚的一笑,依然将她睡下,回身将茶杯放回桌上,却拉了一个凳子,坐在床前傻笑。
铁若兰先前还不理会,后来见她笑得有异,蓦然想想,这炉香和茶,有些蹊跷,难道……难道………
才在想,心中顿觉一阵慌乱,好像体内有一股热流乱窜,跟着身上又是一阵燥热,只是这次并不口干舌燥,觉得热不可当,头上直冒汗珠。
先还咬牙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月兑口说道:“哎呀,好热啊!”
那女人一笑而起,道:“热么?这房中不通风,自然是热了,我给你月兑去衣服可好?”
铁若兰连忙摇头,但那女人哪听她的,慢条斯理的,先替她解开胸衣,只胜下一件亵衣,又要伸手去月兑铁若兰的下裳,铁若兰忙道:“别月兑啊!我不热了!”
其实她是热极,巴望着月兑光才好,但此时此地,她怎肯月兑光啊!
那女人全不理会,仍伸手去月兑,铁若兰动弹不得,只有听她摆布的份儿。
那年头女人不讲究穿三角裤的,下裳一月兑,铁若兰急得惊呼起来,想将双腿曲起,又动弹不得,急得眼中落泪。
女人嘻嘻一笑,道:“真是又白又女敕,别怕啊!等他来了,你就不热啊!”说完转身走了。
铁若兰衣服虽被月兑光,身上仍是燥热难当,而且,不知怎地,忽然心神摇曳,有一种异样的需要。
她已不是黄花闺女,男女间之事,曾与阮天铎经历过,心中已知道需要什么?先还咬着牙不去想,但一会工夫,人已渐觉昏昏迷迷,只觉那需要迫切得很,甚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给她满足,她也愿意。
这当儿,门外一声哈哈笑道:“美人儿,劳你久等,我来陪你来了。”
玉面人魔安安闲闲的从外面缓步踱了进来,显是,他已将魔窟中布置了一番,已不怕有人来捣乱了,才恁地安闲。
而且似还经过一番特别的修饰,两道弯弯的柳叶眉轻轻扬起,嘴角含着笑,一身锦绣,向房中踱来。
铁若兰睡在床上,衣服已被月兑光,心中又羞又急,苦于动弹不得,心说:“完啦!今夜绝难逃污辱。”也许是心急之故,不由月兑口喊了一声:“阮哥哥,你怎地还不来?”
那玉面人魔立在床前,看着玉体横阵在床上的铁若兰,又是-声哈哈道:“美人儿,此时你叫也没用,这儿好比龙潭虎袕,谁也救不了你,还是乖乖的让魔爷爷痛快个够,那时么?哈哈!魔爷爷准不会亏你。”
玉面人魔口在说话,两只色迷迷的眼睛,不断在铁若兰身上溜,不但眼睛在饱餐秀色,而且在动手啦,伸手一拉,早将铁若兰上身亵衣撕去,这一来,铁若兰已是寸缕无存,一个粉装玉琢的身体,横陈在床上。
那玉面人魔又说了:“美人儿,你可别怕,我最是怜香惜玉不过,乖啊!我这就上床来!”
说时竟自宽衣解带,不时还发出哈哈之声。
铁若兰咬紧牙关,紧闭双目,自己赤身露体,睡在一个色魔眼前,心中是羞极!气极!明知此时此地,叫又有什么用,虽是眼中泪珠不断淌出,却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哼!
那玉面人魔心花怒放,三把两把,已将衣服月兑光,说声:“美人儿,我来了!”说罢,早是一个饿虎扑羊姿势,向床上的铁若兰扑去。
千钧一发瞬间,玉面人魔蓦觉身后一丝锐风袭到,匆忙一闪身,反手一抓,却抓了一个空,又未听有暗器落地声,心中好生骇然。
就在此时,魔窟中锣声乱鸣,人声呐喊,显是宫中已侵入不
少敌人。
这魔头倒是沉得住气,嘿嘿一笑,回身向身后窗前走去,皆因,他已料定暗袭之人,必是躲在窗外,但这次他却小心了,虽是运劲待发,却不向窗外劈掌,以免又将窗上铁柱震碎,多了一条出路。
哪知窗外静悄悄的,全无声息,这魔头连声也不出,陡地一闪身,只听咔嚓两声,窗户和房门,全被两扇铁板封着,这一来,这屋中有如铜墙铁壁,任谁?也休想能进得屋来。
原来这间屋,四壁全是钢板,只要窗和门一闭,便无其他出路,这魔头已是决心,不管魔窟中来了多少敌人,他要先成了好事再说。
玉面人魔一声狞笑,身子又猛向床上扑去,那知就在这一瞬工夫,床上的铁若兰,已踪迹不见。
这魔头可就怔着了,他真不相信自己眼睛,要说有人已进房来,将铁若兰救走,他哪有不会发觉之理,但人不见了是事实,一声虎吼,蓦向床后一掌劈去。
只听一声爆响,一张牙床,已劈成粉碎,帐飞衾裂,飞了一地,那床后哪有什么人?
这一下,玉面人魔可就不懂了,既是人未躲在床后,难道真会有人从身边逃出屋去?
就在他愕然不解之时,门外有人喊道:“二爷,大爷请你啦!”
玉面人魔知道是通天神魔派人来找,心知外面十分紧急,他可不能不去了,何况美人儿已失了踪迹,哪还留心仔细去看,匆忙将衣服穿上,一闪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自己贴身婢女。
玉面人魔沉着脸喝问道:“外面怎么了?”
那女婢退了一步,说道:“宫中来了不少敌人,大爷已到前面去了,吩咐我来请二爷。”
玉面人魔眉峰一皱,两目凶光陡射,喝声:“走!”身形一掠而起,直向前面扑去。
他一走,那房中破床乱帐堆里,早伸出一个头来,一伸舌头道:“好险!”
原来是小滑头裴骅躲在里面,见他挣扎立起,又匆匆忙忙从衾帐堆里将铁若兰衣服找出,再从一条紧裹的锦被中,将铁若兰抱出。
但这裴骅不会解袕道,忙乱一阵,虽是将衣服胡乱给她穿上,那铁若兰也依然不能自己动弹。
裴骅低低说道:“铁姐姐,我抱你出去好么?”
铁若兰此时已羞得满面通红,这裴骅虽是小孩,但已有十三四岁,一个姑娘家赤身露体,任他搬弄一阵,如何不羞。
铁若兰红着脸道:“那不成啊!你怎能抱得动我!”
裴骅说:“别管啦,我先将你背出,找一个隐秘之处藏着,再去找阮叔叔来替你解袕道,不然,你若在这屋中,这魔窟中人来看见了,岂不又糟?”
铁若兰一听阮天铎来了,心中又惊又喜,问道:“她们也来了么?”
裴骅知道她问的是薛云娘和胡锦雯二人,点头道:“全来啦!你前脚一走,她们便到了,一见你不在,准知你又一人来此地,所以我们大伙儿便赶了来,好歹就是今夜啦!今夜准将这些魔崽子一个个杀个光。”
铁若兰还想要问,那裴骅已一把将她抱起,蹒跚的向房外走去。
出了房门,便听得前面喊杀连天,裴骅不敢向明处走,绕着屋角,向屋后走去。
原来屋后便是一座花园,十丈以外,便是一片翠竹林子。
裴骅抱着铁若兰向林中疾奔,见那竹林疏疏落落,并无藏身之处,穿过林子,高墙之下正有一间小屋。
便抱着铁若兰奔到小屋之前,果然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并无人住,裴骅这才将铁若兰抱人屋中,放在一张破椅上,说道:“铁姐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阮叔叔来!”
铁若兰点头道:“你要他快来啊!我恨不得出去找这魔头拚命!”
裴骅点头道:“我理会得,但你千万别出声啊!若被魔窘中人发现了,这时你动弹不得,又会吃亏的!”说完,回头走了。
铁若兰静静坐在房中,耳听前面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心想:“这时必是阮哥哥与这些魔崽子在动手,唉!我真没用,两次落入这魔头手里,险些失身,若阮哥哥知道我曾赤身露体睡在那魔头面前,他会恨我啊!”
一时,又想起自己爹爹来,心说:“他赶到了么?听凌虚子老前辈说,他已悟彻前非,而且还赞同我和阮哥哥之事,要是那锦雯妹妹能捐弃前嫌,我们和好如初,与阮哥哥在一起,那该多好!”
心中思潮起伏,但仍在倾听着屋外,果然,一会工夫,只听足音纷沓而至,铁若兰心中一喜,以为是阮天铎来丁。
哪知那足音停在屋前,却听人说道:“我看今夜是不成了,那两个娘们好厉害,二爷已是受伤,大爷又被那铁飞龙和姓阮的困着,四方使者已死了三个,我们赶快打走了主意吧!”
另一人道:“是啊!这份基业是完啦!”
铁若兰一听,果然爹爹已到,而且在联手围攻通天神魔,心中好生欢喜。
正在此时,突又奔来一人,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大爷已掌劈河朔二矮,那姓铁的老头子,也伤了,适才传令下来,叫所有宫中人,全到前面去。”
两人了一声道:“我们这就去,你先走吧!”
铁若兰一听爹爹伤了,恍如晴天霹雳,立时昏了过去。
原来阮天铎与薛云及胡锦雯三人,离开了灵云寺,兼程赶赴秦岭,连夜到了终南山倒是不费事,居然找到了云中鹤居处。
三人一进门,正见河朔两矮,及云中鹤父女向门外走,一见他们到了,那云中鹤早道:“好了,你们来得恰到好处,快走!我们快赶去接应铁姑娘。”
阮天铎就是一怔,道:“怎么了,她一人去秦岭了么?”
裘隐娘早抢着说道:“是啊!她又一个人去啦!唉!上次险些遭了毒手,不知怎地?今夜又悄没声儿去了。”
阮天铎来不及细问,匆忙向河朔二矮见过礼。那薛云娘和胡锦雯二人,可没见过追云叟与裘天龙父女,先向凌虚子行礼。
凌虚子哈哈笑道:“两位姑娘来得正是时候,今夜我们便办完秦岭这桩事吧!”
阮天铎忙向她们引见了追云叟及裘天龙父女,那裴骅早在旁嚷道:“阮叔叔,咱们得快走啊!迟了,只怕铁姐姐又要遇险!”
阮天铎心中何尝不急,只是当着薛胡二女面前,不便显得十分关切铁若兰,万一惹得二人不快,他便会难处。
那凌虚子早一把抓着胡锦雯道:“姑娘,我老人家可有一件事要先说,你爹和铁飞龙之事,早已成为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前些日子,我碰上铁飞龙,他已悔得什么似的,说不定,今夜他也会赶来,这件事,我老人家出面,给你们揭了过去,你看怎么样?”
胡锦雯秀眉一挑道:“不成!铁飞龙狼心狗肺,我此番前往秦岭,虽是为剪除双魔,但也得清算这笔账,他毒死我爹,霸占我家产业,这事岂能轻易算了!”
追云叟在旁一声哈哈,道:“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佛门弟子,佛说:放下屠刀,便可成佛,那铁飞龙既已深自悔
悟,你应该以佛门慈悲心肠,不究既往算了,若然,你必欲向铁飞龙寻仇,你杀了他,将来铁若兰又岂不向你寻仇,冤冤相报,何时是个了局,再说,你也应该看在我这位阮老弟面上,老朽,也斗胆向姑娘求情,这事你就别再追究了吧!等秦岭事完,我再要铁飞龙向你谢罪,你看可成?”
裘天龙也是一抱拳,道:“姑娘,若是那铁飞龙执迷不悟,老朽可不能多嘴,既然他已悔悟这事又当别论,看在我师傅和师叔及阮老弟面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使冤仇永不能解呢?”
阮天铎在旁可不能插嘴,那薛云娘一声长叹道:“妹妹,今夜当真应该暂时放下此事,若等一下见了那铁飞龙,我们应该先剪除这秦岭双魔,若大敌未除,自己一边人先动手,不失去此来目的么?再说……”
说时瞟了阮天铎一眼,又道:“你若与铁飞龙动手,那铁若兰又岂能旁观,那时我阮师哥怎么办?”
胡锦雯见众人异口同声相劝,没可奈何叹口气道:“好!这事今夜我不提,留待以后再说!”
凌虚子早又一声哈哈,道:“姑娘只要答应,我必要他还姑娘一个公道,使姑娘心服就是,我们得快去啦!”
说完,一行人直向秦岭奔去。
这一次众人可是明目张胆,直向双魔居处闯,沿途那些伏桩暗卡,只要一现身,便被众人剪除了。
一行人尚未到达魔窟门口,魔宫中已是锣声大振,通天神魔早已闻警,那裴骅却跑在众人前头,未等魔宫传警,早已进了魔窟,他人小,身子也灵便,居然被他找到了铁若兰。
那时,正是玉面人魔未到,那妖媚女人给铁若兰月兑衣之时,他本想出手除那女人,但随又一想,这时不行,若然此时惊动了魔头,阮叔叔他们尚未到来,我怎能将铁姐姐求得出,何不等他们打起来,那时这魔窟中必然大乱,我们才能趁机逃出。
这裴骅倒是想得不错,若然那时他要救铁若兰,早已死在人魔手下。
那阮天铎等人一听魔窟中锣声大振,知那两个魔头,必然有备,但仍傲然大惧,直闯魔宫。
才到宫门口,通天神魔已是率众迎出,这魔头生得好生骇人,身高一丈以外,两臂长垂过膝,金箍束发,一身烈火红衣,双睛突出,血盆大口,身后跟着四方使者,和巡山堂主和九鬼中仅剩的相思鬼柳洪六人。
通天神魔大刺刺的一阵嘿嘿狂笑,道:“我早知各位要来,好!我们今夜便作个了断。”
一行人中,河朔二矮辈份稍高,双双越出,那凌虚子谷逸一声哈哈道:“魔崽子,今夜可是你的死期了,我老爷先与你见个高下。”
那追云叟早呔了一声,道:“矮冬瓜,那可不成,这魔崽子应该由我来料理,等那个魔崽子来了,你再出手。”
其实两人全不是通天神魔敌手,但两人辈份即高,可不能说要小辈们出手,这人他们全丢不起!
通天神魔狂笑道:“两位别争,就一起上吧!我若不让你们这一对矮东西死痛快了,从此不叫通天神魔?”
阮天铎一闪身,早越过两矮,回身一拱手道:“两位前辈暂缓出手,这魔头还是交给我吧!”
话声才落,早听众人身后一声狂笑,凌空飞落一人,身形一停,现出一个高大的红面老人。
红面老人一现身,目光如电,向河朔二矮一拱手,更向阮天铎道:“阮大侠稍待,老夫要报他们夜袭青狼堡之仇!”
阮天铎早已看出,来的正是铁飞龙,只见他两鬓更见斑白,只是神威不减当年。
当下拱手道:“老伯来了么?铁姑娘已陷身魔窟中了!”
铁飞龙须眉怒张,怪笑一声,道:“好!我今夜要与他们同归与尽,你快去救她。”说声同时,两只奇大无比手掌,猛然劈出,狂风顿起,威力果然不凡。
铁飞龙虽是印掌功夫凌厉无俦,那通天神魔哪将他看在眼里,狂笑一声,袍袖一挥,一阵劲风已向铁飞龙卷到。铁飞龙的掌风,立被反卷回去,连身子也站不住,猛退数步。
阮天铎生怕铁飞龙不敌,晃身才要前扑,铁飞龙暴吼一声,身子猛又前扑,已施展百步神拳,虎虎生风,形似拼命一般。
就在此时,魔宫中一声长笑,玉面人魔已然飞出,胡锦雯与薛云娘二人,一见这魔头前来,早已一声娇叱,迎了上去。
阮天铎一见胡锦雯前去迎战玉面人魔,并未向铁飞龙发作,倒是放了心,这才全神注意铁飞龙独斗那通天神魔。
玉面人魔见是绿竹塘两个女女圭女圭迎来,哈哈一笑,道:“难得你们两人又来了,哈哈,魔爷爷真是艳福不浅,好!今夜我可要好好让你们痛快!”
胡锦雯怒喝一声:“魔头,你的死期到了。”说时,长剑一顿,那薛云娘也是七星剑一振,登时两条宛如匹练银虹,向玉面人魔左右攻到。
玉面人魔哪知两位姑娘今非昔比,仍是哈哈一笑,反而倏地一上步,又施展分光捉影之法,双手一翻,便想将两人长剑夺下。
哪知两位姑娘剑术比前大有进步,同时霍地挫腕一撩,双剑斜削,玉面人魔陡觉寒光耀眼,心中一惊,忙抛腕滑步,但已慢了一步,但听嗤的一声,两只袖子,同时被剑锋划破。
玉面人魔一时轻敌,险些受伤,这才不敢大意,杀气陡生,双掌一翻,怒哼一声分向两人劈去,掌风凌厉,势疾劲猛。
两位姑娘反而两声娇笑,飘身盘旋,剑化平沙落雁,抢削双胫。
玉面人魔一掌劈空,双袖跟着向下一拂,狂飙陡起,势似惊俦。
胡锦雯剑势一转,陡然施出百了神尼所授“回龙八转”,剑锋一侧,凉飙卷地,但见花雨缤纷,剑风如刺。
玉面人魔顿觉这两个女娃武功进步不少,倏地一声长啸,腾身数丈高下,掠出数丈。
这一来,可把这魔头激怒了,那泛透桃花的一张脸,更自白变青,双肩一耸,霍地双掌一提,两眼精光暴射,恰似射出两道绿莹莹的闪光。
这情形,两人在绿竹塘见过,知道这魔头要施陰魔掌,两位姑娘不但不惧,反而双双抢至,娇喝道:“魔头,今夜你难逃公道。”
那玉面人魔见她们双双逼近,嘿的一声,双掌已提到胸前,霍地一翻,陰惨惨掌风呼啸而出。
胡锦雯与薛云娘此时虽然不惧这魔头,但也不敢迎着他那掌风,霍地一分,两人同时遥向玉面人魔一指,竟是同时施展百了神尼的金刚指功,玉面人魔掌风才发,陡觉左肩右肋,同时似被人点了一下,痛澈心肺,脚下一个踉跄,晃身疾退。
他尚不知两女已习得百了神尼金刚指功,怒喝一声,双掌跟着猛吐。
胡锦雯娇叱一声:“魔崽子,你死在临头,尚不知悔悟,可怪不得你家姑娘!”
掠身扑近,指风连点,玉面人魔又是连连后退。
原来两女虽是传得百了神尼神功,修为仍是不够,是以,玉面人魔虽然已是受伤却不重,仍不断挥掌猛扑。
那边厢的通天神魔连接几掌,铁飞龙哪是敌手,几次险险的伤在他的魔掌之下。
阮天铎哪还忍得住,一声长啸,月兑形换影,右掌用上十成功力,猛向通天神魔右肋劈去。
通天神魔嘿嘿一笑,左袖一拂,震退铁飞龙,右袖横扫,猛向阮天铎拂来。
阮天铎顿觉狂飙劲力袭到,连忙晃身斜退,但仍被那劲风边沿扫了一下,身子被震退数步,才拿桩站稳,虽未受伤,但左肩却胀痛欲裂,这才知这魔头果然不是易与,好在阮天铎自百了神尼打通玄关窍脉,气运周天,才觉得左肩不再痛了。
这才知道和这魔头硬拼不得,月兑影换形,身子飘忽如风,运用起循环游身掌功夫,按八卦方位,顺逆反正,移步换形,寻暇出掌,寻隙进步,三人便斗在一起。
旁边的河朔二矮,见两人仍不是魔头敌手,追云叟当先嚷道:“矮冬瓜,咱们可不能闲着。”
凌虚子大盘子脸上,小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道:“对!矮鬼!咱们也得上。”
河朔二矮虽是成名人物,但对付这种魔头,当真不能用江湖常规,两人一唱一和,同时飞扑而出。
四人一联手,那通天神魔恁地了得,经四个高人环攻,也就不能像先前那般猛抓猛劈了,但这魔头可气得怒啸连天,笑声如厉鬼,惊人已极。
云中鹤父女的两柄长剑,早与那相思鬼柳洪和南方使者丁炎斗在一起。
且说那小滑头裴骅,一溜烟跑出魔宫,一眼瞥见众人围攻两个魔头,站在旁边,心中急得什么似的,好容易等到通天神魔兜袖一拂,阮天铎飘身暴退之顷,晃身上前将他拦着道:“阮叔叔!”
阮天铎忽见裴骅前来,便知有事,忙停身道:“小老弟,你到哪里去了。”
裴骅装做哭丧着脸道:“铁姑娘不成啦!你可要去看看!”
阮天铎心中大吃一惊,忙道:“她怎么了?现在那里?”
裴骅见他急得脸色也变丁,忙笑道:“别急啊!她好好儿的,只是她不能走,要你去抱她!”
阮天铎见他是笑着说的,这才放了心,道:“现在何处,快领我去。”
裴骅点点头道:“成!只是我们得溜走,不然这些魔崽子见我们向魔窟中走去,必来拦截,这么着,我在左后面那个竹林子里等你,你快来!”
阮天铎点头应了,窥定魔宫门外立着的几人不注意,一溜烟又跑走了。
阮天铎得知铁若兰消息,恨不得马上前去,抬眼一看,见那玉面人魔已被薛云娘和胡锦雯逼得狼狈不堪,心说:“你们还容他怎地,出手诛了,不是便少了一个了么?”
当下掠身扑到薛云娘身侧,高声喊道:“云妹,雯妹别与这魔崽子耽延时间,快用飞剑诛他!”
薛云娘因见玉面人魔被金刚指逼得手忙脚乱,倒像是好玩主的,所以并未想起用飞剑诛他,阮天铎这一出声,登时退了一步,默运真气,气与神合,神与剑合,蓦然娇叱一声,七星剑月兑手掷出。
说也奇怪,长剑一月兑手,有如天矫盘龙,挟着风雷之声,掠空疾射,直向玉面人魔头上飞来。
玉面人魔与胡锦雯苦斗,陡见一道闪光掠到,霍地一声长啸,闪开数丈,身形陡拔数丈,正想飞上屋顶,那知那剑光似生长有翅膀一般,光华伸缩间,风雷大震,竟比那魔头还快,玉面人魔脚尚未沾屋顶呼地一声,已斜肩刺到。
玉面人魔再想要闪避,哪能得够,只听一声惨叫,右臂已被削断,哗啦爆响,身子已跌落屋顶。
胡锦雯更是快极,脚尖一点地,人已跟身飞到,手起剑落,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立时身首异处。
就在胡锦雯剑劈玉面人魔瞬间,那阮天铎已低声向薛云娘道:“云妹,你快助铁飞龙诛那通天神魔,我去救铁若兰出险!”
薛云娘幽幽的看了阮天铎一眼,显是心中不悦,阮天铎忙又说道:“云妹,一切是小兄不好,但铁若兰是无辜的,她现被困牢笼,我若不去,岂不成负心人了么?”
薛云娘叹了一口气道:“快去吧!二魔已死,大魔也月兑身不得,魔窟中已无高手,快去快回,我诛了大魔,在这儿等你。”
阮天铎如奉纶音,宫门旁边的三方使者本要横身前来阻止,薛云一声娇叱,剑气如虹,那三方使者,哪里还敢动,不知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手中是一柄什么剑,只好呆在当地。
等到胡锦雯飞身下屋,阮天铎已直奔魔宫中去了,果然一会工夫,已见一座竹林,阮天铎身才落下,那裴骅已迎出道:“怎么才来呀!”
阮天铎说出云娘与锦雯剑诛玉面人魔之事,裴骅道:“快随我来,铁姑娘在这林后屋中。”
两人奔到屋前,正见两个汉子由屋中扑出,前面一人,怀中正抱着铁若兰。
阮天铎身形一晃,早将两人堵着,喝道:“快给我放下。”
那两个汉子一见是阮天铎,好比小鬼见了阎罗王,脚下直打颤,道:“阮爷,我们是好心想救这姑娘,只求你手下留情,别伤害我们。”
另一个汉子也是拱手道:“阮爷,不怕你笑话,我们是不想依附这秦岭了,正在商量远走,忽见这姑娘被人点了袕道,放在这屋里,我哥儿俩一商量,知是跟阮爷一起的人,所以想将她送去给阮爷,确实没有恶意。”
两人说得认真不过,阮天铎倒是有些信了,忙道:“既是如此,快将姑娘放回屋去,我阮天铎不伤觉悟之人。”
两个汉子应了一声,回身将铁若兰放回椅内,阮天铎近前一看,那铁若兰双目紧闭,显是昏了过去。
裴骅早又嚷道:“阮叔叔,快给铁姑娘解开袕道,我就是不懂,才来找你,再久,恐怕她熬不住了。”
阮天铎忙吩咐两个汉子道:“你们即是改邪归正,倒不失是一个识时务之人,请在门外给我守着,若有你们秦岭之人前来,别叫他们进来。”
两个流子,应了一声退出,阮天铎这才将铁若兰轻轻抱起,见她花容憔悴,眉梢锁愁,心中好生难过,叹了一口气,才在她背心上,轻轻拍了数下。
铁若兰悠悠醒转,忽觉被人抱着,本能的一挣而起,也未看清是谁,反手劈了一掌。
阮天铎未曾防得,这一掌倒结结实实的击在阮天铎脸上,脆生生的“啪”响一声,阮天铎不由“啊”了一声,伸手模着火辣的左脸。
裴骅早笑了,道:“铁姑娘,你看打了谁了?”
他不嚷,那阮天铎的声音,铁若兰还听不出来么?定睛一看,原来打了阮天铎,惊呼一声:“原来是你!”
阮天铎十分难过的点头道:“兰妹,是我,你没受委屈么?一切都是我不好!”
铁若兰眼圈儿一红,不知怎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得伤心已极。
裴骅冲着两人扮了一个鬼脸,一溜烟跑出屋去。
那阮天铎忙伸手拉着铁若兰玉手道:“兰妹,你走后,小兄好生想念,你能原谅我么?”铁若兰突然将手一摔,道:“你别理我,我铁若兰是滢贱不堪女人。”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兰妹,快别这么说,我虽说错了一句话,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再生气,你爹也来啦,那玉面人魔已被薛胡两人诛了,通天神魔今夜也难逃公道。”
铁若兰怔怔的望着阮天铎道:“我爹在哪里?”
阮天铎道:“现在门口,正与通天神魔恶斗……”
哪知话未说完,铁若兰突然晃身扑出门外,头也不回,直向魔宫外面奔去。
阮天铎跟身追出,那铁若兰已出去了数丈,阮天铎才到门口,裴骅早又迎上前来,嘻嘻笑道:“干吗又吵架了呀!”
阮天铎淡淡一笑,瞥见两个流子果然还在外面,忙道:“两位既知改邪改正,快离这是非之地,我阮天铎有事,不与两位谈话了。”
说罢,向两人一拱手,一招裴骅道:“小兄弟,咱们快走!”
这一耽搁,铁若兰已去得没有影子了,两人这才直奔魔宫外面。
且说阮天铎走后,铁飞龙与河朔二矮,联手围攻通天神魔,这魔头好生厉害,三个武林高手,竟然奈何他不得,有时反而被逼连连后退。
玉面人魔一死,那通天神魔更是怒啸连天,陰魔掌更是连番劈出。
三人全知这大魔陰魔掌,比玉面人魔更胜一筹,别说被他劈中,就是掌风微一沾身,也要中毒。
那追云叟与凌虚子两人,平素对敌,全是嘻嘻哈哈,但今天全不敢大意,连笑话也不敢说一句,全神贯注通天神魔双掌。
通天神魔因见一时间败不得三人,玉面人魔又已丧命人家剑下,气得暴吼如雷,两只袍袖卷起狂飙劲风,发掌有若奔雷,河朔二矮哪还能近身吐掌,那铁飞龙的印掌功,也是无法沾得魔头袍袖。
那边的云中鹤裘天龙长剑力敌南方使者三才夺,已是过了百招,云中鹤竟然有些不敌,裘隐娘与那相思鬼柳洪虽是斗成平手,但女儿家气力较弱,渐渐也是娇喘吁吁,显得有些不济。
偏是那薛云娘与胡锦雯二人,剑劈了玉面人魔,并不立即前来诛那通天神魔,皆因,女人家,总是心胸仄狭一点,胡锦雯因与铁飞龙有仇,压根儿就不想帮他;薛云娘呢?心中何尝不因为铁若兰之故,也不愿立时出手,是以,两人反而像没事一般,立在旁边观战。
这个当儿,那东方使者蒋平,西方使者韦浩,北方使者崔不苇却想捡便宜,见三人围攻大魔不下,精神一振,同是一般想法,心说:“我们若不出手,等一下这些人被打跑了,必然被责。”
当下三人一使眼色,东方使者一抡金背刀,东方使者一紧手中长剑,北方侠者使的是凤翅点袕镢,同时向云中鹤扑去。
三人倒还在充好汉,要围攻,也攻男不攻女,是以向裘天龙扑去。
这四使者武功本来不弱,裘天龙本已落了下风,三人若扑到,立刻就要落败。
薛云娘与胡锦雯看得真切,此时不能不出手了,两声娇叱,同时掠至。
薛云娘接着东方使者,那胡锦雯却与西北两使者斗在一起。
对付这种人,薛胡二人连金刚指也不屑用,全用剑招对敌,这一来,自然便无法去诛那通天神魔了。
那通天神魔已然斗得性起,身子突然腾起,有如一朵红云,右掌左袖,更是连番扫劈,威力惊人已极。
追云叟和凌虚子轻功全是上乘,但却不敢腾空相斗,但若仰攻,比平地更觉困难。
河朔二矮如此,那铁飞龙武功不在二矮之上,这一来三人干着急,反而被通天神魔掌风逼得东窜西逃。
说时迟,两矮人小,轻功又高,尤其凌虚子地躺功了得,通天神要想伤得两人,也是不易,但铁飞龙在轻功上比二矮差了一筹,通天神魔早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嘿嘿说:“我先毙这老儿,再收拾两个矮子。”
恶念一起,那凌厉无俦掌风,专认准铁飞龙劈来,这一来,铁飞龙只有躲闪份儿,那还能出手攻敌。
铁飞龙本是含愤而来,心中一急,气得拚命近身吐掌,一个不注意,那通天神魔大吼一声:“老儿,这是你自己前来送死,可怨不得魔爷爷。”左袖一兜,逼得铁飞龙向右一闪,魔头早已认准,右掌呼地一声,恰好劈个正着。
好在铁飞龙掌风沾身,赶紧斜掠,饶是如此,陡觉眼前一黑,周身一阵痉挛,已然中毒。
河朔二矮本想奋身抢救,哪还来得及,通天神魔一声狂笑,掌袖早又回扫而至。
铁飞龙中毒倒地,可看在胡锦雯眼里,心说:“要糟,我们再不去,只怕河朔二矮,也要遭到不测。”
薛云娘比胡锦雯更快,到底她与铁飞龙无仇,说什么,也是自己这边人,早已一声娇叱,右手七星剑一领,左指乘虚钻隙,隔空遥点。
东方使者哪能经得起这种神功,闷哼一声,便已倒地。
薛云娘紧记师训,不肯过分杀戮,蒋平受伤倒地,薛云娘冷笑一声,回身便向通天神魔身边扑来。
这边伤了东方使者,那边的胡锦雯也是单指连点,西北二使者,也是立时受伤倒地,两人不先不后,同时扑到河朔二矮身侧。
两矮正被大魔逼得四周乱跑,一见两女扑来,那追云叟早嚷了,道:“姑娘,这魔头可容不得,接着点儿。”
通天神魔一见是剑劈二弟的两个女女圭女圭前来,怒喝一声,掌风已然劈到。
薛云娘在绿竹塘时,已知陰魔掌厉害,飘身闪过,指风已然点出。
通天神魔那么强劲掌力,竟然被薛云娘丝丝劲风穿透,只是着体己然无力。
这还是通天神魔毕生未遇之事,虽然伤他不得,但这薛云娘的金刚指能穿透他的掌风,尤其是一个女女圭女圭,也是心中骇然,及见着体无力,顿又大怒,喝道:“女娃,你是找死。”瞬息之间,连劈数掌。
胡锦雯掠到,倒未立即出手,迄见金刚指伤他不得,忙喊道:“姐姐,快用飞剑!”自已却在旁横剑戒备,防他逃走。
凌虚子见两个女女圭女圭接着了大魔,连忙将铁飞龙抱起,退过一边,追云叟一肚子憋气,回头一看,裘天龙正在招架不住,裘隐娘亦现败象,早呔了一声,如卷地旋风一般,只见一股黑烟一绕,那南方使者丁炎和相思鬼柳洪,全都躺在地上。
父女两人哪还容得两人,剑尖一扫,登时身首异处。
薛云娘身子蓦退数步,气凝于神,神会于剑,通天神魔正虎吼一声扑到,一声娇叱,宝剑已月兑手飞出。
那银虹耀眼生寒,强烈十分,通天神魔早知这女女圭女圭能驭气飞剑,知道厉害,扭身交臂疾拂,荡出一排劲风,这魔头果然了得,薛云娘驭气飞剑,竟然伤他不得,被他震向身侧。
但这一下,那魔头也不敢向前扑去了,凶焰顿减,防着薛云娘飞剑再行出手。
凶焰一灭,那薛云娘得势不饶人,娇叱一声:“魔头,你也知道姑娘厉害。”剑虹一吐,跟着攻到。
这次胡锦雯可不闲着,窥定大魔退身瞬间,也一声娇叱,指风又乘隙点出。
原来胡锦雯虽然也练驭气飞剑之术,但她手中那柄剑,并非宝剑,施展起来,威力不及薛云娘,薛云娘尚且伤他不得,故不敢长剑掷出,仅用金刚指乘隙指袕。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划空奔来,只听悲怆之声道:“爹啊!女儿给你报仇!”
来的正是铁若兰,空着一双手,竟向大魔扑去。
好在追云叟眼明脚快,一晃身,已将铁若兰截着,道:“姑娘,你疯了,你岂是魔头敌手,快去照料你爹,也许还有救。”
这一句话,果然生了效力,铁若兰回身便向凌虚子身边扑去,一见爹爹双目紧闭,张着口出气,立时泪流满面,狂喊一声:“爹爹!”人便昏倒地上。
追云叟忙又赶来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击了一掌,铁若兰又悠悠醒转,哭道:“爹爹,我是你女儿若兰啊,你伤得怎样了!”
铁飞龙虽是中毒已深,但心中尚还明白,听出是自己女儿声音,两只眼角淌出两滴泪水,嘴角微动,似要说话。
铁若兰忙伸手将爹爹抱人自己怀中,那阮天铎此时已然赶到,一见铁飞龙受伤,顿脚一声长叹,慌不迭由身边取出天都老人九转神散,放入铁飞龙口中。
凌虚子也是一声长叹,向追云叟道:“矮老儿,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这陰魔掌奇毒无比,除非悟缘禅师在此,才能有救,只是相隔数百里,哪能来得及。”
阮天铎忙问道:“这毒能支持多少时辰?”
凌虚子道:“中毒得轻,最多十二个时辰,但他中毒已深,纵有仙丹,也难救得。”
那铁若兰虽在悲怆,但一听他们谈起治毒之事,也睁大着眼睛听着。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当真来不及了!”
听在铁若兰耳中,立时心如刀绞,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地上。
就在同时,那边的通天神魔,突然一声大吼,河朔二矮连忙回过头去,只见通天神魔笆斗般大的一个头颅,早已分了家,喷得薛云娘和胡锦雯满身是血。
天魔伏诛,阮天铎连眼也不曾抬,待凌虚子将铁飞龙扶起,他连忙也将铁若兰抱入怀中,伸手在她胸前抚柔一阵,那铁若兰才悠悠醒来,人一清醒又是一声怆呼,道:“爹爹啊!你女儿好苦的命啊!”阮天铎忙低声道:“兰妹,别急坏了身子,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铁右兰见是阮天铎抱着自己,蓦又一挣而起,又奔到凌虚子身边,伸手拉着她爹右手,悲泣得痛不欲生。
阮天铎早又踱到铁若兰身后,忽见铁飞龙双目微动,口中的气,已没先前那样喘急,心中一喜,道:“兰妹,别哭,你看他老人家比先前好多了。”
铁若兰抬起模糊的泪眼看时,果然她爹口角微动,两目已慢慢睁开。
铁若兰忙伸手接过,跌坐在地上,悲泣的喊道:“爹,你觉得好了点么?”
铁飞龙嘴角颤动,痪散的目光向四下打量一眼,将头向阮天铎点了两下,似在叫他过去。
阮天铎忙蹲在铁若兰身边,道:“老伯,你觉得好点么?也许天都老人的九转神散,能解得此毒?”
铁飞龙响起微弱的声音道:“我是………是………没用了……仅能………”
喘息一阵又道:“仅能使我略为好一点,即已中了魔头陰魔毒掌,那能幸免得了,所幸兰儿已有归宿,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说至此,两目已然蕴泪,又回头对铁若兰道:“兰儿,爹爹先年也曾作不义之事,这般中毒而死,也是天谴,不必悲伤……”
铁若兰又哇一声,哭道:“爹啊!你真忍心丢下我么?我……啊……”突又伏在铁飞龙身上大哭起来。
铁飞龙泪目一扫,见胡锦雯远远站着,挣扎了两下,向阮天铎道:“你叫雯儿过来!”
那胡锦雯与薛云娘合力诛了通天神魔,那铁若兰呼天怆地的大哭,哪能听不见,胡锦雯心中仇恨未消,哪肯走近身来,是以远远站着。
阮天铎回头道:“雯妹,铁老伯请你来呢?”
胡锦雯嘴角一撇,仍是站着不动,薛云娘却在旁道:“妹妹,那铁飞龙想是中毒已深,常言道,人死恨消,也许人将死,其言也善,你就过去一趟吧!”
胡锦雯恨恨一跺道:“毒父之仇,我未曾亲手报得,已经算是便宜他了,我与他有甚说的?”仍是不肯前去。
铁若兰早看在眼里,芳心寸碎,心中又气又痛,悲切切说道:“爹爹你别跟她说话啦,人家根本不理咱们!”
铁飞龙虽是借九转神散之力,醒了过来,此时强提一口真气,与女儿诀别,听女儿哭声,心如刀绞,突然大吼一声,口中鲜血直喷,双目圆睁,竟死在铁若兰怀中。
河朔二矮,看得同时一声长叹,阮天铎忙伸手扶着铁若兰,防她昏倒,哪知铁若兰双目发直,呆呆的看着死在怀中的爹爹,一声不响。
阮天铎忙道:“兰妹,你怎么了?”
铁若兰呆了一阵,抱着父尸,挣扎立起,向河朔二矮道:“谢谢两位老前辈相助,我爹虽然死在大魔手中,但那魔头既然伏诛,也算我铁若兰大仇已了,此恩此德,我铁若兰没齿不忘。”
说罢,又向胡锦雯扫了一眼,仰天一声狂笑,连阮天铎看也不看一眼,回身便走。
阮天铎忙喊道:“兰妹慢走!”便要去拦。
凌虚子一声长叹道:“阮老弟,你请留步,这事由我们两人去帮她料理吧!”
显是他已看出,铁若兰已因父死,将怨气集在胡锦雯身上,此时阮天铎若去,不但铁若兰不会理睬,反而会引起胡薛二人心中不快,故才恁地相阻。
就因这一耽搁,铁若兰早已奔出老远,那追云叟却说道:“矮冬瓜,咱们要去得赶快,不然铁姑娘会走远了。”
旁边立着的裘天龙也道:“这事当真得有烦师傅和师叔,可劝铁姑娘先去我那终南山中,料理铁老英雄后事要紧。”
裴骅早暗中一拉裘隐娘道:“走啊!咱们追铁姐姐去!”
俩小因与铁若兰最熟,自然同情铁若兰遭遇,两人说走就走,当先追了下去。
河朔二矮回身向薛云娘和胡锦雯拱手,那追云叟哈哈说道:“我们两人先走一步啦!”也是晃身走了。
裘天龙向阮天铎道:“老弟台,你们年轻人的事,老朽不便多嘴,但希望善自处理,不然……哈哈!”
阮天铎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接口道:“老英雄关怀,小弟心中感激就是!”
裘天龙道:“那很好,那我先走一步了。”
又向胡薛两位姑娘道:“谢谢两位前来相助,现两魔已除,武林妖气已靖,两位可肯到老朽山居小住。”
薛云娘尚未答话,那胡锦雯却抢着说道:“谢谢啦!我还得去大洪山中访一个故人,咱们以后见吧!”
裘天龙早知她们不会去,当下笑道:“既然两位有事,老朽得先去料理铁老英雄之事。”说罢,拱手而去。
胡锦雯突然向薛云娘道:“云姐,咱们也得分手了。”
薛云娘惊道:“我们不一道走?”
胡锦雯摇头道:“唉!天下哪有不散筵席,我要先走了,大洪山中那断魂掌与我有些渊源,我要去弄清那件事,也许我会先回神山去等你。”
阮天铎见胡锦雯不理睬自己,讪讪说道:“去大洪山我们可以一道呀!”
胡锦雯笑了一笑道:“铁飞龙之事,你和云姐应该去一趟,去大洪山我不希望有人一道!”
薛云娘才要说话,那胡锦雯突然长吁一口气,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再见啦!”
说完,也不等两人再说话,飞掠而去。
阮天铎忙又喊道:“雯妹………”
薛云娘早叹口气道:“别喊了,这些日来,你看不出来么?对你总是避着,连对我也是冷冷的,只怕她心中另有打算!”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云妹,我哪有不曾发觉的,只是不知因甚开罪了她,心中甚是不解。”
薛云娘道:“由她去罢,反正将来会在神山相见,走罢,咱们得去终南山看看,铁飞龙过去虽然不好,但铁若兰既已委身侍你,我们也应该去瞧瞧。”
阮天铎赞道:“云妹到底出身侯门,懂得礼数,好,我们得快去!”
当下两人便向终南山奔去。
哪知两人奔回终南山中,不但不见铁若兰,连河朔二矮和裘天龙父女全都不在,一看屋中情形,似是这些人全未回来过。
当下心中十分诧异,两人一商量,便又直奔了子午镇。
这地方两人未尝来过,裘天龙又早无居处,到处打听,全都摇头不知。
本来么?裘天龙这次回来,知道的人不多,再兼全知裘天龙在躲避秦岭二魔,那些人只道他们是秦岭之人,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何况裘天龙并未回返子午镇,自然,他们问不出眉目。
这一来,可把阮天铎愕着了,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只得先找一家客店住下
薛云娘一来已是累极,落店之后,人便昏昏欲睡,此时阮天铎再急,也只能放在心里,忙道:“云妹先歇歇也好,我再出去打听!”
阮天铎再又回身出店,才转过一条大街,忽然小巷中有人向他招手,抬头一看,却是那洞庭君的女儿韩仙子。
阮天铎一怔道:“你怎么来了?”
韩仙子抿嘴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阮天铎生怕她纠缠,说道:“我还有事,咱们再见了!”说时,回身便走。
那韩仙子却喊道:“喂!回来,我知道你有什么事,要寻人么?为什么不问我?”
阮天铎一听话中有因,忙回身道:“姑娘知道铁姑娘他们的去处?”
韩仙子点头道:“嗯!我当然知道,不是特地来告诉你,我还不会来呢?”
阮天铎道:“姑娘快说,她们去了何处?”
哪知那韩仙子倒不急着说出,伸手一掠鬓发道:“你倒说说,找他们怎地?”
阮天铎心中虽是有些不耐,仍叹口气道:“铁姑娘父亲受伤惨死,我得去帮她料理后事。”
韩仙子笑道:“就为这个么?其他呢?”
阮天铎愤然道:“这是我的私事,姑娘若相告,我自会去打听!”
韩仙子噗嗤笑道:“哟!看你这么大火气,走啊!我带你前去就是,可是找到了,你得谢我呀!”说完便向镇外奔去!
阮天铎跟在身后,心想:“这女人原来始终跟在身后的,要是她再纠缠于我,哼!我得给她点颜色看。”
一会工夫,两人已出得镇口,那韩仙子在前头衣袂飘飘,直向一座山间奔去。
阮天铎一看,去的仍是终南山方向,心想:“是了,若兰抱着父尸,哪能走远,必然仍在这山中。”
当下,一声不响,跟在后面,转眼已是入山,约有一个时辰,已翻上一座岭头。
只见韩仙子停下步来,用手遥向岭下一指道:“你要寻的人,便在这岭下,只是……”
阮天铎一听铁若兰在岭下,哪还等她说完,身形陡然一拔,快如鹰隼,直向岭下飞落,只见一片凄凄衰草,在秋风中摇曳,哪里有人迹。
阮天铎忍不住喊道:“若兰,你在那里啊!”连喊了数声,不见有人答应,只得循着岭道,向前寻去。
又走了约一盏热茶时间,忽见前面白杨树下,有两座新坟。
阮天铎心中一动,一晃身扑到坟前,哪知才看清坟前新立的两块石碑,立时泪如泉涌,心中一阵热力上冲,口中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站立不住,立时仆倒在坟上。
原来两座新坟前面,立着两片大石,石上被人用手指刻了字迹。
右边一块刻着:“铁老英雄飞龙之坟。”左边一块,却刻着:“殉父孝女铁若兰女士之墓。”
阮天铎想不到铁若兰竟会以身殉父,心中如何不痛,悲怆的哭道:“若兰,你怎的如此啊!是我不好,才让你落得这个结果!”
哭声如巫峡猿啼,令人不忍猝听,白杨萧萧,衰草凄凄,秋风悲啸,好像也在为这墓中人同声一哭。
哭了好一会,忽然身后有人幽幽一叹道:“红颜薄命,千古皆然,你就别哭啦,人已死了,你能哭得活么?”
阮天铎强抑着悲声,回头一看,原来韩仙子也是双目含泪,悄立在自己身后。
阮天铎忙含泪问道:“韩姑娘,你怎知她葬在此处,她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么?”
韩仙子一声长叹,道:“唉!这就是女人痴情的下场啊!你没想想,你是怎么对人家的!”
阮天铎含泪道:“我此番赶来秦岭,便是助她复仇,也想解释从前那点误会,但我阮天铎可不是负心之人,她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么?”
韩仙子柔声说道:“你们离开灵云寺后,我一直跟着你们,昨夜你们夜斗秦岭双魔,我也在旁边看着的,后来铁姑娘抱着父尸悲恸而去,我心中十分感动,便跟了下去,哪知啊!她便狂奔到这岭下。”
阮天铎听得连连点头,喃喃说道:“原来她没去裘天龙住处,无怪我扑了个空。”
只听韩仙子又幽幽说道:“是她啊!奔到这岭下,就坐在这白杨树下,哭得死去活来。”
阮天铎道:“她说什么了啊?”
韩仙子又道:“她哭诉着她同你相识的经过,连你们在杭州旅社之事,也毫不隐瞒的向父尸哭诉,她说:她是如何的爱你,而你却心在那薛胡二人身上,你还说……你说你对她不是心愿的,使她痛心极了。”
阮天铎眼望着铁若兰的坟墓,又哭道:“兰妹,你怎知那时是月兑口而出,但那不是说不爱你啊!”
韩仙子又道:“后来她又仰天怆呼道:‘天啊!我铁若兰是疚由自取,还有何面目偷生人世,何不随老父于地下,以解月兑此生情孽。’
我当时只道她是悲痛之时,随便说说罢啦!哪知啊!她忽然奋身而起,蓦向树上撞去,我再要去救,便来不及啦!一声惨呼,便已魂归离恨,说来真可怜,一代侠女,落得如此下场,令人酸鼻啊!”
说时又走到一株白杨树下,指着树干道:“你来看啊!这血渍!唉!”
阮天铎随着韩仙子指处看去,果然那树一片殷红血渍,看来血尚未干。
阮天铎心痛如绞,那泪珠如雨一般,洒落在坟土上,此时真是愁云惨淡,悲音四起,恍如大地也在为这一代红颜含悲。
韩仙子轻轻蹲来,伴在阮天铎身边,道:“别哭啦!我当时也骇得怔着了,蓦见那岭上有人影闪晃奔来,我不知来的是谁?只好躲起来,哪知来的是河朔二矮,和裘天龙父女与那叫裴骅的小女圭女圭。他们一到,全都唉声叹气,只听他们计议一阵,便在这儿将他们父女暂时埋啦!最后由凌虚子给他们骈指刻碑。”
阮天铎听得周身发抖,脸上由白发青,眼前恍恍惚惚,好像铁若兰正在身边,睁着圆眼,瞪着自己,那眼光中,不知有多少恨,多少的幽怨。
阮天铎立时如万剑穿心,忍不住伸手一把拉着,好像有许多话要话,但又说不出来,仅喃喃的喊了一声:“妹妹!”
身边立时有人嗯了一声,向他怀中一倒,,他情不自禁揽着她的纤腰,低下头去,这时两个热烘烘的脸蛋,偎在一起,恍如一切悲痛,要在这依偎中得到慰藉。
是上苍弄人么?就在二人如痴如迷拥抱在一起瞬时,那岭上飞掠而来一个小巧人影,转眼之间,便隐身在一棵白杨树后。
正听阮天铎喃喃自语道:“妹妹,我们从现在起永不分离了啊!”
那树后人影微微一怔,又听阮天铎怀中的韩仙子吃吃一笑,道:“真的么?那我这一番苦心,没白费啦!”
树后之人,立时银牙一咬,秀目凌威陡闪,似要晃身扑去,哪知才一作势,突然一声长叹,恨恨的一跺脚,悄没声儿的回身走了。
看官,这人正是圣手伽蓝薛云娘,原来她在旅店中累极而眠,醒来已不见阮天铎,等了好一阵,不见回来,心中不免着急起来,这才出来寻找。
哪知在子午镇上,找了一个遍,不见阮天铎影子,忽然想起,也许阮天铎又到终南山中找铁若兰去了,这才向终南山中狂奔。
无巧不巧,刚好赶到岭上,正瞥见阮天铎与一个女人,坐在岭下,先还以为是铁若兰,等到扑到岭下时,见他们又拥抱在一起,而且……而且还听他们恁地言语,却见他怀中,原来竟是韩仙子,是以,立时气得银牙咬碎,狠狠一跺脚道:“哼!原来你是这种人,一次,两次,我薛云娘再也不原谅你了。”这才掠身飞去。
正因这一误会,一双剑侣,误会更深,那阮天铎后来上金马岭寻访悟缘禅师,静修无上武功,自号云梦居士,两人竟是数十年不相往来。
且说薛云娘恨恨一跺脚,那一声冷哼,才将阮天铎突然惊觉,那声音,他是最熟悉不过,等他清醒过来,一见自己将韩仙子抱在怀里,啊哟一声,双手一松,身子就坐势掠身后退,回身望着薛云娘身影出神。
那韩仙子好容易才得片刻温存,以为自己美梦实现了,阮天铎突然推身而起,反把她一时愕住了,眨着大眼睛,望着飞掠而退的阮天铎。
阮天铎停身落地,顿又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姑娘,是我一时神智昏迷,误把你认作铁若兰了。”
这一声“误识”,恍如晴天霹雳,气得韩仙子一掠而起,道:“阮天铎,你害死一个,又这般对我,难道你是铁石心肠?”
阮天铎本来心中正在难过,但理智已恢复,知道再不能对她假以颜色,不然,将来又是一个悲局,故意沉声道:“我阮天铎不是到处留情之人,姑娘好意,我无法接受!”
韩仙子又狠狠的说道:“那么适才……”饶是她气得银牙咬碎,脸上也泛起绯红,说不下去了。
阮天铎倒是将声音柔和下来,道:“韩姑娘,你虽痴情,奈我阮天铎一身情孽,害得若兰殉父而死,现又因你造成误会,云娘一走,今后不知如何解说,你请罢,恕我不留你了。”说得十分坚决。
韩仙子怔怔的听他说完,狠狠的一跺脚道:“好!我走!我恨你,我恨你,永远也不见你!”说完,果然跺脚飞走!虽是出去十来丈,仍听那叹息之声,远远传来。
阮天铎目送韩仙子走了,又是一声长叹,才缓步走到铁若兰墓前,低头不语,那眼泪又一滴一滴的滴在坟土上,良久,才低声说道:“若兰,你安息吧!你的深情,我阮天铎永远记着,我必时常来看你!”
说罢,徘徊良久,此时红日已落到峰顶,衰草斜阳,凄风再起,一只失群的孤雁,也飞翔至若兰墓上,在哀祷这一代红颜,长眠地下——
全书完——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豆豆书库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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