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武道:“你较海老更清楚,是从哪里得知的?”太叔夜是从“天涯客”的遗书里所知,他含糊道:“我得到一本奇书,上载各种奇兵语录,故所以能知此宝根源。”尹忠道:“那金猿可能亦有来历,否则怎会懂剑上秘决,好在尚未被他人得手,我们要加紧按寻,海老已约定地点会面,你要不要去?”太叔夜道:“我还有点别的事,三位先走。不过,如遇金猿时千万别冒险,勿与力斗,只可智取,那剑上银光太厉害了!”
三人告别之际,尹忠回头道:“赫连洪选婿之事你知道吗?”太叔夜道:“那与我们无关。”尹忠道:“关系可大了,目前已有两人争夺得最紧,不管是谁当选,都对你大大不利,赫连洪主要目的好像为你而来。”
太叔夜一呆,怔怔的道:“这是从何说起?”尹忠道:“赫连洪听信女儿之言,谁能将你太叔夜打败,就是他的女婿。”他说完立同二人纵出,太叔夜呆呆的忘了挥手告别,忖道:“赫连洪为什么不公开大叔夜就是雷欢呢?难道又是赫连孤洁在替我保密?”想还未完,忽见尹忠独自奔回,不禁讶然道:“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尹忠道:“我忘了将那两个争夺者告诉你了!”
太叔夜道:“谁?”尹忠道:“近日人人皆知,一个名叫广文华,另一个名叫封百代。”太叔夜大惊道:“是冥王谷主和血刃帮主!”尹忠道:“你比我更明白就好。”
大叔夜道:“赫连洪现在哪里?”尹忠道:“离不了这座森林,你要当心!”大叔夜长身纵上树稍,摆手道:“大哥再见。”
森林广大无际似的,一目望去简直似林海一般,只有他来的一面可以见到高峰,其他尽属原始古林,奔跃将近数里,林内仍无人声。他停一会改变方向,立朝正西飞跃,忖道:“赫连洪找不到,难道连其它武林人也找不到吗?”
突然一条黑影纵上树稍,立即将他给惊住,忖道:“我说呢,终于有人现身了!”那黑影恰朝他面前奔来,似亦发觉太叔夜的身影,只听他大声道:“朋友快退!怪物来了!”太叔夜闻声讶然道:“司马兄,原来是你。”来人竟是司马闯,闻言大喜道:“贤弟,世上有飞虎!”大叔夜迎上道:“飞虎?你看清没有?”司马闯紧张的道:“看得非常清楚,通体如银,刀剑不入,连愚兄用了十成掌劲都阻不住!”他话音末落,猛闻一声怒吼,起自前面林内,只震得地动树摇,同时狂风大作,声势真正惊人。
太叔夜伸手拉住司马闯道:“不要怕,让它飞上来再斗。”他刚立定,忽见南北方奔来三批黑影,同时林内也冲上一个怪物。司马闯紧张的道:“贤弟快看,它那两条肉翅多大啊!”在皓月之下,太叔夜确见是条生有长翅的巨虎,身长丈余,尾有九尺,通体映着月华,射出银光耀眼,忖道:“这真是罕见罕闻的异兽!”
他见飞虎鼓动两条长达丈余,宽有七尺的如屏大翅,离树稍五丈高的空中竟能停止不动,巨口张开,目如火炬,似在盯住刚出现的几批人物,不禁悄声对司马闯道:“我们暂时勿动,让它对付那几批人物。“
司马闯忽然指道:“最前的一个是广文华,我亲眼看到他打败西天大师和蒙边神拳!”大叔夜轻轻拉他藏入枝叶之内,悄声道:“他是血刃帮的帮主。”一顿又道:“后面跟的可能是他手下帮众。第二批快近了,是齐秦威和驭鲸叟百里冲,后面跟着葫芦双豹。”
司马闯惊声道:“飞虎要扑人啦!”他音还未落,猛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升起,飞虎势如电,猛往广文华头顶罩落,声势惊人至极。广文华似觉措手不及,一条身子忽往右闪,陡听一声惨叫,他身后的一名随从竟活生生的遭飞虎抓入空中。
这时齐秦威亦到,他目睹此情,只听他大声道:“洪荒异兽,三位当心,此物刀剑和内劲都无法伤它。”突听“卟”的一声,飞虎竟摔下那个尸体,第二次又朝广文华俯冲而下。广文华已得齐秦威警告之言,猛劈数掌全劲,稍阻飞虎下冲之势,又向侧面逃避,他似已失去斗志。
远远传来一声惊问道:“齐堡主,那狂吼之声就是此物发出的吗?”那是第三批人物赶到了,共有七人,出声的即为“盖世剑“余龙祖。齐秦威哈哈大笑道:“我们估计都错了,这不是金色猿!”听语气,他们都是被吼声引来的。太叔夜悄声道:“可能还有人来,这场人兽之斗够瞧的了。”
司马闯异想天开道:“谁能将这异兽收服才妙啊!保险他能成为盖世英雄。”太叔夜道:“凡属珍禽异兽,其性必定通灵,物各有主,无缘休得强求。”他说到这里一停,悄声道:“我义父来了,他老人家博诵万物,司马兄不要叫他,看他有何举动。”
海天察独自一人现身,只听他哈哈笑道:“天地仅存一只飞虎也出现了,齐堡主有意将它收服吗?”齐秦威对他似有顾忌,只见他大笑拱手道:“海兄来得巧极.此兽有何方法收服?”
海天察大笑接道:“此兽有刚柔两性,柔则如绵,非金属可伤,刚则不亚金刚石,一切内功休想动它分毫,要收服只凭缘法,堡主乃盖世英雄,或许能使此兽心服口服!”他话中带有讽刺,齐秦威竟也装作不知,哈哈笑道:“海兄过誉了,然齐某自然要试试缘法如何!”他一言未已,顿时引起广文华冷笑道:“此兽现在空中未动,齐堡主何不招唤它下来?“
齐秦威沉声道:“你就是血刃帮的残余一代?”广文华纵声大笑道:“就凭残余一代即可取你势力而代之!”齐秦威大怒道:“何处狂生,敢当面侮辱老夫?”广文华回答道:“手头分分高低就知道。”齐秦威陰声道:“目前如无异兽要收,老夫非取你狗命不可!”
他说着再不理睬广文华,又对海天察道:“海兄,此兽停在空中不动,应以何法引其下来?”海天察哈哈笑道:“此兽性最灵敏,口虽不出人言,心比人类无异,堡主欲斗,对它挑战即可。”
齐秦威哈哈笑道:“海兄不愧有博古老之号,那就承教了!”回头立对“驭鲸叟”和“葫芦双豹”道:“三位有意一试吗?”
三个人同时闪开道:“堡主请展奇学。”齐秦威朝空一招手,朗声道:“畜牲,来尝尝老夫铁掌!”突然一声怒吼,银光闪处,飞虎愤怒扑下,似是被“畜牲”二字激得暴怒异常。
齐秦威掌指同出,硬朝飞虎全身攻击,其速度快得惊人。一阵“卟卟”之声响起,他掌指无一落空,招招打中。不料飞虎毫无所惧,分毫未伤,扑势竟越来越急,吼声展遍森林,有天崩地坍之威,齐秦威一见大惊,立刻展出所学,身如流星旋转,霎那间展开空前奇斗。
广文华眼看齐秦威那种冠绝武林之功劲,似觉有点气馁,身形一堕,霎时隐人林内不见。太叔夜悄声笑道:“姓广的怯场,溜走了。”司马闯笑道:“功差一筹,是他见极之处!”
太叔夜忽见海天察跃向这面而来,立即传音道:“义父快来。”海天察闻音知人,立即也就地钻进林内,闪身奔到太叔夜树下道:“欢儿勿在此呆着了。”太叔夜问道:“什么事?”
海天察道:“金色猿有了着落了!”大叔夜诧异道:“是你老发现的?”海天察领路前行道:“首先发现之人是碧天真君,前已传出风声了,齐秦威可能马上就会知道。”司马闯问道:“前辈知道地点?”
海天察点头道:“老朽就是要找欢儿,地点尚远,根本不在这森林之内,此去尚有千余里,它在西藏境内的布喀池中。”
太叔夜大诧道:“猴子竟能藏在水里?”海天察笑道:“你知不知道古有避水火猿!”
太叔夜道:“晚辈无知,闻所未闻。”海天察点头道:“如无碧天真君证实,义父我尚且不信,他几乎遭那奇猿杀死,此来是专程找我的。在他离开那儿之后,传闻又有人发现,而且近死了七人。”
司马闯道:“布喀池晚辈曾无意中经过一次,其中尤胜过滇池,附近还有一个小池,北为安度察那克池,西有八莫湖和腾格里海,此地距华拉城只有九十余里,荒僻毫无人行。”
海天察道:“贤侄说的没错,那池在三百年前很出名,曾经有一位武林人隐居其中。”太叔夜豁然道:“那池底有洞府?”海天察点头道:“传言如此,真相如何,无人去过,听说那洞府滴水未进,空气流通,其玄妙不知何在?据老朽判断,可能古时避水龙殊藏在其内。”
太叔夜沉吟道:“那避水火猿既有前古仙兵在握,要想夺来恐不容易,但目前那只飞虎倒是有法对付!”海天察大异道:“你想到什么办法对付?”太叔夜道:“谁能用奇速轻功,抢跨其背,以最大的耐性与它纠缠,时久定能将其屈服,这是冒危险的方法!”海天察摇头道:“那太冒险了!”
司马闯道:“希望不要被齐秦成想到这个方法才好!”海天察呵呵笑道:“他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出口骂它畜生啊,该兽灵性不下于人,一旦斗他不过,自会冲空而去,齐秦威这辈子都休想收服它,相反还找了一个永远甩不掉的麻烦!”大叔夜忽听有不少人声自左右传来,细加留心,急急道:“他们都是赶往布喀池去的。“
海天察和司马闯似也闻到微风,点头道:“去早去迟都是一样,谁也没想出夺取之策,硬闯只有送死!此事尚待详细想出办法,老朽已传言正派武林,警告他们不可燥进。”一顿又道:“齐秦威看势已知道你的身世啦,此去必须谨慎,他如装作不知,你也不故意敷衍,伪装己不必要了。”
太叔夜恭声道:“欢儿已与他大干了一场!”海天察惊道:“胜败如何?唉!你怎能是他敌手?”大叔夜闻言忖道:“他老人家可能还不知我的近况。”一顿接道:“目前虽与他打成平手,但在半年以后我必胜地!”
他看到海天察和司马闯惊异之色时。不等发问又道:“最近我得到三件奇遇!”紧接着,他将与“半只手”一切经过详细说出,附带将迫赫进洪之事一一告知,一停又道:“赫连洪近来以女儿为饵,存心将广文华和封百代这两人拉为已用。”
海天察和司马同闻言大喜不禁,同时哈哈笑道:“那是你得天独厚。”太叔夜道:“我到现在还没感金母玉露液的效果,此物不知是真是假?”海天台道:“你那装金母玉露液的玉瓶呢?”
大叔夜道:“当时即丢在那洞中了。”
海天家叹声道:“可惜,那上面刻有金母玉露液五个甲骨文字,有瓶自能证实,而且那瓶还有大用。不管什么治伤丹药,只要放到那瓶中装上一个时辰,取出就有起死回生之妙。”大叔夜闻言苦笑道:“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我哪能想到瓶子的好处呢!”
司马闯插嘴道:“那不要紧,有时间再去找来就行了。”太叔夜摇头道:“我挖出那洞之际,火山仍旧未停震动,只怕早已埋没了。”海天察忽然问道:“你对黑夜的感觉怎样?”太叔夜道:“与白天没有两样。”
海天察摇头道:“我不是问这个,有了冥路神的元丹,已够你视黑夜如白昼了。义父我问你在黑夜中视物还有什么不同??”太叔夜想援说道:“好像拉近不少距离。”海天察大喜道:“那就是真的金母玉露波了!还证明冥路神已经找到催功仙草啦。”太叔夜大喜道:“那就能在三年之内完全发挥效力!”
海天察道:“不是一下子就能发生效力,而是逐渐增加你的内功,就以目前来说,它已在不断发散中。”
司马闯暗暗叹口气忖道:“这是各人的缘份!”海天察叹声道:“此物说来像神话,听说或者不实,但它在通天丹书上却又载得非常详细!”
太叔夜问道:“你老知其来源?”海天察道:“此物为天地灵奥之宝,原为玉精,产于万年寒冰之内,且能日易数地,非道玄通彻之土无法得到,更无法炼成液体。我在十八岁得知这种宝物共有九瓶,不知是何代仙家所炼,得者还只有你一人哩。”
司马闯笑道:“可叹冥路神没有福气享受。”海天察道:“这就叫做缘法啦,无缘的到手亦成空。”太叔夜忽觉前面现出林缘,高兴道:“今晚还可赶一程长路。”海天察一望天色道:“距天明不到半个时辰了。”
三人走至天明不久,正想找处村镇落店之际,突觉四处人声大哗,太叔夜侧耳一听,不禁凛然叫道:“不好!飞虎斗败齐秦威啦。”海天察大异道:“它在追赶大批武林人物?”太叔夜道:“可能如此,无数奔叫飞虎之声。”
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起自远处,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空中银光冈动,太叔夜叹口气道:“确实是它,爪下抓着一个尸体。”司马闯大急道:“你看得清楚吗?那尸体是谁?”太叔夜道:“太远了,只能分别出是个男人……”言还未尽,突见银光直朝这面闪来,急急道:“大家注意,飞虎朝这面飞来了!”
就这两句话的时间,头顶已发出狂吼之声,太叔夜提功护着二人道:“尸体丢下来了,啊!是个老者……”“嘭”的一声,五丈外尸体着地,银光闪了一圈,笔直朝正西飞去。海天察道:“这真糟,它也朝布喀池方面去了。”司马闯生怕死者是他自己人,立即奔出一看,高声叫道:“这是余龙祖的手下!“太叔夜道:“希望它不乱抓普通俗人才好。”海天察接头道:“这个只管放心,兽已通灵,顶多惊世骇俗而已,咱们快走。”
太叔夜边定边听,忽而笑道:“刚才的无数人声,此刻不知都到到哪儿去了?”他说着突又叫道:“那是谁?”他指着前面数外的树上问道。二人闻言注目,只见一株独立的巨松顶上似结了几颗大大的果实一般,随风飘荡不停,但却看不出形状。
海天察道:“你的目力能够缩短距离,我们怎能看出?能分出那是松树算不错了。”
太叔夜尴尬地笑道:“那巨松生在一座小石山上,顶端挂着八九条尸体!不知是谁?遭何人毒手?”海天察闻言急道:“快去看看。”司马闯抢先冲出,飞奔而去,太叔夜为防海天察安全,紧紧跟在他老人家身后,一直径朝那巨松赶去。司马闯一口气赶到树下,仰望一瞬,似仍难看出尸体面目,忖道:“这树起码也有二十丈高,真是树中之王啦!”
略加观察,拨身纵起,直冲顶端,稳住后运目一扫,松口道:“好在不是自己人。”树下传到海天察的声音问道:“是什人?”司马闯翻身跃下道:“这事非常古怪,赤骨教,齐家堡,雄狮派等各死三人,都遭神奇指法点袕而亡。但却不知是谁杀的?”
太叔夜道:“杀人的可能尚在附近。”海天察疑问道:“他还藏着干什么?”太叔夜道:“不是藏,而是刚刚离去,但却不敢肯定是他,义父和司马兄快跟我追!”二人知道他是听到什么,不再开口,紧紧跟着奔走。
太叔夜直扑石山西面,穿过两处灌木丛林,举目一看,只见前面现出三个背影,悄悄轻声道:“那就是我听到的了,他们要找市镇。”海天察道:“听他说什么?”太叔夜道:“听声音不熟,只说要落店吃东西。”
双方相距两箭之地,前面有座不矮的土山,海天察道:“杀的人对我们有利无害,我们只认清即可,不必与对方结怨。”太叔夜道:“杀人挂到树上,其心已够狠毒,但这举动似有示威之势,或许还藏有陰谋。”
司马闯问道:“怎见得有陰谋呢?”太叔夜道:“假若专在示威,当场必须留下杀人者字号,显示他不惧任何一方报仇,但那巨松下根本没有半点形迹可查。”海天察点头道:“有道理!”
转过土山,确见有座村镇。太叔夜道:“我们由土山树林那边进镇,这三个的衣着、形态逃不过我的眼睛。”司马闯领先快步绕出,急急道:“他们进镇了,我先去看清其落脚之地再说。”太叔夜警告道:“当心点!”
海天察看看方向道:“那三人无疑也是去布喀池的,方向一点不错,最前面好像是个少年?”太叔夜点头道:“也就是他功力最高。”二人眼见司马闯从村镇中间一条巷内行进,随即亦朝那儿行去,村镇不长,估计约千余店面。
二人刚到巷口,忽见司马闯现身迎接道:“他们落店了,一个都不认识,为首的只有二十来岁,另两人将近中年,说的突厥语言,不知是什么来路?”海天察道:“可能是新疆维吾尔族人。”
太叔夜道:“镇上还有什么碍眼人物没有?”司马闯点头道:“武林人物多的是,但却没有发现面熟的,他们似都在这里打尖(吃午餐)。我们怎么办?也到那店里去?”海天察望望太叔夜,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太叔夜朝着他道:“义父,欲知对方底细,那只有同一客店了。”海天察道:“那就请司马贤侄带路罢。”司马闯应声转身,穿过僻巷,一直领着向北街,走过十几户店面,伸手一指道:“他们就在前面那惠来客钱,里面似还有不少先到的武林人物。”
三人一进店门,太叔夜首先发现那三个人坐在店内右角桌旁,似还刚下箸,只见那青年生得俊美过人,专道:“此人与广文华有点相同之处,连年纪似都不分上下。”
司马闯领二人找到一处座位,距对方仅只两桌之隔。叫来酒保,交代之后,传音太叔夜道:“雷贤弟,那人莫非就是什么封百代吧?”他一言提醒大叔夜,只见他眉梢一展,似豁然于怀,答道:“很可能!”
海天察在伙计送上酒菜时,借故环视店内一眼,传音道:“你们留心,店内有个异人。”太叔夜似已早有所察,答道:“你老说是西角上,那个中年妇人?”海天察示意道:“上首那个美妇人满面慈祥,年龄恐还不超过五十岁,她在不断注意你。”
太叔夜微微一笑,暗忖道:“他老人家确有超凡的目光。”回答道:“从她仪态上看似是一个贵妇,但在内功上却又是个超凡的高手。”海天察点头微笑,暗暗高兴,忖道:“那妇人内功又练到毫不外露的地步,居然也被他看得这样清楚,我老头子何幸得此义儿。”司马闯一股劲筛酒劝菜,他心想:“吃饱了不怕出事情,否则饿着肚子干可不合算。”
太叔夜忽然双眉一跳,传音海天察道:“确是陰谋!”海天察知他听到对方的耳语,问道:“什么陰谋?”太叔夜道:“那九人确是他们杀的,准备散布谣言,故将下手者指明是我干的。”
海天察郑重地道:“那定是赫连洪的计策。”太叔夜道:“事情无所谓,但他们的居心太卑鄙了。”他这句话却不是传音,霎时引得整个食客朝这面惊望。海天察道:“店内不便,让他们出镇时再讲。”
突听到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呵呵笑道:“世事真难预料,每每好人无后,而坏人香姻长存,天涯客一旦去世,岂知他的对手之后又出台啦!”海天察闻声注目,看出是贵妇身边的老太婆在自言自语,立即对太叔夜传音道:“她们确实来头不小,此言是对那青年而发。”
太叔夜点头道:“这就证实对方确为封百代,你老留心,他似忍不住了。”又听那老太婆呵呵笑道:“龙生龙子,凤生凤儿,只有没出息的妖孽,专产没出息的后代。暗箭伤人岂是英雄本色。”
突见那青年跳起叱道:“老太婆,你在胡说些什么,闹得少爷不能安静。”那老太婆双眉一跳,沉声问道:“侞臭小子,你的臭嘴给我老婆子闭上!”那青年推杯起身道:“老而不死的乞婆,看少爷来要你残命!”
他骂着举步走出,真有动手之势。太叔夜目睹那贵妇仍在低着头吃菜,心想:“到底是什么人物?”眼看青年快要接近自己桌前,身不由主,顺势起立道:“阁下够英雄,不失为敬老尊长之士?”
青年一见突停,大声叱道:“你是什么东西?”太叔夜冷冷哼声道:“毫无教养的下流东西,你出口只知伤人吗?”青年突伸两指点出,嘿嘿笑道:“你给我躺下!”
太叔夜右掌一翻,同样伸出两指一扣一弹,哈哈笑道:“原来是袭钢指,无怪那巨松上挂着九条尸体!”青年猛觉指劲遭对方一弹而散,不禁大惊失色,退回一步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太叔夜这时已放弃一切伪装,深知装也无用,沉声接道:“在下姓雷名欢,少与阁下会面吧?”自此以后,江湖上即失去太叔夜其人。”此言一出,全店刹时惊动,耳闻一声道:“白衣大侠……”
青年面色顿变,似已全神戒备,冷笑道:“久仰兄台神秘之名.在下正想找寻兄台印证几手武学!”雷欢纵声笑道:“目的是欲争赫连洪的东床之选?”青年闻言一怔,继而嘿嘿笑道:“兄台莫非有所嫉妒吗?”
雷欢大笑道:“只可惜你保不住赫连洪那条老命,枉中他人之计,只怕连你自己也得陪上一条性命。古人说得好,色不迷人,人自迷。阁下既已走入歧途,想必相劝无益,咱们到镇外分分高低罢。”
青年冷笑道:“我封百代了结那老婆子后,定赴兄台之约!”雷欢沉声喝道:“就算在本人身上。”青年陰陰地哼了一声,立即朝身后一看,横眼朝雷欢道:“前面道上见!”他音落人起,投身冲出店外,其随从二人亦紧接跟去。
海天察招手道:“欢儿,吃完再走。”雷欢立朝那面老婆婆拱手道:“晚辈未曾征求姥姥同彦,冒失之处,只请见谅!”那老太婆呵呵笑道:“白衣大侠,我老婆婆今天眼福不浅,等会还要去看看你的功夫哩,别客气,多谢你揽过麻烦哟!”
雷欢再揖坐下道:“姥姥好说,此人功力奇深,只怕晚辈接不下呢!”那贵妇始终不开口,有时只微笑而已,又是老太婆接口笑道:“白衣大侠太谦虚啦,你那弹指分明已到超凡之境,较当年天涯客尤胜一筹,我老婆子有眼不盲呀。”
雷欢闻言一震,暗暗忖道:“这老太婆真不等闲,她竟识得天涯客的武功。”他又起身范:“姥姥夸奖了!”海天察忽然似想起一个神秘的人物,起身笑道:“大嫂可是当年‘烟波渔姑’?”
老太婆哈哈大笑道:“海兄终于想出了,那是老嫂子的少年字号,唉!五十九年来已无人提起了,不料还有你记得。”海天察坐下喝口酒,大声笑道:“横扫七海的‘煞仙子’居然健在人间,这真是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情。”
老婆子似被引发当年豪气,不自禁的哈哈笑道:“当年只有你这‘博古生’能在我面前纵声放肆。”海天察不便问那贵妇的根底,试探道:“大哥谅必安享清福?”老太婆将嘴一噘,哼声道:“他呀!嘿嘿,越老越成精了,一天到晚只知喝酒,其他什么事都不问,别提了,真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