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聪明绝顶,会意笑道:“你相信剩下的有几人?”太叔夜道:“能随我到达彼岸的,也就是和我同样有毅力的人。云姐,你相信能有几个?”云霓笑道:“我怎么知道。”太叔夜道:“那就等着瞧罢。”二人边说边行,前面的温度渐渐如处炎阳之下。
云霓忽然道:“前面有人来了,自左侧一洞出来的,是司马闯兄妹,我不与他们见面。”太叔夜见她一闪隐去,于是传音问道:“前面是司马兄吗?”司马闯闻声大喜,出声答道:“还有我妹子,阿夜,快来啊,有人发现奇事啦!”
太叔夜上前问道:“什么奇事?”司马伊人接道:“有人发现火坑,也有人发现陰坑,两坑都是沉到地下去啦,火坑尚可判断只有数百丈,因下面有熔岩滚滚可凭,但陰坑黑漆漆的,内冒陰风刺骨,谁也不知深浅。”
太叔夜道:“这也算不了奇事。”司马闯接道:“所谓奇事是有原因的。”太叔夜催道:“我们走着说,到底是什么?”司马闯道:“所有武林都找那陰坑,听说半只手是到陰坑里去了。”
太叔夜疑问道:“这消息又是谁传来的?”司马伊人摇头道:“我们只听到有人叫唤、奔走,情形非常紧张!”太叔夜忖道:“莫非是陰谋?”三人奔行几条岔洞之际,耳听前面人声嗡嗡,便知群雄就在前面。
太叔夜道:“二位先行,我们仍旧装作毫无关系。”司马兄妹依言前进,太叔夜察声去远,这才举步缓行,忽觉背后另一岔洞口有人出现跟来,立即藏于一根石笋形巨石之后。
步覆声不止一个,行近时听出共有三人,突然有其中之一警告道:“佟兄和冷兄当心,前面有人!”太叔夜闻言一怔,暗忖道:“这是女人声音?对了,她是天狼派掌门野花女,好家伙,吼地神君和吞海凶煞也在这里。难道他们发现我的动静?”耳听三人就地藏住未动,岂知前面真有了异响,暗忖道:“野花女武功不比他人强,不料其听觉竟有如此特长。”
来人也是三个,而且在谈论什么,听出声音甚熟,依然一惊,暗叫一声道:“不好!”他听出竟是样麟派的碧天真君,风后派的慈光夫人和威凤派的翔云散人,立即传音道:“三位前辈当心,身前有吼地神君,吞海凶煞和野花女在暗藏等候偷袭!”
三人闻音停身,传来慈光夫人的声音问道:“孩子,你的声音老身听出了,他们在前面距离多远?”太叔夜估计一下答道:“约二十丈左右。”
忽然,他又听到另一端亦发觉有了动静,而那声音竟微不足道,起急又传音道:“三位前辈更要当心,那边来了特等人物!”他传音未毕,突听一个大喝道:“谁在向老夫偷袭?”太叔夜闻声一震,忖道:“原来那人是齐秦威。”
他想到这声音谁都听得清楚,传音慈光夫人道:“前辈,可能是吼地神君向齐秦威偷袭,你老三位请堵住这头,如中间没有岔洞,雄狮、饿虎、天狼三派这次会极端危险。”慈光夫人答道:“孩子,你不可从中出手。”太叔夜知她为人谨慎,应声道:“小侄遵命.请问伯母,叶哥又单独行动了?”慈光夫人答道:“刚才会着司马兄妹,还有小女作伴,他四人一道探陰坑去了。”太叔夜耳听没有了动静,忖道:“他们都在沉着应敌。”
忽然计上心来,忖道:“又可用石子捣乱了。”想到就做,悄悄拾起一把,起码也有十几颗,他并不一下掷出,用指一弹,噗声飞出一枚,目标直取齐秦威方向。齐秦威的声音又起,只听他冷笑道:“鼠辈.有胆就出来,一颗石子……”他说还未完,太叔夜循声连发,又给攻出四粒。
齐秦威发觉石子竟有无上劲力,显然也开始谨慎起来,只听他沉哼一声,掌风如洪涛澎拜而发。太叔夜察觉掌风已够到吼地神君等藏身之地.但却没有一人出手相抗,忖道:“这还不能激出火拼,他们有巨石挡住。”齐秦威被太叔夜那几粒石子的劲力给提高了警觉,似也不敢冒失冲进,但吼地神君等又因两面受敌而不敢明斗,甚至还知道石子是另一面的诡谋。
太叔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而非常担心,忖道:“这一端如有另外强敌到达,岂不是太叔伯母等也被困住?而那一端如有正派武林撞到,无疑定遭齐秦威毒手。”他想到这个严重情形之后,立即传音给慈光夫人,而慈光夫人听到后也感紧张,立即与碧天真君、翔云散人等讨论,结果由翔云散人潜往齐秦威后去预防正派武林接近,如有人去,马上阻止,另一方由碧天真君挡住慈光夫人的背后洞口,如有强敌到达时,火速通知慈光夫人撤退。
事情决定后.慈光夫人立将这决定告诉太叔夜,恰当这时,齐案威的喝声又起,那是太叔夜又掷出数颗石子之故。听声音,齐秦威似怒发如雷,位置显然已向前推进。太叔夜得到慈光夫人的通知后,心中全部安定下来,这时他已专心从中捣乱。
突然巨震连续响起,洞中石如雨落,这是齐秦威为防偷袭而采取先发制人之举,无辜的石笋,遭其劈得一塌糊涂。吼地神君等似知藏身不住,脚步声虽然遭齐秦威掌劲盖住,但太叔夜距离他们最近,一举一动仍难逃过他的耳朵,察出他有避重就轻之心,三人都有朝这面移动之势。他陡然运起双掌,察知到达两丈之内时,怞冷子连续猛劈而出,心说:“此路不通。”
他这几掌虽未发出全力,但与齐秦威的声势相比毫不逊色。刹时将对方阻在两丈处躲起不敢再动。齐秦威这下听出情形有异,已确定当前还有一面强敌潜伏,不禁哈哈笑道:“正面发掌的是谁?咱们首先将中间的收拾了如何?”太叔夜哪敢接口,只有闷声不理。
然而,这句话却将吼地神君等给惊动了,齐秦威的厉害,天下无人不知,这面再硬,总也虚实未明,他们不向齐秦威答话,似交互相商议,同时朝太叔夜这边发动攻势,突然间拳掌密集而出。太叔夜感到劲力如山压到,他为了替慈光夫人挡住正面,被迫不惜暴露内功,他那紫色的无上真气应手而发。
好在他仍处石笋之后,否则险被自己的气功照得原形毕露。慈光夫人一见他背影现出之刹,不由大大吃了一惊,火速传音道:“孩子,快换白衣,老身替你虚张声势拖延时间。”太叔夜闻言大震.暗暗埋怨自己道:“真该死!”
他这几掌不仅击退吼地神君等三人,甚至连齐秦威看到紫气都大大吃了一惊,怔怔的竟不敢再接近。慈光夫人走到太叔夜身前未停,继续劈出数攀,明知对方未到,但她仍虚张声势,太叔夜以最速动作换好白衣,传音道:“伯母快退,请速会合碧天真君另走他洞。”
慈光夫人传音道:“孩子,你一人在此要谨慎了。”太叔夜尚未接口,突听齐秦威大声叫道:“雷欢,你不是要找老夫报仇吗?目前正是你最好的机会!”太叔夜刹时改变声音冷笑道:“杀你的时机尚未到来!”齐秦威嘿嘿陰笑道:“那是你对老夫还没有能力?”
太叔夜冷笑道:“你最好问问自己受够了痛苦和恐怖没有,在我下手之时,那是你入地无门,上天无路之时,我要你眼看爪牙死伤殆尽,要儿子女个个毁灭,及至你整个家破人亡,势力没落,才是我挖你心、取你头的时候。”
齐秦威闻言之下,身不自主的退了一步,一阵阵寒意起自心底,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有这种恐饰。当此双方对话之际,吼地神君等始知刚才那几掌紫气是出于谁人之手,这下可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
两头无路可逃,他们心目中,此时对齐秦威倒看得还没有白衣大侠这么严重,原因是齐秦威虽然声势赫赫,但却能知道他部份深浅.而神秘的白衣大侠竟使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这也是人之常倩,凡属看不到的威胁越严重。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磋商,太叔夜听出声音竟朝齐秦威那面移动了。
齐秦威这段时间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被大叔夜那篇惊心动魄的言语,给提醒了他今后的计划,以致吼地神君等到了他身前四丈之内尚未察觉。太叔夜生怕这三人发动突然攻势而冲出齐秦威的防线,于是又拾起一块石子打出,这次他却运上了七成内功。石于带起破空尖啸的声音,对准吞海凶煞的背心直进。
齐秦威突听尖啸入耳,同时又察觉敌人已近面前,在清醒之霎大感一震,立将太叔夜的威胁变成难以克制的怒火,陡然狂吼一声:“你们来送死罢!”吼地神君等似亦下定决心硬攻,毫不退避的六掌同出!在一阵轰轰地巨响之下,整个洞内立起摇摇欲塌之势。
太叔夜估计双方功力之余,深知吼地神君等终非齐秦威一人敌手,这时他又另想起一法,忖道:“这三派在我灭之不难,此时一且给齐秦威收拾了,无疑是替齐秦威去了一分障碍,不行,我只能让双方制造裂痕,面不可使三人死亡!”耳听三人遭齐秦威迫得节节后退,正想开口许可三人退行之际,忽又出于意料之外,突听齐秦威的背后同样遭到不明人物攻击,声势之猛,竟与吼地神君这一面同样强劲。
这变化一起,真的将他喜坏了。但他想不到是哪批人物,忖道:“莫非是慈光夫人,碧天真君和翔云散人?也可能是吼地神君的同路人——火祖和毒姥姥?”正当揣测不明之下,身后忽然传来碧天真君的声音道:“贤侄,你退下,让我们三个老的来堵这头!”太叔夜翻身退后,悄声道:“前辈,你老三位都回来了?”翔云散人自后赶到接口道:“都到了!”太叔夜问道:“齐秦威受到两面夹攻.那面是谁?”
慈光夫人恰好来到,轻笑接道:“你想不到啊,不止一批哩,现已成了连环大斗啦!”太叔夜惊讶道:“连环大斗?”慈光夫人吁口气接道:“齐秦威背后是赤骨教主率领五个白衣级弟子,但老骷髅背后却又遭剑祖赫连洪,盖世剑余龙祖堵住……”她似有点气喘,一口气接不下去,翔云散人续上道:“赫连洪、余龙祖又遭火祖和毒姥姥在后暗袭,甚至又有琼楼三叟再攻火祖和毒姥姥,你想这场连环大挤斗是多么精彩!”
太叔夜闻言大乐,跳起就待哈哈大笑……但他顿悟不对,改成哑口闷笑道:“可惜没加上蒙边神拳,西天大师,驭鲸叟和葫芦双豹,嗯,他们怎能来得这样巧啊!莫非其中有名堂?”碧天真君接道:“我们也有这个疑问,但却搞不清楚,贤侄,我们在此堵住,你去陰坑探探看?”太叔夜点头道:“三位前辈慎防蒙边神拳等五人堵塞。”说完越过三老,朝着寒风最强的方向疾跑,他想到陰坑与火坑刚刚相反,那地方一定比任何洞内都寒冷。
绕行了十几条岔洞,背后震撼算是已消失,但却听到前面竟又想了隆隆之音,讶然自语道:“这又是谁在火拼?”在他加紧脚步走进时,耳听竟打得翻翻滚滚,仔细一看,于黑影闪动叱喝连声中,不禁高兴得几乎笑出声来,喃喃道:“我还担心蒙边神拳等去堵慈光夫人等三位,岂知竟在这里遭十几个赤骨教弟子给困住了,这真妙不可言!”他前面地方非常宽广,立即悄悄顺石壁模索通过,毫无理会,仍朝前面奔驰!
半晌后,感觉寒风强烈无比,知道地点已到,且觉地方宽阔而陡高,于风势呼呼中,一切都听不到其他动静,忖道:“打斗虽然没有,但绝对有不少人物暗藏在内!”
突然一条黑影闪过跟前,速度非常惊人,这时他还招心被人发现,立即月兑下白衣收起,仍朝前行。那黑影似也发现了形迹,忽于十丈之外发声问道:“阁下是谁?“声音相当苍老,太叔夜听出竟是三山猎叟管易,立即传音道:“管伯伯,是小侄雷欢!”管老听说是他,立刻大喜之极,惊讶道:“你没与强敌拼?”
太叔夜即将经过说出后道:“这正是一个良好时机,半只手有无消息?”管老头叹口气道:“原来他们都追到一条洞内拼上了,贤侄,事情真不好办啦,半只手本人虽末找到,但发现古树精的尸体了,一般推测,认为古树精已将半只手谋害,但他又遭洞内群雄中谁人杀死,目前你说的那场连环打斗,很可能就是各有怀疑而起!”
太叔夜急问道:“谁人发现古树精尸体?”管老头悄声道:“小声点,这地方是八条洞口的交接所在,方圆虽有五十余丈,如无陰风怒嚎之声盖住,只要稍有动静都能遭人发觉。目前看似无人,实际上暗藏不知多少,每个角落里都有人在窥伺。”
他侧耳一会道:“古树精的尸体没有疑问,是关洛三剑中尹忠首先发现的,但他找你没有找到,恰好碰着老朽,因此老朽定下一计,当时即与尹忠向各处散布谣言,硬说古树精身藏宝物遭人夺去了,于是始引群情沸腾,各怀疑忌。”
太叔夜道:“尸体现在何处?”管老头道:“你要察看伤处吗?”太叔夜点头道:“你老看是什么所伤?”管老头肯定道:“头遭假铁手所伤,丹田袕中了一指!”太叔夜想到半只手可能条假铁臂,甚至练成某种厉害指力,点头道:“那就不会错了,你老是将尸体毁啦?”
管老头悄声道:“当然要灭迹,尹忠将他抛下火坑了!”太叔夜沉吟一会催道:“你老不能在此冒险,请赶紧出洞去罢,义父现在洞口外隐藏,你老与他老人家会面后,趁天下武林未出之前趁早离开,据小侄判断,半只手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条是冒险藏在陰坑,一是从崖后逃走了。”
管老头点头嘱道:“那你一人要小心行事!”太叔夜恭声应道:“伯伯放心去罢,途中如有熟人,务请促其出洞。”管老头走后,太叔夜悄悄朝各处暗察隐藏之人,试探有人发觉他与管老头的谈话没有,但风声如雷怒吼,黑暗更加陰沉,要想用目力和听觉,那真是非常困难!查了一段毫无发现,甚至连来路都搞不清了,好在他尚能察出陰坑所在,不然即有坠落之险。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紧紧跟着,立即朝旁一闪,右掌提功慎防。迟料那人较他功力深厚,视觉强他太多,动作更加惊人,在他脚还未停之际,对方如影随形的仍旧在他身后。这一下可将太叔夜吓出一身冷汗,心中一急,猛往左闪,继又前冲数丈.意在试探能否摆月兑。
“快停!前面是陰坑!”一声娇急的语气入耳,太叔夜豁然听出是谁,吁口气道:“云姐几乎将我吓坏了!”银铃似的声音起自太叔夜身旁轻笑道:“你为什么不动手?”太叔夜道:“自己人多得很,叫我怎敢胡来。”
云霓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宝物被人抢走啦!”大叔夜知道她也受了谣言之误,立将管老之言悄悄告诉她道:“我想探探这里有多少人!”云霓啊声道:“原来有名堂在内,你不要探了,我这是第三次到这里啦,第一次正是谣言传出的时候,第二次是一众高手追逐的时候,同时还有十几个冒失鬼误死陰坑里,经那一阵惊魂惨叫之宾,其余的都不敢再探索啦,这次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了。”
太叔夜道:“好极了,云姐,我想下去探探陰坑内到底是何现象啊,说不定半只手真的藏在下面呀。云霓对他关心至极,在平时没有什么表示,但到这焦急关心却忘其所以地伸手拉住他道:“去不得,这坑深无底,长只五丈,宽仅六尺,四壁光滑如油,毫无立足之点,除非肋生双翼,但也难以直降直升,这种险你怎能冒得,何况下面还不知藏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呢!”
太叔夜虽然只能看出她的模糊的轮廓,但在她急促的声音中领略到无限的情意,左臂被她拉得紧紧的,虽在强劲的风力中,依然闻到一阵阵的幽香,一种特别的舒适,竟有说不出的罕受。下定探险的决心,瞬时不攻自破,轻声道:“云姐,那我们去打斗之地看看结果如何?”云霓忽觉自己举动异常,不禁面泛桃红,可惜太叔夜无法看到,嗯声道:“那咱们去罢。”
她为了领着太叔夜找出路,拉着的那只手仍继续拉着,谁能否认她是不舍放弃啊。太叔夜见她直走不疑,问道:“云姐,你能看得清楚吗?”云霓道:“如在薄雾中行走。”太叔夜口虽言,心中暗暗忖道:“她的内功真不知高我多少倍!”突然听她轻轻惊讶道:“阿夜,打斗冲散啦。”太叔夜急急问道:“何以见得?”云霓道:“刚才前面闪过一人,那是武林王齐秦威。”她刚住口,忽又骇然道:“五个赤骨教白衣弟子,啊!还有个老骷髅,他们暗追齐秦威!”太叔夜急急道:“云姐快,快去找慈光夫人!”云霓加紧脚步,带着他如箭急奔,转了六条洞道,忽听前面立起大声喝叱!
太叔夜这时渐感视力增强,闻声急道:“那是火祖和毒姥姥在攻碧天真君,闻声非常紧急。”话落中,二人瞬息接近,云霓道:“现在你可单独行动了,我先出洞去啦!”太叔夜无暇答话,提气一冲,挥掌就朝火祖劈出!一股强烈无比的劲气,带起破空尖啸,如洪流放涌往前去……
火祖正从碧天真君侧面出手,掌力未发,立党风声有异,他经验老练.便知有人奇袭到来,改势双掌横挡。“嘭”的响起一声大震,顿使他闷哼吭出,人朝后面滚滚而去。太叔夜闷声不响,右掌未收.左掌接出,将身扑向毒姥姥头顶劈落。
毒姥姥警觉甚高,一听火祖那声闷哼,即刻就知不妙,拾得一瞬之先,低头一窜,险从太叔夜掌风隙里逃月兑。碧天真君已知来了解围之人,在毒姥姥变势之际立即停手,这时忽见身旁黑影降落,触目大喜道:“贤侄是你。”太叔夜恭声道:“前辈无恙吗?”
碧天真君喘声道:“幸好搏斗未久,贤侄,我们快去,慈光夫人遭七个赤骨教弟子迫得不知去向了。而翔云散人又被吞海凶煞缠在左侧洞内。”太叔夜道:“你老去助翔云伯伯,小侄独自找寻慈光伯母。”碧天真君沉吟道:“你先看火祖怎样了?”太叔夜道:“受伤甚微.小侄听出毒姥姥已将他救走了。”
二人分开之后,大叔夜独奔右前方一条岔洞口内,忽然暗自骂道:“我真糊涂,怎不问问打斗中整个情形呢!”一连奔走几条通道,毫无一丝声息,他忽然立定一想,忖道:“这前面热气甚重,莫不是火坑就在前面?”身刚移动,猛觉背后有一股强劲冷风袭来,劲力强大无比,闪身避开,火速回头一看,发现两条微弱的黑影闪走如风。
他不禁冷哼一声道:“我如不去寻人,你们能走得了吗!忽忖道:“刚才可能是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那玩意相当厉害,竟使我毫无所觉。”他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低头仔细找了一阵,摇头道:“那东西很可能是件微细之物。”他有了这次经验,不由加深了一层警觉,旁的不怕,眼睛不能不防,因有这层顾虑,行动不敢放快,脚步渐斯慢了下来。
刚刚转过一处洞口,忽见前面冒出红光闪闪,瞬那之间,眼睛大放光明,举目惊注,讶然暗叫道:“火坑到了!”停步扫视良久,啧啧称奇道:“这哪里是个山洞?简直是个五光十色的大圆屋!”他看出红光是从圆屋形大洞中央地面冲起,周室之内,无处不是奇光交织,怪在七彩缤纷!
怀疑似的就近壁上细察,忽然诧异喃喃道:“原来壁上竟是各种结晶的怪石反射呀!”他运起全身内功,尽量抗拒强烈无比的热气,慢慢朝中间行去,他发现四周洞口之多,数数竟有二十一个,中心却不高,估计不超过五丈之外,快到中间时.那强烈的热气竟连他那高深的内功都感如入熔炉。
光线太强,加上各色射芒,普通人那能睁开眼睛,接近红光上之处,看出脚下的石质竟有钢铁一样坚硬!步近火坑边缘,俯首一察,确如云霓所说无异,数百丈下,烈焰腾腾,熔岩如沸,滚滚似海涛翻涌。
他看出坑成圆形,大有八、九丈范围,心想:“如果跌下去,纵有御气飞升之能也难兔九死一生!”不料事出意外,祸起突然,正当他看得出神之际,猛从背后涌到一股如泰山压顶的巨劲,简直连后闪逃避之机都没有,被击得如残星般急坠入坑,一泻就是七十余丈,这一下只吓得他魂飞魄散,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声尖叫,几乎连提气的心意都给忘了。
就在这刹那间,洞内顿起一声巨喝道:“赫连兄,你这一手是何用意?”这是齐秦威的怒吼声,显然太叔夜是遭赫连洪偷袭打下的。在齐秦威那声喝出之霎,洞内顷刻拥到一大批武林人物,那是西天大师、蒙边神拳、驭鲸叟、葫芦双豹、余龙祖、毒姥姥、吞海凶煞、吼地神君、火祖、野花女等等,最奇的是没有一个正派人物,也没赤骨教的人在内。
赫连洪打出那掌之后,似也觉出手打错啦,他被齐秦威一问,竟是哑口无言,这时呆怔怔的立在火坑旁边。齐秦威见他不开口.陰声冷笑道:“赫连兄忌才,但也不应忌到齐某的得力手上!”赫连洪忽然回头道:“齐兄出言也得考虑才是,我赫连洪这是误察失手。”齐秦威陰陰的冷笑道:“要是我齐某在那里立着,只怕赫连兄那一掌更重哩!”
赫连洪老羞成怒,逼得怒吼道:“齐兄休得迫人过甚,赫连洪既已知错,难道要我抵命不成?”齐秦威冷笑一声忿然道:“齐某还认为不够。”赫连洪霍然闪开火坑险地,提功问道:“齐兄要报复,赫连洪当然接下,但却要把话说明白,请问不够之意安在?”
齐秦成踏前一步沉声道:“赫连兄可能是知道那孩子夺得玉雕琼楼宝物,否则哪有看不清是谁之理,齐某来晚一步,赫连兄竟存杀人灭口定心!”赫连洪见他故意捏造事端,陡然冒火道:“齐秦威,你迫我赫连洪太甚,动手罢!”
他有口难辩,迫得只有挑战,唰的一声,长剑应手而出。这一来,立即引起在场众人大起怀疑,都认为宝物确已落到他的手内,霎那群情激动,一致拥围上来。余龙祖更认定赫连洪存心独吞,但他采取的方式不同,在看出齐秦威步步前行之际,一闪上前大声道:“齐堡主暂勿动手,小弟几句粗鲁之言,不知在场的可否采纳?”
齐秦威停步冷笑道:“余帮主有心和赫连兄联手?”余龙祖宏声笑道:“如真联手,齐堡主想想是否势均力敌!”齐秦威心中很清楚,二人如果真正联手对付他,败虽不致,胜亦无望,只见他陰陰笑道:“余帮主阻止齐某何意?”
余龙祖环视全洞一周接道:“在场的与你我及赫连兄都有一点交情,好在毫无死敌现身,赫连兄既已得宝,咱们何必采取动武一边不可呢?”西天大师念佛说道:“余施主言之有理,咱们找个秘密的地方谈谈,能善了就善了,不能善了再斗拼也不迟!”
齐秦成心中一动,忖道:“我既无法取胜两人,何必让旁人渔翁得利呢?就算将宝得手,同样又遭旁观的群起围困。”他暗自分挤一下当前形势后,接口道:“此举虽佳,但不知赫连兄意下如何?”
原来他竟是真的怀疑赫连洪得宝,在语落之际,忽听火祖接口陰笑道:“谁敢不依,就是众人之敌!”赫连洪嘿嘿笑道:“各位真认为我赫连洪得到了么?”齐秦威紧接道:“否则赫连兄不致谋杀齐某手下。”赫连洪冷笑道:“我赫连洪动手之际,齐兄难道没有看到?”
余龙祖接口道:“赫连兄错了,齐堡主还在小弟后面呢!”赫连供闻言一怔,忖道:“原来你只听到太叔夜的叫声?你上了他的当了,竟被诈出事实真相!”对他的举动,居然不是误会,显然是根据已往对太叔夜的怀疑之故,也许加上一点忌才之心。
众人见他不开口,怀疑之心又加深一层,毒姥姥上前劝道:“赫连兄既不反对,那就照大家的意思去作罢,不过,这件事我们紧守秘密,千万不可使场外之人知道了。”赫连洪处在这种形势,简直无理可说,忖道:“目前只有逆来顺受,再辩必遭群攻。”
他在众人前后夹持之下,不得不朝洞外行去。及至到了洞口时,这态势被不少窥伺之人发现,哪须一个时辰,竟引起整个武林蚤动!消息一旦传遍所有来此夺宝群豪,暗地里人人展开各种手段,他们虽不知道齐秦威等那批人手中的真正内容,但无不肯定宝物是落在他们手中。
然而,齐秦威等那一批人物的武林威望太强太大,可说是没有任何一人或一派敢去明争,于是乎都采取暗中行动,莫不寄以奇迹得手。其中只有以博古老为首的正派武林曾于第三日召开一次秘密会议,那次会议竟连碧天真君,慈光夫人,翔云散人等都来参加了,内容如何,没有人知道,但不外也是夺宝大事,然而没有人想到太叔夜己至生死存亡关头。
太叔夜自遭赫连洪打下火坑之后,当时也自料毫无生望,当然,在上面的齐秦威等更确定他是葬身数百丈下的熔岩之内。讵料事实大不为然,他在坠到两百丈时一股求生的触发他潜在的力量,体内罡气竟不由他自己作主,出乎想象之外,竟能于三百丈深处将他身体托住下降之势,再加上熔岩内发出一股上冲红光,居然使他停止在那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状况连自己还未发觉。
时间过了顿饭之久,他竟喃喃自言道:“快近熔岩了罢,唉,我的仇来生再报罢!”这时,他却想起很多的事情,有模糊不清的,有记忆犹新的,由人猿救他想到天堂地狱谷苦练武功,由出山想到数年飘流,又由暗杀想到夺宝,最后,他想到友情和女人,只有女人使他恍惚难解!他不由自主地又喃喃道:“赫连孤洁是我仇人之女!我为什么要怜惜她呢?她,唉,她那凄凉的样儿,委屈的神情,真使我下不了手!难道……难道我是爱她……”
问题可能在他心中不知自问了多少次,似都没有找到结论。忽然,他又想到了云霓,面上露出非常古怪的表情,又道:“她太美了,美得使我不敢亲近,也太神秘了,神秘得使我怀疑、害怕,但她对我又不似虚伪,我看得出,她是真正在爱我。”他由云霓身上想到海珊珊,那个活泼天真的姑娘,他确实将其看成亲妹妹一样,一想到她,他的面上不由露出爽朗的微笑,竟忘了自巳身在生死边缘。
继之而来,在他的眼前幻出不少的少女倩影。一个接一个,那是司马伊人、太叔真、齐云彩、齐白玉、尹玉姬、齐霞飞。
一看到齐霞飞和尹玉姬时,他竟大喝一声:“滚开!”这声大喝不要紧,身外的护体罡气霎时将他托高了十几丈。同时,他也被自己一声给惊醒了。但他仍旧不知身在空间停着,无意中发现眼前有个黑黑的大洞,这发现使他惊喜至极,双脚一蹬,横冲而人。
那一冲被他冲进了五丈有余,落脚时心还咚咚猛跳不停,暗叫一声道:“好险!”平息了半晌,举目仔细一察,由洞口射出少许红光,使他看出前面深得不知多远,喃喃自语道:“不管有无出路,总比葬身熔岩中好得多,除了前进,再也没有别的生路了。”
休息了一会,即朝黑暗的一端行去。模索着走了一段,觉出洞内弯弯曲曲,但感到空气却非常流通,而且毫无污秽之气味。他自己不知走了多少时间,也未记转了多少曲折,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仍旧往前探行,惟有使他难过的是只感觉肚子里饿得要死,好在他内功精深,还不致双腿难移。
忽然,他发觉前面竟是绝路,上前伸手一模,不仅叹道:“一点不错,洞道走完了,前面堵死了。”他模了又模,觉出确是死壁,而且连一点隙缝都没有,他那一线求生的希望,到此算是完全绝望了。
他立了良久,招摇头,颓然坐下骂道:“不知是那个该死的东西将我打下,只要我月兑离此难,找到天边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既而一想,处此绝地,己身尚且活不多时,大仇亦望来生,哪还谈什么小怨,不禁哑声苦笑。
坐待多时,忽然一个灵感升起,忖道:“此洞虽是自然形成,谁能说没有前辈异人来过,尤其这清新的空气,来得可疑!”想到这儿,猛地跳起,喃喃:“我得查查空气来源才是。”于是,他又模索了半天,但仍无所得,正当再次放弃希望之际,却触手模到一些东西,惊喜大叫道:“有字!”
这一发现,真使他雀跃三尺,在尽量平静心头激动之余,手指似蜗牛慢步,一点点地移动,未几,他模出壁上有“冥路神居”四个掌大的字迹,不由然一呆,缩手骇叫道:“我到了陰曹地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