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仇只提到这一点,白嫂与二小全都了解啦。因为白玄龄三日前曾与无极派舒百会定了三日后,栖霞岭拼搏之约,如今,入夜未归,他们哪得不心惊?
白珠首先惊叫道:“下好!爷爷约斗无极派的舒掌门,就在今天……”
这一声惊叫,众人全都大吃一惊!
正当其时,厅门口冲进来一条大汉,惶声叫道:“栖霞岭头升起了救急号炮!”
众人一听齐都大惊失色,再也不顾辩嘴,齐齐起身往门外纵去!
众人起步算得快了,可是,还没到得厅门口,突觉一条人影,快如电闪般,越过众人,只在天井中一立,倏忽间,已不见人影!
苍海七友全是江湖中,自命不凡的一流高手,竟没一人看出,适才闪出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只看到有如一缕烟般,刹时不见。
待到他们回过头来看时,方见厅中的薛仇,已然不见。
厅中,除了苍海七友,就只薛仇一个外人,不用回首,他们也能想得到,那人影就是薛仇!
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却不能相信,是人会有这般快迅如电的身法?纵然他生前带艺投胎。
相信也不可能有这成就,何况世间没这种事!
以致,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掉首察看,以资证实。
厅中,已没有薛仇的人影了,那么适才的影子,不是他还有谁?众人一惊之下,却也没时间再想其他,立即纵身上房,越屋面去!
待他老小八人,赶到栖霞岭后,见栖霞岭头静寂如死,一丝丝人声也没有,薛仇也不见影了?
忽听白珠白玉双双惊叫道:“妈?血……”
诚然,在二小之处,三数丈方圆之内,洒着许多红红的鲜血,显见拼搏的双方,定有人受伤后,仍然拼死顽抗!
但是,现场却没发现一具尸首?
而人呢?又到哪去了?何以这半晌工夫全都走光了?
淡月星光下,栖霞岭头显得十分陰森恐怖!
倏地一声凄厉长啸,划破夜空,啸声有如狼嗥鬼哭,陰森森,众人闻之,不禁毛发根根直立而起!
随着啸声,岭下如飞般飘上一缕轻烟!
烟如飞矢,疾如流星,刹时已至岭巅!
待到轻烟在岭巅停住后,众人方始看出,来的是一涂胭擦粉,却又穿着书生打扮的怪人,腰间插着一把铁摺扇,还悬了一把五光十色的短剑。
在场众人,谁也没见过怪书生,一时之间,谁也想他不起,可是,因他现身的这一手轻功,已是使众人惊骇莫名!
怪书生朝众人打量了一眼,仿佛并没有他寻找的人,似感十分失望般的,又朝众人瞪了一眼,尖嗓怪叱道:“你们在这干什么?还不替我速滚,真想找死吗?”
众人见这书生装束怪,话声更怪,一时间全愕然不知所措,可是,白珠初生之犊不畏虎,但见他一昂头,跨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这地方又不是你的,我们在这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怪书生嘿嘿一笑,突如电闪般欺到白珠身前!
白珠随薛仇虽只数日光景,可已获益不浅,他生来胆大机智过人,见怪书生扑来势道诚然太快,立即一掌疾拍而出!
白珠人虽小,这一掌功力也自不弱!
“啪!”的一声,一掌不偏不歪正好打在怪书生的小月复上,可是被打的人没叫痛,打人的白珠,已“哎哟”一声,痛叫出声!
白珠心知与对方功力相差甚远,赶忙纵身欲逃,却又哪里能够,已被怪书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怪书生陰森森一笑道:“小娃子,有种,居然敢动手打人!”
怪书生手掌微微一使劲,白珠哪里承受得了,有如骨折般,痛得“哇哇”大叫!
这一旁白嫂爱子心切,闻呼立即纵身抢救,双掌交叉疾拂,刹时攻出三招,只是,她不能为所欲为,因为爱子在别人手中!
怪书生根本动也没动,只用白珠随着白嫂的来势迎了上去!
这一旁,却恼了李慕龙,也就在他意欲出手相助之际,蓦然,想起来人似武林中一位老前辈,忙抢出朝怪书生一礼道:“尊驾可是陰阳书生老前辈吗?”
敢情,这怪书生果真就是陰阳书生,括苍山中被边文惠打跑后,他是越想越悔,越想越恨,但他却十分畏惧边文惠那把“飞魂剑”。
可是,他也不肯死心,薛仇与边文惠全像九天下凡来的玉女仙童,武林中的奇花异葩,随便得一位,他或许就能因此成为地上散仙。于是,暗地里,他随在二人身后,来到西子湖。
凤凰山大佛洞中一战,他知情而不愿现身,直到薛边二人受创返回百花岛,他才敢出而作恶!
这一日,无意中被他遇见少林寺一位大师,而这位大师却正是奉了法元禅师令谕,将“飞魂剑”关往昆仑派的人!
也是这位大师六根不净,想一看这惊世骇俗,震惊寰宇的“飞魂剑”,其惊骇人处,究竟在什么地方?何以称它为凶剑?
哪知,他这一看,无巧不巧竟让陰阳老怪也瞥见了,因此召来杀身大祸,竟让陰阳老怪将剑夺去!
陰阳老怪畏惧边文惠的,就是她手中那柄“飞魂剑”。如今,“飞魂剑”一旦在握,他还畏惧什么?
这一日,无意中被他瞥见天空中的怪鸟,怪鸟既然出现,他认为边文惠也定然在此,于是四出追踪!
傍晚间,他也看到了苍海七友的号炮,所以他也来了,只是,同样的,他也来迟一步,什么也没看到!
如今,李慕龙认出他是陰阳书生,他十分得意的道:“你们这些晚生后辈,居然能认出我?”
他这一承认,苍海七友中五友及白嫂,全都惊骇得目瞪口呆,呆在当地,没一人做得了声!
可是,被执住手腕的白珠,他却不怕!但听他道:“你陰阳书生什么了不起,待薛叔叔回来,定叫他好好打你一顿!”
陰阳老怪从没见过这样胆大的孩子,他不禁生了喜爱之心,他十分可惜白珠白玉二人都太小,若再多个五六岁,岂不正是一对可人儿?
但听他道:“娃儿不错,告诉我,你哪一位薛叔叔?”
白珠道:“铜堡薛仇,就是我薛叔叔!”
陰阳老怪一听,虽不是他找的正主儿边文惠,可也是他到口而又飞走的美呸,不由大喜叫道:“铜堡薛仇他在这里?”
白珠见他嘻皮笑脸,奇道:“你认识他?”
陰阳老怪笑笑道:“不错!我非但认识他,且是好友呢!既然你也认识他,我就先将你放了,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陰阳老怪这一说,竟使在场众人全都惊讶莫名,铜堡薛仇怎会与这黑道中一代魔头是朋友?
白珠手腕被释,当然心喜,但他也同样惊讶,薛叔叔怎会有这样一个陰阳怪气的朋友?遂道:“薛叔叔适才来了,又走了。”
“从什么方向走的?”
白珠哪知道薛仇从哪走的,不过,他十分厌恶这老怪物,遂胡乱顺手一指道:“他追一个人从这下去的!”
一语未毕,蓦听夜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陰——阳——老——怪——”
这声呼唤,陰森森的,仿佛发自坟墓,且无一丝丝的生气,分明就是从一个幽魂鬼口中发出般!
陰阳老怪突的一凛,暴声叫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叫声未完,岭头蓦地卷起一阵陰风,吹得众人齐都不寒而栗。白珠胆子够壮,还自不怕,白玉可就不同了,“呀”的一声尖叫,立即投身她妈妈怀中,女孩子究竟胆小,可是这一叫,也增加了岭头陰森恐怖的气氛!
陰阳老怪一代魔头,也被白玉叫得心中寒意直冒。
倏然间,峰顶幽灵似的出现一条黑影,黑影过胸的长发,披肩盖脸,看不见他的面貌。
一身玄色长衣,却又罩住了手脚,仿佛真是陰曹地府里钻出来的孤魂厉鬼般!
陰阳老怪作恶多端,一生中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送命在他陰阳两性滢欲之下的男女,也不知多少。
这半夜三更天,突然出现这么个女鬼,呼唤着他的名字,他纵然胆子天大,也不由得寒毛直竖。
但听他一声暴叫道:“你是谁?装神弄鬼?”
随着叫声,突地一掌拍出。
只拍出这一掌,就显出他心中已然发毛,因为这一掌,是如此威厉的,卷起一阵煞风朝女鬼击去!
那女鬼身形动也没动,但见她有如荷池里浮萍般,随着这阵煞风,倏忽间飘出三丈,待到风势停了,她却又回到原地,就像根本没动过般!
陰阳老怪艺冠武林,他也模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更寒,却听女鬼又复陰森森的叫道:“陰——阳——老——怪——拿——命——来——吧!"
这叫声细如蚊唱,却又听后字字清晰,但却不像从人口中发出,而像是肚子里发出般的。
女鬼声音一落,即见其盖脸长发间,缓慢慢地伸出一条鲜血似的红舌,红舌大小如人舌,却坚硬挺直,缓慢慢的直伸出两尺来长!
淡月星光下,眼看着她吐出这如血般的红舌,确实骇人十分!
猛然的,女鬼一声陰森惨号,红舌尖端疾若电闪般出一股血箭,直朝陰阳老怪射去!
变生仓促,相去又近,陰阳老怪一时之间,未及有备,竟被那腥臭的鲜血,喷得满头满脸!
陰阳老怪一惊之下,立即回身抱头鼠窜!
女鬼陰陰一笑,叫道:“陰——阳——老——怪——你——跑——不——了——啦!”
女鬼似专对付陰阳老怪而来般,见陰阳老怪逃去,立即随着他身子追了下去,对李慕龙等人理也不理。
这一阵乱,时已三更,峰顶众人至此,又想起此来目的,究竟醉圣乐天及白玄龄哪里去了?有否凶险?
而白珠的心中却在想道:“薛叔叔呢?他那去了?”
突地,白玉叫道:“妈!你们瞧?”
白玉抱在白嫂身上没下来,她看到的方向,正是众人的背面,众人转身一看,正西方十数里外,飞起一线蓝焰,正是苍海七友们独特的信号!众人一见立即循着方向,急赶而去!
十数里地,在众人施展轻功急纵之下,也不过瞬息工夫,已到地头,看时却原来是一破庙。
破庙中已无人烟,墙倒门塌,显得早无人居!
李慕龙仰首一啸,庙中回声,众人一听大喜,立即从四面纵了进去!
到得里面,却见二人围火而坐,虽然衣服零乱破碎,且满沾污血,但脸上全都露着笑容,仿佛二人正在说笑,且谈得十分开心。
李慕龙等全都一愕,却听醉圣乐天道:“进来吧!有话坐下再说!”
白珠见爷爷无恙,却又记起薛仇来了,遂一坐在爷爷盘起的双腿上,仰起颈子问道:“爷爷,薛叔叔呢?……”
呢字尚未出口,白珠立觉不对,这动作乃是他惯常之作,他最喜欢坐在爷爷两腿间,而他爷爷也最喜欢他这样坐。
可是,今日情形却不对劲,他话没问完,已见爷爷倏忽之间,脸色铁青,额头并已冒出豆般点点汗珠!心中大急问道:“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猛然间,领头一紧,一个身子立即腾空而起,被抛过一旁,尚幸抛得不重,白珠双脚一挺,已将身子稳住!
白珠自己不知被何人所抛,别人可是全都看见了,抛他的竟是醉圣乐天,他将白珠抛了之后,方道:“小子不知轻重,你爷爷受了伤!哪受得了你这么一坐?”
众人一听,全都吃了一惊,纷纷向白玄龄慰问!
白玄龄这次确实伤得不轻,被白珠一坐,正好触到痛处,久久方见其脸色转和,透出一丝微笑道:“你们别尽问我,酒哥哥也伤得不轻!”
众人又一惊,瞧二人谈笑自若,哪像是受伤人,却偏偏两人全都受了伤,怪道不能自行返回,而以号炮召他们前来了!
李慕龙首先问道:“酒哥哥,究竟怎么回事?”
醉圣乐天叹了口气,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晨间醉圣乐天伤心爱徒柳红波之死,立即如疯般上了栖霞岭,欲待祭奠他唯一而又可怜的爱徒!
上得栖霞岭,果见一座新坟,只见墓碑上刻道:“烈女柳红波之墓。”
醉圣乐天一见,就老泪纵横!想起柳红波虽非他亲自收养之门徒,可也是唯一得他亲传之人!
突听一声冷笑道:“姓白的,说好单打独斗,怎么又请了帮手?”
醉圣乐天悲痛柳红波之死,一路奔来,竟不知白玄龄随在身后。
闻声回首,果见白玄龄站在场中,在白玄龄对面,却又站着那无极派的掌门舒百会,只见他脸露奸笑,毫无些许畏惧之色,心中奇道:“他怎会不怕薛仇与我们同来?”
却听白玄龄道:“姓舒的,你别自鸣得意,我们可不是有意上山,因为我算准你已没胆再前来,所以早将此事忘了!”
舒百会哈笑道:“你是要我毁约?”
“没这意思,我是替你害怕,铜堡薛小侠少时来了,你岂不又要逃走!”
舒百会今里,较前日大不相同,仿佛十分有把握的,听到铜堡薛仇之名,脸上毫无惊容,且哈哈大笑道:“我舒百会这一生中,怕过谁来?今日那铜堡薛仇不来则罢!来了我就叫他下不了这栖霞岭!”
白玄龄一听,不由好笑,道:“三天中你又练了什么惊人绝艺?”
舒百会一抖手中三枝细竹道:“要什么绝艺,凭这三支细竹,就能在他身上戮百来个透明窟窿,怕只怕他今日不来!”
白玄龄讥讽道:“要不要我叫他一声?”
舒百会哈哈笑道:“你怕了吗?也罢!给我磕三个头!丢下宝剑……”
白玄龄一听大怒道:“废话!看招!”
铿锵一声,长剑出鞘,探臂猛刺!
白玄龄身坐苍海七友的第二把交椅,武功除较醉圣乐天稍差半筹外,较之李慕龙等均要高。
日前与舒百会约定三日后的今日单打独斗,却因连日来的纷乱,早将此事搁置脑后,也因为那日舒百会走得狼狈,还只道他已然逃走,谁想他竟如此好胆,居然单枪匹马前来应约。
若非醉圣乐天突闻恶耗,奔上栖霞岭,误打误闯让他践了约会,日后还真要落给舒百会一个奚落取笑的话柄!
这一刻,舒百会一再取笑他害怕,他哪得不怒,一剑刺出,招未及半,倏的剑化万道影虹,直朝舒百会扑去!
舒百会三竹一分,立闻“叮当”连响,眨眨眼,二人互相攻守,已然对拆了十数招之多!
舒百会一派掌门,武功也非比泛泛,虽说心中对白玄龄微有三分忌惮,但他如无十分把握,岂肯单枪匹马,现身栖霞岭头?
再加舒百会为人陰险,唇舌刻薄,激战中,不时说两句挖苦风凉话,这一来,只气得白玄龄心火狂冒。
白玄龄一气,却正好中了舒百会的奸计,舒百会怕的就是他不气,越气舒百会心中越定。
于是,从晨到午,激战数个时辰,居然打了个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一旁的醉圣乐天,却早已看出了症结之外。可是,他也是一个有声望的人,他岂能随意开口乱说?
因为这是他们讲好的单打独斗,醉圣乐天如若开了口,提醒了白玄龄,非但没助他,反而毁了他的声誉,自己的声望也因此降低!
眼看日已过午,二人仍没有停的意思。
却听舒百会道:“白老儿!你敢和我拼个七日七夜吗?”
白玄龄艺业本比他略高,怎会怕他?遂道:“凭你也配?”
舒百会轻松的哈哈笑道:“好!我们不死不散,谁先停手,谁就输了!”
这也是一种比斗的方法,因为艺业相差无几时,通常不是干数百招可分出胜负的,就要看各人耐战的功夫,与功力的深厚了!
白玄龄哼一声道:“谁还怕你!”
岂知,他又中了舒百会的圈套,舒百会就怕双方一休息,醉圣乐天会得提醒他的弊端。
于是,二人又从午时,战到申时!
眼看彩霞满天,即将入夜!
白玄龄越战舒百会不下,心中越是气恼,却始终没理会到这正是他不能制敌获胜的最大原因。
醉圣乐天陪伴一旁观战,也站了一天,但他始终不响不动,别说出声,就是咳嗽也没咳一下。
倏地,耳中听到一声异响,猛回头,见树林中有两个人影一晃而逝。醉圣乐天也是个正直之士,他遇事只往好的一方面想,从不往坏的方面想!他以为是苍海七友中那两位找来了,他想:“但愿他们不胡乱出手相助才好!”
蓦地,左方又是微风疾飘,醉圣乐天一愕回首,一块巨石后又是人影一闪而沓,他想:“好啊!你们全找来了!”
突然间,眼前红影一晃,场中已多了个红衣女子,正是舒情姑娘,只听她撤娇似的嗔道:“会哥!我可不能再等了,整整一天也没见他来!他把人全部带上来了,我们先收拾这两个老的再说吧!”
舒百会道:“着呀!正合为兄心意!”
他这话声未落,四面八方同时纵出七个人影,四老三中年,这七人醉圣乐天全都认识。
那四个老的,是舒百会的同门师兄弟,其中有两个是亲兄弟,姓马,老大马明,老二马亮。
另二老一叫查福,一名解标,这四人全是无极派中久负盛名的一流高手。
那三个中年人,却是百花岛上留得一命的柴秋民、施费、周天福三位,这三人虽不能比场中诸人,亦非一般武师可比。
醉圣乐天一见对方现身这多人,心中也是一惊,但他却镇静异常的,先先提醒了白玄龄一声道:“沉着应战!”
随即打个哈哈道:“舒姑娘,你真认为能收拾得下我们两副老骨头吗?”
舒情冷冷一笑道:“老酒鬼,你先别打哈哈,让你瞧一招!”
舒情语声未毕,立即飘身扑前,身形如风,出手如电,一双纤纤玉掌交叉疾出,又像点,又像拍,可又像拂!奥妙威猛,无与轮比。
武功高如醉圣乐天的,中原已寻不出几人。可是,醉圣乐天居然看不出舒情施展这一手是什么方法!
仓促间,醉圣乐天只得施展开“醉八仙”的奇绝步法,一晃一摇,踉踉跄跄的避了开去。
舒情一招将醉圣乐天逼退后,没再追击,却叉腰笑道:“怎么样?就这一招,就够你胆碎魂飞了,你若肯将铜堡薛仇的去处告诉我,姑娘手下开恩,让你死得痛快点!”
醉圣乐天十数年前曾见过舒情一面,当时她只十五六岁年纪,想不到一别十余年,其武功精进,竟较掌门舒百会还要高出许多,怪道舒百会有恃无恐,单枪匹马应约,原来他暗中伏着这等高手,怪道连铜堡薛仇也不怕!
醉圣乐天虽惊讶对方武功的突飞猛进,却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但听他猛然一声大喝,叫道:“贱丫头,你把我醉圣乐天看做什么人?纵然横尸岭头,血溅当场,我也不会告诉你薛仇的去处!”
舒情一听大怒,双眉一扬,叱道:“老酒鬼,给脸不要,那你尝尝姑娘的厉害吧!到时别怨我心毒手辣,我可是言之在先!”
舒情说毕,立即扑前猛攻。
醉圣乐天这次已然有备,且不管对方招式如何精奥,立即也施展开他那成名绝艺,“醉八仙”与舒情相对抢攻!
“醉八仙”掌传自武林异人,与武林中任何一门一派的掌法俱不相同,一旦施展开,全是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欺身进掌。
醉圣乐天深究“醉八仙”掌,早已意与神会,但觉他恍如醉翁似的,晃来晃去,摇东摇西,非但步法精奥,掌法却也奇妙无比。
舒情虽说武功甚高,掌法诡谲,一时间却也打他不着!
于是,二人又复战了个平手!难分轩轾!
倏地,一声痛叫,穿破夜空,醉圣乐天心中猛吃一惊,因为他已听出,这叫声乃是白玄龄所发,连忙猛攻两掌,将舒情逼退,掉头去看!
却见白玄龄,这一刻已不复是以一对一,而是以一对三,那舒百会的师兄弟马氏昆仲二人已加入了,将白玄龄围在核心!
马氏昆仲使的是两把剑,两把剑加上三枝细竹,五般兵器的围攻,白玄龄又哪里抵挡得住,瞬息工夫,腿上已被舒百会细竹戮了几下。
腿上受伤,白玄龄还不至于就出声呼痛。他这时出声呼痛,却是左手的四个指头,除了拇指外,全给马老大马明,一剑削掉了!
醉圣乐天一见这情景,心中是又气又怒,倏然回身倒纵,冲向一旁执剑站着的周天福,双掌疾拍猛推,眼不见他已将周天福手中长剑夺过。
一剑在手,醉圣乐天凶猛十倍,但听他一声长啸,立即纵身冲入斗场!
蓦地红影一闪,舒情又复阻在身前,这一次,她也取出了兵刃,赫然竟是长将三尺的铁骨折扇!
醉圣乐天一见铁骨折扇,心中自了然,可也不免一惊,冷冷笑道:“我道是你这贱丫头哪里偷学来的绝艺,原来仍然是无极派那老滢鬼的两手三脚猫,大概你也是以色相换来的,肥水不落外人田,妙哉!妙哉!”
舒情一听,脸上立即飞起一抹红霞,连眼睛也红了。只是,眼睛的红不是羞,而是怒!
但听她一声娇叱,骂道:“该死的老酒鬼,今天要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泄我心头大恨!”
舒情语声未落,人已冲前,折扇一张,立即向他扇去!
醉圣乐天斜身侧步,摇头摆脑,左掌在身前一掠,长剑向舒情脸上刺去,醉圣乐天的剑招,也是“醉八仙”剑,乃是他先师以各门各派名家招式的精华,深究拆解,形成了“醉八仙”掌与“醉八仙”剑,非但精奇诡谲,且已达匪夷所思地步!
一剑刺出,快速如电,舒待收扇相架,已经不及,只得侧身横闪,避过他这一招!
醉圣乐天要的就是她闪开,一见去路无阻,立即冲入白玄龄的斗场,横扫直劈,两招猛攻,已杀开一道缺口,冲了进去!
醉圣乐天一旦冲入,本欲与白玄龄靠背御敌!
哪知,冲进一看,白玄龄遍身污血,已形同疯狂,心中大吃一惊,赶快怀中掏出救急号炮,往空一抛!
所谓远水难救近火,虽明知只消抵御一阵,救兵马上可到。
可是,别人也心知他们是叫救兵啦,哪能还容他们救兵来到,立即全力加紧猛攻,欲在救兵到前先行将二人解决!
眨眼间,醉圣乐天与白玄龄身上又再中了两剑!虽然他们也同样伤了敌人,但敌人人数较多,伤了两人又换上两人。
醉圣乐天一看情势不对,只要再待片刻,准得双双血溅当立场,即发一声喊,手扬处,一把飞鱼刺射了出去!
这飞鱼刺,可也是他的成名暗器,中原一带武林人物,只要看到这飞鱼刺,无疑就是他老人家来了!
不过,飞鱼刺虽是他的成名暗器但他却很少启用,不为情势所逼,万不得已时,他从不动它。
原因是飞鱼刺小如鱼刺,前头还有三角倒钩,刺入部位虽小,拔起来时可是一拉一块肉。
尤其,它可十支一发,数十支一发,一旦发出,防不胜防,醉圣乐天认为他过于歹毒,所以不想用它。
今天,这可是生死关头了,不得已发出了飞鱼刺。
谁也都知道醉圣乐天的飞鱼刺,厉害非凡,见他将手一扬,就知他飞鱼刺来了,赶忙躲开。
这一躲,无形中让出一道缺口,醉圣乐天立即抓住己成半疯癫状态的白玄龄,往外就冲。
但他手中的飞鱼刺,却仍然不停地发射。
众人既畏惧他的飞鱼刺,又有谁还可以阻得了他们,但是,他们仍然紧紧的追在二人身后,一步也不肯放松。
眼看二人已是网中之鱼,瓮中之鳖,岂能再让他们轻易逃去!
追在他们身后最近的,该是舒情,她非止追得近,如若轻功尽展之下,她还可以越过二人,将二人阻住。
尤其,她手中摺扇一张,正是克制暗器的老祖宗,比飞鱼刺再厉害十倍的暗器,也休想伤得分毫。
伺以她却不将二人阻住呢?
原来,她心中另有计较。她一看到醉圣乐天放出号炮,心中就想到:“他们该是招呼薛仇相救吧!”
随见他们冲出逃下山去了,舒情她就想得更妙:“他们是逃向薛仇那方向去吧!”
果然,舒情心头正想着之际,身后传来声声惨叫,紧接着一条人影,如天神下降般,凌空落在醉圣乐天二人与舒情中间。
来人谁说不是,正是舒情心中正想着的薛仇。
只见地,双眼如冷夜寒星,一脸金光闪耀,透看浓重的杀气。
舒情小嘴一撇,嗔道:“哟!何必做这凶相,怪吓人的!”
薛仇冷冷一哼,道:“你三番两次找我怎的?”
舒情眉儿一挑,眼儿带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呀?爱你呀?”
薛仇一听,脸上就不由一热,那舒情眼眉间自有一股诱人妖气。薛仇赶忙一咬牙,呸了一声,道:“无耻贱人,如不速去,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舒情忽发格格娇笑道:“哟!真格的吗?我倒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随着话声,舒情柳腰款摆,不退反进,意欲扑到薛仇身上来般!
舒情非但眉、眼能媚人,笑声微带磁性,更为迷人,薛仇听得心中一荡,他竟无从下手对付这种滢荡的女人!
一见她移步前欺,薛仇只得退身避让!
舒情一见,笑声更响,格格格的好不欢心,只听她道:“小冤家,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下手,跟我来吧!我让你体味人生之大乐,除了我你一生也享受不到!”
舒情边说边挨近身去,薛仇正感不知如何应付之际,突然一眼瞥见舒情手中的钢骨摺扇,心中猛震,暴喝一声道:“贱人!陰阳老怪是你什么人?”
舒情闻听他突然提起陰阳老怪,心中也是一凛,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凶霸霸的不怕吓了我,陰阳书生他是我的授业恩师,我一切的一切全蒙他所赐……”
薛仇恨透了陰阳老怪,一听是她授业恩师,心中怒火狂冒,哪里容忍得住,猛然探手,一掌抓出。
舒情看似撒娇无备,其实谨慎万分,一见薛仇探掌抓来,铁骨把扇立即幻起千道乌光,将身前门户紧紧封住。
薛仇嘿嘿一笑,探出的手臂,却没收回,但见他猛然一伸,不知如何已深入舒情的乌光之中……
倏听一声大喝,乌光斗然煞住,薛仇不知怎么一来,竟将舒情铁骨折扇抓在手中,只见他顺势一抖,把个舒情姑娘摔出两丈开外,而铁骨折扇却已到了他的手中,薛仇双手轻轻一弯,一合,一把三尺来长的铁风折扇,已变成了一条一尺半的短铁棒,纵然再将它复原亦已无用。
舒情一见大怒,道:“你敢毁我的兵刃?我和你拼了!”
舒情叫声中,双掌又复交叉拂出!
薛仇就怕她不生气,更怕她不动手,一生气动手,他正好趁机将她除去,为仇、为恨、为社会除害,她都该死!
薛仇见她出手攻来,根本不准备多麻烦,一指一掌,双管齐下,掌阻双掌攻势,指弹对方胸口,准备一指就要了她的命!
哪知,风声厉啸,舒情一听就知厉害,赶忙收掌侧身,势已嫌迟,但听一声惨叫尖呼,随见她晃得一晃,纵身而逃。
敢情,她一侧身竟被她避过了要害,没当场倒下,或许这也是她命不该绝,不应送命于此。
薛仇将舒情击中逃走,立即回身看醉圣乐天及白玄龄二人,见二人已互相将伤裹好,坐在地上休息!
醉圣乐天没等薛仇开口,抢着道:“我二人没事啦!你那仇人舒百会不在后面吗?”
薛仇一怔道:“我怎不见他影子?我只伤了他门下三个晚辈!”
醉圣乐天道:“这贼子狡猾异常,闻声知警,大概又被他逃过一劫!”
薛仇问起经过,方知二老中了贼子奸计,被他们多人围攻,以致受伤!
薛仇眼看时近午夜,仍未见众人赶来,正准备搀扶二人,返回杭州之际,蓦听衣袂飘风之声,快迅惊人。
薛仇一愕,心想:“什么人有此高妙的轻功?”
心想未已,一条黑影已来至身前,淡月下一看,正是陰阳老怪,冤家路窄,无巧不巧竟让他遇上了!
薛仇一飘身,横住去路,叫道:“陰阳老怪,你可还认得我?”
他看见陰阳老怪,陰阳老怪又何曾没看见他,听听他尖声一笑道:“唉呀!薛小子,我的心肝,我正找你呢!来!跟我走吧!日前未圆襄王梦,今夜同登消魂台!”
薛仇哼了一声道:“日前未送尔登极乐界,今夜定要入鬼门关!”
陰阳老怪一听,语气不对,仿佛对他毫无畏情之心般,遂道:“好小子,你敢如此对我,我要不把你弄得死不死,活不活,我不叫陰阳老怪!”
陰阳老怪从没见过薛仇的武功,听江湖传言,虽说武功甚高,可是在他心目之中,又能高到哪去,不过比这一般武林高手稍强半筹而已。
陰阳老怪语毕,一掌朝薛仇迎面击去。
薛仇若说在一日之前,得遇陰阳老怪,他也自知非其所敌,心中不免畏惧。自晨间得服参王后,功力已高达化境,岂会怕他!见他手掌抓来,先是不动,直待手掌沾胸之际,方始吞胸凸月复,一掌反削而上。
这一掌既迅又厉,威猛十分。
陰阳老怪这一招本属虚招,直见对方不动,方始猛欺而出,哪知他快别人更快,欲待变招,招式已老,只得暴缩而回!
可是腕处已被薛仇指风划过,但觉热辣辣的,饶是他功力奇特,刀剑难伤,心中也不由大吃一惊!
敢情,薛仇所练“玄戈神功”,正是他这身奇功的克星!
陰阳老怪至此地步,仍然未将薛仇当作敌手,双掌一错疾迅伸出,分拿薛仇的双肩。
他这两掌,看不出精奇处,但却刚柔并济,含劲蓄势,薛仇若让其抓中,当场就得伤重倒地!
薛仇见他抓来,仍然不躲,对胸拍出,欲以攻止攻。
陰阳老怪一见,心中大喜,他想:“你一掌能有多大功力,岂不如同给我胸前抓痒,我就先制住你再说!”
陰阳老怪如此一想,立即原势不动,往薛仇双肩抓到!
薛仇这一掌,本只用了六七成的真力,见对方居然不躲,心想:“我倒要看看是你双爪子厉害,还是我这一掌历害!”
心想未已,功力已加到十成,猛击而出!
陰阳老怪眼看双掌已将抓至对方肩头,蓦觉风声不对,并有一股热气,他那寒冰似的身体,竟有些抵挡不住似的。
这一惊,诚然非轻,赶忙收招,侧身猛闪,却又那里还来及,竟被薛仇一掌拍在肩头,打得他倒旋出一丈来远!
醉圣乐天在一旁,本替薛仇担着莫大心事!这一见,心中大定,见薛仇并没乘胜追击,忙叫道:“薛少侠!无毒不丈夫,别让这老怪有缓手机会!”
薛仇闻听,一想不错,与这种人有什么道义可言,忙纵起身形,扑了过去,可是,究竟还是迟了一步!
就这一缓之势,陰阳老怪已然稳住身子,拔出了铁骨折扇,“唰”的一声张开,就朝薛仇身子猛然扇了两扇!
这两扇,势道甚猛,薛仇也不敢硬闯,只得推出一掌,身子随势侧内半丈,哪知身形未稳陰阳老怪已然挥扇,挟势攻到,一把铁骨折扇,扇风如排山倒海泄来,显然,陰阳老怪不敢对薛仇稍加轻视了!
薛仇一见大怒,脚踏“七绝游身步”,身形左闪右晃,左手曲指一弹,将铁骨摺扇击开,趁势却已将金莲花取了出来!
薛仇这时也不再客气,心知与这等艺业高手较技,稍事疏忽,立有性命之忧。于是,金莲花一抖之下,忙借势挥出!
阳阳老怪三招猛攻,未能伤敌,心中也不由微冒寒意。多少年来,他很少一次连续攻出三招。
日前与边文惠一战,已是他数十年来首次。但边文惠如非借助“飞魂剑”,仍非他的敌手!今日“飞魂剑”在他身上,已然无所顾忌,哪知薛仇一朵金莲,招式竟也诡谲威猛,锐利十分!
仓促间,陰阳老怪见薛仇金莲花迎头击来,遂挥起铁骨摺扇一架,他是想“金莲花杆子甚小,一下不将他拆断才怪!”
岂料,金莲花可软可硬,势由心生,本是坚挺的金莲花,就在与铁骨摺扇相交,发出声响的霎那之间,竟软坠而下,转弯袭击处,正是他的头顶!
陰阳老怪一惊魂散,赶忙塌身横移,饶他功力高深,久经大敌,应变得法,可也吓得他一身冷汗。
至此,陰阳老怪也不敢大意了,施展开数十年前成名绝技,与薛仇相对抢攻。
二人招式全都精奇怪绝,功力也难分轩轾。
一个身如水蛇游走,龙跃深渊!
一个身如行云流水,轻云翔动!
但见乌光万道,金虹千条,只听风声盈耳,喝声震魄。
一旁的醉圣乐天及白玄龄,也是武林中有数的一流高手,可也看得目眩神摇,两手是汗!
忽听陰阳老怪猛然大喝一声。
“滚!”
薛仇一个身子,立即腾空飞起,然而手中金莲花,势道仍是丝毫未缓,竟然一个“飞燕穿林”,金莲花震开万朵,凌空下击!
陰阳老怪铁扇一合,“举火撩天”,双方兵刃互相一阵激荡。
薛仇自晨间服过参王,功力突增后,已是身轻如燕,借金莲花一颤之力,整个身子,又复翻了过来,金莲花疾发如风,“刷刷刷”连攻三招,直取陰阳老怪后心,这三招波谲云诡,威猛无俦,陰阳老怪纵有盖世之能,要想闪过这三招,确也不易。
但见他,反手一扇,护住了后心,可是右肩头已结结实实挨了薛仇金莲花,重重的一击!
这一击,又将他打得扑前八尺!
薛仇这一次,没容陰阳老怪再有缓手机会,金莲花一伸,快加电光石火,仍朝他后心击去!
倏地,银虹一兴,反削而回。
薛仇一见银虹,即认出是法元禅师方从他那取去的“飞魂剑”,心中不由大震,金莲花一挑,暴退而回!
薛仇的金莲花,得自天池,心知是件异宝,可也不敢轻易与这武林五凶剑之尊的“飞魂剑”相触。
可是,他心中也惊讶不已,金莲花的花瓣,锋锐难当,怎的击在陰阳老怪肩头,竟伤他不得。
他哪知,陰阳老怪奇功早成,刀剑难伤!
不过,薛仇这重重的一击,陰阳老怪也是有苦说不出,虽说皮肉无伤,可是他一条右臂,却因他这一击,酸麻难耐,劲道顿减!
薛仇始终没注意到陰阳老怪身上,还插着这柄“飞魂剑”,一见他拔出,心中微微一怔,叫道:“陰阳老怪,你哪里偷来这把剑?”
陰阳老怪右臂酸麻,无法使劲,一见薛仇说话,他正好趁此时候,稍事休息,遂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我杀了个和尚,得来这把剑,告诉你又何妨?”
薛仇一惊,大叫道:“那是法无禅师,少林寺的掌门!”
通常武林人,若说误害了少林寺掌门人,那还了得,可是,陰阳老怪本是个怪物,但听他冷然一笑道:“我喜欢这把剑,他不给,我只好杀他。我可不管他是什么掌门不掌门,纵然就是杀了个把掌门,又有什么了不起?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陰阳老怪有意拖延时间,以恢复他的臂力,故意轻松而缓慢的,一字字吐出,并调侃似的奚落薛仇。
薛仇只听得火冒三丈,醉圣乐天与白玄龄更听得心惊胆颤,只见薛仇一抖金莲花,怒喝道:“你杀了法无禅师更是死有余辜,还不纳命?”
薛仇语毕,立即挥动金莲花,扑前猛攻!
这一刻,陰阳老怪非但不敢再对薛仇轻视,且已生畏惧之心,见薛仇扑来,立即舞开两般兵刃,与薛仇抢攻。
薛仇对手中兵刃金莲花,心爱异常,惟恐遭受“飞魂剑”的损伤,不免微有惮忌,这一来,难免不缚脚。
十数招一过,立被陰阳老怪扇剑困住。
陰阳老怪一占上风,立发怪笑道:“你也怕‘飞魂剑’哪?当日因此剑,我失去你,今日却因此剑,再次得你,这时缘法,我们注定有缘,跑也跑不了了!”
薛仇一见“飞魂剑”,就知不妙,他金莲花每于绝妙处而未能尽展,这时,他倒真想跑,他相信凭他的艺业,就不相信逃不出陰阳老怪的手!
可是,他这一跑,一旁的醉圣乐天与白玄龄岂不要糟?
于是,他忙叫道:“乐前辈,你们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醉圣乐天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懂,二人立即相搀相扶着,离开了斗场,找到了这间破庙!
醉圣乐天说至此,已无可说!
白珠一见他停口,心悬薛仇安危,忙焦急问道:“乐爷爷,薛叔叔后来怎么样了?”
白珠的相讯,正是后来众人想得知的,尤其是黄清风、铁庸、武文胜及包元神四位老人。
他们本不信薛仇又一次救了苍海七友中二位,给苍海七友一次的恩惠,众人哪能不紧念他的安危?
醉圣乐天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们曾藏在一旁,观看后果,因我二人伤势不轻,欲待相助,亦无能为力,随见薛少侠全力施为,却仍被陰阳老怪扇剑困住,月兑不得身……”
白珠数日与薛仇相聚,对薛仇祟拜敬爱,无以复加,一听薛仇月兑身不得,从地上一跳而起叫道:“在哪里,我去助他!”
白珠这一叫,众人脸上全都泛上愧疚之色,他们全都是侠义道中自夸自豪之士,竟不如一个稚龄小儿,虽说是白珠不明厉害,可是这份侠心,这份气魄,就够他们感到羞耻难当了!
醉圣乐天脸上红了一阵,久久方道:“珠几,难怪你爷爷对你这般痛受,你也实在值得人喜欢,白家应该为你而感到骄傲,薛少侠曾说你许多好话,我现在决定,我们苍海七友除你爷爷外,每人必须将自己的成名绝艺全都传授给你……”
白珠见他不提薛仇,心中十分不乐,却因自己是晚辈,不敢发作,听他语气告一段落,忙插嘴道:“乐爷爷,求求你告诉我,薛叔叔现在哪里?”
醉圣乐天道:“先告诉你,他已逃走,好叫你安心!”
白珠心中虽宽,却仍问道:“他月兑得了身?”
醉圣乐天道:“他若月兑身不得,我和你爷爷哪得这么开心?”
原来,当时的薛仇,确实难以月兑身,因为陰阳老怪也非傻子,一听薛仇叫二人先走,他就注意上了!
他是个久经大敌的人,且是个专会掳人的怪物,扇剑张开,有如剑幕扇网,早将薛仇团团困住,薛仇只见四面八方,全是他的人影剑光,稍一大意,就有送命的可能,要想月兑身,又哪里能够。
正在薛仇感到心焦馁之时,蓦地,远远传来一声陰陰低唤……
“陰——阳——老——怪——拿——命——来——吧!”
这声叫唤,只叫得陰阳老怪通体一颤,势道不由缓了一缓,就这一缓的刹那,薛仇已把握住机会,猛然攻出两招,破开一道缺口,飞身就逃。
其实,薛仇不知,他这时根本不用逃走,只要再维持片刻,陰阳老怪就会先他而走!
薛仇一逃,陰阳老怪正是求之不得,立即追去!
白珠听他如此说,仍不放心的道:“那老怪追得上薛叔叔吗?”
醉圣乐天摇摇头道:“以我数十年经验判断,那老怪决追不上薛小侠,我可以打个比喻,两个功力相同的人,在同时起步,一个追,一个逃,那追的决赶不上那逃的。因为那逃的是在逃命,他必须尽展他所有的能力逃走,可是那追的,他有十成功力也只能发挥九成,除非是两个功力相差悬殊,又另当别论。”
这一说,白珠安心了,众人也安心了!
醉圣乐天却又接道:“不过,我们还是要设法探知结果,苍海七友恩惠,岂能不报,若遇相斗,纵然不敌,也要舍命相助!”
醉圣乐天说后大义凛然,众人立即随声应和。
酵圣乐天又道:“我之召你们来,并非为救助我俩,目的就是为此,薛小侠是朝西南方逃去,很可能进入会稽山,白嫂与二小留下照顾我俩,你们五人就分散往会稽山追去,其余的事也无须我细说,三两日里,我俩伤势稍愈,也一定随后跟来!”
白珠一听没他的份,大急道:“我也要去!”
醉圣乐天一笑道:“难道不顾你爷爷的伤?你在此责任也不小,你妈跟你妹妹全是女人,而我和你爷爷又不能动……”
这一说,白珠只得紧闭住口,不过,他却挺起了胸膛,俨然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乞概,众人看得齐都想笑,却因时境不对,谁也没笑出来。
且说薛仇在危急之中,多亏那陰声一叫,冲出了陰阳老怪的剑幕扇网,立即撤足狂奔!
二人轻功,全都罕绝寰宇,半晌工夫,已奔出数十里地,陰阳老怪估计着已将女鬼抛开,方敢出声叫道:“家伙,别跑了!你打了我一掌我也不计较,只要你陪我真个销魂一次,我就让你走!”
薛仇尽力奔出数十里,也没将这老怪抛开,心中也不禁微冒寒意。他至此方后悔,临离开杭州时,竟没将那只怪鸟招来,这一刻如怪鸟在身边,只要跨上鸟背,就能将那老怪气个半死!
此时,斗转星移,再有片刻,天色已就亮了,如不能于天亮前将老怪抛开,天明后就更难如原了!
突地,眼前现出黑压压一片森林,林木参天,且占地甚广,薛仇一见大喜,立即穿林而入。
他想:“在这密林中,再不将你抛开,也是我命中注定该死了!”薛仇进入林中不远,就纵到一株大树上,将身子隐住。
他心知陰阳怪厉害,他甚至连呼吸也闭住了!
陰阳老怪也真算胆大包天,他竟不惧怕薛仇的暗算,就在薛仇藏好的刹那间,他也尾随穿进林来,中口并污言秽语,乱说一通!
薛仇可不管他说什么,眼见他进入林中,方始轻轻嘘了口气。但他却没作出林的打算,因为弄不好被陰阳老怪发现,却上哪再去找这么座树林?
少时,在一片赤黑过后,天色已然大亮。薛仇藏身那株大树上,就是不响不动,他心中却在计算着,如何方能将那老怪除去!
如说凭武功,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将老怪杀了。可是,陰阳老怪身藏“飞魂剑”不是他金莲花所能挡的。
再若是边文惠在此,合二人之力,就算那老怪有“飞魂剑”,或许也能将剑夺过,把他除去!
蓦地,薛仇又想到一点,陰阳老怪浑身刀枪不入,这可如何除他?这一想,薛仇不禁呆住!
痴呆中,眼前突的幻想一条红影,薛仇一想:“不错,舒情既是其徒,当知弊端,必须先从舒情处下手……”
这时,那陰阳老怪大概也累了,已没再听到他的叫声,也没听到丝毫响动,更不知他是在林,还是已出林而去!
薛仇心想:“管你在不在,我们先耗一天再说,一天中没听到你的声音,夜里再走,也不为迟!”
随后又想:“要没真得到除你之法时,我绝不再与你对敌,我可不愿冒这无谓的险……”
心想未已,倏地,闻衣袂飘风之声,打从林外传来。薛仇一听风声,疾迅异常,就知来人轻功十分高绝!
薛仇心中一颤,暗忖道:“来人不知是友是敌,是友尚好,是敌更糟!”心中想着,却已侧头往外去望。
霎那之间,一道灰影,出现眼前。
薛仇心中猛吃一惊,脸上同时泛起浓重杀气。眼看灰衣人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可不就是凤凰山大佛洞中所见一般无二,反之,这人岂不就是他铜堡备案的首恶,追风无影独脚神乞?
薛仇一惊未散,灰衣人已来至他的树下,他心中气愤得热血狂涌,他真恨不得扑了下去,将灰衣人阻住,揭穿他的真面目,追问他杀害铜堡薛家根由,再将他杀了,以报血仇。
可是,回过头来一想,陰阳老怪如若仍在林中,这一闹,他哪有不出现之理?到是时仇未报成,反身陷绝境,岂非弄巧成拙?
薛仇心想未已,灰衣人已进入林中!
薛仇心中真恨,他恨什么时候不好遇到他,偏偏在自已无法现身时遇到他,天老爷也太会捉弄人!
灰衣人进入林中,还没走出薛仇视线,就停下了。
只见他四面拾了些干柴,打亮了火把子,将干柴点着,又从灰衣里取出一只剖好的山兔,摆在火上烤!
薛仇一愕之下,仰首望天,可不是已近午时,他心中想着事,可不知时辰之易时,快如流水。
一只野山兔,在烈火下烧烤,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已呈现焦黄之色,阵阵肉香,飘了过来。
薛仇一夜激战,早已又饥又渴,闻到肉香,口涎直流,虽说饥渴难耐,甚至馋涎滴流,但他却没有吃这野兔之心!
因为这野兔子是敌人的,是毁他铜堡、杀他父母的敌人的东西,他哪能吃,就是灰衣人送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去吃,他情愿渴死饿死他也不吃!
不过,他心中可也奇怪,陰阳老怪究竟在不在林中?
如此一想,薛仇已不能再等了,正准备打着破斧沉舟的心,翻身下地……
就在他身形欲起之时,蓦见一条人影,悄没声的已掩到灰衣人的身后丈来远处。薛仇一见这人影,就认出是陰阳老怪,他心中不禁大叫侥幸不已,错非他谨慎,思之再三,这一刻恐怕已魂游地府,命奔黄泉了。忽见陰阳老怪猛然一纵,朝灰衣人扑去!
薛仇一愕,暗道:“怪呀!他们原来也有仇?”
陰阳老怪扑之势,不猛却疾,快如电闪,但他却然扑了个空,原来灰衣人早已有备,横里一闪,恰好避过。
灰衣人怒喝一声,道:“什么人竟敢暗算老夫?”
陰阳老怪一扑不中,也是一阵错愕,但他身形未停,又已疾朴而上。
灰衣人这次与陰阳老怪对面相立,一见他扑前,立即一掌拍出,陰阳老怪横手一推,硬接一掌,左手却仍然往前直探!
灰衣人一掌拍出,见对方推掌来挡,掌出风生,就知厉害,忙撤掌横闪,避开正面,口中却道:“尊驾何方高人?老朽自信与尊驾无冤无仇!”灰衣人一见对方武功了得,口中已改称呼,因为就凭对方这一掌,他已知绝非对方敌手!却听陰阳老怪陰森森笑道:“你把手中山兔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灰衣人至此方知,对方原来饿了,为的是他手中的兔子。遂微笑道:“尊驾原来为这只兔子,何不早说,就孝敬尊驾吧!”
灰衣人说完,立即将烧烤好的山兔,往陰阳老怪抛去!
隐身树上的薛仇,先见二人动手,心中正自大喜,他倒不愿灰人死,而希望灰衣人最好将陰阳老怪伤了,他就可以下来,诛恶报仇,以了心愿。
如今一见,陰阳老怪只不过为一只兔子而大动无名干戈,心中不禁感失望,跟着陰阳老怪狼吞虎咽地咬吃着那只山兔,心想:“待其吃饱后,自己更非其对手了!”如此一想,哪里还敢再动。
却听灰衣人道:“尊驾莫不是陰阳书生老前辈?”
敢情,灰衣人这一阵子也记起来了。
只听陰阳老怪道:“不错,总算你认得我陰阳老怪!”
灰衣人通体一颤,暗叫幸好没有莽撞,随又道:“老前辈在山中纳福,不知到此何事?”
陰阳老怪道:“多年未入中原,前来风流一番!”
灰衣人既能叫出陰阳老怪名号,哪有不知其人之理。忙道:“老前辈此来,不知可曾找到对象,只可惜我那徒儿无福命短,要不奉献老前辈,定能使老前辈满意!”
说话的人没什么,躲在树上听话的薛仇,可听得五内如焚,双眼喷火,因为他十分肯定灰衣人就是独脚神丐,他口中的徒儿,岂不指的是柳红波,竟然说好短命无福,若然没死,意欲孝敬这老怪物!
他心知灰衣人是想讨好陰阳老怪,才说这种话,似他这种人,说得出岂有做不出的道理?
纵然是他有心讨好对方,说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话来,也是该死,薛仇究不知,他当年是怎么领导穷家帮的?
薛仇心中虽恨怒难忍,却也不敢鲁莽。
只听陰阳老怪道:“死了的说他干嘛?没的吊人胃口,你现时可有好的?不好的不要!”
灰衣人碰了一个软钉子,随又道:“现时不知老前辈要男要女!”
陰阳老怪陰陰一笑道:“瞧你不出,倒是懂得老夫,现时你不管,只资质优厚,貌相超人,男女均可!”
灰衣人脸上毫无表情,道:“现时有一人,非但资质禀赋,属上上之选,貌相亦挺拔俊秀……”
陰阳老怪抓不到薛仇,正自无可奈何,一听忙道:“是谁?在哪里?”
灰衣人道:“他姓薛名仇,现在杭州城内,昨夜离去,不知何往,想必一二日内就会回去,届时我领老前辈去!”
薛仇可也吃惊不小,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没能逃过发衣人的监视,可见其本领也不小。
陰阳老怪一听灰衣人提的,原来竟是薛仇,不禁哈哈大笑道:“说了半日,仍是废话,那小子还要你说,若非被那妖女相救,他早已是我跨下俘。告诉你,昨夜他和我打了一夜,打不过,逃走了,现在就在这林中!”
灰衣人听到最后一句,心中猛震,不禁探首四望。
陰阳老怪又怪笑道:“你与他有仇?”
灰衣人点点头。
“你害怕吧?”陰阳老怪一拍胸,道:“有我在,他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出来!”
陰阳老怪一拍胸,竟拍着那柄“飞魂剑”!
灰衣人道:“老前辈这把剑定是罕世异宝!”
陰阳老怪洋洋自得的道:“姓薛那小子,他怕的就是这把‘飞魂剑’!”
灰衣人道:“晚辈今生以为见剑无望了,想不到临老仍能见上一眼,虽只看到外表,老朽亦心满意足啦!”
倏地,银虹电闪,陰阳老怪身侧一株合抱大树,遇光而拆,哗啦啦的倒过一旁,却听陰阳老怪道:“说得这可怜,就让你多见识见识吧!”
谁想,待他回头看时,灰衣人已然惊吓得坐倒地下,叫道:“天哪!神兵宝刃,究属非凡,老朽今日总算开眼了!”
灰衣人颤抖着嘴唇,说得诚然可怜!
陰阳老怪生来特狂烈,一见灰衣人居然被吓得腿软无力,坐倒地下,心中大乐,忖道:“如若让他模模这‘飞魂剑’,不知该吓成怎么个样子。”
隧道:“既是你如此向往,就让你抚模一下,看个明白吧!拿去!”陰阳老怪说着,将剑递过,他不怕灰衣人起歹心,他自信有足够的能力自行夺回!
灰衣人脸上始终惨白骇人,看不出一丝表情,陰阳老怪说完,将剑递过,灰衣人骇得差点就倒下了!
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身子,颤抖着双手,将剑接过,灰衣人将剑接过后,非止手抖,脚抖,身子也像发虐疾似的,抖个不停。
只见抓住剑柄,模住剑叶,一遍又一遍地抚模,似爱不忍释般。
陰阳老怪见他浑身抖颤的样子,心中更乐。可是倏忽之间,突见灰衣人眼中,散发出两道满含怨毒的骇人目光,这对目光,绝非他这通体颤抖的人,所应该有的,心中一觉察下,忙道:“够了!该还我啦!”
灰衣人忙接口应道:“是是,老前辈,承蒙赏赐得抚此罕世宝剑,今天死亦无憾也!”
边说边将“飞魂剑”,双手递了过来!
陰阳老怪立即伸手来接……
薛仇隐身材上,见灰衣人如此畏惧“飞魂剑”,心中不禁感惊疑,看他那副颤抖的可怜相,简直使他疑心是另一位灰衣人!
突听陰阳老怪“呀”的一声惨叫,薛仇急忙抬头,但见他右手臂齐腕已断,断处鲜血狂涌,滴流而下。
这一睛变起仓促,薛仇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灰衣人陰险毒辣己难克制,再获“飞魂剑”,更增其凶焰。
喜的是,此凶剑果然名不虚传,获得之人,定罹灾痛,饶是功高如边文惠,陰阳老怪等仍然难免受伤?原来,灰衣人将剑递过,就在陰阳老怪伸手来接的刹那,被灰衣人一剑,将右手斩了下来!
陰阳老怪也是注定要遭受凶剑的惩罚,与连环的报应,他本已对灰衣人起了疑心,岂有不加戒备之理?
岂知,灰衣人奸险狡猾,无以复加,临到末了,还说上两句自卑的话,这两句话,却又大大地打动了陰阳老怪之心,使他对灰衣人的猜疑与戒备,全都消除了,以致罹思断手之痛!
陰阳老怪呀声怪叫道:“你是谁?”
灰衣人哼了一声,“飞魂剑”顺手舞了两舞,“唰”地一剑刺了过来,道:“要知是谁?阎王殿上去查生死簿吧。”
灰衣人一语未毕,凌空一声长啸,啸声入云冲霄,震耳颤心,啸毕道:“独脚老贼乞,你名登生死簿!”
随着话声,二人身侧落下一条人影,面若冠玉,鼻若瑶琼,手执一朵金莲花,来的正是铜堡薛仇。
陰阳老怪一见薛仇现身,魂惊魂散,他身练奇功,刀枪不入,一日受伤只要破了一点皮,出了一滴血,他这门功夫全破了。
如非指望“飞魂剑”,他本非薛仇对手,如今剑失功破,他更没希望了,哪得不一见而心胆俱裂!
只见他,一语未发,回身就跑!
薛仇本想先将他除了,再找独脚神乞算账,可又怕独脚神乞趁机开溜,再要找他,可就难了!
于是,不得已将他放过,双眼却死死地盯住灰衣人。
灰衣人见他现身,却也不惧,一横手中“飞魂剑”,双眼中放射出怨毒的目光,与薛仇互相对视。
薛仇嘿嘿一声冷笑道:“独脚老贼乞,我早看出你的伪装了,时至今日,诸事大白,你还装的什么腔,作的什么势,趁早亮出真面目,了结我们一段仇怨吧!”
灰衣人杰杰一笑,声音怪绝,既不像独脚神乞的声音,又不像大佛洞灰衣人的声音,只听他道:“独脚神乞,乃是老夫知心好友,不幸他已进入天国,这其中有段恩怨,我正欲替他清了呢?”
薛仇嘿嘿一笑,道:“你装得倒是真像,不过,我铜堡薛仇可不吃这一套,有种揭开你的人皮面具,让我看看,我就放过你!”
灰衣人突的一声大喝道:“你就是铜堡薛仇?”
薛仇道:“笑话!你难道不认识我?”
灰衣人又是一声怪笑道:“我听人说你资质多佳,长得多美,我正在四处找你,你不放过我,我还不一定肯放过你呢!”
话没说完,灰衣人已一剑刺了过来。
薛仇一侧身,避过一剑,心想:“实在装得不错,我要不逼你现出本身艺业,我这仇也没处报了!”
薛仇心中想着,却已掏出了金莲花,随势一抖之后,他不去架灰衣人二次袭击来的“飞魂剑”,却从侧面反攻了上去。金莲花击肩刺臂,顺势而下,都又戳向灰衣人的小月复,一招三式,快迅如电,绕你灰衣人陰毒险狠,武功高深,却也不得不闪身而退,先避来势再说。
这“飞魂剑”执在武功高强的陰阳老怪手中,其力之猛,薛仇望而生寒,不敢轻撄其锋。
如今,换在灰衣人手中,所发出的劲势,可就大不相同,薛仇金莲花别说怕它伤损,它就是沾也别想沾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薛仇根本无需用什么大力,就能将灰衣人伤了,甚至制死,都费不了多大的事。
可是,龙衣人所使的招式,始终怪异,既看不出是哪门哪派,也瞧不出是什么剑法!但却平易至极!
终于,薛仇大喝一声,挥起金莲花,猛扑而上,他心想,“这次衣人,不管他是否独脚神乞,先把他伤了,揭起了他的人皮面具,岂不诸事大白?”
哪知,薛仇想的虽好,事实可没那么简单,灰衣人看似艺薄功浅,可是,每到临危时,必有一记怪招解围。
这怪招,非但怪,且精奥异常,他所使的招式,可万万不能与这招,相持并论,薛仇猛攻数招,灰衣人只一招,就将围解了。
薛仇因此,心中大感烦恼,这灰衣人究竟什么路数?他到底暗藏着什么鬼胎?眼看他绝艺惊人,却又深藏若虚!
要说他是独脚神乞,是月来紧紧跟踪他的灰衣人,凭他那对怨毒的目光,就该是对薛仇有着深仇大恨才是。
这时,他也就该亮出本身绝艺,和薛仇一拼才对?怎会如此好整以暇的,一任薛仇猛攻而不与回手呢?
薛仇猛攻数十招,竟自伤他不着,心中大感奇疑,眼看对方招式平易,本以为必能于数招将他伤了!
万料不到,灰衣人每于危急中的一记怪招,精奇绝妙,深奥绝妙,且所攻处定是薛仇必救之地。
可是,他又没有逃走的打算,仿佛真准备和薛仇对耗,赌赛耐战功夫般的,挥舞着“飞魂剑”,如江海凝光般的守住。
薛仇正自惊疑,而又揣想不出所以然之际!
蓦地风声盈耳,瞬息工夫,林中连续进数条人影!前三人薛仇匆匆一瞥之下,只看到一点影子!
首先进林的,是皓首老人白发苍苍,显见年纪不小,但他纵跃如飞,仿佛正在逃避什么!
随后进林的是一对少年男女,也是纵跃如飞,三个人的面貌,薛仇一个也看清。三人转眼间,已从数丈外穿入树林深处,对薛仇及灰衣人之拼搏,全都视如不见般,眨眼去远!
紧跟着,又从林外奔入两个高大的红衣和尚,薛仇只看到那怪装束,就认出是西藏喇嘛番帮藏僧。
薛仇心中一怔,前行一老二少,莫不是为了逃避这两个高大藏僧的追击,瞧他们奔行甚急,确有点像了!
突地,这两个红衣喇嘛似已发觉二人之拼斗,竟自停子,慢步走了过来,朝二人打量。
薛仇拼搏中,侧眼打量二僧,见这两个红衣喇嘛,全都是四十来岁年纪,正是壮年,头大如斗,身形魁梧,显见全是孔武有力之士。
薛仇正打量间,忽听灰衣人口中咕噜咕噜,不知说些什么!心中正自惊疑,灰衣人莫不会使妖法?
一惊未已,却听一个红衣喇嘛大叫道:“你这小子,给洒家停住,你竟敢欺侮大国师的大友!”
薛仇这时,因林中连续出现生人,手中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灰衣人在红衣喇嘛大叫后,立即猛攻两招,将薛仇逼退,纵跃离开场中!
薛仇见红衣喇嘛干涉,十分气愤,适才以为这两个喇嘛在追赶前行三人,心中已然冒火,这一刻又怎难忍得下。
不这,他现在不知,灰衣人适才叽哩咕噜,敢情说的是藏语,只可惜不知他说的什么?
他心想:“谅你这老贼一时也跑不了,我先将这两个番僧解决再说!”于是,薛仇也停下来,答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干涉小爷的事!”
适才说话那喇嘛一挺胸膛,道:“酒家札萨克大喇嘛阿巴克,他是洒家师弟玛丹。”
薛仇气愤对方无礼,出言污辱,骂他们以东西,这阿巴克居然洋洋自得自我介绍,报了姓名!
藏人会说汉语,而说得这么好,若不以小学起,实不简单。不过,要是谁急了,他们一样的难以深测,只不过略懂大意而已。
薛仇一听就想笑,但他为维护汉人的尊严,没笑出口,却道:“这你什么阿巴克,克巴阿……”
“住口!你得称大喇嘛!”
薛仇哼了一声冷笑道:“癞蛤蟆,你管的什么闲事?”
阿巴克听薛仇尊他癞蛤蟆,不由哈哈大笑,盖癞蛤蟆声音相仿,他是藏人,哪听得如此准确,且中原方言,各地不同,声音字眼之相差,简真不可以道里计,再者,薛仇如此顺伏的立即就叫了出口,他哪得不乐。
哪知,笑声未毕,灰衣人又叽哩咕嘻说了两句,阿巴克笑声倏止,脸上红过一阵后,双眼怒睁如铜铃,暴喝一声,骂道:“小子,你找死!”
随着话声,阿巴克一掌朝薛仇脸上打来,心想,先打你一巴掌,出出气再说,他虽是顺手一掌,但这一掌刚柔并济,含劲蓄势,蕴藏着西藏派武功的精华,预一掌就要将萨仇打昏躺下。
薛仇一见他出掌,已知厉害,但他却视如不见般,直待手掌将及面门的刹那,左掌抬起,反手一勾,已将他手掌抓住。
这时薛仇如说要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他身为侠义之人,岂能无缘无故,取人性命,遂随手一挥,将他抛出寻丈远,道:“癞蛤蟆,胡乱打人,这是你的惩罚!”
阿巴克被薛仇一把抓住,但感半身发麻,不禁惊怒交集,被薛仇一挥,若不是玛丹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非当场丢人,摔个四脚天不可!
这一来,他哪得不火冒心头,当下一声长啸,啸声中隐隐有风雷之声,衣袖一挥,鼓起一阵狂飚,急冲薛仇扑来!
他鼓这阵狂飚,劲道十分惊人,遍地断技残叶,碎石细沙,纷射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