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适时,左车突然开了口:“少主,可能容老奴与费‘中尊’说几句话?”
费慕人手上顿了一顿,费云飞凝目说道:“慕人,这位是……”
费慕人道:“爹,他是‘南令’身边人,姓左名车。”
费云飞脸色一变,道:“他就是‘铁面巨灵’左……”
“不错。”左车截口说道:“老朽正是左车。”
费云飞厉声说道:“你既是皇甫匹夫之人,竟敢跑到我面前来……”
左车道:“费大侠,老朽为什么不敢?”
费云飞道:“只因为皇甫匹夫是我的仇人,你既是他的人,那也好,我就先杀了你再找那皇甫匹夫。”
扬掌便要劈向左车。
费慕人忙伸手拦住,道:“爹,左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纵然‘南令’是咱们的仇人,那该跟左伯伯无关。”
费云飞缓缓收掌,道:“看在你救过小儿性命份上,我饶了你这一次,有这一次彼此已然扯平,
倘下一次你再被我碰上……”
左车道:“费大侠虽然饶过老朽,但老朽仍有两件事要向费大侠请教……”
费云飞冷冷说道:“你说。”
左车道:“我请教,‘南令’害‘中尊’一事,费大侠是由何处听来的?”
费云飞道:“天下无不皆知……”
左车道:“而事实上被逼迫下手的,却是冷老儿,可对。”
费云飞道:“不错,否则我不会杀他。”
左车道:“那么,也只有冷遇春才知道逼迫他的是谁,对么?”
费云飞冷笑说道:“对,你且问问他,他以前说是谁。”
左车道:“我知道,他以前说是家主人,那是因为他也被欺骗,而如今他明白了,费大侠请再问问他。”
费云飞怒声说道:“焉知他不是又被皇甫林所逼……”
冷遇春道:“费大侠,这次没有任何人逼迫我。”
费云飞冷笑说道:“他当年也没有说是被人逼迫。”
左车道:“费大侠,好在家主人已现武林,这件事何妨等见过家主人后再辨是非。”
费云飞冷笑说道:“到那时你给我一个冷遇春?”
左车道:“费大侠,当年下手的是冷老儿,他也已直认不讳,你对他怎么样,老朽不便置喙,老朽如令只是为家主人辩护。”
费云飞道:“那么,我答应你,可是我要杀冷遇春这件事你别管。”
左车道:“费大侠,这件事老朽无权过问。”
费云飞一点头,道:“好,说你那第二件。”
左车望了费慕人一眼道:“老朽请教,费少侠可是费大侠亲生。”
费云飞道:“你这一问简直是笑话,他既是我的儿子,当然是我的亲骨肉,难道你认为不对?”
左车摇头说道:“老朽不敢,但据老朽看,费少侠应该是老朽的少主。”
费云飞脸色一变,道:“你说他是皇甫林的儿子?”
左车点头说道:“老朽正是这个意思。”
费云飞冷笑说道:“这倒好,皇甫林当初害我,你如今又帮他抢我的儿子!这还成什么世界,皇甫林他岂有这种福气?”
左车道:“费大侠,事实上老朽那少主身上……”
话锋忽转,道:“费大侠,费少侠确是你的亲骨肉?”
费云飞变色说道:“左车,适才我已经说过了……”
左车道:“那么老朽请教,舍郎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费云飞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左车道:“费大侠,自己儿子身上的特征,为人父母者,该没有不知道的。”
费云飞怒声说道:“谁说我不知道。”
左车道:“那么是……”
费云飞冷然说道:“我儿子身上的特征,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必要。”
费慕人一旁说道:“爹,您就说了吧,免得左伯伯……”
费云飞叱道:“慕人,你懂得什么,少开口。”
费慕人一句话未敢再说。
左车适时说道:“费大侠,老朽那失踪多年的少主身上,有处很明显的待征,可巧费少侠身上也有同在一处的同样特征……”
费云飞截口说道:“皇甫林那儿子身上的待征在何处,是什么。”
左车淡淡一笑,道:“在费大侠未说出费少侠身上的特征之前,老朽不便说。”
看来左车挺有心眼儿。
费云飞怒笑说道:“左车,你以为我会……好,我就告诉你,我这儿子的左侞下有五颗成梅花状排列的红痣,你那少主呢。”
左车呆了一呆,尚未说话。
费慕人已然说道:“左伯伯,我早就说我不是皇甫英,如今您该……”
左车突然说道:“看来不是我错了便是……”
费云飞道:“便是如何?”
左车没有答理,道:“费大侠,老朽那少主左侞之下,也有……”
费云飞截口说道:“也有五颗成梅花状排列的红痣?”
左车点头说道:“不错。”
费云飞哈哈笑道:“这倒是巧得很,只是,左车,你为什么不早说。”
左车道:“费大侠,左车不是那种陰诈之人。”
费云飞道:“那么只有委诸一个巧字了……”
左车道:“据老朽所知,普天之下有这种奇征之人,只有一个。”
费云飞道:“本来就只有一个。”
左车浓眉微轩,还待再说。
费云飞已然又道:“左车,不必为你那主人枉费心机了,当年他害我未死,如今就别想夺我的儿子,再说,骨肉至亲的天性是改不了的,纵然慕人被你主仆想尽方法夺去,恐怕他心中也只有我这个爹。”
左车轩了轩眉,道:“无论怎么说,也不管费少侠自以为如何,他跟着谁,老朽却会认为他是老朽的少主。”
费云飞笑道:“那随你了,我的儿子总是我的儿子,你便认为他是你的主人也没有关系,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这位少主异日会杀死你那主人的。”
话落,哈哈一阵狂笑。
左车机伶一颤,独目放光,但他没有说话。
费云飞笑声一敛,道:“你想必没有什么话说了,慕人!”
费慕人忙欠身一声:“爹!”
费云飞道:“你认为你是谁的儿子。”
费慕人道:“爹,这话……”
费云飞道:“答话,是爹问你。”
费慕人道:“自然是爹的儿子。”
费云飞淡然一笑道:“你还认我这个爹么?”
费慕人一震低头,道:“爹,我不敢……”
费云飞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费慕人颤声说道:“爹,我没有等什么……”
猛然抬头,目中寒芒直逼冷遇春。
冷遇春淡然说道:“少侠,请只管动手就是。”
费慕人没有答理,缓缓举起了右掌……
就在这时候,一缕悠扬琴声随风飘来,琴声不知起自何处,但觉随风飘送,若有若无。
这该没什么稀罕,因为“甘棠湖”中游湖的雅人颇多,舟上点一柱香,抚上一曲,这是常事。
然而,这琴声送入费云飞耳中,他的感受却太大异于常人,那若有若无的琴声,像是震撼人心的
晴天霹雳,只见他神情猛震,脸色突变,匆忙一句:“慕人,爹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话落身起,划空飞射而去。
费慕人一怔,大叫:“爹,等等我。”跟着长身而起,随后飞追。
只见一白一黑两条人影,转眼间消失不见。
冷遇春怔住了,左车也怔住了,良久,冷遇春始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车定了定神,道:“冷老兄,你难道听不出来,这是当日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冷遇春凝神再听时,琴声已然渺不可寻,他皱眉说道:“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这是谁……”
左车道:“谁知道,总之,是它救了你。”
冷遇春道:“谁又会救我?”
左车道:“你却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冷遇春沉吟未语。
左车又道:“冷老儿,你适才说,在何处碰上了家主了?”
冷遇春道:“在‘株州’附近。”
左车道:“你说他往何处去了?”
冷遇春道:“往‘南岳’去了。”
左车道:“谢了,冷老儿,后会有朝。”
身形腾起,巨鹰一般地向南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