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勿邪坐处近窗,先被射中,身形一震,霍地睁眼。
紧接着,龙飞挨了一下,也陡睁环目,喝道:“厉老儿,这是谁……”
厉勿邪道:“老龙,先服下药丸再说。”
说着,他先将那颗赤红丸药纳入口中。
龙飞也跟着抓起药丸纳入口中。
旋即厉勿邪道:“老龙,你都听见了?”
龙飞须发微张,道:“皇甫林该百死,你我脸也没处放。”
厉勿邪摇头说道:“胜败兵家常事,何况那毒防不胜防,老龙,别那么死心眼儿,如今阻拦那丫头夺‘天宝图’要紧……”
龙飞道:“我知道,恐怕得等一会儿。”
厉勿邪点头说道:“藉此药力尚未发散之前,你我想想两件事,第一,冷遇春那张‘天宝图’藏在何处,第二,是谁解开你我袕道。”
龙飞道:“第一个不难想,第二个却费思量。”
厉勿邪道:“先说容易的。”
龙飞道:“‘太原城’外数里处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个古洞,此洞相传武则天时佛道相争,武后崇道,佛家遂将副经藏于洞中,以免湮灭,此洞内有风眼,每月上旬罡风凛冽,中人必僵,但自十五三更后罡风便自止歇,人可随意进入……”
厉勿邪道:“你懂的不少,今天是……”
龙飞道:“正是十五。”
厉勿邪道:“那就不会错了。如今可曾想出来那第二个……”
龙飞截口说道:“迟到一步那丫头便会携图远扬,咱们边走边谈。”
厉勿邪道:“你的功力恢复了么?”
龙飞一点头,道:“我行了。”
厉勿邪道:“那么,咱们走。”
话落,身闪,双双穿门掠出,直上夜空。
夜空中四下搜寻,“太原城”黝黑寂静,视界内难见人影。
厉勿邪道:“老龙,你我要快一点。”
龙飞道:“不错,不能有一步之迟。”
双双凌空跨步,身化长虹,飞射而去。
出了“太原城”,厉勿邪道:“老龙,想出来了么?”
龙飞摇双说道:“我不说过么,煞费思量,为什么要替咱们解袕,不难明白,那人是希望咱何及时阻拦那丫头夺宝……”
厉勿邪截口说道:“桐子解袕,心眼手法两称高明,功力自也不低,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阻止,反要你我去……”
龙飞道:“那不难明白,不是怕那丫头一身皆毒,便是势单力薄,众寡悬殊,自知力不足阻拦。”
厉勿邪道:“那么,你以为是谁?”
龙飞皱眉摇头,道:“我仍是那句话,煞费思量。”
厉勿邪自嘲笑道:“欠人的情,却不知欠谁的,岂非天大笑话。”
龙飞道:“今夜你我跟头已栽定了,但却未必欠他的情。”
厉勿邪微愕说道:“老龙,这话怎么说?”
龙飞冷笑说道:“一句话,此人居心叵测。”
厉勿邪一怔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有意藉你我取得那份‘天宝图’?”
龙飞道:“该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何连面都不露?”
厉勿邪道:“难道说,你我比那丫头好对付?”
龙飞道:“至少你我没有那防不胜防,怕人的毒。”
厉勿邪双眉轩动,默然未语,但他旋又道:“好吧,只要咱们取得了那份‘天宝图’,何愁不知道他是谁?”
龙飞道:“说得是,厉老儿,你我再小心些。”
话落,二人身法更疾,昏暗月色下,真如两缕轻烟,快捷绝轮,一闪便是数十丈。
半个更次不到,眼前,一座黑忽忽的小山静静地座落在夜色中,说它是座小山,它并不小。
当然,它远难及五岳之峻高庞大,但它高也有百丈,占地也有半里方圆,林木之茂密则反远胜他山。
在山脚下略顿身形,厉勿邪道:“老龙,你知道那风洞在何处?”
龙飞道:“在峰顶,跟我来。”
话落,长身又起,直扑山顶。
果然,在山顶那孤峰之上,有一个黑黝黝的人高洞袕,这洞袕前,有一片寸草不生,乱石遍地的平地,而如今,却是空荡,寂静,不见人影,下闻声息。
二人双双射落在洞前那片平地上,厉勿邪皱眉说道:“老龙,你我不是料错了地儿,便是已迟了一步。”
龙飞环目焖焖,直逼那黑黝黝的洞袕,道:“也许他们犹在洞……”
话还没说完,黑黝黝的洞袕内人影闪动,当先掠出了“雪衣四灵”,四灵一见二人,猛然一怔,惊骇色变。
龙飞浓眉一扬,道:“我料对了,濮阳厉,你那位宗主呢?”
濮阳厉未答话,冷叱一声,闪身欲扑。
适时,洞袕中传出一声甜美轻喝:“站住。”
“雪衣四灵”硬生生地利住身形,躬去。
一阵香风袭人,洞口外,已然站定了宇文琼,她身后,是一脸诧异惊容的冷遇春。
宇文琼眨动着一双美目,目光中含着诧异,道:“我没想到二位这么快就赶了来。”
龙飞冷冷说道:“那无关紧要,你可曾拿到冷遇春那份‘天宝图’?”
宇文琼自袖中取出一个黄褐色的纸卷,扬了扬,道:“冷大侠是位信人,我不虚此行。”
龙飞环目中异采一闪,道:“你该知道我二人的来意。”
宇文琼微颔螓首,道:“我自然知道,我没想到二位那么快就忘了适才。”
龙飞脸上一红,冷冷说道:“你那一身毒虽然厉害,但若防着点儿……”
宇文琼截口说道:“莫非龙前辈认为有把握中不毒了?”
龙飞冷冷说道:“便即拼着中毒,我二人也不能让你带走‘天宝图’。”
宇文琼笑道:“二位倘一旦再中毒,就又要受制于我,到那时候二位还有什么办法不让我带走这份‘天宝图’?”
龙飞道:“那是我二人的事,今夜你若能离开‘风洞’,就得把‘天宝图’留下。”
宇文琼嫣然一笑,道:“我想试试究竟能否带得走它,但在我试之前却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二位怎知我是来‘风洞’……”
龙飞道:“那是你说的。”
宇文琼微愕说道:“我说了么?”
龙飞道:“你可以自己想想。”
宇文琼想了想,突然点头说道:“二位不愧是当代五大奇人之二,的确高明,从我那几句话中便可知我是来……‘风洞’,看来我今后说话是得小心点……”
顿了顿,接道:“二位那被制袕道,又是怎么提前解开的?”
龙飞尚未说话,厉勿邪已然冷冷说道:“你以为那浅薄手法能制住……”
宇文琼一笑说道:“厉前辈大概以为说话很得体,其实厉前辈是欲掩弥彰,我那浅薄手法若制不住二位,只怕二位比如今来得更早。”
厉勿邪老脸一红,道:“事实上我二人到得并不晚。”
宇文琼淡然一笑,道:“以我看大概是什么人伸了个手。”
厉勿邪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已丢一次脸,何惜再丢二次?硬不承认反显小气,不错,是有人以桐子击开我二人被制袕道。”
宇文琼美目中异采忽闪,道:“果然我没料错,二位知道是谁?”
厉勿邪道:“不知道。”
宇文琼道:“二位愿意知道那是谁么?”
厉勿邪冷冷说道:“我二人已知那人用心,稍时一旦夺过你手中那份‘天宝图’,我料他必会现身相见,下手夺取。”
宇文琼笑道:“二位诚然高明,既如此,难道二位还想不出是谁么。”
厉勿邪道:“稍时既然见面,如今何必费思量?”
字文琼摇头说道:“不然,倘等稍时见面,二位懊悔就来不及了。”
厉勿邪道:“我二人有什么可懊悔的。”
宇文琼道:“二位既不愿‘天宝图’落入我手,那就会更不愿‘天宝图’落入那人之手,既如此,二位焉能不懊悔么?”
厉勿邪双眉微轩,道:“那么,你说那人是谁?”
宇文琼淡淡说道“陰狠险诈的‘南令’皇甫林。”
厉勿邪脸色一变,道:“你认为是他?”
宇文琼道:“厉前辈何妨仔细想想看是不是他。”
龙飞突然震声说道:“不错,厉老儿,该是他。”
宇文琼微微一笑,道:“二位愿意‘天宝图’落入他手么?”
厉勿邪冷冷说道:“你以为他能从我两个手中,把‘天宝图’夺去。”
宇文琼摇头说道:“不必夺,厉前辈自会把‘天宝图’给他。”
厉勿邪已有所悟,神情刚震,龙飞已然说道:“厉老儿,不错,我那冰心侄女儿在他手中。”
厉勿邪默然未语。
宇文琼微微一笑,道:“二位如今该认为,‘天宝图’还是落我手中的好吧。”
厉勿邪冷然开口,道:“你就有把握他夺不去么?”
宇文琼摇头说道:“他忌惮我那‘无影之毒’,要不然他何必借重二位。”
厉勿邪道:“难道你就不会对我二人施放‘无影之毒’?”
宇文琼摇头说道:“那不一定,除非二位逼急了我,要不然,我不会对二位轻易施放那没有解药的‘无影之毒’,对他可就不同了。”
厉勿邪道:“这么说我两个只有任你带走‘天宝图’了。”
宇文琼道:“最好是这样,除非二位愿意他得到‘天宝图’。”
厉勿邪道:“我自然不愿意他得到‘天宝图’,但我的女儿在他手中。”
宇文琼美目略一眨动,道:“厉前辈是有意以‘天宝图’换回令嫒。”
厉勿邪道:“我确有此意。”
宇文琼笑了笑,道:“我记得厉前辈曾作大义懔然之言,武林之安危为重。”
厉勿邪老脸猛地一红,道:“人总是自私的。”
宇文琼道:“那厉前辈就不该怪冷大侠。”
厉勿邪道:“我从来就没有怪他。”
宇文琼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同样地,我也不敢怪厉前辈,但我为厉前辈这‘东邪’盛名扼腕……”
厉勿邪老脸又复一红,宇文琼转注龙飞,道:“龙前辈也这么想么?”
龙飞道:“我跟厉老儿是过命之交。”
宇文琼道:“这么说,龙前辈也认为这么做是对的了?”
龙飞道:“我不是不明道理的人,但我不得不为厉老儿着想。”
宇文琼淡淡一笑,道:“既如此,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二位如不怕逼急我,就尽管出手夺取‘天宝图’好了,濮阳厉,走。”
“雪衣四灵”应声躬身,转身要走。
厉勿邪冷叱一声,闪身欺进。
宇文琼香袖一扬,道:“厉前辈,小心。”
厉勿邪可真是怕了毒,一惊连忙闪身躲避。
岂料,宇文琼格格一笑,腾身而起,凌波一般地向山下掠去,厉勿邪恍悟上当,刚扬怒喝,“北旗”龙飞已然横里扑向宇文琼,巨灵掌一遮,抬手便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绦青影如旋风般飞掠而至,硬是截了“北旗”龙飞那隐含威猛劲力的罕匹一抓。
匆忙间龙飞改抓为拍,抖掌击出,砰然一声,青影被震得踉跄暴退,“哇!”地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龙飞看清青影,不由一震,月兑口呼道:“冷遇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