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犯贱的女人,难道还不该打?”
“该打也犯不着你打!”
“老子是替洪大全教训你。”
“洪大全才不敢打我呢?”
“洪大全若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贱货,岂止打你,只怕还要杀你!”
“你把我送到洪大全那里去,看他杀不杀我。”
“用不着急,总有一天,洪大全会来接你回去的。”
柳如花似乎来了一线希望,忽然语气软下来道:
“真的?”
陈大忠冷笑道:“这里是干干净净的地方,当然不会把你这贱货永远留下来。”
“陈大哥,你这话当真?”
“那个王八蛋才骗你。”
“还有,小妹那儿子云飞呢?”
“老子正想问你,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当然是我儿子,这种事情还会有假?”
“老子不信!”
“凭什么不信?”
“他也许是你儿子,但却不一定是洪大全的儿子。”
“胡说!”
“老子一点也不胡说,像你这种女人,和任何男人都能生出儿子。如果刚才老子和你做出那种事,说不定你还会替老子生个儿子,这话冤枉不了你吧?”
柳如花一边面颊,本来已被陈大忠掴红,这时两边面颊,全胀得血红,顿了顿道:“陈大哥,你不能这样讲话!”
陈大忠冷笑了几声道:“我讲的有什么不对?”
“小妹不是那样的女人。”
“他女乃女乃的!刚才的事,就是秃子头上落苍蝇,明摆着,还狡辩什么?”
“刚才小妹是一时糊涂,而且也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话怎么讲呢?”
“小妹为了少吃一点苦,希望陈大哥能待我好一些,所以才临时起意,根本没想到陈大哥不是那种人。”
“去你的吧!你跟老子能来这一套,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可以来的,由这一点就可证明那小子绝不是洪大全的儿子。”
“那么陈大哥认为他是谁的儿子?”
“你跟那些男人勾搭过,老子怎么知道,不过老子可以断定一件事。”
“那件事?”
“他绝对不可能是老子的儿子。”
“陈大哥,你把小妹……”
“别说了!什么小妹大妹的,老子就是祖上烧过牛粪,也不会有你这种小妹。”
“可是你不该怀疑云飞不是我和大全生的。”
“老子岂止怀疑,根本就认定那小子是个杂种。”
“你有什么根据?”
“像你这种女人,三天没男人就受不了,你和洪大全聚少离多,一两年才见面一次,平常在家若说能过安份的日子,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陈大哥,咱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你想谈什么?”
“想谈的太多啦!说起来咱们早就是熟人了……”
“他女乃女乃的!没拿到锅里煮,那里来的熟人?”
“陈大哥真风趣,说着说着就开起玩笑来了。不过开开玩笑也好,像刚才那种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实在让人受不了。”
“你说咱们是熟人又怎么样?”
“小妹是说从前咱们每次见面,大家都客客气气,有说有笑,我口口声声叫你大哥,你口口声声称我大嫂,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陈大忠嘿嘿笑道:“他女乃女乃的!原来又要跟老子套交情,老子不会上当的。”
柳如花咽了一下唾沫道:
“陈大哥,小妹早知道你是一位英雄人物,但英雄人物也不该一点不讲感情的,古来有很多大英雄都……”
陈大忠两眼直眨道:“都怎么样?”
柳如花顿了顿道:“都也是很喜欢接近女人的,有句‘英雄爱美人’的话,陈大哥一定听说过吧?”
陈大忠点点头道:“不但这句话听说过,连‘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话也听说过。”
“既然如此,陈大哥为什么竟一点不喜欢小妹?”
“你是美人吗?”
“小妹不敢自夸,但别人却都这样说过。”
“说过什么?”
“都说小妹长得不难看。”
“你的确长得模样不赖,快四十岁了,看起来还像一枝花。”
“难道陈大哥不喜欢花儿?”
“我喜欢有香味的花,不喜欢有毒的花。”
“可是小妹身上并没毒。”
“你不但有毒,而且还是水性扬花,只有一个地方最适合你。”
“是那里?”
“大概只有窑子馆里适合你吧!”
“陈大哥为什么老不说正经话?”
“他女乃女乃的!跟不正经的人说话,当然没有正经的。柳如花,你好好休息吧!老子走了!”
口口口口口口
陈大忠再来到囚禁洪云飞的洞袕中。
和柳如花一样,洪云飞也是脚上系着一条铁链。
乍见有人进来,洪云飞只有冷冷望了一眼,并没说什么。
他是见过陈大忠的,因为昨天双方曾经打斗过,只知道对方必是红灯会北路一名头目,却并不清楚此人是位堂主。
陈大忠冷哼一声道:“小子,过得还舒服吧?”
洪云飞咧了咧嘴道:“老兄,你要怎么样,就直接了当的说吧!何必来这一套?”
“好小子!这一套才是最客气的,若换了另外一套,你小子还想活命吗?”
“你们和家父结怨,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为什么却把帐算在家母和我头上?我和家母根本就不是红灯会的人。”
“女乃女乃的!一个是洪大全的老婆,一个是洪大全的儿子,怎说与红灯会无关,一个人犯了罪,甚至要祸灭九族,难道你是在洪大全的九族之外?”
“你说家父犯了什么罪?”
“好小子!居然还敢质问老子,你该心里有数?”
“家父既没犯国法,也没犯王法,连朝廷都没把他怎样,你们凭什么说他有罪?”
“很难得,洪大全居然能养出你这么一个儿子。”
“有罪的是你们!”
“老子有什么罪?”
“你们无缘无故把家母和我拘留在这里,根本就是无法无天。”
“好小子!老子不想跟你辩理,现在只要你从实回答我几句话。”
“你要问什么?”
“你们母子为什么要到塞外来?”
“家母探望家父,我来向家父请安,还要有别的理由吗?”
“你们母子到塞外来,洪大全知不知情?”
“你问得太多了,我如果不回答,是否也有罪呢?”
陈大忠嘿嘿笑了几声道:“好吧!不讲无所谓,老子也没时间跟你罗嗦。”
口口口口口口
一连四、五天过去,估计时间,洪大全派出的谈判代表,必定即将到达了。
白素娟召集了三位堂主,另请来罗奇,共同议事。
白素娟先行问道:“三位叔叔这几天可曾去看过柳如花和洪云飞?是否问过他们的话?”
牛本初和沐世光都摇摇头。
白素娟再问罗奇道:“罗大哥可曾去看过他们?”
罗奇道:“在场的人,谁都可以去看他们,就是我不可以。”
“为什么呢?”
“我和洪云飞相处两三天,一直没透露身份,如果现在去见他,自然是诸多不便。”
“如果洪大全的谈判代表来了以后,罗大哥要不要出面?”
“最好不必,让对方不知道我在这里,才是上策。”
“小妹希望罗大哥还是出面的好,这样才显得我们北路并不孤立。”
“不敢当!我和沙老五不过两个人,实在发生不了多大影响。”
“那是你客气,洪大全从来不敢小看你,尤其上次塔其布的出现,根本是洪大全作梦也没想到的事。有你在,他们必定以为塔其布在做后盾,等于替我们北路助了声势。”
罗奇淡淡一笑道:
“你既然有这种想法,就该听从我的劝告。”
白素娟茫然道:“你要我听从什么劝告?”
“我曾劝你把北路撤到伊犁去,除了休养生息,也可重新整顿,必要时也不妨接受塔其布的援助,但你却偏偏不肯。”
白素娟正色道:“罗大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太让小妹为难,红灯会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若接受了塔其布的援助,就等于投靠了满清,这让小妹如何对弟兄们交代,又如何对得住先父的在天之灵?”
罗奇不以为然,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的弟兄被洪大全消灭,难道就对得住令尊的在天之灵?就以我来说,内心也是反清的,但我却和满清官吏,经常有所来往,唯有如此,我才能生存,也才能发挥力量,你能说不对吗?”
“罗大哥这种比方,小妹无法接受。”
“那里不对?”
“罗大哥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既没有团体,也没有组织。而小妹却是公然打着红灯会的旗号,怎能一概而论?”
罗奇见白素娟说得义正严词,当然也就不便再劝,因为也许是自己错了,若再劝下去,自己很可能就有汉好走狗的嫌疑,何苦呢?
另一方面,白素娟也觉出方才的话说得太重了些,只好歉然陪笑道:“大约就在这一两天,洪大全那边的人就要来了,该怎样应付他们,希望罗大哥能提供一点高见!”
“不敢当!我早就说过,姑娘应该多听取一下三位堂主的意见。”
“我和三位叔叔已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这件事了。”
“其实我心里更急,希望洪大全派出的人能愈早来愈好。”
“莫非罗大哥?……”
“我不可能老留在这里,洪大全的人早一点来,我也好早一点走。”
白素娟颇为吃惊的道:“罗大哥有什么要紧的事?又要到那里去呢?”
罗奇道:
“事情说要紧也并不算要紧,但该办的事却又不能不办。就以琴娜天娜姊妹来说吧!我已亏欠她们太多了,总不能老把她们放在伊犁而不去照顾。”
白素娟低下了头。
她虽然不愿让罗奇离开,但却又不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总堂一名头目匆匆进来道:“禀会主,那位洪姑娘来了!”
白素娟讶然问道:“洪姑娘是谁?”
那头目道:“就是上次因行刺罗大侠,被押在咱们这里的那位姑娘。”
白素娟哦了一声道:“她怎么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只有她一个。”
“她可说过要来做什么?”
“她要求见会主和罗大侠。”
、“她人在那里?”
“已被属下和几位弟兄接到前面营帐里。”
“那就快去把她带到这里来。”
那头目走后,白素娟望了三位堂主和罗奇一眼道:“奇怪!洪娇娇刚被洪大全交换回去不久,怎么竟然又来了呢?”
陈大忠插嘴道:“一定是洪大全派她来谈判的。”
白素娟摇头道:“不太可能吧!虽然洪大全派的人也该到了,但派出的人却不会是洪娇娇。”
“姑娘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洪大全手下有那么多人,再怎么也轮不到由洪娇娇做谈判代表,我叔父才是他的最佳人选。”
罗奇道:“姑娘和陈堂主不必猜了,等和洪娇娇见面后,一切便知分晓。”
盏茶工夫之后,那头目便陪着洪娇娇进入大帐。
洪娇娇是位明艳可人的娇娇女,如果是做谈判代表的,必定会好好修饰打扮一下,但此刻的形相,除风尘仆仆之外,更显得有点憔悴和狼狈。
她进入大帐先向各人见过礼后,便望着罗奇道:“小妹还算运气不差,又见到了罗大侠,如果你不在这里,我就白跑一趟了!”
罗奇极力保持着镇静道:“姑娘究竟是做什么来的?”
洪娇娇似是颇感为难,口齿启动,却没说出话来。
白素娟道:“姑娘可是由令叔派来和我们进行谈判的?”
洪娇娇怔了怔道:“谈判?又有什么事要谈判?”
显然,洪娇娇对柳如花和洪云飞被扣留在这里的事,并不知情。
白素娟也是一楞道:“那么姑娘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洪娇娇顿了顿道:“可不可以由我和罗大侠单独谈谈?”
白素娟道:“那当然可以。罗大哥,就暂时把洪姑娘带到你那里去吧!”
罗奇犹豫了一下道:“也好,洪姑娘就随我来吧!”
罗奇仍住在离大帐不远的一处山洞里,进入山洞,罗奇点上灯道:“洪姑娘请坐,先喝杯茶再说。”
说着,再倒了一杯茶递给洪娇娇。
洪娇娇早已口渴得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罗大侠,不!小妹该改口称呼你罗大哥才对,你一直和白会主在一起吗?”
罗奇道:“我曾到过伊犁一次,刚回来才四、五天。”
“你那两位公主呢?”
“就是因为把她们送到安全地区,我才到伊犁的。”
“这样看来,小妹真是好运气。如果你不在这里,小妹就扑空了,一切的希望也全完了。”
“说了半天,我对姑娘的话,还真有点听不懂。姑娘既不是令叔派来的谈判代表,好不容易才被令叔交换回去,为什么却又到这里来了?”
谁知这一问,洪娇娇竟忽然掩面,嘤嘤啜泣起来,莹莹泪光,宛如带雨梨花,那模样实在惹人生怜。
罗奇大为不解,楞楞的问道:“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洪娇娇怞噎着道:
“我……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了!”
罗奇愕然道:“姑娘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令叔不是待你很好吗?”
“他待我固然很好,但……”
“怎么样?你说!”
“他要把我送给一个人!”
“送给谁?”
“听说罗大哥几月前到过太行山,也到过太原府,说起这人来,你也许知道。”
“你先说出对方是谁?”
“太原有个潜龙庄,老庄主龙千里,外号天马行空。少庄主是老庄主的义子,叫于成志,罗大哥是否听说过?”
“不但听说过,上次到太原,还和天马行空龙老庄主见过面。”
“家叔就是要把我送给那位少庄主于成志。”
罗奇惊愕中沉默了很久才问道:
“姑娘家中的父母是否健在?”
洪娇娇点点头道:“家父母当然健在。”
“令尊令堂是否知道这事?”
“家父母怎可能知道呢?如果是家父母做的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一直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不好好留在家中侍奉父母,却要来到塞外跟着令叔受苦?”
“当初是我同意的,而且家父母也完全同意。”
“你请说明白是为什么要来的?”
“说来这事将近一年了,叔父派了一名得力的心月复手下回到家中,除了向家中报平安外,并写了一封信给家父。”
“信上写了些什么?”
“希望家父母同意让我到塞外历练历练,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等过个年儿半载后,再派人把我送回家去。”
“就这样令尊令堂和姑娘都同意了”
“小妹是习过武的,当然希望能在外面历练历练。尤其小妹久慕塞外风光,又想到叔父是红灯会会主,手下有成千上万弟兄,威风凛凛,我来了以后,一定也很神气。于是在家父母的同意下,就随叔父的那位心月复手下一同来到红灯会南路总堂。”
“听说令叔父一直待你很好,就像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样?”
“不错,他确实很疼爱我。我在南路总堂也的确很出锋头,但他却不该逼我嫁给潜龙庄少庄主于成志。”
“姑娘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叔父从前一直没讲过,直到上次回去,才向我透露了这件事。”
“姑娘如果不同意,尽可不答应。”
“我虽然不同意,但叔父却非逼我同意不可,而且为这事已和我翻了脸。罗大哥想想看,我现在离家万里,想回家谈何容易,留在南路总堂,又非被叔父逼嫁不可,无奈之下,就只有来找你了。”
罗奇皱眉沉吟了半晌道:“潜龙庄门第不凡,于成志据说也是个人物,姑娘嫁了他,又有什么不好?”
洪娇娇揩拭着腮边泪水道:
“罗大哥,你怎么也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小妹刚才没说明白吧!小妹在家时,家父母早已为我择定了亲事。”
“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该再到塞外来。”
“这不能怨小妹,也不能怨家父母,叔父的信上说得很明白,要小妹在塞外住上一年半载就送回家。而小妹的婚期是在两年之后,对婚事并不耽误。”
“姑娘为什么不找别人,却找到我呢?”
“红灯会以外的人,小妹只认识罗大哥,要投奔的人,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你。”
“姑娘认为我真是值得相信的人吗?别忘了咱们从认识到相处,才不过几天而已。”
洪娇娇不觉低下头,怯怯的道:“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小妹自信对罗大哥已有足够认识。你是个好人,更是个有正义的人,而且私下也有人对我谈论过你过去的所作所为。”
罗奇不觉犹豫起来。
在他来说,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洪大全的侄女,居然会向自己投靠。
他连琴娜和天娜有时候都照应不到,如今又要保护洪娇娇,怎能不说是件令他大感为难的事。
接着他想到是否可以把洪娇娇托付给白素娟照应,却又觉得不妥。因为那不但给白素娟增加了拖累,而且也必会给她留下祸根,一旦这事被洪大全查知,只怕北路的全体弟兄都要跟着遭殃。
另一方面,他更震惊于洪大全的神通广大,居然和数千里之外的潜龙庄也有勾结。一旦两家有了儿女亲家的关系,南路的势力岂不更为壮大,到那时白素娟所领导的红灯会北路,将会被逼得愈发无路可走了。
经过一番思考,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负起保护洪娇娇的责任。否则,不但不忍洪娇娇的处境,也将为北路红灯会带来灾祸。
他长长吁一口气道:“洪姑娘,我决定尽力帮你的忙就是。但却又无法长久把你带在身边,你一定听说过不少人都暗地里称我边城浪子吧?”
洪娇娇先是芳心一喜,接着又颦起眉道:“既然罗大哥已经把两位公主送到伊犁,也不妨把我送到伊犁,让我和她们姊妹住在一起。”
“这样当然可以,但也并非长久之计。”
“罗大哥的意思呢?”
“难道姑娘就没想到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回家?”
“小妹怎会不想到回家的事呢!可是迢迢万里,又身无分文,怎么回得去呢?”
“盘缠方面我可以负责。”
“罗大哥就放心让小妹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有了闪失怎么办?”
“姑娘不是有一身十分了得的武功吗?”
“罗大哥别忘了小妹是个女孩儿家,又是单身一个,江湖道上人心险恶,一旦发生情况,我如何应付得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回去?”
“小妹不敢存这种奢望,关山万里,罗大哥自己的事情又多,怎可能为了我而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小妹是希望以后罗大哥有事入关时,就顺便把我带走。”
“好吧!这点道义上的责任,我还负得起来,姑娘一定很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必须马上到大帐把这事告知白姑娘和三位堂主,姑娘最好别随便出去。”
“我一定不出去。”
罗奇回到大帐,不消说,白素娟和三位堂主都在迫不及待的等侯消息。
罗奇随即把洪娇娇的来意,和两人方才交谈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白素娟道:“想不到洪大全居然和太原潜龙庄也有来往,这事小妹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接着转头问道:“三位叔叔从前可听到过这方面的事?”
牛本初抢着摇摇头道:“我们根本不清楚这件事,如果知道,上次陪姑娘到太行山又到太原府,早就对姑娘说了。”
白素娟一叹道:
“难怪上次我和罗大哥去见潜龙庄主龙千里时,他一直敷衍我们,而且不肯让我们把静静带回,原来其中有这种原因存在。”
忽听陈大忠道:“姑娘,这对咱们实在是件大大的好事。”
白素娟哦了声道:“陈叔叔的意思?……”
陈大忠道:
“咱们平白多了一个人质,将来和洪大全谈条件时,岂不又增加了筹码?”
白素娟望望罗奇,却没说什么?
罗奇整了整脸色道:“陈堂主存有这种想法,未免有些不妥当吧?”
陈大忠一楞道:“本来就是如此,罗爷认为有什么不对?”
罗奇道:
“洪娇娇投奔我们,是被洪大全逼得无路可走,才来请求保护。若我们把她视为人质,当成和洪大全的谈判筹码,一旦谈判成功,岂不是又要把她送回火坑?”
陈大忠红着脸道:“抱歉!算我说错了话,没想到这一步。”
罗奇再道:“不但不能把洪娇娇视为人质,而且这消息必须全面封锁,绝不能让洪大全知道洪娇娇在咱们这里,否则洪大全在不顾一切之下,很可能就来个玉石俱焚。以目前双方的实力,吃亏的必是我们。”
白素娟默了一默道:“罗大哥是否马上就要把洪娇娇送到伊犁?”
“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
“洪大全的谈判代表在最近一两天内必到,小妹希望罗大哥在这段时间内,最好不要离开。”
“姑娘放心!我一定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再送她到伊犁去。”
忽听沐世光道:“姑娘、罗爷,你们有没有想到洪娇娇的到这里来可能有诈?”
罗奇反问道:“沐堂主认为诈在那里?”
沐世光道:
“洪大全的侄女向罗爷投靠,本来就是一件令人难以思解的事。咱们不能不怀疑她那一套理由是编造出来的。”
“沐堂主认为她编造这一套理由的目的是什么?”
“万一是洪大全授意她又要暗杀罗爷呢?”
“有这种可能吗?”
“上次她行刺罗爷时,罗爷因为自己心理有准备,所以才不能成功。现在她若能骗得罗爷完全相信她,再下手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陈大忠也跟着道:
“沐兄说得果然有理,罗爷不能不防。”
罗奇摇头道:
“我当然也想到这一步,但却不可能。”
陈大忠道:“罗爷怎知不可能?”
“刚才她和我谈了很久,一直真情流露,她年纪轻轻,世故又浅,这种流露于外的表情,是绝对装做不出来的。凭我的经验,大概还不至于栽在一个初出道的黄毛丫头手里。”
“可是罗爷总是小心为宜。”
“这方面我当然会留意。”
陈大忠顿了一顿,又道:“罗爷最好让她做一件事。”
罗奇讶然道:“要她做什么事?”
“要她去认一认柳如花和洪云飞。”
“那又何必呢?柳如花和洪云飞,一个是洪大全的老婆,一个是洪大全的儿子,洪娇娇在家时,那有和他们不认识的道理。”
“可是我怀疑洪云飞不是洪大全的儿子,从前柳加花到塞外来时,从不曾带儿子来,洪大全也从没说过他有儿子。”
“既然如此,何必要洪娇娇去认,由我问洪娇娇不是一样吗?”
“这样也行!还有,也请罗爷问问洪娇娇,柳如花在家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为什么要问这些?”
陈大忠干咳了两声道:
“先前白姑娘曾问谁去看过柳如花和洪云飞,他们两位堂主都摇头,我也没开口。现在就实说了吧!我去探望过他们。”
白素娟接过话去道:“陈叔叔问过他们什么?”
陈大忠显出有些难为情,搔着脑袋道:“他女乃女乃的!说出来真不好意思,柳如花那贱女人,竟然主动要跟我来那一套。”
白素娟不觉娇靥泛红,转过头去。
沐世光忙道:“陈兄用不着不好意思,你就说说看,那女人怎样勾引你?”
陈大忠又搔了搔头才道:“他女乃女乃的!那女人为了讨好我,希望我能设法把她放了。不但直灌米汤,竟然要向我献身。”
“你是怎样应付她的?”
“我为了套取口供,先和她敷衍了一阵,后来见她料缠得太不像话,就来个破口大骂,总算把那贱女人骂醒了。”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所以我才请罗爷要洪娇娇说说柳如花在家乡的事。”
“柳加花在家乡不守妇道,与你有什么相干呢?”
“那女人在家乡乱七八糟,才是洪大全的报应,咱们知道了以后,心里反而舒服些。”
“有道理!柳如花弄顶绿帽子给洪大全戴戴,咱们的确舒服些,罗爷就何妨向洪姑娘问问。”
白素娟也道:
“洪姑娘必定很饿了,我马上交代厨房给她送饭去,待会儿罗大哥就陪她一道吃吧!顺便也好问她一些事情。”
口口口口口口
罗奇回到所住的洞袕,洪娇娇正坐在地上出神。
洞袕里一切从简,既没有床,也没有桌椅。只因罗奇是贵客,睡的地方铺着兽皮,并有好几床毛毯,在山里能有这种地方住,已经很难得了。
洪娇娇迫不及待的问道:“白姑娘和他们几位堂主肯不肯收留我?”
罗奇在对面坐下道:
“姑娘放心!他们都很同情你。”
“那就好了,我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见他们做什么?”
“向他们道谢。”
“暂时不必,姑娘是否很饿了?”
洪娇娇带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我一连跑了两天两夜,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怎能不饿呢?”
罗奇啊了声道:“两天两夜不吃饭,那还得了,难得姑娘有这种过人的耐力,白姑娘马上就会派人送饭来,我陪你一道吃。”
“那太好了!”
不大一会儿,果然饭菜已经送来。
白素娟可能已知洪娇娇太饿,饭菜准备的特别多,居然有好几盘,包子馒头也全是热腾腾的,另外还有一壶酒。
洪娇娇虽然在南路总堂时,天天吃的是珍馐美味,但因此刻饿到了极点,一见饭菜摆好便早就馋涎欲滴。
罗奇急急斟了两杯酒道:“用不着客气,姑娘就快吃吧!待会儿我再陪你喝两杯。”
“罗大哥也快来吃!”
洪娇娇虽然饿极了,却仍不忘保持少女应有的仪态,并未表现出狼吞虎咽模样。
罗奇直等她吃下三个包子,才端起杯来道:“姑娘一定会喝酒吧!喝点酒,既能保暖又可解乏。”
洪娇娇果然有酒量,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当然,这是因为罗奇是她心仪的人,若换了别人敬酒,她不可能会这样爽快。
罗奇又为她斟了杯酒,这才说道:“我想问姑娘一件事。”
洪娇娇含情脉脉的道:“罗大哥有事只管问,你是小妹的大恩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连我叔父的私事也不例外。”
“你说对了,我正是要问问令叔洪大全的事。”
“是否要我讲他在温宿方面的情形?”
“我想问一问他家乡的情形。”
“为什么要问这些?”
“待会儿再告诉你。”
“你问吧!”
“我已听说过他的妻子叫柳如花,柳如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洪娇娇低下头道:“我婶婶和她的名字一样,虽然快四十岁的人了,但还是很美,美得像一朵花。”
罗奇默了一默道:
“我是想知道她的为人如何?”
“她为人很好啊!”
“不对吧?”
“罗大哥怎么知道不对?”
“我听人说,柳如花是个滢荡不堪的女人。在家里难耐寂寞,早就红杏出墙了,姑娘请从实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洪娇娇头垂得更低,羞答答的反问:“这些话罗大哥是听谁说的?”
罗奇顺口道:“实不相瞒,我曾到过你和你叔父的故乡,这些话是洪大全的邻人亲口对我说的。”
洪娇娇胀红着脸道:“既然罗大哥知道得这么清楚,就用不着小妹再说了。”
罗奇再问道:“还有,洪大全是否有儿子?”
“有。叫洪云飞,是我的堂兄。”
“据这里的三位堂主说,柳如花从前到塞外探望令叔时,从未带孩子来,令叔也从未提起过他有儿子,洪云飞真是他的儿子吗?”
“当然是,我从小就见过他,怎么会假呢?”
“我是说洪云飞是否柳如花抱养的?或者是他们的干儿子?”
“罗大哥疑心未免太大了,小妹从没听见有人这样说过。”
罗奇只好转变话题道:“那就讲一讲令叔的情形吧!”
洪娇娇眨动着眸子道:
“罗大哥想知道他那一方面的事?”
“他把北路由叶尔羌赶到这里,近几月来,把温宿做为临时总堂,是否还会对北路继续采取行动?”
“从前他确曾讲过,要对北路继续进攻,可惜最近他好像对我有了戒心,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
“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侯开始的?”
“从我被交换回去以后。至于为什么,罗大哥必定心里有数。”
“令叔连自己的侄女都怀疑,未免太不应该了吧?”
“那只能怪我在他面前常常提起罗大哥,因而他才对我有了戒心。”
“你为什么在他面前提起我呢?都对他说过些什么话?”
“我希望他不要再把罗大哥当成仇人,当然就会在他面前说些罗大哥的好处。”
“不敢当!我是个满手血腥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罗大哥太客气了,我只把和你相处那几天的情形告诉了他,并没说半句假话,绝不曾故意夸奖你。”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姑娘累了两天,吃过饭就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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