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的变化,使得现场的空气,几乎凝住下来。
片刻之后,南明山庄方面的人,才在方易清带头之下,向三人停身之处奔了过去。
鹤鸣翻身跪倒,向朱南明夫妇拜了下去。
朱南明夫妇扶起鹤鸣之后,在师父东岳散人诸葛子玉面前,不敢接受众人参拜,立刻闪身一旁。
众人这才再向诸葛子玉拜了下去。
然后簇拥着三人,缓缓向场中走来。
天地教中人,最感惊骇的莫如四奇。
他们在十年前的深夜,明明眼看已把朱南明夫妇杀死在庭院之内,如今竟活生生的在面前出现。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个瞠目结舌,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阳天也在这时,退回阵中,两眼只顾直直的瞪着发楞。
只有唐凤仙,神色间如醉似痴,半晌,才进出一句话来,道:“好啊!诸葛子玉,我早就料定你不曾死,所以才再行出山,今天终于又看到你了!”
诸葛子玉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全场一眼,轻轻叹息一声,却不曾说什么。
朱南明望着方易清等人道:“各位都请退下,今天的事,由朱某自己了断。”
众人不敢抗违,各自无言的向后退了几步。
只听“呛啷”一声,朱南明已翻腕拔出佩在腰间的青龙宝刀。
在阳光照射下,金芒四射,耀目生辉。
朱南明在十年前,一向用的是剑,此番亮出青龙宝刀,显见是他在泰山的十年间,又精研出新的武功路数。
陶奇终于硬着头皮喝道:“姓朱的,你明明已被我们杀死,今天莫非是借尸还魂?”
朱南明不动声色,道:“朱某没有工夫和你们多费唇舌,还不过来领死!”
陶姗姗冷叱道:“要打可以,先把我妹妹放回来再说。”
朱南明楞了一楞,花得芳早牵着陶娟娟走了过来,深施一礼道:“朱大侠,这丫头就是陶姗姗的妹妹。”
朱南明掠了一眼,道:“为朱某的事,连花老弟也仗义相助,朱某先谢过了,至于这位姑娘,不妨把她先放回去。”
花得芳略事犹豫,道:“朱大侠,留着她也好做个人质。”
朱南明淡然一笑,道:“花老弟只管把她放回去,朱某行事一向不愿给人留下话柄,何况对付四奇。”
花得芳无奈,只好为陶娟娟解开绳索,眼看她奔回对方。
这工夫,四奇已全亮出兵刃,耿四娘陰森森笑道:“朱南明,上次算我们不曾真正把杀死,让你多活了十年,此刻该是你真正的死期到了!”
耿奇接道:“姓朱的,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已不是当年的四奇了,连当年我们都对付了你,现在你更是白白送命!”
朱南明傲然说道:“当年朱某是在你们四人联手合攻之下,更加弓弩手暗中施袭,再到你们的暗算,料想今天你们仍不敢单打独斗,你们还是一齐出手好了。”
四奇果然不敢单打独斗,互递了一个眼色,一声暗号之下,齐齐冲下场来。分成四个位,把朱南明团团围住。
虽然尚未正式交锋,但全场所有的人,却都在这风雷骤发前的一刻,几乎每个人的心都紧迫得近于窒息。
尤其鹤鸣、周天雄、沈月红、苗秀秀等从未见过朱南明施展武功的人,更是连呼吸也近于静止,似乎都已无法承受这惊心动魄一刻的到来。
四奇个个武功高不可测,四人联手,威力可想而知。
朱南明一人独战四奇,纵然他功力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也难免令南明山庄方面的人,为他紧-一把冷汗。
鹤鸣担心父亲有失,心情的紧迫,就更可想而知了。
再看场中,朱南明双目微睁,只是凝神蓄势而立,并无抢先出手之意。
这样一来,四奇似是也都不敢贸然出招。
就这样足足僵持了半盏热茶的工夫过去,陶奇才在陰笑声中,首先挥剑向朱南明当胸刺去。
耿奋、耿四娘、陶姗姗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发动,四柄剑分前、后、左、右四个不同方向递出。
朱南明长啸一声,挽起青龙宝刀,金芒围着身形一转,有如飞瀑射虹,一阵波波暴响,将四柄剑全数架格开去。
四奇一剑递出,二剑再发,四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瞬息之间,朱南明的前后左右,丈余方圆之内,全被一团银芒笼罩,剑影之密,几乎连水也泼不进去。
渐渐,剑影越来越密。
到后来,只见光圈一团,根本不知朱南明身在何处。
两边观战的人,全看得心弦震颤,目瞪口呆。
剑影刀光飞舞之际,突闲一声惨呼,血雨激溅之中,一条手臂飞了出去。
接着,一个硕大身躯,倒在地上。
由于剑影太密,看得人头晕眼花,竟然谁都无法看清倒下去的到底何人。
不过,可以断定绝非朱南明,因为若是朱南明,四奇就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四奇倒下一个,其余三人剑势已略见混乱。
果然,七八招过去,又是一声闷哼,一颗人头,由刀光剑影中飞了出来。
双方攻势缓慢下来,到这时众人方才看清,先前被削掉臂膀倒在地上的是陶奇,继而人头落地的则是耿奇。
四奇去了二奇,只剩下两个女魔,心慌意乱之下,耿四娘又是一声惨号,生生被青龙宝刀削去双腿,一个人变成三截。
陶姗姗大骇之下,急急撤身向后狂奔,朱南明追上两步,青龙宝刀由后背猛然劈了下去。
陶姗姗见势不妙,不敢招架,连窜连逃,躲到花得芳身后,吓得昏死过去,倒在玉面郎君怀中。背后被削去一片皮肉,鲜血渗出殷红一片。
朱南明奋其神勇,不到一盏热茶工夫,连败四奇,这等身手,这等威势,使得在场的人,除诸葛子玉、欧阳天、唐凤仙外,全都噤若寒蝉。
却听桀桀怪笑声中,一条人影,凌空而降,直落在朱南明身前,竟是天魔神叟欧阳天。
朱南明后退两步,躬身一礼,道:“这位可是欧阳老前辈?”
欧阳天哼了一声,道:“难得你还认识老夫,朱南明,你顷刻之间,连斩四奇,毁灭了天地教,这等武功,老夫方才看了也佩服不已,有胆量,再和老夫此划比划!”
朱南明脸色微微一变,道:“朱某与欧阳前辈往日无怨,近日无恨,何必苦苦相逼?”
欧阳天满面怒气,道:“说得可倒轻松,三十年前老夫尚未归隐之时,你就胆敢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你那眼中还有老夫没有?”
朱南明歉然一笑,道:“老前辈言重了,朱某这武林盟主之位,系武林同道公推而来。
晚辈在东岳随家师隐居十年,此次复出,绝无重为武林盟主之心,老前辈如果看中了武林盟主名位,只管自己做下去。”
欧阳天冷笑道:“老夫此番出山,若能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总也不枉一生。不过,我还不想平白获得这一名位。”
朱南明道:“老前辈意欲何为?”
欧阳天道:“所谓武林盟主,必须武功天下第一,你是前任盟主,老夫必须先杀了你,然后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才觉心安理得。”
朱南明青龙宝刀一横,道:“如果老前辈执意以武力相见,就请赐招,朱某情愿斗胆领教!”
欧阳天嘿嘿一笑,蛇头杖斜斜点下。
朱南明抡起宝刀,向上挥去。
刀杖一交,两人各自被震退三尺。
欧阳天裂嘴一笑,蛇头杖有如毒蟒出洞,霎时再幻化成千百条银蛇,挟着狂飙般锐风,直奔向朱南明全身各处要袕。
朱南明刀化金芒,罩住全身各处。
十几招过去,但见杖影愈来愈密,逼得朱南明连退数步。
忽听一声入耳惊心的沉喝,道:“住手!”
欧阳天和朱南明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
众人定睛看去,说话的却是东岳散人诸葛子玉。
诸葛子玉喝声过后,人已徐徐走进场来,目注朱南明,道:“你且退到一旁。”
朱南明依言躬身退了出去。
诸葛子玉再望向欧阳天,道:“小徒南明在欧阳兄面前,论身分只算后生晚辈,何必苦苦相逼,山人不才,倒颇愿意领教欧阳兄几手高招。”
欧阳天嘿嘿笑道:“去了徒弟,来了师父,诸葛子玉,老夫早就想试试你的一身绝学,究竟高到什么地步,可惜几十年来,始终找不到机会。”
诸葛子玉道:“如今机会到来,欧阳兄又岂能失之交臂!”
欧阳天两眼翻了几翻,道:“你可知道,方才老夫和令徒交手,只是逗着他玩玩,此刻碰上了你,就无法再客气了。”
诸葛子玉道:“你我都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山人与欧阳兄那来这大的仇恨?”
欧阳天忽然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道:“诸葛子玉,用不着明知故问,老夫数十年来,始终得不到天魔龙女唐女侠的垂青,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诸葛子玉道:“唐女侠心里的事,山人如何知道?”
只听唐凤仙沉声道:“你是聪明绝顶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直说出来么?”
欧阳天接口苦笑道:“你听到没有?如果世上没有你,也许老夫早就得偿宿愿了!”
诸葛子玉尚未来得及答话,唐凤仙却啐了一口,冷叱道:“欧阳天,少给我作白日梦,即便你今天打败了诸葛子玉,老娘照样不会理你,你若知趣,趁早再回山去,免得在这多后生晚辈面前,丢人现世。土都快埋到脖子了,还在那里自作多情,老不知羞!”
欧阳天面颊上霎时泛起一阵痉挛,猛一跺脚,道:“不管你理不理我,老夫先拔去这个眼中钉再说!”
蛇头杖刚要点下,却又停了下来,道:“老夫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诸葛子玉,快取过兵刃接招!”
诸葛子玉淡然一笑,道:“山人数十年来,从未用过兵刃,欧阳兄若非打不可,只管赐招。”
欧阳天陰森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诸葛子玉不动声色,道:“不必多言,山人就空手接你几招试试。”
欧阳天依然施出老招式,蛇头杖一举,斜斜的点了下来。
诸葛子玉双手一翻一错,迎了上去。
欧阳天的武功,全场的人,有目共睹。诸葛子玉仅凭一双肉掌迎敌,谁都难免为他-着一把冷汗。
片刻之后,杖影已有如满天繁星,挟着呼啸劲风,大有风雨骤发、排山倒海之势。
诸葛子玉身形和双手,也随着不住飘忽移动,不知怎的,那杖影始终伤不到他。
这情形实在近乎神奇,似乎在他周身已凝注了一般无形的罡气,蛇头杖杖势再紧,就是无法逼近他周身半尺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诸葛子玉用的什么手法,欧阳天手中的蛇头杖,竟然飞了出去。
接着“砰”的一声,诸葛子玉再一掌拍中了欧阳天前胸。
欧阳天站身不住,一摔坐地上。
诸葛子玉急急俯去,将欧阳天扶了起来,歉然一笑,道:“承让承让,山人多有得罪了!”
欧阳天站起身来,面色看不出半点表情,长长吁口气,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老夫就这样完了!”
朱南明也在这时,取起地上的蛇头杖,双手递上,道:“老前辈请收起兵刃。”
欧阳天接了过来,双手握住蛇头杖中央,微一用力,把蛇头杖折成两截,顺手往地上一抛,惨笑道:“还要这劳什子做什么,丢了它,总算落个干净!”
诸葛子玉过意不去,道:“欧阳兄这算何意?”
欧阳天淡然一笑,道:“老夫到现在终于一切明白了,难怪唐女侠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诸葛大侠不论人品、文才、武功都比我高出多多,回想起这数十年来的往事,老夫此刻的心情,反而平静多了。”
诸葛子玉扶住欧阳天,道:“欧阳兄,你的绝世武功,山人又何尝不由衷敬服,胜败乃兵家常事,方才多有得罪,但愿欧阳兄不再计较。”
欧阳天叹口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兄弟一生狂妄任性,从此刻起,应该回山好好闭门思过了!”
诸葛子玉道:“欧阳兄如此说话,倒教山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欧阳天侧脸望了唐凤仙一眼,神色霎时显得无此的肃正,一字一句的说:“诸葛大侠,此番一别,也许后会无期,但愿你不要辜负唐女侠的一片心意,兄弟告辞了!”
说着,一拱手,转身扬长走去。
诸葛子玉忙道:“欧阳兄,数十年来,难得有此聚会,还请留步!”
朱南明接道:“欧阳老前辈,此番盛会不易,晚辈正要设宴款待,何苦这里离去!”
欧阳天头也不回,当走到唐凤仙面前,又是一拱手,道:“唐女侠,再会了,今日一别,老夫虽不能再见到你,但不论身在何处,必当永远为你祝福!”
唐凤仙面色凝重,幽幽一叹,道:“老东西,他们师徒如此盛情相邀,难道你真的不肯留下么!”
欧阳天不再言语,掉头大步而去。
诸葛子玉眼见欧阳天孤伶伶的身影,消逝在远处林间,也不禁喟然一叹,道:“他虽然倔强了些,总还不失性情中人!”
群豪在这刹那,也感神色黯然,尤其方易清、花得芳、鹤鸣等和他交过手的人,不难看出他虽属一代魔君,却依然宅心仁厚,只看他这两次对手下落败之人,从不施予毒手赶尽杀绝,便可知他心地本极善良了。
诸葛子玉再望向站在远处的唐凤仙,道:“唐女侠,你也该进庄接受小徒的一番款待了!”
唐凤仙霎时面泛红霞,低着头,姗姗走了过来。
别看她偌大年纪,依然显得娇羞不胜,轻声说道:“几十年来的期待,终于也有今天!”
诸葛子玉又是一声长叹,道:“人非草木,山人岂是铁石心肠,只因山人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隐衷,所以才和唐女侠之间,造成了数十年的误会,设若今日不见,谁也不知这场误会,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唐凤仙双眸射光,“啊”了一声,道:“原来你内心尚藏有隐衷,待会儿应当对小妹解释一番了。”
诸葛子玉漠然一笑,道:“就让它永远藏在内心深处吧!”
却见空灵子双手捧着一个黄绢包裹,来到朱南明面前,道:“盟主,这东西应当归还你了。”
朱南明一怔,道:“这是什么?”
空灵子道:“这就是你有权拥有它却从未翻阅过的天魔卷。”
朱南明道:“朱某三度任武林盟主,都不曾拆阅过它,如今已失盟主之位,何必再拥有它?”
空灵子正色道:“盟主三任之期虽过,但在新任盟主尚未推出之前,你依然保有盟主之尊,何况,如果老朽的预料不差,你仍会被再度推为第四任盟主。”
朱南明双手一抱拳,道:“空灵先生何出此言,朱某此番下山回庄,只求归隐林泉,在家师膝前稍尽弟子之礼,安享余年,于心已足,从此杜门谢客,永不过问武林中事。”
空灵子顿了一顿,道:“盟主既有归隐林泉之心,老朽也不敢勉强,但老朽也已年纪老迈,保管天魔卷的重责大任,自感今后已无法胜任,此刻在盟主台前,交还天魔卷,恳请盟主另选高人,担当此任,也了却老朽一桩心愿。老朽所感于心稍安的,是保管这东西数十年来,尚未出过差错。”
朱南明长长一叹,终于从空灵子手中接过天魔卷,道:“空灵先生数十年来的辛劳,朱某先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神色转为恭谨,望向诸葛子玉,道:“弟子请示师父,这东西该如何处置?”
诸葛子玉摇摇头,道:“这种东西,留之无益,但为师乃局外之人,不便置喙。”
只见唐凤仙一把从朱南明手中抢过黄绢包裹,冷冷说道:“诸葛大侠,你可知道天魔卷是因你而起?”
诸葛子玉神色茫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唐凤仙脸色又泛红晕,像颇难启齿的顿了一顿,道:“事到如今,小妹只有实说了,当年小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始终不理不睬,小妹一气之下,从此恨尽天下男人,所以才在归隐之前,化了三年工夫,搜集武林中所留下的各种歹毒武学,再加上个人独创之秘,整理出天魔卷三十四章,公诸武林,用心不外是想使天下大乱,以略减我心头之恨。”
诸葛子玉蹙眉摇头,道:“这又是何苦。”
唐凤仙展颜一笑,道:“如今你既然已对小妹误会冰释,这东西自然不必再留在世上。”
唐凤仙边说边把天魔卷交还空灵子,道:“天魔卷当年是由我一手完成的,只有我才有权处置它,你既然是数十年来的保管之人,现在就依照我的吩咐,把它立即毁去。”
空灵子如奉纶旨,把黄绢包裹放在地上,解开黄绢,取出火折子,在唐凤仙监视之下,三十四章武学秘笈,霎时化为灰烬。这时,天地教随四奇前来的高手,早已散尽,陶姗姗受伤倒在一边,只有陶娟娟一人,尚在嘤嘤啜泣。
朱南明黯然一叹,道:“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四奇生前,势力何等浩大,如今身后,竟连个收尸之人也没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于此可见了!”
周海山闻言,连忙招呼庄上的人,近前清理现场。
朱南明望着诸葛子玉,躬身深施一礼,道:“弟子恭请师父进庄!”
诸葛子玉走近两步,挽着唐凤仙的衣袖,低声道:“唐女侠,请随山人进庄吧。”
唐凤仙双颊愈加红艳,垂首随在诸葛子玉身后,缓步向大门内走去。
群豪也都紧紧跟在身后。
鹤鸣、沈月红、苗秀秀在棵大树下窃窃私语。他们在羡慕、在惊奇,诸葛子玉、唐凤仙二八的情爱。
忽听庄内鞭炮之声大作。
不知什么时候,庄内数百庄丁,齐集大门之内的广场上,响起一片不绝于耳的欢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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