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倩正在烤肉的时候,王刚去忙别的了。
叶如倩把两条狗腿烤得又透又香时,王刚也忙完回来了,一个人一条,津津有味地吃着。
王刚笑道:“幸亏你父亲爱吃狗肉,你也养成了爱吃狗肉的习惯,有些女孩子闻到味道就会吐,那可就惨了!”
叶如倩笑道:“你认识很多女孩子吗?”
王刚道:“不少,出门在外,总免不了会有接触的!”
“都是些怎么样的女孩子?”
“各种的都有,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更有不少江湖侠女,和风尘中的女郎!”
“你跟她们都很要好吗?”
王刚笑笑道:“有些很不错,有些则是泛泛之交,有些是逢场作戏,有两个女孩子想要嫁给我!”
“哦!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父亲做过大官退休了,她们是双生姐妹,同时钟情于我,姐妹两个相约私奔来找我!”
“那不是很好吗?一箭双雕,艳福无穷!”
“只可惜我无福消受,又把她们送了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们?”
“那时我还没洗手,还是个大盗,但我从不劫色,她们被一群山贼劫到了山寨,被我碰上了,把她们救了出来,她们就因此而钟情!这份感情太荒唐了!”
“怎么是荒唐呢!由感激而生爱也是很自然的!”
“不是那样的,她们只是把我当作个见义勇为的侠客,一时冲动之下才生的感情,她们既不会武功,也没出过远门,只是一番好奇刺激而已,说是要追随我浪迹江湖,这不是开玩笑吗?”
叶如倩笑了一笑道:“女孩子有时候是很执着的,她们肯回去吗?”
“起先是不肯,结果我每人打了一顿,点了她们的袕道,硬是送回去,交给她们的父母严加管教!”
“大哥,你也太残忍了,干吗要这样子对待她们呢!”
王刚一笑道:“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并不是每个都娴静知礼的,这两个丫头就是欠揍的。我送她们回去时,她们还是寻死觅活,非我不嫁,我只好对她们说,要她们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再登门去求亲!”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五年了!”
“那你就太不应该了,害人家等这么久?”
王刚笑道:“她们没等,一年后就双双出嫁,嫁的是两个官员人家子弟,三年后我再度访问她家时,其中一个已经有了孩子,见了我很不好意思!”
叶如倩吁了口气道:“假如她们真的还在等着你呢?”
“不会的,我知道她们嫁了才去的,假如她们还等着,我就不去了!”
“那你不是存心骗人!”
“不是骗人,她们的父亲很明理,跟我成了忘年之交,并不反对把女儿嫁给我,但我知道不适合。
我跟她们的父亲说好了,如果她们矢志守定我不嫁,要她们多等一年,四年后,她们如果还是不变心,我一定去下聘迎娶!”
“为什么要这样子呢?”
“三年是约期,多加一年是看她们的决心,三年后我没有如约而去,是免得她们为约言所约,假如她们还是不易其志,足见是真心爱我的,可是她们连一年都守不住!”
“她们都很美吧?”
“不算丑,现在是京师有名的十大美人之首,一个是新科翰林鲁伯泉的少女乃女乃,一个是护国候的长媳妇,你应该听说过的!”
“原来是这两个人呀,我不但听过,还见过呢,雍容华贵,仪态万芳,的确都是大美人,没想到她们跟大哥还有一段情呢!”
“事关他人名节,只可你知我知!”
“我当然不会去逢人说的。大哥,这样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放过了,心中不感到惆怅吗?”
王刚笑道:“怎么会呢,我心中只感到高兴,一开始我就没认真,我知道她们不是我理想中的伴侣,再者,我也知道她们的感情不成熟,绝难守得住的!”
“大哥心目中的伴侣是怎么样的人呢?”
“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你这样的人!”
叶如倩心中很甜蜜,笑笑道:“我可比不上那两位大美人,人家可是京师公认的蛾眉魁首,绝品仙姝!”
“不!你比她们美,她们比你娇,不过这都不是原因,我看人并不只重外表!”
“比内涵我也不如人家,那两位少夫人诗赋全能,还画得一手好丹青,我可只识得上几个大字!”
王刚笑了道:“我说的内涵不是指此而言,我指的是性情,你身具侠骨侠怀,有一手武功,可以帮助我,而且将来能接受我的生活,可以共白头!”
叶如倩低下了头,王刚又道:“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动心!”
这句话使叶如情的身心都融化了,她顾不得油腻腻的手,扑过去揽住王刚的脖子,贴住他的脸,低声道:“大哥,我好高兴!好高兴!”
王刚油腻的嘴吻在她嫣红的唇上,两个人都忘乎所以,就这么痴痴地温存着,暮色却渐渐地深了。
太阳已落到山后,王刚温柔地抱起她,柔声道:“我们也该歇一下,准备晚间的厮杀吧,且喜今夜无月而有星,不致于黑得看不见,养足体力好搏命!”
两个人都蜷进了树洞,那个洞也只够容下两个人的。
叶如倩干脆蜷在王刚的身上,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是那拥抱仍是那样有力,使叶如倩感到无限满足。
她也真是疲倦了,从早上到现在,几度苦战,受了伤,还流了不少血,现在身心一放松,她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王刚一动,她就惊醒了。
黑漆漆的不见人物,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由微弱的星光中看清了王刚的轮廓,低声问道:“是不是他们来了!”
“差不多,山下有点响动了!”
“隔这么远,大哥都能听见?”
“没听见,对方也是行动的好手,我是看见的!”
“什么,隔这么远,又这么暗,大哥居然能看得见?”
“我没看见人影,但看见了被惊起的宿鸟!”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一切的环境异动都可以用作判断动静的参证。
叶如倩发觉自己实在太差,以前闯的几年江湖实在不算回事,好在她的武功是受过真传,也拼过几次命,此时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她低声问:“我们怎么行动?”
“守在此地别动,等他们过来送死,幸好我们进村前杀了一批狗儿,山上又宰了两条,他们怕犬吠会惊动我们,不敢放狗上来,否则还真讨厌。”
“这个地方并不怎么好,眼前的障碍不多,对方容易隐身,我们却除了这棵树外,别无藏身之处!”
“这棵树正是最佳的隐身之处,我们到树上去,居高临下,无后顾之忧,见了人之后,别忙着行动,等我的通知,出手要狠,先用暗器,放倒一个是一个。”
“我带来的弩弓呢?这时正好用上!”
“我另有用处,还是用你的金针吧,那玩意儿无声无息,出手致命,最利于夜袭!”
两个人轻轻地爬上树后,找好位置,贴着树干站好。
夜空中时有宿鸟飞起,而且越来越近,证明来人渐渐接近了。
忽然,十余丈外,有人发出一声痛呼,接着有人问道:“十一、十二,你们怎么了?”
“我们中了暗算,十二了账了,我胸前中了一支短箭!”
叶如倩和王刚躲在树上,叶如倩咬着王刚的耳朵道:“大哥,你另外还有帮手吗?”
“没有,你知道我们就是两个人进来的!”
“那是谁在那儿放冷箭施暗算呢?”
“一点小小的布置,我把弩弓张开,搭上箭后,绑在一棵小树上,牵着一根细绳,触着机关,弩弓自动发射,这是猎人捕兽的装置!”
“大哥,你会的玩意儿真多,跟你作对的人实在太危险了,因为你整人的办法太厉害了!”
“我在做黑龙的时候,就是专与一些奸臣大恶作对的,我虽在黑道,却大部分都是干黑吃黑的勾当,我面对的全是一些陰险邪恶的人,所以我必须懂得很多!”
前面又传来一些声息,想是那四个人已经安顿好同伴,继续开始搜索了,这次他们更小心了,四个人不再分开来,排成一排,各隔半丈许同时推进,以便互相照应。
慢慢快接近时,叶如倩已紧张起来,准备跳下去搏击,因为对方手中全持着弩弓,若是被发现了,集中攻击,连个躲的机会都没有。
王刚却沉住了气,贴耳低声道:“别着急,等一下听我的口令再发动,出手要狠,目标看得要准,你管左边的两个,务必一击而致命!”
那四个人慢慢模近到四五丈处,那儿有两丛矮树,看来是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他们特别小心。
但就在他们接近树丛时,突然扑起两条人影,那四名秋风杀手大吃一惊,手中的弩弓齐集射击,铮铮声中,弩弓全部射出在人影身上。
可是并没有阻挡住来人扑攫之势,仍径扑而至,他们只有用另一手的兵刃挥出去。
嚓嚓两声,两条人影被挥成四段,从兵刃着肉的感觉上,他们知道杀死的确实是人,对方倒地不动了。
他们中间的一个才晃着火招子一点,却发现是两个无头的尸体,由衣着身材看,认出是先前被杀死的秋五和秋六。
那个执火折子的汉子道:“不好,这是老五老六!”
王刚在树干上轻喝一声:“杀!”
他的没羽袖箭连续射出,叶如倩的金针也跟着出手了。
王刚对付右边的两个喉间额上连中了好几箭,未及挣扎就倒地不动了。
叶如倩出手较慢,只射杀了一个人,另外那个是杀手群中的领班秋大,他的警觉心也高,发现不对时,连忙滚身躲开,避过了致命的金针。
但王刚的身子已像一头鹰隼般地射出,人在空中,长鞭卷出,一下子缠住了秋大的脚踝,秋大刚要站起,又被拖倒了。
他的反应也快,长剑一掠,居然削断了长鞭。
可是这两下子耽误,王刚人已追到了,大刀猛劈,口中喝道:“朋友,在王某手中,你还跑得了吗?”
秋大咬牙展开剑法,跟王刚杀成一片,剑法居然也十分凌厉,两个人斗得很激烈,完全是在拼命!
叶如倩在一边却瞧得心惊肉跳,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本事跟人家差了有多少!
这倒不是她的技艺不如,她身受两大名家的传授,至少也有六七分火候,一手剑法到江湖上也罕有其匹了。
可是王刚与秋大的战法却完全是两回事,他们不是在较技,而是在杀人。
他们每一刀每一剑递出,取的都是对方的要害,放开本身的空门而不顾,似乎存心在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但到了最后,他们又巧妙地自有化解之策。
所以这一场的决斗是十分精彩的,叶如倩看得忘其所以了。
不过,决斗的情势对王刚是有利的,对方出动六个人,已死掉五个,剩下这个秋大斗志已丧。
人虽在拼命,其实时刻都在想法子月兑身,何况旁边还有个叶如倩在。
两个人战到四十多个照面后,秋大突然发狠,几剑急劈,声势十分凌厉,王刚不禁被他杀得连连退后,不过刀势未乱,并不是失败,只是暂时避其锐锋!
秋大却是借这个机会月兑身,他逼退了王刚,没有继续追击,却往旁边一晃,急纵而出,一跳有四五丈远,落地后又是一跳,就有八九丈了。
可是这次落地,却再也没有起来,反面扑地倒下了。
王刚追了过去,见他还在地下怞搐着,毫不犹豫,一刀劈下去,把脑袋砍了下来。
叶如倩比他先到,见状忙道:“大哥,我的无影飞针已经射中他的太阳袕,深刺入脑,他是绝对活不成了,你又何必要补上这一刀呢!”
王刚道:“如倩,假如你没有砍下他的脑袋,就千万别以为他死了!”
“难道他的太阳袕上中了一针,还能活不成!”.“也许活不成了,但也不会立刻断气,那垂死前一刻反噬是十分可怕的,我有一个朋友擅长使袖箭,有次追一个滢贼,三支袖箭都射中那个滢贼的咽喉,以为他一定死了,结果那个家伙又跳起来,不但杀了她,而且还刺了我一剑。”
“你的伤势一定很重吧?”
王刚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痛苦道:“养了将近两个月才好。”
叶如倩是个很细心的人,听出他的语气有点犹豫,摇摇头道:“大哥、一定不是这么回事!”
王刚顿了一顿才道:“情形差不多,那个朋友是我的表妹,那个滢贼是她的师兄,用下流手法,迷昏了她,侵占了她的清白,使她恨透了。
她找到我帮忙,堵住了那个滢贼,她射了三支袖箭,还要砍下他的脑袋,我劝她别太狠,她执意不肯。
我伸手去拦时,那个滢贼回光反照,发出两支毒镖,一镖打中我的手臂,一镖射中了她的心口!
“那是一种淬过毒的镖,中人无救,我表妹中镖之后,知道厉害,连忙挥剑砍断我的胳臂,总算保全了我的性命,她自己却活不成了!”
叶如倩哦了一声道:“你的表妹很美吧?”
“是的,很美,她叫天香玉女尤美凤!”
“啊!那是武林中有名的大美人呀!你们很好吗?”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我们是中表兄妹,从小就指月复为婚,她应该是我的妻子,可是我们一向不太谈得来!”
“为什么呢,你们既有婚约,自然是青梅竹马的玩侣,怎么会谈不来呢?”
“因为我舅舅尤俊达是十二连环坞的总寨主,也是江南第一武林大豪,养成她一股骄气,舅舅有意要我继承他的事业,我却没兴趣。
表妹却对这件事很热衷,整天都盯着我,叫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我们经常吵嘴,她以为这是提拔我,怪我不识好歹,说我忘恩负义!”
“你受过她家什么恩德呢?”
“什么恩德都没有,但她以为跟我联姻就是恩德,挑她家这份事业就是抬举我了!”
“十二连环坞虽是绿林道,却是正规的帮会,势力庞大,号令江南群豪,几乎是武林盟主了,在别人而言,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机会!”
王刚道:“但是我不稀罕,我的事业要我自己创造,不想从人家手里接下来,而且我也不想成为什么盟主,所以我到中原来混,离开江南地面,我不想沾谁的光!”
“大哥这番心胸志气是令人敬佩的,那位姑娘是太不了解大哥了。”
“我们虽然从小在一起,但长大后却很少见面,她若不死,我们迟早也会解除婚约的,但她一死,我倒是十分遗憾,她等于是被我杀死的!”
“这怎么能可以怪大哥呢?”
“那滢徒是她的师兄,也是我舅舅的大弟子,对他的底细,她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我拉住她,她定会防备的,正因为我拉住她,她才躲不开那一镖!”
“她是因为失了贞,心中十分痛恨,急于想在大哥面前表白,这也不能怪她太心狠!”
王刚一叹道:“这件事算是已经过去了,表妹人也死了,我也不想多谈她什么,对她的死,我的确是略感遗憾而已,对于她失贞的事,也只是她自己看得很重而已!”
叶如倩道:“大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王刚低头不响,叶如倩急了道:“大哥,你必须说清楚,我也是个被迫失贞的人,我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这跟你毫无关系的!”
“有关系!我跟你表妹的遭遇是相同的!”
王刚叹了口气道:“你似乎是存心在找我的麻烦,我对女人贞躁的看法,是着重在内心而非形体的。我接触的江湖是个很邪恶的地方,有着太多邪恶的男人,一个女人在江湖上想保全贞躁太难了,不能以形体来论贞的,只要一个女人的感情上是坚贞的,她就是圣女!”
“这是什么论调呢?”
“这是王老夫子的爱情论!”
“王老夫子又是哪一位先贤呢?”
“王老夫子姓王名刚,就是我自己,八年前对我表妹我也是这么说的,她告诉我受人的暗算侮辱,拉着我一起去找人报仇雪恨。我认为不必,劝了她这番话。
但是她坚持不肯,因为我舅舅要替我们择吉完婚,她一定要为她失贞的事向我作个交代来维持她的尊严与骄傲!”
“大哥,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她呢,她是无奈之下失贞的,这正是她爱你的表现!”
王刚叹了口气道:“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我那表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也是个很爱动不甘寂寞的人,成天要人夸赞她美丽动人,要男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不至于如此吗?”
“在江南,天香玉女是个很有名的人,不过形貌的美丽并不能令男人真正动心的,有时她必须恰到好处,才能使人对她神魂颠倒!”
叶如倩看着王刚,黯淡的星光下可以看得很清楚,王刚很平静,像是在说故事一般:
“我没有冤枉她,我有几个朋友都做过她的入幕之宾,那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正因为她闹得太不像话,舅舅才急着要找我去成婚,好叫她收收心……”
“这对大哥大不公平了!”
王刚一叹道:“那个所谓滢贼是她的师兄,行止猥琐,人品不端,对她一直觊觎染指,却没有得到她正眼看一下。我那表妹行为虽然放纵,却眼光很好,那天她是故意给他一个机会,也是存心要杀他来顶缸以掩饰她婚前的不贞的……”
叶如倩不知如何说才好,王刚又道:“我那表妹并不是天生的滢贱和邪恶,她只是无知和好强,喜欢征服和左右男人,她是爱我的,却因为征服不了我,无法令我俯耳听命,才用结交别的男人报复我!”
叶如倩道:“那也不可以这个样子,爱一个人,就应该毫无条件地倾心相爱,不过,大哥,你也不该长时间地离开她,你应常伴在她身边!”
王刚道:“我没法子长在她身边,因为我们在一起就要吵架,先天上的性格不合,我是个讲理的人,无法忍受她无理取闹的要求,我也做不到事事听她指使!”
“大哥!你爱不爱她?”
王刚想了一下道:“凭心而论,我没有爱过她,我几乎一直就讨厌她,小的时候,因为她的无知,我还可以让她一点。长大了,她依然故我,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改变了,我那次回去,不是要去成婚,而是准备去解除婚约的。结果没机会提出,她就死了。对她的死,我只是遗憾,却没有歉意,因为人家是被她存心骗来被杀而作代罪的,反噬杀了她,也是应该的,但这毕竟是段很不愉快的回忆!”
“对不起,大哥,我不该提起你旧创的!”
“那倒没什么,我不愿意重提旧事,并不是我心中摆不开那个结,而是必须要提起我表妹,她的是非不论,人已经死了,一切也就过去了。而且你是有权知道的,我要说明一下我对表妹的看法,她的那些行为,我并没有认为不贞。因为她只是任性,出之于自傲和无知,她的那份感情仍是留给我的,我不能忍受的是她的脾气和性情,并不是她的失贞,若是我不想跟她解除婚约,我不会陪她去对付那个人的!”
“这是怎么说呢?你既然不在乎,又何必……”
“如果我真心要娶她,我就会阻止她去复仇,我会告诉她,我不在乎形体上的贞躁,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贞躁。我自己也不是个完人,我也没有为她守身如玉,我涉足过秦楼楚馆,逢场作戏时,也有过几个女人!”
叶如倩道:“你是男人,这是难免的。”
王刚笑道:“这是一般人的观念,我却不这样想,我把情跟欲分开来看的,男女之欲是天赋的,但感情上的坚贞才是一个人的节躁!”
叶如倩点点头道:“谢谢你,大哥,我也是持这种看法的,我失身于太子,心中并没有自惭的感觉。
因为那是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失去行动自主的能力,我并没有认为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那你谢我干吗?”
“谢谢你对我的苦心,你说出自己对贞躁的看法,甚至于还搬出你从前的一段恨事,无非是要我明白,你并没有看不起我,现在我也表明了我的看法,大哥可以放心了!”
王刚高兴地搂着她的腰,吻了她一下道:“好极了!如倩,我想我们是真正地互相了解了。不过我说出这件事,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告诉你,存心要杀死一个敌人时,就必须杀得彻底。你也许奇怪,我为什么喜欢砍人脑袋,我其实并不是喜欢,只有砍下对方的头后,才能确定对方是死定了,不会再有反噬的能力!”
“是的,我学到教训了,不过也不尽然,刚才我就看见两具无头的尸体从树丛中飞起来!”
王刚笑道:“那倒没什么了不起,我用绳子绑在两棵拉弯的树干上,另外用根细绳扣住,他们碰上了我布在地上的机关,细绳扯掉,树干弹直,把尸体拉得飞了起来,这只有在晚上用来吓吓人!”
“可是没有这一下子,我们就不容易一下子解决他们了,就这样,还是在我手上漏了一个,可见我还是差点劲!”
“跑掉的那个家伙是他们的首领,功夫顶尖,我跟他力拼了多招都放不倒他,最后还是你配合得好,可知这批杀手的确有不可轻视之处。”
“现在李大龙一定很放心,不会想到这批人这么轻易就被我们解决的,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突围而出吧!”
两个人又悄悄地掩下了山去,来到村屋中,却见灯火通明,有几个人还在屋中喝酒等待,身旁虽放着兵刃,警戒却不严。
显然他们对那些秋风杀手很放心,认为他们一定可以完成搜捕的任务。
王刚悄悄地一拉叶如倩道:“我们下去吧!”
叶如倩也低声道:“李大龙不在这儿,我们不找他了?”
王刚道:“他一定是下山治他的腿伤去了,趁着现在他们没戒备,我们出去容易些,出去了再去找他!”
他们又悄悄地向山下行去,这次没有走山路,却在石榴林中模索着前进,林中还是有人防守的。
但是却没太注意,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是等候着山上示警了才有行动,可是王刚他们狙杀秋风杀手的行动太快,不给他们有告警的机会。
王刚凭着他丰富的经验,躲开了那些人,走得费时而辛苦。
但是却幸好有夜色的掩护,再加上他们把村中养的狗都宰绝了,因此居然毫无惊动地出了山。
天色已经微明,他们迅速地来到一家农舍门口。
王刚长长短短地敲了一阵门,里面很快地开了门,却是一对中年夫妇,都是农人打扮。
王刚道:“顾九、九嫂,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整整一天一夜,我没合过眼,走了一夜山路。”
这夫妇俩都是他们安插的干探,他们也不多问,顾九道:“那只有到地窖里去,有人来搜查也不会发现!”
“好吧!或许会有人来问,但是不会搜查了,人家不会想到我们就留在谷口的,若有人来问,你就把他们指到城里去好了,我们大概要歇两个时辰,你通知别人,严密盯死金刀庄,注意李大龙的行踪!”
那个女的把他们带到地窖中,只有丈来见方的一个空洞。但是十分隐密,里面居然有被褥。
王刚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地方的?”
顾九嫂道:“我们来了后挖的,有时要招待一些不便现身的朋友!”
王刚点点头道:“很好,也注意一下山里面,出去的人想法子盯住,看准落脚的地方,不准有行动。”
顾九嫂盖上了盖子就离开了。
王刚拖着叶如清道:“睡一下吧,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等睡够了我再为你换药,然后去办事,今天还有得忙呢!”
叶如倩实在也累极了,虽然她对生活的条件颇为挑剔,这褥子太硬,被子也有股汗臭味,平时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但是有王刚在她身边,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了,他那宽厚的胸膛,就是最温暖舒适的温床了。
王刚醒得很准时,地窖的盖子才打开,他已坐了起来。
叶如倩蜷在他怀中睡意正酣,朦胧中看见顾九嫂对她善意地笑着,忙挣扎着要起来。
顾九嫂笑道:“叶姑娘,我给你烧了桶热水,起来洗个澡,换换衣服!”
她说完就离开了。
王刚道:“你这一身又是汗,又是血,也该洗洗换换了,而且你的伤口也该换药了!”
叶如倩几乎已忘记了受伤,被他一说,才感到有点疼,皱着眉头道:“我这儿受伤,能洗澡吗?”
“你自己是不方便,伤口不能沾水,而且也不能沾脏的,不过我可以替你洗!”
“那怎么成,给人家知道了像什么话!”
“顾九那两口子早就把我们看成是一对儿了,没什么关系的,而且为大美人洗澡是我最感兴趣的事!”
叶如倩只有狠狠地捶他一下,两个人出了地窖,顾九嫂果然在屋子里准备了一桶热水。
却没有浴盆。
北方人所谓洗澡,不过是抹抹身子而已。那儿的水很珍贵,不允许像南方那样子泡澡盆浪费。
叶如倩也没有要王刚替她擦身子,她不在乎在王刚面前果裎,但不习惯让人在身上搓搓模模,她毕竟是个很保守的女人。
不过叶如倩也没有在王刚面前作什么掩饰,她只是很自然地擦洗着身上,但是她的体态健美,曲线玲珑,天生就富有一种自然的魁力。
那使王刚的呼吸急促起来了,视线再也没有办法避开她的身上。
等她擦洗完毕,王刚才道:“如倩,只有做妻子才在丈夫的面前擦身子的!”
叶如倩平静地道:“是吗?我已经把自己当作是大哥的妻子,所以也不作什么避忌了!”
“那么我现在也能像一般做汉子的,做我想要做的事?”
“当然可以,凡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我都会答应你的,因为你是我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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