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刘光远的家伙带了几十个人前来突袭,他们的武功实在太高,门上守不住,师兄弟们差不多全战死了。尤叔叔与钱大侠夫妇守着师父的密室,现在不知道如何,大师妹与那个李小桃被钱夫人逼着先走了……”
“六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看看。”
隋金保急叫道:“你别去,还是快把师父请回来,对方是有计划的突袭,先把师父诱走了,才展开攻击,那个刘光远更是厉害,只有师父能抵得住他。”
凌美美垂泪道:“爹死了。”
隋金保一急,再度摔倒在地叫道:“师父也死了,那你还是快逃吧,到姑苏找大师妹去,别叫他们逮着了。”
凌美美不理他,继续向前急冲,来到密室前,只见尤新贵与钱斯同两个合战一个瘦削的老者,另外还有十几个则硬往密室中冲去,为四五名庄勇舍命挡住,尤新贵是认得凌美美的,见了她忙叫道:“美美,你回了就好,庄主呢,他是否也一起回来了。”
凌美美却大声叫道:“谁是刘光远?”
那瘦削老者一招将尤、钱二人逼退道:“我就是,二小姐,在源通米号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你怎么不认识我?”
凌美美咬着牙道:“我只知道你们是一群恶魔,谁管你是哪一个,我父亲已经死了,你可以叫你的手下停止了。”
刘光远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凌云峰死了,是哪一个杀死他的?尤新贵!你听见了吧,堂堂的侠林领袖,中原第一剑,结果仍然死在我们手中,你还顽抗个什么劲儿?”
尤新贵如遭雷殛,失声问道:“美美,庄主真的……”
这个打击对他实在太大了,所以那个死字没有勇气吐出口来,而且还希望它不是个事实呢。
可是这希望已被凌美美悲戚的脸色打破了,而另一个匆匆赶来的人更证实了凌云峰的死讯了。
那是叶开甲,他差不多跟着凌美美的后脚进来,一到就叫道:“帮主,凌云峰已经自杀身死,李、马二位帮主验过尸体,确知他断气了。”
刘光远似乎感到有点惊奇地问道:“他是自杀的?”
凌美美忍不住怒道:“我爹爹不是自杀,你们谁能杀得了他,我从来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卑鄙的人!”
刘光远含笑问道:“好好的他为什么自杀?”
叶开甲得意地道:“帮主算无遗策,想不到凌云峰真有那些文件资料,与帮主所列的名单一个不差,所以凌云峰看到那份名单后,急得不得了,再被李帮主用话一挤,他只有自杀了,现在尸体已经抬到店里去了!”
刘光远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试他一下,想不到真有这回事,早知如此,我也不必来了,冤枉死了不少人!”
叶开甲道:“老奴从门口进来,发现我们的人死伤很多,这凌云别庄中,难道还有不少高手吗?”
刘光远哼声冷笑道:“凌云峰浪得虚名,他这些门人弟子都差劲透了,倒是庄里的埋伏布置颇为高明,我们的人多半是牺牲在埋伏上!”
说完又朝尤新贵道:“难怪你们拼命要保护这间屋子,原来里面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看你还是乖乖交出来算了,凌云峰已死,你犯不着再为他卖命了!”
尤新贵眼中喷火叫道:“刘光远,你别做梦,哪怕你杀了我也别想得到那批东西!”
叶开甲笑笑道:“帮主!凌云峰死前已经证实我们的名单完全正确,连数目都符合,有这份名单,要不要那批文件都没关系,何况我们主要的目的已达到了!”
刘光远道:“有了那些文件,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控制这些人了,那岂不是省事得多!”
叶开甲笑道:“用名单做根据还不是一样的,反正谁也不会相信是我们自己调查所得,这本账还是记在凌云峰头上,就因为这原故才把凌云峰逼死的!”
刘光远想了一下道:“也好!尤新贵,听说这片庄院全是你布置的,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也很喜欢这个地方,木椟镇对我们天魔来说,实在太小了一点,我有意把天魔帮总坛移到此地来,也有意继续留用你……”
尤新贵连忙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刘光远微笑道:“我知道你对凌云峰忠心耿耿,但你要弄清楚,他是自杀的,并不是我们杀死他的!”
尤新贵道:“但庄主是被你们逼死的!”
刘光远笑道:“你要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凌云峰一死并没有解决问题,也挽救不了他的名誉,如果我们把名单公布,说这是凌云峰自己泄露的,你想天下人对他是如何看法?他一世英名岂不是尽付东流了!”
尤新贵叫道:“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庄主如果肯交出文件就用不着自杀了,他一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光远笑道:“如果我再公布一样东西,说凌云峰是用文件交换这件东西的,你想会有什么后果呢?”
尤新贵忙问道:“什么东西?”
刘光远递过一个小字团。
尤新贵看了一遍,脸色大变,几乎撕得粉碎。
刘光远大笑道:“你撕了也没用,这只是一份临本,真本还在我手中呢!”
尤新贵沉声问道:“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
刘光远笑道:“这你就别问,反正你认得这字迹,也知道上面说的全是事实,假如凌云峰不死,看到了这份东西,他也一定会死的,你以为如何?”
尤新贵沉默不言。
刘光远道:“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保全凌云峰的名誉,说他是光荣地战斗而死,而且把尸体秘密移送到此地。”
尤新贵沉思良久才道:“我!我答应,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不得再利用那些文件……”
刘光远笑道:“我们根本就没得文件……”
尤新贵道:“但你们握有那份名单,一样可以栽赃在庄主身上,你们必须保证不再提起这件事!”
刘光远想了一下道:“好!为了珍惜你这个人才,刘某一切都依你的条件,你还有什么要求?”
尤新贵道:“没有了,我受庄主知遇之恩,自愧无能替他在生前排解困难,惟有成全他死后的英名了!”
刘光远表现得很大方地道:“那绝对没有问题,凌云峰已经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我也不想打击他的威名,回头我就把尸体秘密送来,至于他身死的原因,随便你如何对外宣布,同时还准你们发丧七天,七天之后,我们再来接收。
至于他这片产业,我也不想平白占夺它,我愿意折价收买,将价银交给他的两个女儿收着。”
尤新贵沉痛道:“那用不着,庄主拥有的现银也足够他的后人生活,至于这片庄院是我一手经营的,我有权做任何处置,我只希望你能将刚才我撕毁那份东西的正本取来,让我加以销毁,我就感激不尽了!”
刘光远笑道:“那当然,我还会奉送你一样附带的礼物,就是那正本的人证也在我的掌握中,如果你肯真心帮我的忙,我连那人证也一起交给你处置!”
尤新贵脸色大变道:“那人证还在世上?”
刘光远大笑道:“不错!否则我怎么能得到正本呢?”
尤新贵忙道:“这个人必须立即消灭不可,你最好马上杀了他,将人头与正本一起交给我吧!”
刘光远道:“可以!我们一言为定,七天后来办交接手续,将凌云别庄改为天魔帮的总坛了!”
尤新贵沉重地点点头。
刘光远道:“这一战我们也死了不少人,我不麻烦你了,回头送凌云峰尸体来的时候,我把我们这一边的死伤者带走,你先清理一下!”
尤新贵垂头无语。
说完,他与叶开甲率领着那十几个人走了,一直等他们去远后,凌美美急道:“尤叔叔,你凭什么要跟他们妥协,把凌云别庄也让给他们了?”
尤新贵沉重地一叹道:“美美!相信我,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庄主英雄一世,我不能让他死后受人垢骂!”
凌美美愕然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爹有什么把柄在人家的手里,那张纸上说的是什么?”
尤新贵在悲哀中忽又变得愤怒道:“别问我,最好问你那贤慧的母亲去,红颜祸水,真是一点不错,庄主一生英雄盖世,却落得这个结果,都是拜受你母亲之赐!”
凌美美又急又羞地叫道:“这与我娘有什么关系?”
尤新贵眼中喷火道:“庄主已经死了,最好别再提起这种令人烦心的事,美美!这个家你也不必耽下去了,你姐姐已经上姑苏去了,你马上也去吧,家里有十几万两银子,我会变卖成珠宝送给你们的,足够你们姐妹生活了!”
凌美美道:“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尤新贵道:“七天以后就不是了!”
“笑话!谁不知道凌云别庄是凌家的产业。”
尤新贵脸上堆下怒色道:“美美!我做这件事问心无愧,我也不是要霸占你们的产业,钱大侠夫妇应该很清楚,你父亲以前并不富有,他未任侠林领袖前,不过是几顷山田,一片旧宅而已,这些产业是我代你父亲挣下来的,折成十几万两银子,已经增高数倍了,我相信对得起你们,何况我自己未落分文,你还跟我争什么?”
凌美美还要开口,钱斯同深明事理,忙道:“美美,你尤叔叔如此做,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该信任他。”
尤新贵苦笑道:“钱大侠!尤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孑然此身,毫无牵挂,以庄主待我之厚,我应该追随庄主于地下才对,可是我实在不能死,苟且偷生的痛苦,比慷慨赴死更甚于百倍,相信你们了解的。”
钱斯同点点头道:“我了解尤兄的为人,可是你以后真的为三魔驱策效命吗?”
尤新贵苦笑点头道;“是的,我只有这条路走。”
“三魔是怎么样的人,尤兄难道还不清楚!”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今后在江湖上,尤某将是个众手所指的畜生,但尤某对本身荣辱绝不计较,但求能保全庄主一生英名,尤某就心满意足了。”
钱斯同默然不语。
尤新贵又道:“芳芳与美美在姑苏栖身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是到二位的绿杨别庄去长居下,二位看在庄主的分上,对他们多照顾一点。”
钱斯同苦笑道:“钱某照顾她们姐妹是义不容辞的事,但绿杨别庄去不得,钱某自己也是有家难归呢,不过她们可以到扬州去投奔金枪王老英雄……”
尤新贵连忙道:“不可!庄主泉下有知,也不愿她们去投奔王伯虎的,如果不是这老糊涂将游天香硬嫁给庄主,怎会招来这场家破人亡的惨祸。”
凌美美怒叫道:“你怎么如此侮辱我娘!”
尤新贵也愤然道:“庄主在世之日,我不得不叫她一声夫人,庄主死了,我只能把她当仇人,在你们的心中,父母的分量也许一样重,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庄主。”
说完又道:“钱大侠!你们尽可放心回去好了,尤某担保没人再敢找你们麻烦,我今天已经领悟到天魔帮的实力,整个侠林联合起来,也不足与之抗拒,我可以利用天魔帮的势力做到这一点!”
钱斯同哈哈一笑道:“尤兄!我跟天魔帮是站在作对的立场,你居然要用天魔的力量来保护我。”
尤新贵道:“这没有什么冲突,二位跟天魔帮作对是一回事,我制止那些仇家来寻仇是另外一回事。”
钱斯同笑道:“怎么是两回事呢?三魔就放不过我了。”
尤新贵叹道:“钱大侠,刚才二位跟刘光远交过手了,你也很清楚,刘光远要杀死二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不下杀手,证明他根本没把二位放在心上,也无意杀死二位,否则二位也活不到现在,二位的仇家不是天魔帮中的人,我可以阻遏那些人向二位寻仇,用以报二位照顾她们姐妹的恩情,至于二位要跟三魔作对,那就非兄弟所能干涉了,好在我今后的工作也只是在于内部策划,不会跟二位正面冲突,在必要时,我尽可为二位尽心……”
钱斯同想想道:“我答应照顾她们姐妹,却不一定回绿杨别庄去,话只能说到此地为止……”
尤新贵一拱手道:“那也行,尤某代庄主致谢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所发生的事,二位最好别跟外人谈起,露出去庄主的一生英名仍然难以保全,那时尤某将视二位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择手段来对付二位了!”
钱斯同笑道;“这个尤兄放心,尤兄为凌庄主如此牺牲,钱某何至于去破坏一个死友的声誉?”
尤新贵庄重地道:“尤某因为知道二位的人品靠得住,才如此要求,否则,尤某就不会让二位离庄了!”
说时脸上充满了一片杀机。
但钱斯同只笑了一笑。
这时晏小情从密室中出来,室中弥漫着一片烟雾。
钱斯同忙问道:“小倩,你把那些文件都毁了?”
晏小倩点头道:“是的!我在里面听说凌庄主身故,就遵照他的遗言,把引火的机括触动,连那具橱柜都烧成灰了,一丝痕迹都不留,我才出来的!”
尤新贵叹道:“毁了也好,只可惜毁的太迟,其实毁不毁都是一样,刘光远能把握有那份名单,这些文件就不能算为机密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获知机密的?”
晏小倩道:“你没听那个叶开甲说吗,他们早就有心于此了,利用侧面的调查分析,居然把名单开得丝毫不差!可见他们办事的精密。斯同,我现在才发现三魔不但武功精纯,心计之工也是无人能及的,我们跟他们作对,无异以卵击石,倒不如回到扬州去,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钱斯同一怔道:“你怕他们了?”
晏小情叹道:“我是真的怕了,我不相信你不怕!”
“我不否认我也怕,但还没有怕得失去斗志!”
晏小倩苦笑道:“我也没有失去斗志,但人要量力而为,我们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时机了,光靠几个人的力量想推翻天魔帮,我想是不可能的!”
尤新贵道:“钱夫人的话很有道理,雄飞不如雌伏,假如真有一股力量能与三大天魔相抗衡的话,我也可以在暗中为各位策应,目前还是等待机会吧!”
晏小倩点点头道:“我们带着美美,先到姑苏去找到芳芳,然后就回扬州,如果能在路上追到他们更好,我们就直接上扬州了,至于凌庄主的死因,最好先跟我们说一声,免得有人问起来,互相对不上碴!”
尤新贵想想道:“只能说他是战死的,庄主乃一代剑宗,不死于剑,对他的令名总是一种缺憾!”
凌美美立表反对道:“那岂不是表示我爹的武功不如三魔,这个原因对爹并不光荣!”
尤新贵一叹道:“据我所知,庄主的武功实难胜过三魔,我们可以说他因为夫妻失和反目心情颓丧,借酒烧愁而过了量,在三魔的围攻下失手而死,只有这个说法才能使人相信而不损失庄主威名,而且你们还可以说我早与三魔串通,在庄主背后突施暗袭才遭致庄主失手!”
凌美美又感到不安道:“尤叔叔!那对你太过分了。”
尤新贵默然道:“没关系,我愿意背上任何罪名,只要你知道,庄里还有几个人知道,庄主的泉下之灵知道,我就无所谓了。”
晏小倩道:“这样也好,尤兄不过暂时受点委屈,将来总有表白的一天,那时尤兄就可以吐口气了。”
尤新贵对晏小倩劝慰之言,并不以为然,道:“不!我不希望表白,如果把真象说出来,庄主虽然没有因泄密而受屈,但牵涉到另一件事。”
凌美美道:“是不是你撕掉的纸上的事?”
“是的!这件事的过失并不在庄主,但对庄主的人格与名声却大有影响,我虽然可以设法消灭一切真相,但必然会引起别人种种猜疑,还是不说的好。”
凌美美正色地道:“尤叔叔!请你老实地告诉我,你隐瞒的这件事,是不是我爹的错。”
“不!庄主是绝对没有错。”
“那么是我娘的错?”
尤新贵冷笑一声道:“以你母亲所行的事来说,这也算不了大错,只是她不该留下凭据,使我想替她掩饰都没有办法,更不该的是把凭据落在刘光远手中,害得我不得不屈志辱身,向刘光远低头,美美,我不想在你面前侮辱你的母亲,但我不能不恨她。”
凌美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虽然不知道真实内情,但也猜得到是怎么一会事了,因此她一咬牙道:“尤叔叔,我很感激你为爹所作的牺牲,为了你,我决心听你的话离开家,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娘,问问这件事。”
尤新贵忙道:“美美!如果你真爱你的父亲,最好别问了,知道这件事对你并没有好处,而且还会伤害你爹。”
凌美美冷冷地道:“假如这是爹应该受的,他就必须接受,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尤新贵脸色一沉道:“这对你有好处吗?”
凌美美道:“没有!但是可以使我知道爹是不是一个圣人,值不值得我为他的死而报仇的呢!”
尤新贵呆了一呆才道:“如果庄主是被人杀死的,不管值不值得,你都必须为他报仇,那是做子女的本分,可是庄主的死是自己造成的!你找谁报仇?”
“自然是三魔,爹是被他们逼死的。”
尤新贵一叹道:“你错了,庄主是被自己的名誉逼死的,那些文件并没有失落,庄主应该可以问心无愧,但他怕三魔将名单公布而引起人的误解才自杀的,这证明他对名誉的爱惜尤重于生命,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计一切牺牲来保全庄主他的名誉,美美!你不能为我的立场想想吗?”
凌美美默然无语。
尤新贵又道:“刘光远做人还算是忠厚的,他没有拿最令人难堪的事来胁迫你父亲,也没有损害你父亲,可见他还是尊重你父亲的,连一个敌人都如此,你这个做女儿的又为什么要坚持呢?”
凌美美道:“我需要知道真相。”
“你不必知道,庄主只是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严格地说起来,他没有错,只是不适合于他的身份而已,美美!庄主在我心中不是个圣人,也不是完人,却是我最尊敬最热爱的一个人,你母亲现在可能已落到刘光远手中!”
“你怎么知道的?”
“钱大侠说的,刘光远所以要来突袭凌云山庄,一半是为了向武林示威,另一半也是为了你母亲,现在他只达到了一半的目的就退走了,可见另一半的目的也达成了,否则他一定会追索下去的!”
钱斯同忙道:“对的!刘光远始终没问起你母亲,可见他早已达到了目的!不是将你母亲擒住,就是掌握了她的行动,你母亲迟早会落在他手中的!”
凌美美难过地问道:“我娘会对他妥协吗?”
钱斯同皱皱眉道:“这个很难说!”
尤新贵道:“美美!如果你一定要追求真相,为了保全庄主,我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你想杀死我?”
“不会,庄主要我照顾你们姐妹的,但我会杀死你母亲,使你永远也无法发掘到真相!”
凌美美立刻大叫道:“不!尤叔叔!你不能这么做。”
“我很想这样做,而且早就该这样做,可是我始终没有做,以前是为了庄主,现在是为了你们姐妹,在你逼得我太急时,我不得不这样做了。”
凌美美终于痛苦地道:“好!尤叔叔,我不问了。”
“岂止不能问,而且你们母女今后也不必见面,即使她来找你们,你们也必须躲开她!”
凌美美黯然道:“好的!我全答应,我找到姐姐后,就躲得远远的,任何人都不见。”
尤新贵吁了一口气道:“那是对大家都好的事,钱大侠,你们现在就走吧,说不定还可以追上芳芳,就不必再上苏州了,这两姐妹就交给二位了。”
钱斯同点点头,与晏小倩拉着凌美美,强迫她离开了,在马房中找了三匹马,毫不留恋地直驶而去。
这一天他们都是在赶路,凌美美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钱斯同几次要停下来休息,都被晏小倩力加反对而作罢了,直到天色将暗,他们才到达一个小镇。
晏小倩找了家荒僻的小店,进去后赫然发现聂红线在里面。
钱斯同愕然道:“聂女侠!你怎么也到了?”
晏小倩却笑问道:“大妹子,你们可真能赶路,一天内跑了四百多里,可把我追苦了,还有人呢?”
聂红线用手一指道:“都在屋里,没办法,沿途都有人缀着,直到此地才算摆月兑他们!
这位是二小姐吧!你姐姐在屋里等着你呢,你们姐妹去聚聚吧!”
聂红线说话时已经站起了身子,掀起布门帘一角来。
凌美美果然看见凌芳芳坐在里面,哭叫了一声姐姐,飞也似地扑了进去。
钱斯同大感惊奇,正要跟进去,聂红线用手拦住了笑道:“钱大侠,让她们姐妹俩谈去,我们这里坐。”
她又指向另一间屋子。
钱斯同忽然醒悟道:“聂女侠,你怎么跟芳芳她们在一起,莫非早就约好了。”
晏小倩微笑道:“当然是约好了的,而且跟我也约好了,要不然我为什么拼命赶路,非到这儿才休息呢?”
钱斯同愕然地道:“小情,你们一见面说的话就使我不解,我知道你们是约好的,可是你们在什么时候碰头的?”
说着进了屋子,居然看见古秋萍也在里面,更感到惊诧了。
古秋萍含笑起立道:“钱兄,嫂子在密室中焚烧文件时,兄弟也在里面,就是那时候订的约。”
钱斯同惑然不解道:“古老弟,你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离开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古秋萍笑道:“那既是密室,自然另有秘密的门户,凌云峰为了要彻底毁了那些文件,不肯说出那一条地道,但瞒不了我这个飞贼出身的惯贼,所以我能不知不觉地进去,不知不觉地离开,那没有什么了不起。”
钱斯同惊叹道:“老弟,你实在是神出鬼没。”
晏小倩却急问道:“兄弟,那些文件怎么样?”
钱斯同又愕然了:“小倩,什么文件,那些文件你不是已经烧掉了吗?”
晏小倩道:“我正要触动引火装置的时候,古兄弟就进来了,他是目击凌云峰自杀的,认为刘光远的那张名单很有问题,如果是他们侧面调查所得,绝不可能准备得一个不差,所以他想核对一下。”
钱斯同忙问道:“古老弟,你把文件取走了?”
古秋萍点点头。
钱斯同只得埋怨妻子道:“小倩,这关系很大,我们受了凌云峰的重托,一定要毁了它才是。”
古秋萍道:“小弟跟着凌云峰到了源通米号,他们一起出来看凌云峰自尽时,小弟就把名单取到了手,因此那些文件已经失去了机密性,毁不毁都是一样。”
晏小倩也道:“是的,刘光远既然有了名单,那一堆记录侠林人士隐私的文件也就失去了价值,否则保管文件的凌云峰也不必自杀了,古兄弟拿着名单来找我时,我还不相信,极力反对他开启那个橱柜,一直等到叶开甲前来报告凌云峰死讯,我才答应他取走文件去核对。为免人起疑,我又烧了些其他东西,以做假象。”
钱斯同忙问道:“结果如何呢?”
古秋萍一叹道:“名单一定是正确的,否则凌云峰绝不会自杀,可是我取得的文件却是一堆废纸。”
晏小倩诧然道:“怎么可能呢?我看见上面有字的。”
古秋萍庄容道:“大嫂,这些文件是侠林人士的隐私记录,除非落在三魔的手里才有用,我拿在手中一点用都没有,何必骗你呢,那些文件除了上面两份有文字外,其他都是空白,早就被人换过了。”
晏小倩顿了一顿才道:“古兄弟,我不是怀疑你,但这太使人难以相信了,如此说来,这些文件早已落入三魔的手中了。”
古秋萍道:“兄弟研究了半天,文件落入三魔手中的时候不会太早,最多是一两天的事,否则他们大可抄录一份副本,用不着以空白代替了,问题是谁把文件取出来的。”
晏小倩立刻道:“还会有谁呢,当然是尤新贵。”
钱斯同想想也没有别人了,不禁愤然道:“这家伙太可恶了,昨夜他还装出一副忠心的样子。”
古秋萍却摇摇头道:“二位可能猜错了,这些文件的公布最多使凌云峰不能做人而已,而三魔的目的只是逼凌云峰自杀,真正使用这些文件的价值并不大,因为那些人早就为侠林所不齿,没有什么号召的力量,三魔用不着以隐私作为要挟,他们迟早也会投入三魔的麾下,如果是尤新贵,他要暗算凌云峰的机会太多了,也用不着摆出这副嘴脸来行使苦肉计了。”
钱斯同想了一下道:“不错,他还愿意负担起出卖凌云峰的罪名以保全凌云峰的盛名,如果他真心想出卖凌云峰,实在用不到如此做,那又会是谁呢?”
古秋萍神色一庄道:“问题就在这里,凌云别庄上的人很多,每一个人并未参与机密,不可能知道文件的事,因此盗文件的人可能是庄内的人,但出这个主意的人,必然是侠林中极负盛望的人,有这样一个人与三魔暗通声气,才是武林真正的危机。”
钱斯同一怔道:“凌云峰说过,这份文件是他从前任侠林领袖王老英雄手中接过来后,再无他人过目,若说泄密的话,只有王老英雄了,难道会是他吗?”
晏小倩忆道:“你别胡说了,这怎么可能呢?”
聂红线却道:“凌云峰交代二位时我也在场,他说从金枪王伯虎手中接过来时,只有一部分,有一些是凌云峰后来增添的,问题就可能出在这后增添的一部分!”
古秋萍一叹道:“我从米号中得来的名单上,有逍遥剑客吴妙方的名宇,二位对这个应该很清楚的了!”
钱斯同惊叫道:“吴妙方是王伯虎的女婿,他怎么会在名单上,难道他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过错吗?”
古秋萍道:“我得到的文件是空白的,不知道详情,但他的名字在名单上,凌云峰也没有指出不对,想来总是不会错的,但吴妙方也不知道有文件,不可能泄密!”
钱斯同忙道:“古老弟!你是怀疑王老英雄了?”
古秋萍道:“我没有确实证据,不能随便怀疑人,但不妨作个假设,刘光远获知了吴妙方的劣迹,用以威胁金枪侠,王伯虎为了保全他的女婿……”
钱斯同道:“不!我绝不相信,王老英雄也是侠林领袖,为人公平正直,四海同仰,他绝不会护短!”
古秋萍道:“我也希望不是,但事情太可疑,二位还记得三魔说我诱拐线娘的消息,也是王伯虎那儿传过来的,我不是侠林中人,我的事情与侠林无关,王伯虎单单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凌云别庄,用心颇为可疑!”
钱氏夫妇都怔住了。
半晌后,钱斯同才一叹道:“假如金枪侠王伯虎也被三魔买通了,那真不可为了!”
古秋萍道:“买通是不可能的,要挟却大有可能!”
这个消息使得绿杨侠侣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晏小倩道:“斯同,我们回扬州去吧,把凌云峰死的真相以及这纸名单都告诉王伯虎,看他作何表示!”
钱斯同道:“不可!假如古老弟的判断属实,这一来是逼他上绝路了,即使没有这回事,他知道吴妙方的名字在单子上,也非气死不可。”
晏小倩愤然道:“那也怨不了人,否则凌云峰死得太冤枉了,我们既是武林一分子,必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他如果罪有应得,他应该一死以谢,他如果是无辜的,也该把侠林清理一下,凌云峰没有把这遗任交给谁,他是前任侠林领袖,有责任对大家做个交代。”
古秋萍道:“我赞成嫂子的话,我与王伯虎无怨无仇,也不想把一位封刀退休的武林前辈逼上死路,但事情不弄清楚,不仅是侠林之羞,很可能把侠林中的正义之士,一一断送在三魔掌下。”
聂红线道:“相公说得不错,王伯虎如果是清白的,他该快点想个办法,联络侠林人士以抗三魔,因为天魔帮是会对这些人采取行动的,天魔帮志在席卷武林,绝不会放过一个反对他们的人,如果王伯虎已受三魔的挟制,则他很可能为天魔帮继续利用,明取暗夺,将侠林中人一网打尽,钱大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钱斯同听出事态的严重,只得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去见王老英雄,弄清楚事情真相,古兄弟是否一起去?”
古秋萍摇头道:“不!我另外有事。”
晏小倩忙道:“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呢?任何事也不会比这更重要,到了扬州后,不论后果如何,侠林人士必然会有一次大聚会来对付天魔帮,很需要有你这样一个人来提供意见,因为你对三魔的了解最深切……”
古秋萍道:“我不但不能去,连二位我也主张只去一个人,因为万一我所料属实,王伯虎为了保全自己,很可能来一手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钱斯同道:“王伯虎不可能这么卑鄙……”
古秋萍含笑道:“假如他受了三魔的要挟而屈服了,连凌云峰都被他出卖了,对二位还会客气吗?二位只去一个人,则他知道还有一个人掌握住他的劣迹,反而不敢轻动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晏小情想想道:“这也好,那就由斯同去好了……”
古秋萍道:“不!最好是嫂子去,同时把凌家姐妹带去了,有她们姐妹们,或许能激发王伯虎愧疚之心!”
钱斯同道:“古兄弟,你似乎认定是王伯虎?”
“出卖文件的秘密,只有他可能。”
钱斯同黯然道:“就这么决定吧。假如真证实是王伯虎,我对江湖实在灰心了,这还有什么混头呢!”
古秋萍含笑道:“钱兄别泄气,侠林领袖并不是武林圣人,像凌云峰这样轻生了我就不赞同,他应该留下有用之身,作有意义的奋斗,只要他自己没泄露文件的秘密,问心无愧,就用不着死,白白牺牲了一身技艺,武人之死,当重于泰山,这样糊涂地死了,实在太没有价值。”
钱斯同叹息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凌云峰纵然不死于这一件事,也必死于另一件事,我真不知道刘光远有多大的神通,尤新贵本来打算跟他们一死相拼的,可是刘光远只用了一张纸条,就把他乖乖地降服了,我只知道与游天香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古秋萍沉吟地道:“刘光远另外还握有把柄?”
晏小倩道:“那时你已经走了,没有目击经过,但这件事可实在看着邪门,只可惜事关隐私,我们不便问,尤新贵也不肯说,甚至于对凌美美都不露一句口风。”
说着把当时的形情转述了一遍,古秋萍听得眉头直皱,最后才道:“嫂子,现在我才明白了。”
晏小情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古秋萍道:“明白游天香为什么会受他们的挟制了。”
“什么?游天香果真落入他们手中了?”
“是的!李光祖与马光前在谷仓中戏弄凌云峰时,游天香就在后面,她并没有受到伤害,行动也能自如,但她目睹凌云峰自杀,居然无动于衷,我先前还以为她太忍心,完全不顾夫妻的情分了,现在想想,她一定是另有苦衷,这苦衷可能就是那张纸条。”
晏小倩一呆道:“这倒是想不到的事!”
“这张字条不仅关系着游天香,可能还与王伯虎以及吴妙方有关,同时对游天香之决然弃家出走都有关系,嫂子,你必须尽快找到王伯虎问问究竟。”
“你怎么知道与这些人都有关系呢?”
“游天香、王伯虎与吴妙方都是侠林中响当当的人物,说什么也不会与三魔有牵扯,除非是有一件真正能控制他们的秘隐,才会有这种可能。”
晏小倩顿了一顿道:“好,我见到王伯虎一定弄弄清楚,可是以后又怎么跟你们联络呢?”
“我们会在姑苏,但你可能找不到,有什么事情,尽管向令兄联络好了,他是苏州府的刑房师爷,三魔怀疑不到他身上去,较为妥善一点。”
“你们到姑苏去干什么呢?”
“趁着三魔都在这里,我想把陷在木椟的人救出来。”
“那太危险了吧?”
“三魔不在,就不会太危险,何况那个地牢里我也模过一遍,大致都熟了,把铜琶铁板师徒救出来,对我们的实力大有帮助,目前我们的人手太单薄了。”
“三魔不是省油灯,即使离巢远出,家中防卫也不会空虚的,你最好慎重一点。”
古秋萍毅然道:“我知道危险在所不免,但我势在必行,因为我与陶芙有过约定,要保护她安全的,嫂子如果不放心钱兄,我可以不让他参与。”
钱斯同忙道:“这是什么话,家嫂崔可清也陷在本校,还有我们的亲家老太崔妙妙,我有义务要拯救她们。”
古秋萍一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邀钱兄参加,崔家母女俩对你们钱家颇不谅解,认为你们对死去的兄长太不关心了,如果钱兄再不去,这误会更深了。”
晏小倩道:“如果你们要到木椟去救人就赶快走吧!三魔知道你还在外面活动,一定不会放松的,最好趁他们没回去之前着手,希望大一点,只要三魔有一个人回到木椟,你们就万难成功了。”
古秋萍道:“是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就因他们未动身,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能抢在前面行动。”
钱斯同道:“说走就走,你对凌家姐妹有什么交代吗?快去说一声,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古秋萍道:“没有,凌芳芳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
“你们一起来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是线娘陪着她的,我跟李小桃走在一路,把李小桃安顿在另一个地方之后,我才赶来会面。”
“为什么你不跟她们姐妹见面呢?”
古秋萍苦笑一声道:“不为什么!我认为没有见面的必要,一个李小桃已经够我麻烦的了,我不想再惹麻烦。”
钱斯同知道他是怕武林双英的纠缠,只得同情地笑了一笑,然后打趣地道:“老弟,我真羡慕你的艳福,这么多的女孩子倾心于你,人家求一个都不可能,你却拼命朝外推,你怎么狠得起心的。”
古秋萍笑道:“钱兄当年怎么狠得起心将游天香推出去的?
人家可是二十年前的第一美人呢!”
钱斯同一听扯到游天香,连忙拱手叫饶道:“好了,老弟!
你口头留点德吧!人家凌云峰是侠中之魁都无福消受,我又凭哪一门子呢?”
晏小倩看了丈夫一眼道:“你少贫嘴,还不是我这个醋婆子管得你太紧,才使你失去了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现在游天香又挂单了,只要你在本椟留得命在,还有机会把情天的缺陷弥补起来的,快滚吧,为了不使天香玉女情海常恨,你最好小心点,珍惜你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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