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不好,他的眼睛向四面望去,而南宫俊的耳中也听得了一阵细碎之声,像是在下着小雨,然后他们同时都看见了地上一片黑压压的,如同溯水般的黑潮淌了过来。
南宫俊道:“那是什么?”
马成吸口气道:“蚂蚁,我才记起了,这是一种野山的花蜜,是由一种食肉蚁所酿,而它们酿这种花蜜,乃是为了诱各种鸟兽前来,作为它们的食物的。”
“蚂蚁会有这么厉害,居然能捕食鸟兽!”
“这是一种产自野人山的毒蚁。”
“就算是有毒吧,也不见得能咬死人。”
“它们的牙齿中虽然含毒,却极为轻微,大约要一千头蚂蚁,才能咬死一头山鼠!”
“那要咬死一个人,怕要上万头了!”
“蚁多咬死象,这种蚂蚁筑土为袕,一窝的数量总在亿万之数,土巢堆起来比屋子还高,再加上它们的腿长、牙利、行动快,在野人山上,连虎豹猛兽,都要远离它们,不敢招惹,不知他们怎么会弄到的!”
南宫俊看看身后,但见所有来路都已为之所阻,大概还差十来丈就可以攻击到他们身上了,不禁有点着急,忙道:“先生,可有什么对付的方法或是阻挡的方法?”
马成道:“什么方法都挡不住它们,不过可以用火试试,那是驱蚁的惟一方法。只是如何起火呢?”
他身上虽然带着个火折子,但是那点火却无济于事。
南宫俊迅速拔了一些作为花架的竹条,那倒是很好烧,蚁群迫近到一丈处时,他们缩退到月洞门中,而且在门外布了一道圆形的火线,这个办法不错,至少暂时挡住了蚁群的进袭,可是大批的蚁群却开始越墙而人,在两个人身后布成了一个大包围圈,只留下了中间丈来宽的空间。
那是有火挡住的,一时冲不过来,但蚁群却越聚越多,马成有点发愁地道:“一旦竹枝烧成灰烬,它们就会爬过来了,我们倒不知该如何处理。”
南宫俊道:“这一窝蚂蚁不知有多少呢?”
数量虽然难以估计,但是放眼看去,前后左右都是一片黑压压的蚁潮。
马成叹道:“难怪他们把人都撤走,留下一片空园,就是存心要来整我们的,目前我们除了长翅膀,别无月兑困之法,这些蚁群围起来,怕有里许方圆,我们最少也要七八跳才能穿出去,何况它们的动作轻快,每一落脚,就有几千头可以爬上来!”
南宫俊道:“不!我们的脚上穿了虫蚁不敢按触的鞋跟,就不怕它们爬上来了,快步纵出去大概是可以的。”
马成道:“问题是这种小虫简直没有它们怕的东西!”
南宫俊笑道:“它们不是怕火吗?”
马成道:“不错,什么东西都怕火,所以我们的脚上如能点上了火烧着走路,那就不怕了!”说着只见南宫俊选了四枝烧着的竹筒,略有两寸多的径粗,而且烧得也剩有两尺来长,分给马成两根道:“把这个绑在靴子上,踩高跷急行而出,同时把两枚凤目的蜡壳化开来,涂在竹管上,以增火势,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马成双目一亮,连忙接了过来,解下腰带撕开,把烧着的竹筒绑好,两人就这么踩着高跷,带着火花,提着气,飞纵腾跃,足足蹦出了六十多丈,才看见地下有一个水缸大的巨洞,有无数的蚁群仍由里面不断地涌出来,向着那所园子涌去。
二人跳了出来,看见蚁群没有回头的样子,也停来,解下了脚上的火筒,果然没占上一头活蚁,只有不少烧焦的蚁尸附在上面。
马成吐了口气道:“真想不到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养上这么一窝这个玩意儿!”
南宫俊道:“中原没有这种蚂蚁,他们一定是从边荒移来,居然能饲养在花园中,不跑到别处去,倒也不易。”
一句话惊醒了马成,道:“对呀!蚁潮出袕之后,本是漫无目的的乱窜的,可是冲到前面,就会拐弯转向,似乎有一无形的界线,我倒要详细研究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组成了这一道界线,使得蚁群不敢逾越!”
走前几步,慢慢地接近蚁群,南宫俊也跟着一起看,发现蚁潮虽密,却极有分寸,绝对不会跑到那条界线外去,马成就伸手抓一点泥土,放在鼻里闻了闻道:“这泥沙用药水灌洒过,只是仓促之间,无法知道是什么药。”
说着忽又笑道:“管它是什么药,只要知道它的性能中可以隔离这种蚂蚁就行了,这批混账东西,居然跟我们来上这么一手,现在也叫他们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他测量了一下,知道洒过药水的泥沙约莫有一尺多宽,于是找了一个畚箕,满满地装了那种泥沙,走到蚁袕口中,那儿有一个大石盖子,而且也堆了一堆沙,平时引蚁归袕,用石盖盖好,然后上面再铺一些泥沙,就可以把蚁群关在地下,然后移去石盖,蚁群就倾巢而出。
马成用畚箕把泥沙盛了,倒向地袕口中,这下子可热闹了,在底下的蚁群,受了那些混过药的泥沙刺激,疯狂地涌了出来,马成抓了几把泥沙,用力地洒在蚁巢里面,使得它们不安地四下急奔乱跑,于是眼前就像是涌起了一大片黑色的浪潮。
马成看得哈哈大笑道:“少主,我们等着看热闹吧,这下子叫他们自己尝尝滋味!”
他把药沙摊开,堆了丈来宽的一个小圆圈,请南宫俊站在里面,然后到另一边的小花屋中,拆下了几张芦席,铺在那些界线上,自己退后圈子,还不断地掷出药沙去扰乱蚁群,更把药沙投洒进蚁袕中,驱使倾巢而出。
蚁潮在混乱中踏上了芦席,立刻就向外涌出,马成一共放了六张芦席,蚁潮就分成六道丈来宽的黑流,迅速地流向外面,侵向正厅以及其他的地方去了。
没有多久,只听得四周乱了起来,有哭的、叫的、闹的,还有人乱蹦乱跳的。
南宫俊道:“马先生,你这一手太过火了,要是伤及外面的无辜百姓怎么办呢?”
马成道:“少主放心,这湖畔四周,全是他们的人,以保持分宫的秘密,跑不出去的,至于他们这儿的,先前居然想利用这个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报复他们一下并不为过,而且他们自己会想办法消灭的,你看……”
这一边的蚁潮退得很快,已渐渐的稀少了,他们就跟在后面,向前走去,来到大厅附近,只见有不少人,已经满脸红块,手中拿着喷壶,喷洒着一种水,把进入屋中的蚁群赶出来,另外一个老者则在前面提着一口香炉,炉中燃着很浓的香料,蚁群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到湖边,他把香炉放在一条船上,叫人撑出去,那大堆的蚁群也就毫无畏惧的一直冲进湖里,漂浮在水面上。
最后来了一个全身花衣的老妇人。
马成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她这个老毒婆在作怪!”
南宫俊问道:“这老婆子是谁?”
马成道:“她姓苗,叫苗金娘,是苗疆的养虫好手,被百花总宫聘为护法,想不到竟然会跑到这儿来了。”
本来大家都在忙乱中,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经马成这一指一点,才发现了他们。
苗金娘立刻冲了过来,指着马成道:“毒蜂子,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娘辛辛苦苦从苗疆搬来的神蚁又没咬到你,你既然能月兑困就算了,万不该把它们给毁了,老娘可跟你没完没了了。”
马成冷笑道:“苗金娘,亏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你还念到我们的相识之情,就不该用那毒蚁来对付我,要不是我们少主想出月兑困之法,可不是叫它们给活活分了尸,这种害人的东西,岂能留着,当然是该毁。”
苗金娘冷笑道:“少主?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后生?”
马成道:“不错!南宫少主是江南第一家南宫世家的少主,特地前来向百花宫索取被劫的镖银。”
苗金娘道:“我只道南宫世家有多了不起呢,原来只是保镖的,毒蜂子,你也太没出息了,在百花宫,你是宫中的供奉护法,却跑去跟了个保镖的。”
马成皱皱眉头低声道:“少主,这个婆娘根本不是武林中人,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
南宫俊道:“她除了善养虫外,还有什么特长?”
“还有一身怪功夫,而且她身上沾满了毒,只要叫她沾上一点就会有麻烦,因为属下也是用毒的,比较不怕她,所以还能跟她谈谈,平常她是谁都不交往的。”
南宫俊眉头一耸道:“这个婆娘该杀。”
马成倒是一怔,因为这是第一次听见南宫俊说一个人该杀,而且说得那么决绝,倒是有点不解。
南宫俊道:“马先生莫非对我的判决有疑问?”
“这婆子一身是毒,而又喜欢用虫治人,作恶多端,自是该死,只是少主对她并不了解!”
“是的,我听了先生的话已经够了,这个婆娘不是江湖中人,却为百花宫所延聘,就是为了她有那套害人的本事,因此我知道这个婆娘除了害人之外,别无所长,她在苗疆也是专做害人的工作吧!”
“可不是,苗人简直把她视作凶神,所经之处,跪下来磕头拜揖,拿出最好的东西来陈列脚下,任她予取予求,就怕她稍不当意,伸手间取人性命!”
南宫俊道:“我一听先生说她因为身染剧毒,极寡交往,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偏失了人性,几近疯狂,所以才主张除去她,而且要麻烦先生动手了。”
“属下遵命!”
这时苗金娘已经对着二人闭目合掌,口中喃喃有词。
马成道:“不好,少主,她又在作怪放虫害人了。”
南宫俊道:“我知道,她放的是一种飞虫,色泛青丝,红目长喙,比蝉略小,飞行极速毫无声息。”
“那是青虻蛊,一人人体,就终身为其所苦,永无解月兑之日,少主怎么知道的?这种益虫无声无息,在人的身上咬了一口,就种下了蛊,除了听她的驱使外,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她作怪之先,就悄悄地放出了蛊虫,飞贴在我背后,然后才开始念念有词,吸引我的注意,好让两头蛊虫咬我,其实我早发现了。”
“少主可有防范之法,这可是很危险……”
“我若是无法防范,哪还有如此从容,连那两头作怪的蛊虫,都被我捉住了。”
说着摊开手掌,掌心中果然有两只绿然的虫子。
马成忙问道:“少主,可曾给它们咬到?”
“没有,它们的行动虽然迅速无声,但是,又怎能漏过我的大干神通!”
马成一怔道:“大干神通!”
南宫俊笑道:“这是一种感应的功夫,在大干世界中万事万物,只要与我有关的,我立刻能感应到,可以先作预防了,所以那婆子心中有着要害我的念头时,我已经知道了,也知道她将如何害我,早就着手提防了。”
马成看那两头虫子在南宫俊的掌心软软地蠕动着,全身俱无折损,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之状,不禁愕然道:“这种蛊虫是她专用对付武林中人的,少主如何制住的?”
此时苗金娘见狡计已败,连连嘬作声,要把蛊虫召回去,可是那两头毒益虫虽然振动了翅膀,却只能作无力的挥动,无力飞起。
马成笑道:“苗金娘,你的蛊虫已经为我们少主所破,而且少主有谕要杀你!”
苗金娘大吼道:“小子你用什么方法擒住了我的神蛊,还不快快归还,否则老娘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俊叹道:“我说你该死,就因为你无人性,视杀人如儿戏了,我与你初次见面,无怨无仇,只为自卫而杀你的毒蚁,你居然在不声不响间用这种手段暗算我,可见你对别人的生命太不珍惜。”
苗金娘根本不去理会他,仍是在努力地召唤她的那两枚毒蛊。
南宫俊笑道:“你那么看重你的毒蛊就还给你吧!”
手掌用力,把两枚毒蛊抛了过去,苗金娘接在手中,如获至宝,逗弄了一下,见它们尚能行动,连忙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藏了,然后才指着南宫俊道:“小子,你竟敢对老娘的神蛊如此作弄,还敢对老娘说那种狂话,老娘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晓得老娘的厉害。”
南宫俊淡然笑道:“苗金娘,你的毒蛊已经伤不了我,那些放蛊之术,在我面前也起不了作用,你又得如何来伤害我呢,总不成说两句狂话就把我给吓住了!”
苗金娘厉声吼道:“老女乃女乃要亲手撕了你!”
一边吼叫,一边扑了过来,马成忙挡住道:“少主,此婆一身是毒,由属下应付好了。”
南宫俊微微闪开身子笑道:“马先生,我倒不是怕她的毒,只是我另外要防她的毒蛊,所以才请你代诛,尽管下杀手好了,不必怕她身上的毒蛊……”
马成笑道:“属下也不怕,可以跟她来个以毒攻毒,她如果敢放蛊,属下就能叫她那些毒蛊反噬!”
苗金娘怒极厉声道:“毒蜂子,你少吹,试试老女乃女乃的这一招看!”
十指齐张,指甲又尖又长,如同鸟爪,不过颜色是绿的,再加上黑色的肌肤,形状如鬼魅!
马成知道她的绿指甲和黑皮肤都是久年毒物浸染的结果,倒是不敢硬接,矮身避过后,踢出一腿,攻向苗金娘的腰间,苗金娘却也了解,转身又来抓他的脚。
看样子她是存心要利用她的这一对淬了毒的手掌来毁了马成,马成虽然脚上穿了靴子,可是也不敢让她抓上这一下,连忙把脚缩了回来,苗金娘却趁势挥爪直进,又对准马成的脸上抓到,马成的脚才缩回,身形未稳,无法躲开,眼看着双手抓来,只有伸出左手去反格。
苗金娘的双手整个地抓住了马成的左手,咯咯地狞笑道:“姓马的,老娘逮住了你,就要你的命了。”
马成忽然一翻手腕,只听得咯咯两响,苗金娘叫着向后退去,双臂连摔连捧,却已无法使手腕抬起来了,因为马成那一翻之后,早已贯足了全身的劲力,生生把她两个手腕处的腕骨拗断了,而且这是他故意造成的局势。
苗金娘眼中冒火吼道:“好!马成,你好毒的手段,居然敢伤老女乃女乃的双手,我绝不饶你。”
马成笑道:“苗婆子,到底是谁不饶谁?”
苗金娘道:“你已经身中老娘的五毒蚀心爪,别看你懂得用毒,老娘手上的毒却是无药可解,中者即死的。”
“如果那毒性果真如此强烈的话,首先应该烂掉你自己的那双爪子!”
苗金娘强忍住断骨的痛楚,哈哈一笑道:“老娘从小就在毒物堆里长大,每天不断地浸染,早已百毒不侵了。”
马成道:“这个我绝不相信,除非是你的毒性不够真,否则绝不会例外的,像有些女人,从小在灶下烧火,直到老死,仍为灶下婢,烧了几十年的火,照样会被火烤伤烧死,只要你自己能抗受的毒,别人就能抗受!”
“你看着吧,你的手立刻就会开始发痒,腐烂滴水,化得精光,慢慢地到你身体。”
“苗婆子,告诉你一件气死你的事,马爷的左手,前一阵子已经被我自己的蚀骨散沾上,无可奈何砍了下来,现在装上的是一只钢手,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拗断你的手,我这只钢手另一个好处是百毒不侵……”
边说边用右手的指甲,扣弹左手,发出叮当之声。
苗金娘看了一下他的左手,气得口喷鲜血。
马成笑道:“你若是就此气死了倒还好一点,免得我动手,因为我们少主吩咐过一定要除去你的。”
苗金娘忽然脸现厉色,伸手到胸前,想掏出什么东西来,无奈她双手皆断,一时无法用力,急得她低头咬住了自己的衣服,用力一撕,居然把上身的衣报撕破了,用力抖落在地,而她半果的身上,却爬着各种的小虫,形相都很丑恶,她又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张口喷向天空,让那血淋洒而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些虫子立刻都飞了起来,吸吮她喷出的舌血。
马成变色道:“苗婆子,你居然用这种恶毒的手段,行使心血摧蛊之法,难道你自己就不怕万蛊噬体之惨吗?”
苗金娘厉笑道:“你毁了老娘的双手,使老娘成为残废,反正老娘也不想活了,干脆来个同归于尽,等这批蛊母吸过了老娘的血肉后,就该你们倒霉了。”
南宫俊道:“苗金娘,我们才两个人,而你身上的蛊虫却有数十头之多,你岂不是把你自己同伴也算计在内了,你的心肠未免太毒了。”
苗金娘厉吼道:“老娘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娘死了,岂能再容他人活着痛快,只恨老娘带的蛊虫太少了……”
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而她的神态却是趋向于疯狂了,说话时口中白沫飞舞,她身后本来聚有一些人的,听说她的蛊虫会连自己人也一起波及,纷纷地向后面逃避。
南宫俊叹道:“没有用的,这种蛊虫是经过专心饲养,而且施以邪术的训练,只要一闻到人的气味,它就有穷追不舍,上天人地,也要把人追到为止……”
苗金娘咯咯大笑道:“小子,你说对了,在场的人一个也少不了,都乖乖地陪着老娘一起到陰世去吧!”
在她旁边的一个手捧琵琶的女子愤然道:“苗婆子,你简直疯了,我们是你自己人,你怎么连我们也坑在内!”
苗金娘大笑道:“练蛊的人没有自己人,贾五儿,你在我身边,是你的运气坏,说到自己人,我也有理由坑你们一下,你们居然没告诉我马老鬼的一只左手换了钢的,害得老娘被他整成残废,老娘不坑你们坑谁?”
那个叫贾五儿的女子道:“我跟你一样是从总宫调来此地,我根本不知道马成的事,你怎么迁罪于我呢?”
苗金娘笑道:“贾五儿,我不是特别要跟你过不去,只怪你的运气太差,恰好在我身边,你就认了吧!”
贾五儿愤然举起手中的琵琶,要迎头砸下去。
南宫俊急急地飞身而出,手中的折扇突出,架住了她的铁琵琶道:“贾女侠,可千万不能杀死她!”
贾五儿瞪了他一眼,道:“是你要杀她才惹起这场祸的,现在我要杀她,你反倒要拦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俊道:“我要杀她是因为她的心志已被蛊毒所惑,根本就是个疯子,由她表现上,贾女侠大概已知道!”
贾五儿怒道:“所以我才要劈了她,不让她太舒服!”
南宫俊道:“她已经使出了最毒的血身饲蛊大法,已经是非死不可,只等到那些蛊虫把她的积血吸尽,她就会缩成一个人干,那种死法并不舒服,你现在给她一下,倒是帮助她解月兑痛苦,而且也使蛊虫提早飞出来害人了!”
贾五儿道:“那我们就这么白白地叫她给坑了不成?”
南宫俊微笑道:“贾女侠,我们是她最痛恨的大冤家,她的蛊虫一旦月兑离了她的身体,第一个就是来找我,我都不急,你还急什么?”
贾五儿一怔道:“你懂得治蛊?”
南宫俊道:“略知一二,她首先发出青虻虫来害我,那是她本身的神蛊,是最厉害的一种,都未能奈何我,其余那些威力更差,我自然有制住它们的方法。”
马成惊喜万分道:“少主懂得治蛊吗?”
“略知一二,运气好的是我身上恰好带着克制它们的玩意儿,所以更不怕了。”
贾五儿道:“你不怕我们可怕,那些蛊虫不咬你,可会咬别人,趁现在尚未飞起,砸死几头也好。”
马成笑道:“贾五娘,蛊虫若是能叫你砸得死,也不会有人花那么大的精力去训练了,你别看它们只是一头小小的虫儿,命可长得很,刀砍剑劈,水淹火烧,都不见得能奈何它们,蛊之所以可怕就在此,若是一掌就能拍烂了,蛊术也就不会使人谈虎色变了。”
贾五儿不禁微怔。
南宫俊笑笑道:“贾女侠,在下先前能用空手捉住苗金娘放出的益虫,是仗着身上的一件宝贝,否则仍难以逃过蛊虫噬体之厄。”
贾五儿忙问道:“是什么宝贝?”
南宫俊掏出那块雄珀道:“就是这东西,这是千载雄黄之精,专克各种毒蛇虫蟒,苗金娘的青虻蛊,因为修为有素,碰上它才只全身疲软,若是差一点的,沾上一点气味就会死掉的。平时因为它气息很重,我用革囊将它密封起来,可是我一听这个婆子是个用蛊的能手,立刻打开革囊,以防她闹鬼,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当南宫俊掏出那块雄珀时,苗金娘已经脸现恐怖之色。
南宫俊说完后,又把雄珀移近她的身子道:“苗金娘,你如果不是心存恶念,我见你受伤残废,或可饶你一命,可是你太恶毒了,居然用最歹毒的血身饲蛊大法,想把这里所有的人一概同归于尽,我可容不得你了。”
苗金娘猛摇上身,想要抖落那些叮咬在身上的蛊虫。
南宫俊道:“来不及了,你以血身饲蛊,不把你吸干是不会放松的,它们吸尽你的精血后,在我这雄珀的威力所罩之下,不会四出飞散伤人的,我再一头头地捉下来放在贮雄珀的革囊中,再用雄珀熬它们几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苗金娘张口喷出一大滩的鲜血,厉声道:“南宫俊,你记着,老娘做了鬼也不会饶你的。”
骂完后,她的身子向后仰倒跌地,最后一点生机也从她的身体内消失了,她死后的变化很快,皮肤干瘪下去,肉眼可辨,而她身上的那些怪虫,却越长越大,身体都涨成了血红色,可见已吸饱了精血。
南宫俊拿出一个鹿皮的口袋,就在苗金娘的身上,把那些益虫一头头地摘下去,放入革囊中,先是鼓得满满的,可是慢慢的也在收缩,等到所有的虫子都抓进了袋中,只有浅浅的半口袋。
马成也惊问道:“怎么变小了?”
南宫俊道:“它们的元气为宝气所消,因而身躯萎缩,就跟苗金娘的情形一样,等我把雄珀放进去,它们都会缩成米粒大小,无法再小,就僵毙了。”
说着把雄珀放进革囊中,扣上袋口,地上的苗金娘却已缩成了只有尺来长的一堆了,血肉尽枯,只有一层干皮贴在内架上,十分狰狞恐怖。
贾五儿骇然道:“这老虔婆害人不成,作法自毙了,但也多亏少主相救,否则我们都完蛋了。”
南宫俊笑道:“贾女侠客气了,在下此来乃为索讨被劫的镖银,为两淮受灾的灾民请命,与各位无怨无仇,更不是与各位存心为敌,彼此之间为武林一脉,理应为各位尽点心的。”
这番话说得贾五儿及另外的一些人十分惭愧,他们都是来对付南宫俊的,而南宫俊却救了他们,更难堪的是要害他们的,竟是百花宫中的自己人。
他们都是江湖人,是非观念虽然因为处境之故而自持己见,但恩怨之心非常强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也无法再跟南宫俊作对了。
因此贾五儿代表大家向南宫俊深致一礼,道:“南宫少主,我们受了上命所遣,来与少主为敌,但此刻又深受少主救命之恩,实感两难,为今之计,我们只好退出莫愁分宫,少主救命之恩,容日后再图报答了,不情之处,请少主多多原谅。”
南宫俊慨然道:“贾女侠太客气了,我知道各位在百花宫颇受礼遇,并不想叫各位背叛百花宫,只是百花宫这种劫取济灾赈银的行为,实为江湖所不容。”
贾五儿叹口气道:“少主,我们深受百花宫供养,不便说什么,日后再见时,再报少主之德,少主珍重。”
又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另外有十几个老老少少的江湖人,也都过来,作揖为礼后,鱼贯退出。
马成笑道:“少主,这下子倒是省事多了,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难缠出了名的,真要打起来,虽不见得全胜过少主,却也要大费一番手脚,结果先被那群毒蚁咬了出来,又经苗金娘这一扰动,使他们不战而退,实在太好了。”
南宫俊笑道:“这是他们自己人帮了我们的忙。”
马成道:“话虽如此说,但是也亏得少主身怀异宝,思虑周详,否则那一批毒蚁就能困死人。”
这时蚁群已经全数进入湖中,把湖面都盖上了一片黑色,不过这种生于沙丘中的蚁类,性最畏水,被水一泡,都已经死了,那个驱虫的老儿也不见了。
马成笑道:“那老虫知道少主身上带着雄珀,是他那玩意儿的克星,也夹着尾巴溜了,百花宫在这儿的布置,算是全部泡了汤。”
“毒蜂子,你未免言之过早吧,还有本宫在此呢!”
声音很清脆婉转,跟着一阵香风飘过,却是虞莫愁去而复返,面颊如丹,云髻半偏,衣衫不整,大概是匆匆从床上爬起来,满脸还带着荡意。
南宫俊道:“虞夫人,很对不起,把你这分宫扰得一塌糊涂,要你费神整理了。”
虞莫愁微怒道:“南宫俊,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要你有本事,把我这莫愁别庄拆了都行。”
“南宫世家向来只争一个公道,不做那种杀人毁屋,众所不齿的事,夫人言重了。”
“说得好听,地下还躺着一个死人呢!”
她的手指着苗金娘,南宫俊笑道:“夫人看了她的死状,就可以明白,她是被自己的蛊虫吸尽精血而死,而且在下还替夫人略尽绵薄,收了她一身害人的东西,否则夫人的庄上,受害的人还要多呢。”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那倒不敢当,不过夫人如果真认为对在下要有所报的话,就请夫人……”
虞莫愁不等他说完就道:“南宫俊,你如果是开口要失镖,那就省省吧,不错,是有一大票的银子在我这儿,只不过那不是我的,是别人寄放在这儿的!”
“那是宇文雷解缴总宫的赃银。”
“那只是你自己的说法而已,在我的说法这是总宫的款项,寄放在我这儿,总宫没有示谕,我就不能容人拿去,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我有切实的证据,证实这批银两的来源,因此我必须取回,当然我也知道夫人的立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我在取得之后,对百花宫总宫,必然有一个交代,使夫人能够交卸责任的,夫人大可放心了!”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你真能把银两取走,那就是这莫愁分宫已经不存在了,我这个人也不存在了,没什么可担心,也没什么不能交代了。”
“夫人一定要这么想,在下感到很遗憾,但是在下不会改变初衷的。”
“我也是一样,你有本事,把这儿的人都杀光,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仍然别想拿走银两。”
“这个我也知道了,夫人职责所在,是绝对不肯放手的,所以我所要求夫人的,绝不是这方面。”
“那你要求的是什么呢?”
“我的两名侍童,被夫人带走了,请夫人把他们放回来,在下会感激不尽,他们还是小孩子。”
虞莫愁咯咯娇笑道:“你说那两个小兄弟呀,他们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在某些地方,却比起大人还凶呢,他们虽是我擒走的,我可没虐待他们。”
“我知道夫人一向是对人很好的。”
“那倒不见得,要看人而定,但是对这两位小兄弟,我倒的确是很喜欢。”
“夫人喜欢他们,是他们的幸运,只是这两个孩子的性情不定,夫人留在身边,恐怕不易管束。”
“我不要管束他们,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刚才我还问他们是否要一起上来,他们拒绝了。”
“上来?这儿已经是平地,他们难道到了地下不成?还有夫人说他们拒绝前来?”
“人是我擒走的,我可以不放,因此我犯不着说谎骗人,的确是他们自己不愿意上来。”
马成道:“夫人可是把他们带到地下秘室去了?”
“不错,那儿是我的寝宫,本来是男人的禁地,因为他们是小孩子,所以就带他们下去了,哪知道他们这一下去乐不思蜀,不肯离开了!”
南宫俊想了一下道:“夫人一定很照顾他们。”
“不错,小孩不太懂事,我倒是尽心尽力地开导了他们一下,不过他们很聪明,没多久就学会了,不仅如此,而且还几乎比我这个老师还高明呢!”
南宫俊叹口气道:“夫人,现在我倒是替你担心了,你对这两个孩子所做的事情,会使你后悔莫及。”
虞莫愁冷笑道:“我倒看不出来,他们很乖嘛!”
马成笑道:“若是他们已经被你收服了,我马成自己割下人头,否则你就把那笔镖银退回来。”
虞莫愁冷笑道:“毒蜂子,你倒是好算计,你的人头值得了那个价钱吗?要是南宫俊说这话还差不多!”
南宫俊闻言,忙说道:“夫人此言当真?”
虞莫愁没想到南宫俊真敢打赌,一时倒是难以决定,马成加上-句话,“夫人,现在是少主跟你打赌了,如果少主输了,马某人的这颗首级算是添头,也一并加上去。”
虞莫愁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南宫俊道:“绝不悔改,不仅如此,我还可以预立文书,说出我们是输了赌约,自尽而死,以后南宫世家,绝不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只希望万一夫人输了不要食言。”
虞莫愁道:“好!我赌了,那批银两都在银库中,银库的钥匙就在我的禁宫中,那两位小兄弟是知道的,我若是输了,想赖皮也赖不掉,他们自会把钥匙拿出来的,就怕我赢了你们,二位却舍不得自己了断了!”
南宫俊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好在这儿还有一些贵分宫的人,他们都是证人,我们如若食言,百花宫立刻就可以把这件事传诸江湖,南宫世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虞莫愁道:“你们一定要否认,我也不在乎,反正我能从你们南宫世家挖人过来,这个事实也够叫你们丢人了。”
于是一行人就在那四名剑婢的簇拥下向前走去,进到后面的花园中的一座假山石前,虞莫愁道:“这就是我地下禁宫的人口,二位不后悔吧!”
马成笑道:“虞夫人,终日打雁,这回可叫雁啄了眼珠,你以为仗着一些风月阵仗,诱惑了这两个孩子,而且很得意,以为把他们收服过去。”
虞莫愁傲然笑道:“这一点我不必讳言,你们也知道我的底细,我要收服一个男人,很少能逃出我的手去!”
她的眼风一抛过来又媚笑道:“南宫少主的定力深厚,我也许没把握,毒蜂子,你这瘟杀,如果敢跟我到禁宫去一趟,我有把握也能叫你舍不得上来的。”
就这样说一句话,她也是万千风情,使得马成也为之一震,但看到南宫俊泰然若无其事,不禁颇为惭愧,耸耸肩笑道:“虞夫人,马某修习本就是旁门左道的功夫,经不起你的考验,更没法子跟少主相比,不过我那两位小友……”
“那两个小兄弟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定力还真不错,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他们的心引动了,不过也真令人难以相信,他们一动上了心,连我这老将都招架不住,好在我们那禁宫中的侍儿们还不少,足够他们逍遥的,这时候他们正乐着呢,所以我再三叫他们上来都不肯上来。”
马成叹口气道:“虞娘子,我不愿扫你的兴,你若是以为把他们收为裙下之臣,那可大错特错了。”
虞莫愁道:“笑话,对这种小后生,我太清楚了,他们开始时,还有点别扭,可是真到上了路,用棒子都打不走,不信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是否愿意跟你们。”
马成道:“虞夫人,我可以跟你打个赌。”
虞莫愁道:“不要后悔。”
南宫俊道:“绝不后悔,夫人下去查证一下好了。”
虞莫愁道:“我下去查证,你们不下去?”
南宫俊道:“我们下去也许有所不便,再者那两个孩子当着我的面,恐怕不敢承认,这样就有失公平了。”
虞莫愁道:“你不下去看看,又如何能得知呢?”
南宫俊道:“全凭夫人一句话,我们信得过。”
马成忙道:“少主,这个在下可信不过,虞夫人最拿手的就是骗死人不偿命,她明明是输了,却硬着头皮说没输,我们这两颗脑袋就丢得太冤枉了。”
虞莫愁怒道:“毒蜂子,你少放屁,老娘虽然不会是每句老实话,但要看时候,若是在床上,老娘说的话,那是哄你们这些龟孙子王八蛋的,自然当不得真,现在是正式打赌,老娘的一句话,比钢铁还要硬呢!”
南宫俊道:“夫人说得是,在下绝对相信夫人,他们身上都有南宫世家颁发的号牌,如若他们已经决心跟着夫人,那号牌就没有用了,夫人若能拿那个出来为证就行了。”
马成道:“少主,这不妥,万一这个婆娘起了歹心,明明是输了,却下个狠心,把两个小孩给害了,拿出号牌来诓我们,这个赌注我们输得还是不公平。”
虞莫愁忍无可忍地道:“毒蜂子,老娘还没有下三滥到这个程度,你既然不相信,那就跟老娘一起下去。”
马成笑道:“这个敝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谁不知道你这个洞是迷人坑,只见进去的,可没见出来的。”
虞莫愁盯了他一眼道:“毒蜂子,说得好。”
马成耸耸肩道:“虞夫人,敝人这只是就事论事,敝人所说的洞,不是什么洞,就是指你这座地府的洞门,你可别乱缠到别的地方去,行了,你就照我们少主所说的去办好了。”
南宫俊听马成和虞莫愁斗口时,说的话的确是不太雅,一语双关,总有点别的意思在内,因此皱皱眉道:“虞夫人,南宫世家的腰牌是一种贴身而藏的特别标志,持此一牌,可以向南宫世家的任何一个分支地方要求任何的条件,除了本府的人,没人得知有此秘密,授牌之时,也会特别告诫过,牌在人在,人亡牌亡,因此除非他们自动交出,别人是绝对无法取得到的,夫人只要把那两块号牌拿上来,我们立刻应誓自刎,绝无异议。”
虞莫愁见他说得如此有信心,倒是有点踌躇了,道:“你们不觉得这个赌约定得太草率一点吗?”
南宫俊道:“绝不,我们对门下的人的忠诚,具有绝对信心,南宫世家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一个叛徒,假如在我手上出了这种事,我也应该引咎自裁了。”
虞莫愁这才半信半疑地同着她四名剑婢吩咐了一阵,她们立刻四下分散,把两个人围在中间。
南宫俊笑道:“夫人太多心了,我们如果要走,这四个人拦得住吗?”
虞莫愁道:“她们不是要拦阻你们,而是监视你们,不让你们在我下去后弄鬼,因为你们这个赌约答应得太爽快,赌注下得太重,我恐怕你们是别有用心。”
“因为我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把赌注下得重一点,却是别无他意,夫人下去一看就知道了。”
虞莫愁终于转进了假山洞中,也不知她在哪儿触动了机关,轻轻一转,人就不见了。
南宫俊道:“这所宅第倒真是下过一番心血,毁了实在可惜!”
马成道:“少主打算毁了它?”
南宫俊道:“我并不打算毁掉它,但是有人却绝不会留下它,他们自己不能据有,也很不希望别的人据有它。”
“少主说的是百宝斋?”
南宫俊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他们也许早就有意拔除掉这一颗眼中钉了,适逢其会地利用上我们。”
马成道:“他们总不能公然地派人前来毁了它吧?”
南宫俊道:“先生别忘了,那四个孩子原来是他们的人,现在却是南宫世家的侍童,他们何必要再派人呢?”
马成讪然道:“少主说的是,属下头脑一向不错,凡事总能多想一步,但不知怎的,在少主面前,竟成了个笨蛋,连最简单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那是先生客气了。”
“不!属下绝不是客气,每个字都是真话。”
“那我可以告诉先生是什么原因,先生的依赖心太重了,认为跟我在一起,一切都有我在扛着,从没有认真地去思索过一件事,以前先生却要处处保护自己,防范每一个人,因为自己人也并不可靠。”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原因,属下在百花宫总宫时,成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全宫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时时都要防备别人算计我。”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有在加盟南宫世家后,我才睡了几天安稳的好觉,因为属下知道在那儿是绝对安全的。”
南宫俊轻叹道:“南宫世家最主要的工作是维护武林的安宁,使每个人都不生活在恐惧之中或威胁要挟之下,可是真正安详而稳定的生活,却也会磨去一个人的壮志,销蚀掉一个人的警觉,使一个人退步,迟钝……”
马成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道:“属下惭愧。”
南宫俊摇头道:“不!马先生入门还没有几天,还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我担心的是家里其他的那些武士们,他们的确是不如从前那样机敏了,这是很危险的事。”
“少主这话,想来必是有所本?”
“是的!我到茶馆里,跟欧阳先生碰了个头,把百宝斋得来的名单交给他看了,他还笑说不正确,名单上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可见对方是在胡乱猜测的!”
“那些人的确是来了吗?”
“我相信一定是来了,因为我是最后一个离家的,那些人已经不在家中,倒是百宝斋的名单,跟留在家里的人数符合;可知那些人出来十分秘密,连欧阳敬都不知道,自然也已各种掩护的身份秘密来此,却躲不过百宝斋的耳目,这不是很危险的事吗?”
马成道:“会不会是他们在宅里有了人,只要宅里的人头扣除掉,就是出来的人了!”
南宫俊道:“我想宅里必然有他们的耳目,可是这名单上一点都不是猜测,对方还指出了每一个人的落脚地与掩护的身份。”
马成惊道:“那他们的耳目人数已经骇人听闻了!”
“是的,所以我才觉得这一股人,是最令人担心的,他们对江湖上每一家都了如指掌,而别人对他们却一无所知。”
马成道:“如此说来,他们对这儿莫愁宫的情形一定相当了解了,未来之前,日、月、山、海四童,都得到了很详尽的指示了。”
南宫俊道:“月、海二女恐怕不太清楚,他们四个人是以日童为主,联系事宜,都是交在他一个人手中。”
“虞莫愁这下子可真要吃苦头了,那两个小鬼既然被她破了童身,坏了驻颜术,一定恨死她了,这会儿地下必然是一片血肉屠场,没有一个活人。”
“不错,正因为我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孩子,所以才敢打这个赌,只不过此举造孽重,令我心中不安而已,人虽然不是我杀的,却是由我促成的。”
“少主不必为这件事而不安,事情的促成是属下故意为之,否则虞莫愁在动手时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把他们劫去,属下此举有两个用意,一是借着虞莫愁的蛊惑手段,让他们破了童身而减低一点魔性;再者,也是因为这地下寝宫内那些妖女实在该杀,他们都是由百花宫训练出来的,专事蛊惑江湖人的香饵,有不少江湖人就是被她们拖下水的,一个男人只要跟她们过后,就会死心塌地地为她们去卖命,很难再有力量把他们劝回头了。”
南宫俊道:“难道她们又用了什么药物?”
“用药物就落了下乘了,这一批女子都是从小就施以媚术的训练,根本不知廉耻为何物,她们个个也都娇美如花而精擅迷神之术,在男人最动心时施为,不知不觉间为其控制,而且在时奇趣横生,使那些受制的男人,为博一欢,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南宫俊道:“会有这么厉害吗?”
“少主有所不知,她们所蛊惑的男人,多半是成过家的,可是入其圈套后,不但对自己的妻子弃之不顾,有些人心神丧失,甚至于杀了自己的妻儿以表诚心。”
“这样就太不应该了,也太有悖轮常了。”
“所以属下才要假手那两个小鬼去毁了她们,这些女子本身也许没有罪,因为她们是从小就被掳来接受那种训练的,但是她们却已经成为了一项工具,根本不能算是人了,所以毁了她们,也无伤于仁道。”
南宫俊道:“先生,这话我还不太懂,她们既是身不由主……”
马成道:“虞莫愁为什么要把这地下寝宫视为禁地,不让闲人出入。目的不是怕人进去,而是怕她们出来,因为这批女子魔性已深,出来后会弄得天下大乱……”
南宫俊没有再问下去,他虽说不屑明白那些女子的情形,但是已经可以想象了。尤其是在虞莫愁的分宫中,居然要为她们另设禁地,由此也可以知道她们的大概了。
他轻轻一叹,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假山洞的门突然开了,虞莫愁提着剑,怒冲冲地跑出来,一看她的表情,南宫俊与马成就知道他们的脑袋已经保住了!
虞莫愁不等他们开口就怒叫道:“南宫俊,你们太卑鄙了,居然设下这等可恶的手段,难怪你们敢跟我打赌……”
马成明知故问地道:“怎么了,可是那两个小子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听话,你输了赌注,想耍赖皮不成?”
虞莫愁的眼睛怨毒地盯着他们有好一会儿,终于叹口气道:“马成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老甲鱼,老娘不得不认输,失去那些镖银,老娘还可以担待,失去了那些宝贝,老娘就无法向总宫交待了,你这一手釜底怞薪使得真绝,你把银子抬走吧,把那些活宝给我放回来。”
马成不禁吃惊道:“虞夫人,你说什么?”
虞莫愁道:“老毒虫,别装糊涂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告诉你,别的给你们毁了夺了去都没什么,总宫还可以忍受,只有那十二金钗,你可不能。总宫的两位宫主,费了多少的心血才训练成这二十四名天魔女,你们劫了一半,那会叫总宫倾全力跟你们拼命的。”
南宫俊道:“夫人,我们的确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马成也道:“虞夫人,你说那十二名天魔女被人掳劫了,而且认为是那两个小子做的事?”
虞莫愁道:“不错,你们别赖,除了你们之外,不会有别的人,我的寝宫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南宫俊道:“连那两个小伙子也不见了?”
“你们不要明知故问了,他们把人带走了,总不成还会在那儿,老娘认输,银子由你们搬去,但那十二个人,你们一定要放回来,这批人在你们手中根本没有用。”
南宫俊道:“虞夫人,我们的确不知道,你下去之后,我们在这儿一步都没动,你的侍女可作证。”
“我知道不是你们,人是从秘道里走的,而且那条秘道只能从里面开,一定是你们的两个小鬼弄的手脚。”
马成道:“虞夫人,你的寝宫中还有秘道?”
“当然有了,这是一条极为秘密的通道,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两个小鬼不知怎么居然模到了。”
马成道:“这就是了,既然那条秘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两个小鬼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了出来,再说那十二名天魔女也不是等闲之辈,一身武功,内外兼修,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别人能指挥他们,那两个小鬼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否则你也不会放心把他们两个人留在下面了,因为你指证的那些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虞莫愁呆了一呆才道:“但是底下的人的确是一个都不见了,而且一定是从秘道中走掉的!”
马成道:“你究竟有没有从秘道中追出去看看呢?”
虞莫愁道:“谁也没这么大的本事,这条秘道是必要时用来作为逃走与阻挡追兵的,开关是在里面,但一经打开使用后,有十二道千斤铁闸自动降下封死去路,现在路都封死了,我想追上去也没办法。”
“你能肯定是那两个家伙干的?”
“下面只有他们两个是外人,不是他们是谁?”
南宫俊心里多少已有点底了,因此说道:“夫人,照你说的情形看,恐怕内人比外人的嫌疑大得多!”
虞莫愁道:“什么,你要说是我们自己人干的,绝不可能,那十二名天魔女的脑子里像是一团乱草,别说她们不知道秘道的事,就是知道了,也不会使用的。”
马成道:“难道底下只有他们十四人吗?”
虞莫愁道:“还有两个是我贴身心月复侍女,她们的忠贞比那些天魔女还要可靠,不会背叛我。”
马成道:“虞夫人,你对手下的人真能如此信任吗?”
虞莫愁傲然道:“当然,如果那两个人也会背叛我,轻而易举就可杀了我,而不仅是带走那十二名天魔女了。”
南宫俊道:“虞夫人,既然你能确定人是由秘道中离开的,而这秘道又只有你一人得知,那至少可以证明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我那两名侍童上哪儿去了。”
“不!你一定知道的,所以你们才敢以性命来跟我打赌,南宫俊,我已经认输了,把全部的失镖还给你,但是那十二名天魔女,却一定要还给我。”
“目前我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如果那些天魔女是我侍童带走的,我或许可以考虑。”
“当然是他们了,底下没有别的人。”
“这可很难说,有许多事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但是在未曾确知情况的发展前,还无法预测,如果虞夫人允许,请让我下去看看。”
“莫非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我绝对相信,夫人脸上的忧急之色,绝不是装出来的,我下去看看是想了解一下,是否有打斗的痕迹,是否发生过什么流血杀人的情事。”
“那是我的地方,你会比我清楚?”
“夫人心情焦灼,可能会有所疏忽,再说,我南宫世家有一套联络的暗记,发生了什么事,何去何从,都会留下记号的,这些记号只有我看得懂,所以我下去看看后,也许能给夫人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
虞莫愁沉思有顷才叹口气道:“好罢,反正我这座寝宫也不算是秘密了,而且那些银两都在那儿,也要你们自己去搬上来,你们就下去看看吧,但是没有答复可不行。”
她又再度转身,打开了假山中的秘门,进入一间像亭子般的小屋子,南宫俊与马成也跟着进去,门掩上后,脚微微震,感觉中似是在向下沉。
二人微现惊色,虞莫愁笑道:“这是一项很巧妙的设计,也是由上至下的惟一通道,如果没有我的带领,开动机钮,根本就不得其门而人,就算找到那扇门,也不会想到这间屋子是可以升降浮沉的!”
南宫俊道:“那升降开关的机钮是在门上吧,门开了,牵动下降机关,而上面的门自动关闭,下面的门就打开,这一点设计虽然巧妙,但是并不太奥秘!”
虞莫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果然片刻后,脚下又微微一震,表示已经到了底下,虞莫愁抢先走向门口,一道板壁似的石墙也豁然自动开放,进入一所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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