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夷然地道:“好!杀死我都行,大漠上的男儿宁可被卑鄙的敌人杀死也不愿意抵抗,因为只有对值得尊敬的敌人才有在互相决斗中被杀死的光荣,也只有决斗中杀死敌人才能享受胜利的光荣,你两者都不配!”
狄兰娜气得咬紧牙齿,剑尖已经刺进关山月坚实的胸肌。
虽然是入肌不深,已有鲜血流下,关山月仍是端立不动!
四周的回族青年都发出不满的低吼,那不满是针对狄兰娜而发的,阿巴旺忍不住低声道:“狄兰娜!你放理智一点,你与你父亲疯狂的计划,虽然冒渎了真主,可是你们的动机是为了全族的利益,还有人会同情你们,假如你杀死了这位兄弟,全族的人,都会背弃你们,大漠上将不会有你们立足之处!”
狄兰娜仍是咬牙不语,四周不满之声更大!
阿巴旺继续道:“狄兰娜,你看见了,平时你只要取下面纱,族中的青年都可以为你疯狂,而现在你,只听见他们的诅咒……”
狄兰娜终于怞回了剑,流着眼泪道:“我一定要杀死你,洗雪你对我的侮辱,但不是今天,三日后,所有的维吾尔部族在大戈壁的草原上聚会,既然你是草原上生长的,我相信你一定找得到那个地方,那时我要在公开的决斗中杀死你!”
关山月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接受决斗呢?”
狄兰娜咬着牙道:“你必须接受,因为你侮辱了我,在大漠上,受侮辱的人有要求公开洗雪侮辱的权利,这是你无法拒绝的!”
关山月不禁一呆,狄兰娜继续道:“你也必须来参加,因为我是一个部族的公主,一个部族领导者的继承人,假如你不来,那不仅是对我个人的侮辱,也是对整个维吾尔人的侮辱,我若是在大会上提出这件事,今后的大漠上将不会有一个活着的汉人了!”
关山月神色肃穆地道:“你不要把事情牵到这么大!”
狄兰娜道:“假如你是个维吾尔人,这只牵涉到你的部族,因为你是汉人,所以必须牵涉到全部的汉人,你来不来?”
关山月沉思片刻道:“我能不来吗?你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狄兰娜冷冷地道:“好吧!反正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来不来由你,阿巴旺,给他们三天的粮食,两匹最好的马!”
关山月望着她手中的剑道:“你该把剑还给我们吧!”
狄兰娜一扬手道:“这是我的胜利晶,你可以在三天后要回去!”
关山月怒声道:“你在行旅的孤客身上掠取战利品吗?”
狄兰娜冷笑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敌人,在敌人身上取战利品是大漠上的规矩,你还是走吧,我给你留下一柄剑已经很客气了!”
关山月弯腰拾起青索剑,愤然回身,孔文纪默默地跟在后面,片刻后,阿巴旺带着两匹骏马,装上他们的行囊过来,歉声道:“真对不起,兄弟!我应该留下你们的,可是狄兰娜是本族的公主,她与你们结了仇,我只好叫你们走了!”
关山月接过马道:“她提出那个疯狂的计划后,你们还承认她的地位吗?”
阿巴旺无可奈何地道:“兄弟,你是明白的,酋长的更替必须在全族的大会上作宣布,在此以前,她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关山月默然片刻又问道:“你是否打算在大会提出要求更换酋长呢?”
阿巴旺摇头道:“不!假如他们父女不提出那个疯狂的计划,我绝对忠心拥护他们,假如他们提了出来,我不必要求,大会也自然会废除他们的权力!”
关山月想想又问道:“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巴旺叹道:“索诺木酋长是最英明勇敢的领袖,可是十年前他单独一人上了雪峰的最高峰后,以后就很少回来,把族长的职务交给我代理,只有狄兰娜经常去看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出这个疯狂的计划!”
关山月又问道:“狄兰娜的武功是从哪儿学来的,从她父亲那儿吗?”
阿巴旺摇头道:“不知道,索诺木族长曾经向一个汉人学过几手武功,不过并不太高,狄兰娜会武功则是今天才让大家知道!”
关山月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再见吧!”
阿巴旺陪他走了几步道:“兄弟!三天后你会到大草原去吗?”
关山月毅然道:“当然去了,为了牧原上的兄弟们保有传统的生活与信仰,我也必须去阻止索诺木父女的疯狂计划,现在变成了汉回两族的和平,我更不能爽约了……”
阿巴旺十分歉然道:“兄弟!我真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好,你原来是为了我们才挺身搏熊,结果弄成了这个局面,尤其是我们的帐篷中不能招待你!使你们必须露宿在大漠上……”
关山月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是在牧原上长大的,以蓝天作帐,大漠作床正是我梦想的生活……”
阿巴旺叹了一口气,忽而跪下吻吻关山月的脚尖,这是回族中最尊敬的礼节,口中低语道:“愿阿拉降福于你……”
站起身来,怏怏地走了,关山月翻身上马,招呼了孔文纪,向着无垠的黄沙疾驰而去,片刻后,已将这一群人抛得远远的,他才慢了下来,抚着马颈上的鬃毛道:“阿巴旺真够意思,他把牧原上最好的马送给我们了,凭这两匹马,也许我可以在三天后的大会上赢得赛马的冠军!”
孔文纪见他居然有心谈到赛马的事,不禁一笑道:“老弟!你真悠闲!”
关山月笑道:“没有什么可紧张,我很高兴又回到从前的生活!”
孔文纪道:“你有没有想到三天以后……”
关山月道:“自然想到了,三天后我将从事一场最猛烈的战斗,而且我得胜的希望很少,也许就此在这一次上死了……”
孔文纪皱眉道:“这不是冤枉吗?我们根本就是与此无关,都是你赶热闹惹出来的麻频,假如你不赶这次热闹……”
关山月却正色道:“不!孔大哥错了,我很高兴赶了这场热闹,先期发现这一场风暴,否则我们事后扑灭它将更困难了!”
孔文纪一怔道:“老弟!你本来不是一个好斗的人,怎么到了沙漠上,反而变了,即使索诺木要兴起另一个宗教,与我们也毫无关系!”
关山月摇头道:“不!关系太大了,所以我才竭力阻止它!尤其是我见到那个女子的武功后,更觉得这一次的行动大有意义!”
孔文纪不解道:“索诺木推翻原有的宗教,只是为了提高他本人的地位,改善全族的生活,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关山月庄容道:“大哥这样想就错了,索诺木的野心绝不止此。”
孔文纪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吗?”
关山月道:“从狄兰娜表现的武功看,她的父亲一定更高明,一个有这样武功的人,会以这点小成就而满足吗?”
孔文纪怔然道:“你是说,他会要求更大的发展吗?”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成为维吾尔人的盟主只是他初步的目的,下一步他就会把整个中原都当作牧地了,凡学过武功而又具有野心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令兄孔文通是一个例子,张云竹是第二个例子,这个索诺木的雄心也许更大,他不是想称霸武林,而是想利用维吾尔人的实力作基础,进而达到并吞天下的企图!”
孔文纪呆了一呆道:“那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中原武林中人材济济……”
关山月笑道:“我们还没有见到索诺木,但是就凭狄兰娜手中的一枝剑,中原有几个人能与之一抗?”
孔文纪不禁默然,关山月继续道:“即使中原人多势众,也许不会被他们所征服,然而一场战斗下来,将会有多少人丧身毁家!”
孔文纪点点头道:“那么你今天为什么拒绝一战呢?”
关山月道:“今天我无法取胜,所以我必须把战斗延到三天后!”
孔文纪连忙问道:“三天后,你就有把握取胜了?”
关山月摇头道:“还是没有,你看过她使剑的功力,要想在短短的三天中超过她是不可能的,不过我选择了三天后决斗,至少可以弥止他们扩展的野心!”
孔文纪道:“我简直不懂你的话!”
关山月笑道:“他们准备把雪熊作为神的化身,我若是将那几头熊消灭,至少可以粉碎他们在维吾尔人中的权势,使他们陷于孤立,这样他们即使拥有无敌的武功,也无法作进一步的发展了!”
孔文纪道:“难道他们不可以利用武功来造成权势吗?”
关山月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维吾尔人最重要的是信仰,只要他们的信仰不变,任何方法都不能使他们屈服,信仰基于神迹,所以索诺木必须抬出雪熊来作为神力的寄托,索诺木可以表现更高的武功,但是大家知道那是武功,而武功是永远不能使维吾尔人屈服的!”
孔文纪怔了一怔道:“你将使用什么方法去斗熊呢?今天你斗杀这一头熊,已经用足了全力,而那三头熊将更为难斗!”
关山月道:“我不能,你能!”
孔文纪愕然道:“我……”
关山月笑道:“是的!我虽拥有利剑,但是未必能克制这种雪熊,今天我在力搏已经试验过了,而且今天这头熊,也是死在大哥手中。”
孔文纪更为诧然,关山月笑道:“今天杀死这头雪熊的真正原因是大哥扇上的毒针!”
孔文纪道:“我不懂?我射了两针,根本未起作用!”
关山月道:“有作用的,那两针射在他的眼睑上,毒性不易挥发,但是已经减灭了它不少凶威,所以我才能与它力搏良久,本来我也不知道,直到我被它咬中时,发现它的力气越来越弱,这种反常的现象很使我怀疑,熊性顽强,应该是越斗越猛才对。”
孔文纪一拍手道:“这倒是合上谱了,我的针毒就是使对方慢慢地萎靡不振,终至全身麻痹而死,只是那熊能等这么久才发作,才使我怀疑它的性能。”
关山月道:“大哥不必怀疑,熊的体力超过人体数十倍,发作起来自然慢一点,其实我说的水性都是谎话,我知道这种雪熊的水中功夫绝佳,绝非人力所能及,可是到了水中,我只支持片刻,它已力遏而死了,我起先不明白,后来才想到是大哥毒针的作用。”
孔文纪道:“可是我的那根摺扇已经在决斗时落在地上。”
关山月道:“不要紧,大哥的摺扇只能作为射针之用,只要大哥身上还有多余的毒针,我们可以另想法子使用!”
孔文纪笑道:“针倒是有的,而且在三天内,我一定可以想出个更好的方法使用它,可是屠熊之后,你必须真正地面对决斗,对人,可没有那种机会了!”
关山月慨然道:“那不管了,只要能使所有的维吾尔人不为他们所用,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其余由天意来安排吧!”
孔文纪废然长叹,双眉深锁,他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XXX
巍峨的天山上盖满了皑皑的白雪,雪化成了水,成为奔腾澎湃的殊勒都斯河。河水流过浩瀚的沙原,在一片大湖泊中停留下来,这些水滋润了荒芜的草原,在干燥的沙漠上造成了人间仙境的绿洲。
博斯腾湖是游牧民族梦寐以求的牧地,因为这儿有终年不虞匮乏的水草,可以放牧成千成万的牛羊。
也为了这原故,博斯腾湖畔的牧地成了牧民的圣地,真主阿拉的恩宠永远照耀在这一片草原上。
每十年,散居在各地的游牧民族全部都集中在此地,选举一个共同的盟主,这盟主必须是一位部落的酋长才能当选,膺选的那一族就可以留居在此地,享受湖畔无穷无尽的水草,直到下一次聚会的时间为止。
生长在草原上的关山月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这种事,可是却没有机会参加那种盛会!
因为,这盛会每十年才举行一次,前一次聚会时他正是十六岁,跟随师父独孤明潜居天山勤练武功。
而且正是练功最吃紧的时候,独孤明不准他分心去从事游乐,使他感到非常遗憾,现在他又赶上了第二次聚会!
虽然他的人恰好在回疆,可是为了狄兰娜的原故,使他对这次聚会充满了忧郁与焦灼!
他跟孔文纪在聚会的前一天到了此地,草原上各地的部族差不多也全都到达了,宁静的博斯腾湖畔呈现出空前的热闹,除了十几万牧民外,还有着数以千计的汉人商旅,他们不是来参加盛会的,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做一笔大生意,从中原带来了绸缎布匹食盐以及其他的日用品!
趁着牧民们聚会之便,换取他们在草原上搜集的财富,像金沙,珍贵的皮毛,稀见的药材等!
不分昼夜,闹哄哄的人群,一堆堆的营火上烤着整只的牛羊,玛瑙汁般的葡萄酒浸透了每一个人的衣裳!
为了避免行人注意,他们两人匿居在汉人的商队里,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那一场生死的厮拚!
胡笳声,三弦琴,粗犷的牧歌,拱托出草原上的豪情,连天上的明月也凑趣,发出银洁的光辉!
这些应该是关山月最感兴趣的,可是他却闷闷地枕着一个小沙堆,睁大了眼睛,默默地想起他的心事!
躺在他对面的孔文纪也是同样的情形,良久,两个人都不交谈一句话,夜色渐深,欢乐的人声也慢慢地静下去!
大家都在黎明到达前想休息一下,养足体力,以便接受一个兴奋的明天,可是这份寂静却给关山月更多的感慨!
望着远处东倒西歪在火堆旁的牧民,他不禁轻叹道:“你们现在睡得安稳,没想到灾祸就要临头了……”
孔文纪见他开了口,也轻轻一叹道:“关老弟!我总为这一场闲事管得太无聊,那上索诺木只是想在维吾尔人中称尊,与我们毫无关系……”
关山月正色道:“孔大哥,换了你有索诺木那等武功,你肯安心守着这一片草原吗?你肯只做一个维吾尔领袖就满足了吗?”
孔文纪笑了一下道:“你只是凭着猜测,也许他并没有那种野心呢?”
关山月摇头道:“他绝对具有那种野心,从他的女儿身手来看,他的剑术武功俱臻化境,一个人的修为若到这种境界,应该是潜心深研,连这个酋长都必须放弃,以求进一步的深造,而他却想藉此成为全族的领袖……”
孔文纪忙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呀!他本是一族之长,为族中的子民求得一块好的牧地是他的责任!”
关山月叹道:“这是他的托词,一个练武的人只有名心而无利欲,假如他想在利欲之外还攫取权势,其野心不问可知,他如想成名,凭他的身手绝对足以一鸣惊人,然而他走上了权势之途,那后果就更可虑了!”
孔文纪一叹道:“就算你说得对,你又有什么方法去制止他呢?我给你淬了三枝毒针,只能对付他的野熊……”
关山月道:“这就够了,只要杀死那三头野熊,粉碎他兴创邪教的陰谋,使维吾尔人不受他的盅惑,光是他一个人,不可能造成多大的祸害!”
孔文纪沉思片刻才道:“随便你吧!反正我这条命交给你了,没有你的帮忙,张云竹也饶不了我,迟早都是一死……”
关山月忽然跳了起来道:“不好!幸亏孔兄提起,否则事情就糟了……”
孔文纪讶然道:“又是什么事情?”
关山月道:“我们这一路行来,张云竹纵然不跟着,也一定派别的人监视我们的行踪,若是被他得知了索诺木的事……”
孔文纪道:“他们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干,会有什么关系呢?”
关山月摇头道:“不!关系太大了,张云竹若是知道索诺木的武功超凡,一定不肯放过,若是让他们见了面……”
孔文纪转着眼珠笑了一下道:“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让他们见了面,必然互不相容,叫他们斗上了,我们正好坐收渔利!”
关山月叹道:“孔兄这个计划行不通,他们见了面后,张云竹学会了瀚海心法,他可以从索诺木那儿吸取更高深的武功,我们以后就更难对付他了,这是好一点的想法,往坏处想,若是张云竹与索诺木结成一片……”
孔文纪摇头道:“我看不出他们会有连结一气的可能!”
关山月道:“这倒不一定,他们两人都是野心很重的人,可是各人所争取的目的不同,索诺木志在权势,张云竹在称霸武林,二人的利益并不冲突,会结盟的可能很大,我们一定要想个法子……”
孔文纪一叹道:“你想得真多!可是你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关山月沉思片刻道:“张云竹可能自己还没有来,他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一定乔装混杂在这一堆汉人商旅中,明天的大会中,我只要能避开他们的耳目而去跟索诺木作一了断,消息就不会泄漏出去,假如以我本来的面目出现大会;那无异是替张云竹铺路!”
孔文纪不解说道:“老弟!我实在听不懂你的话?”
关山月道:“张云竹派出的耳目只注意我的行动,假如明天我与索诺木正面作了冲突,在比斗中,我也许可以杀死那三头野熊,破除他创立邪教的目的,若是动手比武,我一定敌不过索诺木,这不是明白地告诉张云竹上哪儿可以找到一个武功胜过我的人吗?”
孔文纪这才点头道:“这一说确然有理,可是你用什么方法才能避过张云竹的耳目呢?”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为今之计,我只好换一个身份去参加大会了!”
孔文纪道:“你想换什么身份?”
关山月道:“我的维语千分纯熟,可以冒充一个维吾尔人,而且这里有我很多熟人,南天山下的塔于部是我的旧交,我以那一族的身份出席大会,他们不会拒绝的……”
孔文纪笑道:“方法固然好,可是你与索诺木最后作了结时,一定要公开的决斗,人家可以认出你的武功!”
关山月道:“不错!可是我另有打算,索诺木一定在选举盟主时才会提出他疯狂的计划,那个会议是秘密举行的,只有各部落的酋长与几个有身份的长老才可以参加,我在那个地方与索诺木决斗,就不怕人认出来了!”
孔文纪笑道:“办法固然好,然而你又利用什么身份去参加会议呢?”
关山月皱眉想了一下道:“我可以争取到全能勇士!那样才有资格列席!”
孔文纪忙问道:“什么叫全能勇士!”
关山月道:“族长会议要等晚上才举行,白天是各部族的勇士代表竞技,赛马,射箭,举重,挽奔牛,徒步追黄羊,假如我在每一次都获胜,就是全能勇士,可以获得参加族长会议的殊荣,而且还有投票选举盟主的权利!”
孔文纪问道:“这些项目,你都有获胜的把握吗?”
关山月道:“骑射两项把握不大!其他几项我可以仗着练过武功,取巧获胜,这样也就够了,因为全能勇士并非需要每一项都取第一,只要获胜项目较多,就可以当选……”
孔文纪道:“这些竞技项目,都是公开举行的吗?”
关山月道:“自然是公开举行的,全能勇士是维吾尔族中最受尊敬的人,一定要让大家目睹他的神勇技能!”
孔文纪一笑道:“老弟!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一条路,不如找你熟识的部族,清他们以别的身份让你前去参加族长会议吧!”
关山月摇头道:“不行,族长与长老极其崇高,年青人没有份,即使人家同意,其他部族也会引起怀疑!”
孔文纪道:“张云竹的耳目都认识你,假如你公开竞技,即使当选了全能勇士,他们也会想尽方法跟踪而去一观究竟!”
关山月不禁叹了一口气,变得无精打采。
孔文纪又笑道:“你怕年纪青倒好办,我学过易容之术,只要略动手术,保证可以把你变成个龙钟老翁!”
关山月神色一振道:“孔兄既然有些神术,何不将我的容貌改成维吾尔人的样子,这样张云竹的耳目就认不出来了!”
孔文纪道:“年龄改装容易,形貌改装就难了,你为什么要舍易而求难呢?维吾尔人是碧跟隆鼻,我恐怕做不好!”
关山月道:“只要稍微有点意思就行了,塔于旗人对汉人极其友善,与汉族通婚的很多,血统已有点混杂……”
孔文纪一叹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竞技呢?难道你老弟威震中原还不满足,一定要抢个沙漠上的全能勇士来过过瘾!”
关山月苦笑道:“孔兄误会了,维吾尔人的长老是极其崇高的身份,我要求冒充,对他们是个严重的侮辱,全能勇士则是举族的尊荣,我若是代表那一族而取得了这一个头衔,他们一定表示十分的感激,我跟塔于部的友谊很深,绝不能放弃一个取得好感的机会而去提出一个侮辱他们的要求!”
孔文纪道:“你以一个外族的身份帮他们取得那种光荣不算是侮辱吗?”
关山月道:“这倒不会,塔于族的许多青年都是我结义的弟兄,我也可以算他们的一份子!十年前他们就要求我代表他们来参加大会,替他们争一口气,因为塔于在每次的大会中从来没有获得过一次胜利,结果因为家师不同意而未能成行,这次我想帮他们一个忙!”
孔文纪笑道:“原来还有这一个隐情,难怪你不能提出冒充长老的要求了,那岂不是存心拆他们的台吗!我尽量替你改改装着,不过那易容药搽在脸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不能用手去柔,否则就要当场拆穿把戏了!”
关山月一叹道:“为了这群草原上的弟兄,为了天下众生的安宁,任何痛苦我也得咬牙下去,孔兄请施为吧!”
孔文纪在胸前模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五六个小竹筒,他在竹筒中倒出一些药粉,有的抹在脸上,有的点入眼中。
关山月只觉得又麻又痒,十分难受,可是他记住孔文纪的警告,不敢用手去柔,过了一阵,才听得孔文纪笑道:“好了,除了鼻梁无法填高,大致上看来已经差不多了,老弟!祝你明天一帆风顺,旗开得胜!”
关山月道:“现在我就到塔于部的营地去,明天孔兄可得记住别跟我打招呼,否则反而容易引人启疑!”
孔文纪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样不懂事,而且我还得在这批商队中留神,若是发现张云竹遣来的眼线,就先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叫他们知道在孔某身后跟踪是什么滋味,同时也给张云竹一点颜色!”
关山月低声道:“孔兄还是别太造次了,明天是维吾尔人的盛会,若是闹出什么事,反而给自己添麻烦!”
孔文纪但笑不语,关山月却像一只狐狸似的,轻轻地隐入沙丘后面消失了,孔文纪则继续躺下等待着黎明!
曙色将天际的云霞照成一片锦肃,草原开始苏醒了,大家都向湖畔的平原上涌去,竞技的第一项赛马开始了!
孔文纪也跟着人潮涌过去,只见各族的维吾尔骑士都牵着骏骑,等候在出发点上,易容后的关山月也夹在中间!
比赛的骑士有十六名,赛程全长有十里,由起点出发,绕过一枝树立的长矛再回来每隔五十丈处远插着一排小黄旗,那旗高不过尺许,这不但是赛快,而且还要赛骑术,每一个骑士都必须拔起地上的黄旗才继续前进!
关山月骑的还是阿巴旺送给他们的黑马,可见那一匹一定是相当名贵,否则,关山月不会再来坐它!
因为他易容的目的,就是防止别人认出来,而关山月宁可冒着这个险也不愿意另换马匹!由此也可见他求胜之心很切!
司令者是一个维吾尔族的老人,也是上一届大会选出的盟主,他手中持着一面蓝色的短旗!
当大家都准备定当后,蓝旗一落,十六匹骏马像月兑弦的急箭,飞也似的向前冲去,扬起滚滚的骑尘!
马蹄急落声,嘶喊助威声,羯鼓雷鸣,每一族的人都替本方的代表呐喊,鼓励他们为族争光!
孔文纪也很紧张,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关山月身上,那头黑马果然神骏异常,遥遥领先!
可是,另有一头白马也不示弱,紧跟在后面,始终只差一个马身,这些骑士都是大漠上的顶尖人物。
每到黄旗的地方,他们根本不必下马,一条腿挂在鞍上,身子弯了下来,轻而易举地拔起黄旗!
赛程过了一半,关山月已经绕过长茅,勒马回头了,那匹白马仍是紧迫在后,胜负只是这两匹马之争了!
呐喊的维吾尔族人有两队最起劲,显然一队是关山月代表的塔于部,另一队则是那白马骑士的支持者!
赛程只剩下两里时,关山月仍是领先一骑,孔文纪一阵兴奋,认为关山月胜券在握,不禁也叫了起来!
可是他只叫了两声,立刻就止住了嘴,首先他发现旁边有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对他十分注意。
不用说,那一定是张云竹派来监视他们的人,为了避免揭穿关山月的行藏,他心中一动,继续大喊道:“关老弟!快!快!只差一点点了!”
这样喊了两声,他心中一沉,口中却欢呼道:“关老弟!我知道你一定会胜利的……”
原来那匹白马在只差一里时,突然加速了脚步,冲了出去,等关山月的黑马奋力前追时,白马已突破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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