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国兴大笑道:“你出场以前大吹特吹,说什么较力较技听我们选择,老子如果跟你较力,你已经输了!”
祁赤连道:“谁叫你出场前不说说清楚,现在说也太迟了!”
哈国兴笑道:“老子砸扁你以后就不迟了!”
说完又是一下横扫,祁赤连知道力不如人,只好双手握矛,又架住了这一击,可是一枝长矛已弯成了半圆形,人也往旁冲出几步,才拿稳身架!
哈国兴得意地笑道:“你还能挨几下?”
祁赤连道:“挨几下都没问题,当我回手时,只要一下就够了!”
哈国兴道:“老子让你还手攻一招如何?”
祁赤连道:“不要你让,我到出手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瞧瞧厉害的!”
哈国兴大笑道:“你用的是长予,只能行刺挑击,现在弯成了马蹄形,出招的时候,矛尖对准了自己可千万小心点!”
祁赤连不理他,只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远远地绕着,哈国兴的铁佛较短,必须够上距离才能出手!
因此慢慢移步进逼,争取有利的地位!
俞士元又回到草席上,吴韵珊低声问道:“俞相公看这一场胜负谁属?”
俞士元道:“优劣分明,那还用问吗?”
吴韵珊道:“相公以为哈国兴会胜?我看不见得!”
俞士元笑道:“我说哈国兴会败,祁赤连分明力气不如对方远甚,却缠战不退,必然是另有取胜之策!”
吴韵珊道:“原来相公是从这个角度去观察,我却另有看法,结果虽同,观点却异,祁赤连的长矛应该是钢筹的,纯钢宁折不弯,他的长矛却会被击弯,可见不是他原有的兵器,恐怕长矛上另有花样!”
俞士元笑道:“你以为有什么花样呢?”
吴韵珊道:“我想矛干是中间空心的,听声音就知道了,如果里面藏着毒汁毒粉之类的东西,哈国兴再打两下,把矛干震断了,就会遭殃了!”
俞士元笑着摇头道:“你对用毒是大行家,才有这种看法,我却不同意,今天这种场合,如果施用这种手段,会引起公愤,触犯大忌,祁赤连请我监场,要求维持决斗公平,他绝不会如此干的,一定另有妙着!”
吴韵珊忙问道:“什么妙着呢?”
俞士元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在必要时我会给哈国兴一点帮助,今天幸亏是他出场,否则就该我倒霉了!”
吴韵珊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俞士元道:“哈国兴的勇力出人意外的强,那是你父亲事先没想到的,祁赤连的长矛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吴韵珊想了一下才道:“相公说得不错,以别人的勇力标准,不可能击弯他的长矛,这定然是专为相公而设的圈套……”
俞士元神色一动,口中低语,喃喃念着圈套二字,连吴韵珊后面说的什么都没听进耳去。
这时哈国兴已将祁赤连逼到绝路的死角处,再退过去就是宇文琼瑶的身边了,如果他撞到宇文琼瑶身上,人家给他一剑也无可申诉,因为双方在对垒的情势下,总不能让敌方贴近身边,杀死他也是预防暗算的正当防卫!
哈国兴猛力又是一击,祁赤连双手握住矛杆,因为杆身已弯成半圆形,必须握得很近才能使力。
矛杆再受重力,弯度加深,矛尖与矛尾已很接近,几乎成了个圆形,祁赤连本人也受震滚跌在地!
哈国兴连连进击,使他无法起立,在地下连连滚翻逃命,俞士元低声朝吴韵珊笑笑直语道:“你圈套两个字提醒了我,当长矛弯成圆圈时,就是用以套人的时候了,你悄悄地把俞光身边的小刀取来给我!”
因为俞光站在吴韵珊左首,必须经过她才能取到小刀而不惊动别人,吴韵珊转头跟俞光耳语,将匕首取过。
又悄悄地递给俞士元道:“相公如果插手,不是失去了公平的立场吗?”
俞士元道:“我顾不得这么多,因为哈国兴的出手,才使我在旁边能冷静观察,否则这圈套就该我遭殃了!”
这时哈国兴跨步进击,祁赤连欲避无路,再度举起矛杆弯成的圈子招架,因为哈国兴是斜抡横扫!
当的一声,圆圈月兑手飞出,祁赤连翻身滚开,哈国兴正想追过去,忽然那圈子飞了回来。
原来祁赤连手中握着矛尖,圈杆飞出时,矛尖月兑落,还留在他手中,尖上连着一根细长的钢丝,藏在杆身的空心之内,祁赤连用手一牵,钢丝牵动圈子飞回,往哈国兴的头上套下来!
哈国兴人粗,动作可不慢,举铁佛往圈子上掠去,当然作响,举个正着,钢圈虽然击开了。
可是祁赤连已翻身跳起来,用手一抖,又将钢圈倒了回来,圈上附连的钢丝已经贴上了哈国兴的脖子。
哈国兴正待跃避,祁赤连将手中矛尖往他胸前急抛而出,哈国兴,只得再用铁佛击飞,这下可惨了!
钢圈与矛尖各向相反方向急飞,中间两三丈长的钢丝仍然贴在哈国兴的脖子上,而且利用他的脖子为着力点。相近飞绕而回,只要两下交错而过,钢丝收紧;足足可勒下他那颗斗大的脑袋!
哈国兴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呆立不动,其他人也被祁赤连这种新奇的怪手法震怔住了!
危急中但见俞士元飞身而出,手中的匕首疾落,首先向钢圈那一头,刃到丝断,钢丝骤失依凭,飞逸而去。
俞士元手下不停,继续将矛尖部份也割断下来,矛尖却迳朝吴韵珊飞射而去,多亏薛娇娇替她接住了。
可是矛尖的势子极劲,薛娇娇似然收势不住,一头撞在南彪的怀中,被南彪托住了,这边惊险才罢!
场中的哈国兴却仍然为那截钢丝的余劲勒脖子,深陷入肉,等他把钢丝解了下来,已是皮破血流了!
幸好他皮肉坚厚,脖子短粗而肉层厚,才没有勒断喉管,也幸好俞士元将钢丝两头的重物及时割除!
否则以这钢丝细勒的程度,那颗脑袋仍是保不住!
哈国兴惊魂乍定,连忙向俞士元拱手道:“多谢俞帮主救命之德!”
祁赤连却怒声道:“俞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士元微笑道:“没什么意思,祁峒主这一手飞索取猎是苗疆绝技,而且是专为俞某准备的,自然该由俞某来领教!”
祁赤连怔然叫道:“胡说!我并没有向帮主挑战……”
俞士元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峒主将绝技暗放于矛杆之中,自然是估计只有俞某才有能力将矛杆震击成圈而后才施展,不想哈兄勇力比俞某差不了多少,才逼得施用了出来,那样俞某不领教一下,岂非太辜负峒主的厚爱!”
祁赤连呐呐地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俞士元笑道:“你不知道,吴次仁与蓝梦蝶是知道的!”
吴次仁哈哈一笑道:“祁峒主,俞帮主智慧过人,赖也没有用,而且我们没想到绿林道中,居然也有一勇士与俞帮主不相上下,不过幸亏没有用来向俞帮主请教,否则不但占不了便宜,还会惹出一场耻笑,人家早有准备了!”
他言下已经承认了俞士元的猜测,祁赤连也不说话了。
吴次仁笑道:“请问俞帮主这一场胜负谁属?”
俞士元道:“那自然是祁峒主获胜了!”
白居仁不服气道:“使用狡计,如何能作数!”
俞士元道:“祁峒主这一手是苦练多年的绝技,不能算狡计!”
哈国兴却豪爽地道:“这原是生死之斗,如果不是俞帮主出手相助,我连脑袋且都保不住了,当然只有认输!”
宇文琼瑶冷冷地道:“白盟主没有告诉你败下阵来的结果如何?”
哈国兴道:“告诉过,败阵就是死路一条,我在交手的时候并没有贪生怕死而认输,没被人杀死也不是我的意思!”
宇文琼瑶道:“可是你曾经向俞士元道谢救命之恩!”
哈国兴道:“我的命本来就是俞帮主救的,难道不该道谢?”
宇文琼瑶道:“该!可是道谢完,又该做什么?”
哈国兴怔了一怔,白居仁忙道:“监督人,哈贤弟并非力不如人……”
宇文琼瑶冷笑道:“勇力有什么用了,我不希罕一头蛮牛,监督人主掌天下武林,委任他为代表出战,是何等荣耀,他却出师不利,败我威信,难道还不该死?”
宇文琼瑶冷峻的音调使每个人嘴上都感到一阵寒意!
哈国兴发起先天的蛮性,大声叫道:“你自己在君山一败涂地,为什么不处死自己!”
宇文琼瑶哈哈地道:“我与手下的四个侍女都落败过,但我们并非在在技不如人,不是败在武功之下,非战之罪……”
哈国兴叫道:“如果你被人击败了呢?”
宇文琼瑶道:“我要跟人交手,绝不会有失败的可能发生,因为我的对手只能杀死我,而不能击败我……”
吴次仁哈哈大笑道:“被人杀死不就是落败了吗?”
宇文琼瑶道:“武林监督人不会活着接受失败的,杀死我的人固然可以向人夸示他的胜利,但我绝不会知道了!在我有生之日,失败二字,绝不可能加到我的头上来!”
她狂傲的语气中显示出充分的豪气,恰能表达她目空一切,君临江湖的武林监督人身份!
哈国兴气为之慑,顿了一顿才道:“我不是武林监督人!”
宇文琼瑶道:“当你临阵之时,你是我的代表!”
哈国兴道:“是白大哥叫我出阵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宇文琼瑶脸色一沉道:“白盟主,你的手下怎么会有这种脓包!”
白居仁无语,哈国兴大声道:“你不要怪白大哥,我对你这个武林监督人毫无敬意,完全是看在白大哥的份上才受你的指挥,现在……”
宇文琼瑶立刻厉声反问道:“现在你想怎么样?”
哈国兴道:“我对敌之际,并没有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俞帮主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的生死自己无权决定!”
说完了又转向俞士元道:“俞帮主!现在我的生死完全听你一句话!如果你要我死,我立刻不考虑地割下自己的脑袋!”
俞士元笑道:“这是什么话,如果我要哈兄的命,又何必救你呢?”
哈国兴道:“好!那么从今以后,我唯帮主之命是听,以报救命之恩,不过我虽是报答帮主私人的恩情,并不是投效丐帮!”
俞士元道:“哈兄太认真了,俞某仅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吴韵珊道:“俞相公!哈英雄既不见容于对方,你暂时答应下来再说,要不然哈英雄无处归宿,你救他反而是害他了!”
俞士元想想道:“也好!哈兄!俞某欢迎你参加这边的行列,但只是大家交了朋友,什么恩不恩的话请不要再提了!”
哈国兴提起铁佛,一言不发,走到这边来!
宇文琼瑶冷冷地道:“哈国兴,你别以为投到俞士元那边,我就无法奈何你了,等我把问题一一解决后,迟早会找你算帐等!”
哈国兴也不理她,白居仁无可奈何地道:“监督人!这样一来,将无人敢为监督人效命了!”
宇文琼瑶冷冷地道:“我希罕要人效命吗?这么多年来,监督人令出必行,几时借重过别人的力量,如果我没有力量控制江湖,又怎能监督天下武林,你以为任何人都能代表我吗?哈国兴如果不是你的推荐,我说什么也不会要他代表出场的!”
自居仁连忙道:“因为对方是个力士,属下才想到哈贤弟出战比较适合,而且哈贤弟确是胜之有余,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玩花样而已!”
宇文琼瑶道:“祁赤连是苗峒土番,那手飞索是苗人狩猎时常用的惯技,倒不能说他取巧,我们事先也过于疏忽,没想到这层,所以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立时逼哈国兴自绝,否则他投到俞士元那边,又能保得住性命吗?”
白居仁忙道:“那么监督人何必要将哈贤弟逼走呢?”
宇文琼瑶沉下脸道:“他折败在对方手下,只有逼走他才能留住他的性命,如果让他留下,我这监督人尊严何在?”
白居仁低头不语,宇文琼瑶又道:“你连任三届绿林盟主,应该很清楚,武林监督人手中几曾有办不了的事,几曾有过击不倒的敌手,哈国兴代表我出战,是了不起的光荣,却出师不利,丧师辱名,我能再让他留下吗?”
白居仁只是说:“是!属下认事不明,请监督人宽恕!”
宇文琼瑶微微一笑道:“算了!一阵胜负并不能决定什么,下一场扳回来好了。”
说完又朝祁赤连道:“你赢了第一场,是否还继续接战第二场?”
祁赤连望望吴次仁,蓝梦蝶含笑道:“祁峒主兵器已遭折毁了,自然不宜再出战!”
字文琼瑶冷笑道:“那算他运气好,可以多活一下,但绝过不了今天!”
蓝梦蝶不理她,回头道:“哪一位接战第二场?”
骆家雄与屠万夫对看一眼,似乎都不愿意下场。
吴次仁道:“我们这边每人各有专长,每次都是我们先推人出去太吃亏了,祁峒主胜了一场,这次该他们先派人了,我们也可以占点便宜,看看对方派什么人出场,根据虚实,再派适当的对手去应战!”
蓝梦蝶道:“办法虽好,但他们肯吃这个亏吗?”
吴次仁道:“谁叫他们先败了一场,按照比武的规矩,理应是他们先派选出场代表,想占便宜也没办法!”
他们俩人的对话,分明是使用激将法。
宇文琼瑶却哈哈一笑道:“你们别打鬼主意,第二场的人选我早就决定了,由我的两名侍女应战,你们派谁都行!绿蚁、绿锦,你们俩出去,用正逆连环战法!”
绿蚁与绿锦恭身应命出场,两人各伸出一只左手用肘弯互相对勾,并肩而立,右手握剑,成了一个很奇特的剑阵。
蓝梦蝶微怔道:“这是什么新花样?”
易静之冷冷地道:“你既然担任过监督人,就应该知道每一任监督人都要在武功上有一番新的贡献,这一套战法是我研创的!”
蓝梦蝶道:“难怪我不清楚了,你们算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宇文琼瑶道:“随便你,反正就是这一组,你们派两人也行,派四人也行,她们俩的左手勾住,绝不会分开的!”
蓝梦蝶道:“万一分开了呢?”
宇文琼瑶道:“有规定不许她们分开的吗?”
蓝梦蝶笑道:“所以我要问问清楚,因为这种战法互相牵制,有百弊而无一利,我怀疑这是一种骗人的玩意儿,造成对方心理上的错觉,认为她们不会分开,到了紧要关头,她们突然分身攻敌,我们的人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宇文琼瑶微微一笑道:“兵不厌诈,剑术上的变化尤多,我不作任何保证,你自己看着应付好了,如果不放心。”
他的话虚实莫测,倒使蓝梦蝶无以为答,想了一下才道:“对方只派两个小女孩儿,我们如果派出的人大多,似乎太丢人了,可是不能不妨,骆老弟,暂时由你一个人出战,但是祁峒主用飞索替你挡住另一个!”
祁赤连道:“我的飞索已经被人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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