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元将弹丸在手中抡得呼呼直响,然后进身一步,探臂向南彪砸去,南彪心中还是不敢怠慢,挥开手中长斧,看准弹丸劈去,一下子迎个正着!
但听见扑的一响,南彪双手丢开长斧,飞身朝后急退,俞士元却哈哈大笑道:“承让,承让!”
众人但见斧弹相触之际,冒出一蓬白色浆液,然后就是南彪弃斧后退,双手掩着脸,手背上还沾了许多黄白相间的浆点,脸上身上也是那种东西,才知道俞土元的弹丸中果然有鬼,不禁纷纷大叫起来!
兵器中藏暗器已属下乘,尤其是使用毒汁,更为武林大忌,俞士元在这种场合下使比如此卑鄙的手段,怎不激起公愤,峨嵋掌门人法元大师身为主人,自然更有责任,飞身而出,另一条人影却比他更快!
那是上届武林魁主美剑客凌无咎,现已落发为僧,改号法净,职掌大会知客,但见他身形乍歇,一枝长剑已抵紧俞士元的前心,拔剑出剑之速,不减当年雄风!
俞士元瞪大了眼睛诧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法净一脸愤色,厉声道:“那要问你自己!”
俞士元一摊双手道:“在下一招就使得南天王弃斧,他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卷土重来,与你什么相干?”
法净怒声道:“这是技论英雄的场合……”
俞士元微笑道:“大和尚弄错了吧,这不是较力的大会吗,因为在场都是力士,在下才敢斗胆参加,要是论技的话,还有谁强得你大和尚……”
法净听他在故意设词歪缠,不禁怒意更甚,四下的群豪已忍不住纷纷吼道:“杀了他,宰了这卑鄙的小人!”
法元大师朝四面摆摆手,止住大家的喧闹道:“各位放心好了,峨嵋忝为本届大会地主,一定会有个公道交代!”
说完又对俞士元庄容道:“本届虽为较力之会,犹不失为武林本色,施主怎可使出这等毒手?”
俞士元笑笑道:“大师是出家人,在下那种手法用之于大师,或许还要得上一个毒字,南天王是俗家人,不禁荤腥,一枚鸡蛋对他有什么妨碍呢!”
法元大师为之一怔,俞士元手指着呆立在一旁的南彪笑道:“你们看好了,黄的是蛋黄,白的是蛋白,黑的是蛋壳,那是在下故意涂上黑墨,我不知道南天王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而且这鸡蛋还是他自己打破的……”
南彪自从弃斧退出之后,一直运气逼住血脉,唯恐毒气内侵,等了半天,始终没有感觉,心中正在估量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物,听见俞士元的话后,连忙放下手一看,可不是染了一手的蛋黄!
这一气几乎要昏倒下去,顾不得拾起长斧,怒吼一声,挺着双拳就要扑过来,俞士元连忙退后道:“慢着,你已经弃兵认败,怎么还可以找我拼斗呢,法元大师,你是主人,可得维持公道……”
法元一皱眉头,觉得实在很难处理,武林大会三年一聚,到现在不知举行多少次了,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
依照一般规定,南彪的确已经落败了,可是在这个情形下宣布他失败,不仅他不服气,自己也说不过去!
因此他只好转身先劝止南彪道:“南施主,请你给老僧一个薄面,老僧自有道理!”
南彪愤然朝旁边一立道:“今天若不给洒家一个明白交代,洒家宁可与天下为敌,也要闹翻这场大会!”
法元皱眉头又问俞士元道:“施主的恶作剧太过分了,这是一场较力的盛会……”
俞士元笑道:“在下就是为较力而来!”
法元微愠道:“施主的态度要放尊重些,老僧此刻身为大会主持人,代表全体与会英雄……”
俞士元也将神色一庄道:“好,那在下就请问大师一声,在下所为有何不当之处?”
法净忍不住怒道:“施主根本是存心胡闹!”
俞士元却冷笑一声道:“大和尚看破红尘,怎么看不透事理,这既是一场较力之会,在下以力致胜……”
法净大叫道:“你那是什么力?”
俞士元淡淡地道:“智力!”
这短短的两个字将所有人都怔住了,俞士元接着又侃侃地道:“牛马之力大于人数倍,而驱役于人,非力不胜也,乃智不及耳,足见勇力不足与智力为抗,武林盟主执掌江湖信符,在三年之内,江湖任何大小事故,都凭一言以决之,假如今天的大会,选出一个武勇之夫作为盟主,则天下必将大乱,主人以为然否?”
法元大师怔了半天,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云里金刚骆家雄在座上冷冷一笑道:“大师既为主人,便该从速作决断,这大会刚开始呢,别让我们等得心焦……”
法元大师沉思片刻,才对俞士元道:“老僧无法说施主的高论不对,可是今日与会群雄济济多士,施主是否能以智力一一胜过呢?”
俞士元微微一笑道:“在下当尽力而为!”
法元朝他一拜道:“老僧衷心希望施主成功!”
南彪一听法元竟是承认那一场胜负,不禁鼓起怒目,正想表示反对,法元却对他也是一拜道:“假如俞施主能胜过每一个与会之人,足证智力高于勇力,南施主应该败得也心服了,假如俞施主败于别人之手,则施主这一场也不算败,依然具有挑战的资格,老衲斗胆作此仲裁,相信在场的各位朋友也一定会同意支持的!”
四下哄然叫起来:“我们同意!”
法元又对座上的几个具有参加资格的人问道:“各位有何意见?”
少林代表悟缘与峨嵋本派的代表法本自然都没有话说,奇怪的是祁赤连与骆家雄也不表示反对,只有铁塔神屠万夫一个人独持异议道:“我反对!”
法元大师眉头微皱道:“屠主有何高见?”
屠万夫朗声道:“这是我们江湖人的集会,自然要讲究一刀一枪的真功夫,假如光是动脑筋耍耍鬼主意,不如叫我女儿来了,小女今年才十七岁,因为读了不少书,淘气异常,经常把我整得团团转……”
这番话引得哄堂大笑,连法元大师也忍俊不止,只有俞士元满不在乎地道:“在下不知道屠英雄还有一位才女掌珠,假如在下能侥幸得到本届盟主,第一件事就到府上去拜识一下令媛,假如令媛的才智能高于在下,在下一定将盟主之位转让……”
法元连忙道:“俞施主,这是很正经的场合,不可以随便开玩笑……”
屠万夫却怒声斥骂道:“放屁,我看见你这油腔滑调的臭小子就有气,老子不跟你比脑筋,更不让你见我的女儿,老子现在就一铁塔将你砸个烂扁!”
法元见他破口大骂起来,眉头一皱,刚想开口,俞士元却笑着道:“屠英雄何必讲得那么难听呢,在下虽然不才,还不至于怕你的铁塔!”
屠万夫扛起铁塔,就从座上跳了出来,大声叫道:“那再好也没有了,老子就是怕你没有种,老子也不跟你多讲废话,也不跟你一招一式的慢慢动手,我们就这样打下去,谁有本事把谁打死为止……”
说着举起铁塔就要砸下来,俞士元却连连摇手道:“等一下,我还没有家伙呢,既然这是一场拼命的比斗,你总得等我找样趁手的家伙!”
南彪莫名其妙地败了一场,心中犹有余怒,闻言将地下的长斧拾起,朝他面前一竖道:
“臭小子,你别耍那个细丝线的吊鸡蛋的玩意了,洒家的斧头借给你……”
他是存心要出俞士元的丑,故以手下十分用力,斧杆没入地下尺许,退后一步厉声道:
“臭小子,你若是使不动洒家的钢斧,就趁早滚蛋……”
俞士元却笑了一下道:“天王真是大方,在下正看中天王的巨斧,欲待出口相借,又怕天王念及方才相戏之怨,不肯答应,难得天王不记旧恶,足见心胸光明……”
南彪原是想难他一下,不想他一口应承了下来,倒是弄得有点不相信,因为他在拔起祁赤连的长矛时,都显得那么勉强,自己的钢斧与那长矛相差无几,他能从地下拔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是拿来与人比斗!
四下的人也被俞士元的豪语震住了,法净轻触法元的肘部,示意他回到座上,二人将信将疑地走了!
南彪双臂环抱,脸上的蛋白蛋黄都来不及擦掉,睁着一双碧目,看他如何动作,俞士元走到钢斧前面,用手比了一下,忽然说道:“多谢天王美意,尊斧对在下说来似乎太长了一点,使时不太趁手……”
南彪是个巨无霸,那钢斧与他的身长相等,插进地下一尺后,还比俞士元高出一点,所以他这一番推托,倒是巧妙异常,掩饰得天衣无缝……
南彪却冷笑一声道:“长了可以缩短,只要你能拔出来,洒家就送给你了,随便你如何处置!”
他是故意给俞士元难堪,叫他下不了台,谁知俞士元却微微一笑道:“南天王如此盛情,在下只好受之有愧了,俞光,你来替我把斧头修一修,改成我合用的尺寸!”
他带来的那个随身小厮一直躲在旁边看热闹,听见呼唤后,才笑嘻嘻地跑过来道:“要长的还是短的?”
俞士元审量了一下道:“要论趁手的话,自然是短的好,可是南天王这柄钢斧打成不易,我只是用一下马上还给他,将就一点就改成长的吧,只要把后面削短一尺,将来南天王还能将就着使用!”
那小厮笑着弯腰在身上掏出一柄短刀,齐着地面在斧柄上转了一圈,然后站起来用脚一踢叫道:“公子接好!”
钢斧平空飞起,被俞士元一把接在手中!
四下之人大为吃惊,他们这才知道俞士元是深藏不露,不仅是他,就是那小厮也端的未可轻视!
南彪的钢斧斧柄粗如人臂,长约丈余,斧头大如畚箕,加以纯钢所铸,重量是二百七十斤,即使短掉尺许柄尾,仍有两百多斤,那小厮所用的短刀虽利,也只能剧割一半,可是他轻轻一脚,居然将斧杆踢断了飞起来!
俞士元接斧的手法虽不惊人,有仆如此,主人还用说吗,有那小厮不过十三四岁,可见他勇力之强,不下于与会测试合格的任何一人!
南彪的嘴张大了,半天都合不拢来,俞士元却笑着他道:“南天王,对不起得很,将尊斧削短了,不过在重量上却轻不了多少,随其他人的家伙比起来,尊斧还是可以一用!”
南彪长叹一声,拱拱手道:“洒家有眼无珠,刚才多有冒犯,请俞兄多多原谅!”
此人心地磊落,输了就认输,俞士元倒是有点赧然!
铁塔神屠万夫在对面也有点怕了,他先前是抱着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有恃无恐地等待着一搏,谁知这断命的小子突然露了一手,看他接斧的轻松,把两百多斤的巨斧视如无物,就知道他不简单,最苦的是还不知道这小子实力究竟有多少?
俞士元将巨斧在手中抡了一抡,像耍竹杆一般的轻松,而且他还用指头试试斧刃的锋利,然后皱眉道:“这斧头太锋利了,使起来太危险,万一不小心挨上了一下,真能闹出人命,屠老师父,你可得小心点!”
屠万夫心中虽微生怯意,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受这种奚变,同时已经出来了,更不能打退堂鼓,因此怒声道:“放屁,兵刃交锋,生死论命,你有本事尽管可以把我砍成两截,没本事就让我砸个稀烂!”
俞士元微笑道:“屠老师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请你小心点,不是怕你受伤,而是为我自己的安全打个招呼,屠老师是成名的大英雄,自然技艺精深,我是第一次使这种重家伙,手底实在难以控制……”
屠万夫怒叫道:“小子,你的废话有完没有?”
俞士元道:“马上就完了,我只是请屠老师动手时,对我的斧头只招架而不躲闪,因为你一躲,斧势落空,兜了回来,很可能会伤了我自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天下第一高手没争到手就丢了命,那太冤枉了!”
屠万夫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厉声道:“怕死死你就别来!”
俞士元笑道:“不来可不行,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就巴望着这一天,这武林霸主,天下第一的头衔是多么光采……”
屠万夫听他尽说废话,忍不住吼道:“小子,你到底比不比?”
俞士元道:“比,当然比,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你可不能躲开我的斧头来害人,这是一场竞技,你的铁塔砸死我,自然没话说,如果我死在自己的斧头之下,纵使你得了天下第一的尊号,也不太光采。”
换在平时,屠万夫早就忍不住出手一击了,可是俞士元表现了接斧的那一手,使他深具戒心,才强忍住怒气。
沉吟片到,先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才冷冷地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俞士元笑道:“当然可以了,可是屠老师千万记住我的话,自从你提起令媛是个绝顶聪明的才女后,我心中就依依难忘,不见她一面,我死也不瞑目,所以我希望屠老师手下留情,至少让我达成这个心愿!”
勇士较技,乃气与力之争,而且大家都是力士,三招两式并不能见出胜负,还是较量一下耐性!
那就是修养与控制的关键了,俞士元一再口头上尖刻,用意至为明显,就是希望对方含愤出手,对劲道不加控制,那就容易衰竭,只要躲过前面几下狠手,后劲不继时,很容易乘虚而人。
屠万夫人虽粗豪,心眼儿却很细,作战经验也很丰富,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俞士元一再挑逗,始终忍住了。
可是现在俞士元又扯到他女儿身上,说的话虽不太轻浮,那付表情却实在难看,挤眉弄眼,使他忍不住了。
大吼一声道:“臭小子,你在找死!”
手中铁塔挟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过去,俞士元一缩颈子,抱着大斧,就地一滚,用了一式俗不可耐的懒驴打滚躲了过去,倒是颇出人意料!
因为俞士元一出场,装痴弄呆,使大家没有注意,自从他智挫南彪,表演了一手接斧绝技后,大家都看出他是深藏不露,可是他太狡猾,始终不让人看出实力深浅如何,屠万夫铁塔横扫,也是存着试探的性质!
这一扫既劲且疾,除了招架之外,可以说是无法闪避,要不就是俞士元所采取的懒驴打滚,不过那是很丢人的招式,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宁可丢了性命也不屑采用,没想到俞士元硬是不怕丢人使了出来!
懒驴打滚是无可奈何下,用以逃命的招式,除非是深仇大恨,生死相拼,照例是不准继续再进逼的!
所以屠万夫一扫之后,本可以趁势发出第二招式,就因为俞士元滚在地下,他不便追击,硬把铁塔的余劲收住,抱在胸前,微微有点喘息地叫道:“小子,你快起来!”
屠万夫只发了一招,照理不该太累,可是他使的是重武器,必须利用前一式的余劲来发下一招,连绵不断,才是正常的战法,而要收住招式,将武器停歇下来,差不多要耗费十二成的劲力,难怪有点气喘了!
俞士元拳身半卧半坐在地下笑道:“屠老师,你退后一点,我才起来,你离得这么近,如果趁我起身的时候再来上一招,我可受不了!”
屠万夫怒吼道:“放屁,老子岂是这种占便宜的小人?”
俞士元笑道:“你不屑占便宜,退后一步又有何妨!”
屠万夫鼓起怒目叫道:“臭小子,老子难道还要听你的指挥!”
俞士元嘻皮笑脸地道:“话不是这么说,我知道你的铁家伙很难对付,如果你想一直抢攻,我不如躺在地下躲起来方便点,因为你的铁塔只有横扫、斜抡、直劈三种方式,我在地下,你横扫就使了成了斜抡直劈,必须就近施展,我的斧头比你长,或攻或守,都比你占便宜!”
屠万夫差点没气炸了肚子,厉声道:“小子,本来我让你一步也无妨,可是听你的口气,好像放你起来,还是我怕了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俞士元道:“不错,所以我叫你退后一步,等我起来了,大家可以作场公平的决斗,否则你吃了亏,又要说我不够厚道!”
屠万夫那能受这种气,厉吼一声,铁塔自上而下,使尽平身之力猛砸了下来,居然掠空有声!
铮然一响,石屑四溅,大殿又是一阵震,飞溅的石屑一直射到围坐在席上的群豪,幸好大家都是一等好手,有的用手,有的用衣袖,或接或兜,没有受到波及,可见屠万夫这一击威力之猛!
不过铁砸地成坑,自然又是击空了,屠万夫眼见俞士元单腿一弹,人斜射而起,躲开了那一击,向自己身后扑去,心中焦急异常,自己出手太重,铁塔一时无法怞回,那小子如果趁势来上一斧,吃亏可大了!
因此就势身形朝前一冲,带起铁塔,然后单脚拄地,趁势一转,将铁塔平抡出去,用式十分精妙!
如果俞士元想在背后偷击的话,这一抡纵然不能击中他,也可将他逼退,解决自己的危机!
众人也见到俞士元抄到屠万夫身后,深自为屠万夫担心,及至他使出这一招后,不约而同地爆出一声:“好!”
等他一式撩空,铁塔圈了回来后,俞士元才笑道:“好什么,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白费力气,我志在争天下第一的荣衔,岂会做出背后伤人之举动!”。
原来俞士元绕到他身后,双手抱斧,根本就没动,屠万夫一招舞得漂亮,也只是空自紧张而已!
而且他连施猛招,都是不加控制,全力施为,锐气与体力都损耗很多:额际微现汗迹,喘息很粗!
可是对手的俞士元一招未发,姿态从容,明眼人一看,优劣已分,身为主人的法元大师见状忙道:“今日之会,虽为较力争雄,却仍是以切磋武功为主,屠施主心情过份激动,最好就到此为止了!”
屠万夫怒声道:“这样就算我败了?”
法元平静地道:“胜负未分,自然不能算败,可是屠施主杀机已萌,再斗下去,势必演出流血惨剧,与本会宗旨有违!”
他分明是给屠万夫一个下台的机会,然而屠万夫心情正在激动之际,如何肯接受这种调解,怒声道:“不行,屠某一生中从未受人如此侮弄,非要见个真章不可,掌门人身为仲裁,只能评定胜负,无权中止决斗!”
法元朝俞士元望了一眼道:“俞施主深藏不露,一味以巧计侮人,未免有失武林人士之本份,英雄豪杰,当是德智勇兼具,盼施主慎思……”
俞士元淡淡一笑道:“我那里敢侮弄人,实在是屠老师声势太凶,在下力不足敌,只得想些保命自卫的方法而已!”
法元摇摇头道:“施主辩才无限,老衲不喜言词,无以为匹,只是老衲乃一片忠言,盼施主能多多体会……”
俞士元笑笑道:“在下敬拜嘉诲!”
法元摇头叹息了一声坐下,这边屠万夫喘了几口气,情绪也平静了下来,跨前一步道:
“臭小子,我连攻你三招,实在不好意思再出手了,现在由你主攻,三招以内,我绝不还手。”
他看透了俞士元的用意,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上当,而且也知道再抢攻下去,不累死也会活活气死,干脆卖个人情,输得大方一下,俞士元一笑道:“那就多谢了,我是第一次用斧,就是怕出手不当,反而吃亏,所以才不敢出招,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正好试一试,不过屠老师千万记住,对我的斧招,绝对不能躲,一定要挡回来,否则你就是存心要占我的便宜!”
兵刃交锋,还要限制对方的交手方式,这种要求简直是荒唐之至,可是屠万夫知道他鬼计多端,干脆不予理睬!。
俞士元笑着道:“那我就出手了!”一斧横扫过来,倒是相当凌厉,屠万夫想躲也躲不了,只有斜挥铁塔,硬架了上去,因为他心怀戒意,倒是很认真,用的劲力也相当足,塔斧交触,爆出一些火星,可是俞士元的劲力并不太强,斧柄弹起老高!
屠万夫正在诧异对方劲势太弱,眼前寒光急闪;冷风掠体,俞士元的斧头又砍来了,比上一招更快。
他这才明白俞士元的用心,原来俞士元是故意不使劲,利用反弹之力,加速攻势,心中暗恨这小子太狡猾。
可是对方的招式不由他多作考虑,双手捧铁塔,又架了开去,第一招横扫,第二招是直劈,被他招开之后,俞士元手握斧柄中央,趁着上弹之势,迅速运斧,居然是由下而上,直挑而来!
在斧式中没有这一招,重兵器、长兵器中更没有这一招,即使是刀剑等短兵中,也没有这种招式!
然而俞士元用了出来,竟是巧妙异常,屠万夫一时慌了手脚,挡既来不及,躲也躲不开,因为那一挑是拳脚招式中的海底捞月,直撩下陰,而且两人距离很近,俞士元是用斧杆,往他两脉中间挑上来的!
左闪右闪,总有一条腿遭殃,往后退,刚好碰上斧刃,急得没办法,他只有两腿猛拔,硬跳了起来,幸好他身躯虽伟,行动却颇为轻捷,一纵两丈许,总算堪堪避过,人在空中,就势运起铁塔,一招泰山压顶,直砸下来!
俞士元在一斧挑空时,就急叫道:“糟了,糟了,这下子可要命了,斧头抓不住了!”
双手一松,斧子月兑手飞起,屠万夫在空中,刚把铁塔下砸,长斧飞得更快,直朝他撞来!
如果他不乘势进招,运起铁塔,架开毫无问题,苦就苦在他已经把铁塔砸下来了,提起来万无可能!
眼看着斧刃照着头上飞来,他又是头上脚下,躲更不可能,情急智生,硬把铁塔下砸之势偏横,月兑手丢了开去!
也借着这一掷之势,牵动身形,往旁边挪开尺许,翻身落地,而他掷出的铁塔,却飞向一旁的南彪。
南彪被场中紧张的局势吸引了注意,铁塔临身,才及时警觉,他天生神力,伸手一抄,将铁塔接了下来!
而场中的俞士元也一长身,接住了空中落下的长斧,望着怔然而立的屠万夫歉然一笑道:“屠老师,你真会整人,我已经警告过,不能躲闪,结果你还是不肯留情,害得我差一点把自己砍成两片,幸亏我撒手得快,下次可不能开这种玩笑了!”
屠万夫见他还在装疯卖傻,气得真想上前揍他一拳,可是双手握拳,刚站起来,南彪已经将他的铁塔丢了过来道:“屠兄,这玩意儿可不能轻易月兑手,幸亏是落在兄弟头上,如果换了个力气小一点的,如何受得了!”
屠万夫接住了铁塔,见俞士元握着长斧微微而笑,这才想起自己兵刃月兑手,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资格!
虽然俞士元的长斧也离过手,可是人家又从空中接了回去,而自己却是从南彪手里接过来的!
怔了片刻,他长叹了一声,倒拖着铁塔,大踏步往门外走去,俞士元在后面叫道:“屠老师,你怎么就走了?”
屠万夫回头厉声道:“臭小子,老子自承失败,可是败在这等情形下,老子实在不甘心,迟早老子会再斗你一场!”
俞士元笑笑道:“那也不必忙着走呀,等我把武林霸主的荣衔争到手之后,咱们另外换个地方,再好好斗一场!”
屠万夫刚要开口,俞士元又抢着道:“当然像你这种成名人物,总不会怕我一个无名小卒的,如果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以后可难以见人了!”
屠万夫厉声道:“好,老子就等着你,希望你小子命长一点,别叫人先宰了?”
俞士元笑道:“不会的,刚才主持人已经说过,这是一场切磋武技的比赛,现在还有骆老师和祁峒主未曾赐教,他们也是成了名的大宗师,总不好意思扫主人的面子,把我杀了吧!”
屠万夫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骆家雄与祁赤连对望一眼,互测对方的动静,他们心中都是一样的主意,希望对方能先下场!
南彪是第一个认输了,屠万夫莫名其妙地落了败,而俞士元深浅如何,仍然是一个谜!
虽然他抛斧逼得屠万夫丢弃兵器,明眼人看得出是故意的安排,但是他料事之准,把屠万夫的反应猜得透透的,这份心智的确令人惊骇!
骆家雄与祁赤连都相信自己的心计,不会再上类似的当,而且也不至于被这小伙子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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