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步虚,手中的缚龙索有如灵蛇。
院门口,四海游龙双手叉腰像门神。
“这些家伙没有半点人样,真可耻!”四海游龙的嗓门像打雷,那像是吃了毒药定时丹的人?
“哎唷……”第一个暗器名家厉叫,人还没站起,右掌背挨了一索,手掌骨裂,皮开肉绽。
四个暗器名家的平衡感还没恢复,虽然能爬起,但还在摇摇晃晃歪歪倒倒。
耳内某一种器官受到怪异的音波震得起了变化,就会遵致平衡感暂时失控,笑声虽止,短期间难以恢复正常。
每个人的右手掌,皆被怞了一索,右掌算是报废了,碎骨头是很难愈合复原的。
“让我想想看,要不要毁掉他们的左手?”姜步虚陰森森的语音充满凶兆:“他们的左手仍可发射暗器,以后不知有多少真英雄被他们的暗器所残害……”
五个人一哄而散,向院门口飞逃。
“我这一关过不了的!”四海游龙大喝。
过不了就跳墙,五个人亡命跳墙逃生,毁了一手已经受不了啦!再毁左手岂不变成了废人?
“这些怕死鬼简直丢尽了武林人的脸面,哼!”四海游龙大声挖苦。
“蹩龙,你还要参加他们吗?”姜步虚笑问。
“去你的!你……”
“赶快回去睡觉,子时快到了,哈哈哈……”
四海游龙一咬牙,转身便走。
于时,子午定时丹一天发作两次,一子一午,准得很。
午间四海游龙吃足了苦头,赶忙回房应变,准备接受子时的痛楚考验。
九天飞魔第一次和颜悦色,招待这位曾经让他火冒三千文的鬼神愁。
辛夫人母女也在座,有老魔在座,两个一心想做丈母娘的女人,不再勾心斗角。
“这些人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九天飞魔不胜感慨直摇头,居然不再表现愤怒的神情:“任何犯忌的事,都会不择手段一一出笼,难怪江湖上道消魔长,侠义道后起无人。像紫灵丹士大悲僧这种人,早该真正跳出三界外苦修,何必还在江湖现世?”
“这叫做狗急跳墙呀!”辛夫人也不生气,心平气和:“不会有下次,我会布下万毒大阵等他们,他们这种出入意外的伎俩,确也令人防不胜防。”
“这都是沾了侠义英雄这块招牌的光,伯母以为他们应该规规规矩打交道,所以上了他们的当。”姜步虚笑吟吟毫无愠色,他本来就是一个大量的人:“其实他们并没有赌命的决心和勇气,只想迫伯母接受他们的条件而已。
只要伯母采取行动,他们就会挟尾巴滚蛋的,他们不会再来丁,他们知道吓唬的把戏可一不可再。”
“那可不一定哦!”九天飞魔说;“他们目下唯一可用的伎俩,就是出人意外,你断定他们应该不会来,他们就偏偏来。”
“喂!”小魔女不想听这些无趣的事,向姜步虚叫:“你把那条蹩龙,像押犯人一样押来,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你烦不烦?”
“我与他有一段公案未了,得早些解决。”
“到底是什么公案?透露一点嘛!”
“天机不可泄露……”
“别卖关子,大哥,说啦!”辛云卿不甘寂莫,叫大哥叫得怪顺口又俏又甜。
“暂时不能说。”姜步虚口风紧得很:“明天我要带他走,可能的话,三五天才能回来,一方面是这件事必须早办妥,了却最重要的心愿。
另一方面是,给侠义英雄们,有充裕的时间招兵买马,我要一劳永逸澈底击溃他们,以免日后牵缠不休,我要他们提起鬼神愁就发愁。”
“你要去三五天?去何处?”小魔女一惊,急急追问。
“带四海游龙走呀?”
“啃!你倒会用心机避重就轻呀!我问的是要去何处?”小魔女鬼精灵,抓住主题。
“反正不远。”
“不管你走多远,反正我跟你跑一趟,我留在这里,一天我要到柏家闹三次,甚至五次。”小魔女得意洋洋,明白表示留在府城的后果要他负责。
“要去的人不是你。”姜步虚不理会她的勒索:“我倒是想请辛小妹跑一趟,有辛小妹在,蹩龙才会相信真被定时丹控制了,有姜太公在此的作用。”
“你请我,我好高兴。”辛云卿大乐:“只是,我那有什么定时丹?”
“哈哈!万毒宫的小宫主,什么丹都有,你肯去,谢啦!”姜步虚转向辛夫人说:
“伯母请放心,没有凶险”。
“你真不要我去呀?”小魔女怪腔怪调做鬼脸,笑容更怪:“真的?”
“好啦好啦:我伯你的花招。”姜步虚真怕她等得不耐烦,在府城闹事:“丘伯父伯母,请两位老人家授权给小侄。”
“授什么权?”九天飞魔笑问,老人家当然知道爱女难缠,全宫的人都管不住小丫头,留在府城那还了得,保证会闹翻天。
“捧令嫒的权。”姜步虚笑着说:“她皮得很,离开你们,她像月兑了缰的马,谁还管束得了她?”
“那是你的难题,哈哈:我养了她这么大,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有人插手管,我可一身轻松啦!”九天飞魔大笑,一语双关。
“为免那些英雄们,趁我不在时撒野,天快亮,我去柏家跑一趟、吓唬他们一下。”
“好哇!我和辛姐;起去。”小魔女兴头来了,不理会管束的问题,摩拳擦掌欣然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把柏家的地皮翻过来!”
“不许胡闹”九天飞魔板着脸:“一切得听姜小哥的安排,你们不是去做强盗,可别让他们找到藉口向江湖呼冤,知道吗?”
五更初,开封府城仍在沉睡中。
柏家虽然旦夕戒备森严,但天快亮了,不是夜行人活动的时间,难免有点大意疏忽。
大院门虚掩.把门的两个警卫,必须监视街两端,以及特别留意对街屋顶的动静。
街两端监视容易,夜间不会有人行走,一头野狗走动,也难逃眼下。
但对街的屋顶却不易发现有人活动,人跳下街,一冲便到了院门。
上次姜步虚蚤扰柏家,就是从对街接近的。
风云会的人,也潜在屋顶黑暗角落待机蚕动,是入侵的良好通道。
姜步虚这次也从对街接近,但换了方式。
两个警卫分别坐在门外两侧的石鼓上,真不容易接近。由于天快亮了,难免显得懒散些。
姜步虚突然出现在对街的屋顶,时而蹲伏,时而站立,时隐时现形影难辨。
隐现数次,终于被警卫发现了。
“咦?对面屋顶有东西在动。”发现的人一蹦而起,向同伴招呼。
“没有呀!”问伴也跳起来凝神察看:“你是不是看到猫了?或者眼花?”
“没有呀!”同伴也跳起来凝神察看:“弥是不是看到猫了?或者眼花?”
“我发誓,决不可能是猫。”发现的人坚决表示看到了东西,为了求证,小心地移步接近街心。
两位姑娘像猫,沿街边悄然接近。
“最好上去看看,的确有物活动。”认为是猫的人说,也不由自主向街心移动。
“要上你上,我可不想自找麻烦。”已到了街心的人说,向屋上搜视。
屋脊后面,徐徐升起一个人头。
“是人!”这位仁兄惊叫:“退回去发讯……”
两位姑娘身形似电,到了两人身后,纤掌如山,一劈掌击中耳门。
“废了!”小魔女向辛云卿招呼,将昏厥的人拖至院门口。
废了易如反掌,背部身柱用内力一震,震毁了督脉,身柱神经一断,便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比杀了更凄惨,这种惩治人的手段相当狠毒。
小魔女一而再受到伤害,家传宝剑逸虹还没有追回,正所谓恨重如山,所以下手狠毒之至。
姜步虚一跃而下,推开院门大喝一声,飞身跃起,踹倒了绘有四君子园案的照壁,折人垂花门,狂笑声中,奔人大厅前的大院子。
来硬的,直接打上门。
两位姑娘连声娇叱,打烂了厅廊的两盏大灯笼,踹倒了三座大厅门,这才心满意足退至姜步虚身后,拔剑在手向后面戒备。
各处大乱,老半天才有人赶到。
客院里新近陆续赶到的人为数不少,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一个初出道的小辈,能有击败七仙九菩萨,以及对付得了宇内双凶的能耐。
两个冒失鬼来得最快,大概是想有所表现,怒吼声中,冲向仰天狂笑的姜步虚。
“什么人敢前来撒野?”最先抢到的人怒吼,来一记猛虎扑羊,双爪狂野地走中宫探入,表现得勇气十足,狂猛悍野目中无人。
姜步虚双掌一分,奇准地架开双爪,双掌一合,来一记钟鼓齐鸣,有拳左掌在两耳门重重一击,耳膜破裂人也被打昏。
“这种货色也敢逞能。”他怪叫,抓起昏厥的人,砸向扑到的第二个人。
那人吃了一惊,闪身躲避,恰好落入姜步虚算中,先一刹那到达定位,一把扣住右臂扭身便摔,砰一声大震,背部着地。
姜步虚不放手,再次大喝一声,将人抡飞一匝,向急涌而来的人潮砸去。
“鬼神愁在此,来人多多益善,上!哈哈哈……”姜步虚舌绽春雷狂笑大叫,声震屋瓦。
“不要冲上,列阵!”有人大叫。
姜步虚双手叉腰,有如天神当关,等候对方列阵,不住嘿嘿怪笑。
人群即将合围,惊地长啸震天,缚龙索起处风雷骤发,两位姑娘的两支剑八步风生,冲向崩了门的大厅,出其不意的淬然攻击,让对方措手不及。
合围的阵势一冲即垮,首当其冲的八个人,被缚龙索怞得皮开血绽的,就有五个之多,另三个被跟上的两支剑刺倒了。
将所有的人引出,三人反而攻人厅登堂入室。
又是一阵大乱,屋内鸡飞狗跳。
钻出一处小院,劈面碰上了紫灵丹士与道全法师,还有五名高手,刚从一座房屋内狂奔而出。
“住手!姜步虚,你不能这样……”紫灵丹士狂叫,剑起处风雷乍起。
老道不敢不挥剑自保,姜步虚已不由分说扑上了。
“铮”缚龙索崩开攻中宫的一剑,居然发出金石的铿锵清鸣,身形切入,巨掌疾挥。
老道来不及闪退,“叭!”一声挨了一耳光,被打得昏天黑地,仰面斜退。
后跟的道全法师刚发现紫灵丹士身形闪开,还没看清变化,天太黑了,刚将剑递出,右腿已被缠住了。
巨大的掀力及体,一声惊叫,被扔飞出丈外,手舞足蹈有如在风中狂舞。
两位姑娘乘机钻隙超越,剑左右分张,刺中两名连人影也没看清的高手,飞跃续进。
后面的三名高手大骇,功臻化境的两老道打先锋,一照面便倒了,太可怕啦!见机扭头狂奔,重新钻入屋中溜之大吉。
“闹够了,走!”姜步虚向两位姑娘下令,领先跃登屋顶。
再闹下去,必定群众合围,把他们堵在某一处绝地,可就是走不了啦!
他们从右邻撤走的,还出第三家大宅,后面敢追来的,只有五个人,轻功身法相当惊人,追了个首尾相连,急如电火流光。
一声长笑,姜步虚倏然止步转身相候。
“送得够远了,诸位。”他收了缚龙索,站在屋脊等侯五人到来。
星光下,他认得五湖散仙和十方行者两个人。
另三人都是年届花甲的人,手中都握有连鞘长剑。
“施主太过份了,太过份了!”五湖散仙悲愤地厉叫,不像一个有道全真。
“你给我闭上含血喷人的狗嘴!”姜步虚破口破口大骂:“只许你们一而再派人到客店行凶,不许在下报复,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居然说我过份?”
“你……你……”
“我又怎么啦?”他厉声反话:“我给你们十天工夫准备,你们却迫不及待派人行凶,玩弄陰谋诡计,你还有理?呸!”
“去的人并非咱们授意,而是他们激于义愤,而迳自前往……”
“混蛋!不要强词夺理,我不吃你们那一套。我鬼神愁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同样会被不讲理的人激怒,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以牙还牙互不相亏。
今后,你们再胆敢前往玩弄陰谋诡计,我将加倍回报,捣毁柏家见人就下毒手,说个定还得放上一把野火,绝不容情。回去转告你的人,不要再耍花招,记住了没有?”
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将五湖散仙拉回,越众而出,冷冷一笑。
“小辈,你说完了没有?”这人的嗓音陰森森带有鬼气,有-股令人心悸气沮的气势流露。
“说完了,阁下又有何高见?”姜步虚不为对方的气势所慑,嗓门大气壮声粗,流露出泼皮相,没有半点名家高手的气质。
“你就是鬼神愁?”
“如假包换,要不要验明正身?”
“真是你击溃了风云会?”
“不会是你。”
“小辈……”
“老不死,竖起你的老驴耳听清了。”姜步虚嗓音像打雷,有意让全街的人都听到:
“我不知道你是老几,更不知道你是那座庙的大菩萨。
俗语说:江湖无辈,武林无几。凭我鬼神愁能击溃风云会,能把你们这些欺世盗名的侠义英雄.整治得灰头土脸,救了你们不少浪得虚名的狗熊,我就配享有我的声威,有我的地位。
你不要倚第卖我在我面前充人样,你得问问旁人配不配和我说话,你想干什么,做给我看,不要摆出老不死的贼相,用嘴皮子说大话唬人。哼!什么东西!”
“你……”
“你是自取其辱。”
一句话就可以逼死人,何况他放炮竹似的,说了那么多讽刺怒骂的话,每一句都锋利伤人。
练了几大拳脚的所谓武林人,那一个不好勇斗狠、争强斗胜?
有了几次打斗经验,而且胜了几场,更是气大声粗,自以为老天爷第一他第二,谁也没被他放在心上,赫然以第一高手自居,怎受得了旁人指摘?
这人被骂得七窍生烟,徐徐拔剑出鞘。
“我霸剑天罡第一次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辈,用这种狂妄的话羞辱!”这人快要爆炸了,但握剑的手却坚定沉稳:“只有一种结果,可以清洗所加于老夫的羞辱,别无他途。”
“那是你自找的。”姜步虚冷冷地说:“你霸剑天罡田政,名列风云十杰之首,应该有一个第一杰的气概风标,却卖老卖狂自取其辱。阁下,我可怜你,今晚,你将从风云十杰中除名,昊天一剑白云深,可以向上升一名了。
这是你自找的结果,你永远也清洗不了所受的羞辱,因为你不会有举剑叱咤风云的机会了!”
手一抖,缚龙索锐利的啸风声乍起。
话说得托大,信心十足。
一拉马步,泼皮的形象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气吞河岳,举手投足皆有一代名家气势,缚龙索斜举如枪,注入的内劲已有慑人的威力,这种弹性极佳的蚊筋索,是不可能成为硬枪的。
“田老,小心他索当枪用。”另一人沉着地叫,用意是要霸剑天罡不可气忿激动。
霸剑天罡毕竟是一代高手名家,经过刀山剑海磨练的一代风云十杰之首,剑一举,情绪的波动立即消失,六合如一冷静下来了。
剑发出隐隐龙吟,剑气进发,剑身似已隐去,变成一道电气火花闪烁的光华。
姜步虚右脚徐徐前探,主攻的现象十分明显。
屋瓦不受力,在瓦面上以内劲御刃相搏,不会有灵活的闪动移位空间,而且不可离开瓦脊以避免被人从上向下逼攻。
屋脊也是最坚硬牢实的地方,踏破瓦足向下陷的机会也少得多。
绰号称霸剑,剑术必定以强攻为主。
一声冷叱,霸剑天罡发起空前猛烈的进攻,剑排空点出,像一道电光突然激射,形成挟风雷齐至的激光,劲道极为强猛。
对方的内功修为如果比他差一分两分,兵刃一触他的剑,不但会被震偏,甚至可能震毁,剑势也将毫无阻滞长驱直入,一俭便可以将对方杀死摆平,霸道绝轮,所以在风云十杰中排名第一,足以夸称天下第一剑。
这次,碰上敌手了。
缚龙索是软兵刃,本身就具有克制剑的功能,甚至可以克制刀,内力不足无法砍断索。剑很少使用砍劈的招式,所以易受软兵刃的克制。
“铮!”索一抖,奇准地击中射来的激光。
激光一吞一吐,第二剑更快、更猛烈。
“铮铮!”连接两剑,索尾骤发一声轻雷,乘隙突入到了霸剑大罡的右腋附近。
霸剑天罡已感受到索上迸发的可怕异劲,感到护身先天真气陡然猛烈波动,吃了一惊,滑退八尺,突然感到手心淌汗,毛发森立。
一索反击回敬,风云十杰之首被逼退了八尺。
一声低吼,姜步虚乘胜追击,缚龙索来一记天外来鸿,斜怞外抖再变丹凤点头,索尾光临顶门。
“铮铮铮……”剑幻的激光,将飞舞的索影连连封震,刹那间封了九剑,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直退至脊角,险象横生。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会掉下去啦!
“铮”第十剑急封,霸剑天罡经验丰富,藉力斜飞而起,向瓦面飘出两丈。
“你走不了!”姜步虚沉叱,如影随形跟踪追击,索如灵蛇,更像钢枪,当胸疾吐。
“铮!”剑间不容发接住这一索,霸剑天罡的身形再次斜飘。
“好!”姜步虚喝采,第二索附形而至。
霸剑天罡大骇,太快了,剑已来不及接招,大喝一声一袖抖出,要用可硬按刀剑的神奇精纯内功,将索震开或缠住。
“嗤!”声锐啸,大袖裂成两幅,成了破袖。
索突然反怞,有如电光一闪。
另一位青衫老者,早就看出霸剑天罡回手乏力,及时看出危机,情急救人疾掠而上,剑出风雷乍起,抢攻姜步虚的左胁背,围魏救赵抢救霸剑天罡,逼姜步虚撤招自救,走险救人很够朋友。
姜步虚当然不想冒险拼两败俱伤,索在千钧一发中回旋,一声怪响,缠住这人的剑向外一抖,旋身就是一掌,闪电似的拍在那人的右胯上“哎……”那人狂叫,丢掉剑飞抛,斜冲出丈外,瓦片碎裂声大起,失足摔倒骨碌碌向下滚。
霸剑天罡斜飘至檐口,一脚踏坍了屋詹,也身步由己向下飘坠。
“哎呀!”五湖散仙惊叫,一跃而出,急抓向下滚的人,总算抓住了右脚。
姜步虚损耗了不少真力,每一索皆全力以赴,他碰上了强劲的对手,不敢再恋战。
立即领了两位姑娘急撤,真怕其他的人赶来围攻。
柏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破晓时分,四匹健马已离开府城十里左右了,驰向五十余里外的陈留县。
四海游龙仍然骑了他的宝驹玉顶、显得无精打采,大概昨晚子时肚子痛得受不了,耗损了不少元气,睡眠不足加上又急又怒,当然打不起精神来。
姜步虚根本懒得理睬他,与两位姑娘三骑并辔小驰,并不急于赶路,任由他跟在后面生闷气。
“喂!他怎么啦?”小魔女没话找话,指指后面的四海游龙:“你看像不像是斗败的公鸡?”
“步像,倒像一头魂不守舍的病猫。”姜步虚的大嗓门,有意让后面的四海游龙听到。
“废话!猫怎会魂不守舍?猫也有魂吗?”
“猫如果没有魂,怎会修成妖?少见识。”姜步虚说:“我在巴东,就听说当地有猫妖。他魂不守舍,我想,他一定……”
“一定什么?”
“想孟念慈,没错。”
“大哥,你怎么胡说?”辛云卿娇笑着说:“孟念慈那样恩将仇报对待他,他还想?”
“你不懂,云卿。”姜步虚老气横秋地说:“他自命不世的英雄,英雄用情是很专的,嘿嘿嘿……宁可酒醉鞭名马,不顾多情负佳人;蹩龙为了孟念兹,充任护花使者出生入死……”
“姜小子,我又惹了你吗?”四海游龙暴怒地大叫:“闭上你的臭嘴,混蛋!我警告你,永远不要把我和那条毒蛇扯在一起,永远不要把这件事做话题,永远……”
“你才要给我闭嘴,你这混蛋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姜步虚打断他的话,冷嘲热讽挖苦他:“你怪她,骂她是毒蛇,公平吗?”
“她本来就是口蜜月复剑的毒蛇!”
“哼!在她那些人中,她只是一个小晚辈,说话没有一点份量,只能听命行事,她能违抗她老爹和五湖散仙那些人吗?她能做一个叛逆的女儿吗?”
“你少替她辩护,哼!”
“我为何要替她辩护?你以为我真的要和你抢她做烧锅的?狗屁!只怪你蠢得像猪,偏偏臭美不自量,取绰号为可以飞腾变化的龙……”
“闭嘴!闭嘴闭嘴!”四海游龙暴跳如雷,脸红脖子粗:“少给我说风凉话,小心我刺你百十剑和你拼了,你……”
“你可以拔剑呀!我并没有没收你的剑。”
“总有一天,有一天……”
“到那一天再说大话犹末为晚,目下你休想撒野,省些劲吧!蹩龙。”
“天没亮就上路,你到底要把我带到何处?”四海游龙沮丧地问,斗口他知道绝对讨不了便宜,姜步虚那张利嘴缺德而又可以刺伤人的自尊。
“快了快了,不久便知。”姜步虚用马鞭向南一指:“二十里就是陈留县。”
“到陈留县干什么?”
“要你好看。”
健马驰又姜家庄,一群村民热络地打招呼。
“步虚侄,怎么就回来了?”一位中年壮汉含笑打招呼,满脸狐疑打量两位姑娘和四海游龙。
姜步虚身上从来不带刀剑,而三位男女客人却穿了劲装佩了剑,四海游龙的定蓝劲装尤其出色。
“五叔你好。”姜步虚滑下鞍,牵着坐骑往家门口走:“碰上一些琐事耽误了,带了几位朋友回家聚一聚,不久仍得离家混口食呐!”
两位姑娘一怔,楞住了。老天爷!姜步虚把她们带回家,岂不尴尬?
但是,两女也感到心中狂喜,这表示姜步虚对她们已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在大院门外,姜二爷恰好出门,也感到十分意外。
两位姑娘早己乖乖下马牵着走,不敢失礼。
只有四海游龙仍然一脸桀骜不驯相,坐在玉顶上不愿下马,眼中有重重疑云,弄不清姜步虚在搞什么鬼。
“爹,孩儿回来了。”姜步虚上前行礼:“孩儿带了几位朋友回来。”
“哦!先进去再说。”姜二爷笑笑说。
“明月,云卿,这是我爷。”姜步虚替两位姑娘引见:“丘明月姑娘,辛云卿姑娘。
那个肚子里快要冒火的大傻瓜,叫蔡永泰。”
“欢迎欢迎,请进。”姜二爷欣然肃客,领先进入院门。
四人在门侧的栓马桩栓妥坐骑、随姜步虚入院,进入大厅,两位姑娘赶忙问安,脸红红地羞态可掬。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家中老少全来了,少不了热闹一番。由姜母领两位姑娘进内堂款待,大厅不宜招待女眷,老太大对两位姑娘透着亲热,总算消减了不少窘态。
有四海游龙在,姜步虚步便多说,姜二爷也一头雾水。不便问。
略一小叙家常,姜永虚对四海游龙的身分与交情只字不提。
“爹,师父可有信息传回?”姜步虚问及正题。
“你师父半途就折回,已回来三天了。姜二爷说:“据他说,半途得到消息,要访的道友已远赴山东崂山访道,短期间不会南旋。孩子,你问你师父……”
“孩儿正感到焦虑,不知师父何时返家,这可好,免得为了安置人的问题左右为难。”
姜步虚大喜过望:“孩儿这就去见他老人家。”
“事情重要?”
“是的,十分重要,是福是涡,即将揭晓。”
“你在说些什么?这么严重?”
“不久孩儿当详尽禀告。”姜步虚不使说。
河神祠构静悄悄,风调雨顺,香火反而少、人只有在天灾人祸威协生存升计,才想到向神求助,这也许是人的天性吧!
刚踏进庙门,便看到破脚支拐的蔡道人,在殿前的院子清除花卉的害虫。
“师父,徒儿回来了!”姜步虚赶忙趋前行礼。
“咦?你也提前回来了?”蔡道人大感意外。
“小妹,见过我师父。”
两位姑娘又是一怔,乖巧地上前行礼问好。
“蹩龙,拜见我师父。”姜步虚沉下脸,向一脸桀骜相的四海游龙叱喝。
叫拜,而不是叫见。
四海游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后跳八尺。
“你的师父与我何干?你少来!”四海游龙怪叫,远远地抱拳施礼:“道长你好。”
“他怎么啦?”蔡道人一头雾水,老眼炯炯打量四海游龙,蓦地眼神渐变。
“这家伙是徒儿的俘虏。”
“俘虏?”
“对,俘虏。两位小妹姓丘,姓辛。师父听说过惜和万毒宫吗?”
“唔!听说过,九天飞魔与九州毒王,早年……”
“两位小妹就是两官的小宫主。万毒宫的辛小官主,用毒的绝技青山于蓝,徒儿请她相助,用奇毒制住了那个吃错药的大笨瓜。”姜步虚笑吟吟地指指竖眉瞪眼的四海游龙:“这家伙虽然不是师父要找的人,但有关的消息全在他身上。”
“咦?你是说……”蔡道人一惊。
“他是最近两年来,威震江湖名号响亮的年轻才俊.绰号叫四海游龙的大英雄,非常的了不起。徒儿如果没有两位小宫主的相助,还真奈何不了他,更不可能把他带来问口供。这位大英雄脾气暴躁,英雄盖世自命不凡,宁死不招供,还得大费手脚呢!”
两位姑娘与四海游龙大感惊讶,弄不清他为何在师父面前胡说八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蔡道人紧盯着四海游龙,老眼中眼神的变化更强烈了。
“这家伙明知吞了奇毒,只有一天可活,仍然毫不在乎,勇敢不怕死的确不错。”
“我问你……”
“师父,别急。他的内功很精纯,火候大概已有八九成,据说……不,是他说,叫什么霹雷神功。”
“咦?那是干元大真力的别称,他……”
“那就对了,只是……徒儿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如果真是干元大真力,他应该是雷霞大天尊的儿子,但是,他不姓雷。喂!蹩龙,你姓什么?”
“混蛋!”四海游龙一头雾水,故态复明不假思索月兑口大骂:“你明明知道我姓蔡,也知道雷霆大天尊是我爹,你……”
“师父,徒儿被这条龙弄糊涂了。”姜步虚不住模脑袋,一脸迷惑相:“雷霆大天尊姓雷,那是错不了的,而儿子却姓蔡,岂不内情复杂?所以干脆把他带回来,让师父问口供。
他的毒发期快到了,最多还有一天可活,师父有充裕的时间,好好拷问他。”
“可恶!你……”四海游龙仍在咆哮。
“假使师父拷问出雷霆大天尊的下落,想提早结束这条龙。”姜步虚向身后的两位姑娘,悄悄打退走的手式:“请师父招呼一声,有事弟子服其劳,徒儿就进来砍下他的龙脑袋,免污师父之手。”
他不等蔡道人有何表示,与两位姑娘匆匆退出祠外。
“你真是雷霆大天尊的儿子?”里面传出蔡道人变嗓的凌厉语音。
“当然,你……”四海游龙的语气仍然强硬。
“你敢走?”显然四海游龙要溜走,所以蔡道人沉声叱止。
“你……你凶什么?”
“滚过来!”
姜步虚挽了两位姑娘不再偷听,向不远处的河堤大柳树走去。
“你在搞什么鬼?”小魔女忍不住问。
“不久自知。”姜步虚在树下落坐。
“大哥,你的师父是……”辛云卿傍着他坐下问。
“蔡道人,四海游龙的外祖父,很可能改宗,应该称祖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魔女也傍着他坐下,仍然一头雾水。
“我也不太清楚,猜想是家师的爱女,爱上了类大天尊。一个武功道术皆可称宗师的名门淑女,爱上了一个强盗头子……”
“哎呀!不妙!”两女同声惊呼。
“是有点不妙,家师大发雷霆,火冒三千丈,当然不肯善了,结果……我想,雷霆大天尊深爱家师的女儿,怕被家师找到他们要他的命,断然放弃荆山撼天寨,结束强盗生涯,夫妇俩找地方躲起来了。”
“我明白了,四海游龙之所以姓蔡……”小魔女自作聪明说:‘是希望还老丈人一个儿子……”
“儿子能还吗?你别乱猜好不好?”
“你也在乱猜呀!”
“也得有点脉络可寻呀!家师只有这么一位爱女,家师母早逝,师父老人家父兼母职一手带大的。猜想是我那位从未谋面的师姐孝心可嘉,将一个儿子继承蔡家的香烟,取名蔡永泰,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哎呀!你师父会不会一掌劈了蹩龙?”辛云卿惊呼,显然同情四海游龙的处境。
“唔!没听到大发雷霆的声音。”姜步虚侧耳倾听:“大概不会……”
姜步虚将受乃师之嘱,花了五年光陰,搜寻雷霆大天尊的下落经过,概略地说了。
“恨深爱亦切;家师如果真能看破世情,早该披发入山不问世事了,何苦仍在茫茫人海中苫苦追寻?”姜步虚继续说:“何况世事沧桑,岁月如流,经过岁月的冲淡,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
“雷霆大天尊也不必躲起来呀!”小魔女不以为然。
“不躲行吗?他能和妻儿抗拒尊亲?像你,你我是朋友,你老爹把我追得望影而逃,你以为我怕你老爹吗?”姜步虚苦笑:“你老爹吹胡子瞪眼睛……”
“不许胡说!”小魔女明媚地白了他一眼,脸红到脖子上了。
“所以我有把握师父不至于向孙儿下毒手,因而把蹩龙带来,让他们祖孙骨肉团聚,但愿我没做错。”姜步虚喟然叹息一声:“人轮乖变,毕竟是人间一大惨事。”
“你做得对,大哥。”辛云聊感到有点酸楚:“我相信你师父的爱女,决不是不孝的女儿。’
“我看,他们祖孙俩的公案,不是短期间能解决得了的。”姜步虚挽起两位姑娘:
“我们回家去等,这里已用不着我们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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