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飞鹰的伤势,表面上看已痊愈了八成。
如果需要大量精力逃命,即使伤愈了九成,仍然充满危险性,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创口愈合不足而崩裂的意外,因此不能全力赶路。
奔波了大半夜,体力耗损至巨,快支持不住啦!
上了年纪伤势又没复原,不宜逃命奔波、相当糟。
父女俩不敢走大路,抄山区小径疾奔寿州。
到达凤阳之前,在临淮县便打发侍女纤纤,抄捷径走蚌埠镇,赶返徐州报讯,父女俩走凤阳绕寿州,以便吸引追逐者的注意,果然在凤阳便被杀手们追及了。
破晓时分,前面三槐集在望。
“先歇歇腿,然后打听消息。”千手飞魔满脸倦容,往路侧的树下一坐:“前面是三槐集,距凤阳已在五十里外。
这里是小径与官道会合处,我耽心他们已经先派人赶到守候,最好先进集看风色,以免一头栽进他们布下的网罗里。”
“应该不会。”扮成小伙子背了包裹的龙絮絮在旁坐下:“他们料定我们要返回徐州故里,不会浪费人力,赶来相反方向的市集布埋伏。”
“但愿如此,可是,小心些总是好的。该死的!没想到天道门来上这一记毒招,皇陵卫的军户也在胁迫下低头,连夜发出警告,限令外地的亲朋好友立即离境,做得太过份太绝了。”
“皇陵卫的人已经够朋友有骨气了,爹。”龙絮絮叹息着说道:“总算给我们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们冒了万千风险。女儿觉得十分奇怪,我们的行踪为何被他们正确掌握住,谁出卖了我们?”
“不是谁出卖了我们,而是我们忽略了潜在的对头。”千手飞魔肯定地说:“一离开南京,我们就松去戒心,以为月兑离是非地便安全了。
因而落在他们的眼线与有心人的眼下,紫霞宫主就是其中之一,这次出面搜寻我们的人就是她。她在这里等,你去集上走走。”
“好的,希望集上没有动静。”
“小心了。”
今天不是集期,三槐集的百十户人家显得懒散平静,除了一群群家犬在街上追逐之外,大清早少见有人行走,平静得有点反常。
龙姑娘扮成一个小村夫,脸上用了易容药物,黧黑的脸孔有病容,不至于引人注意。
踏入集口,她感到有点不安!
乡里人家早睡早起,至少一些孩子该在街上玩耍叫啸才对,怎么街道空荡荡不见有人走动?
走了半条街,前面是羊圈,那是四乡的农户,把羊赶来贩卖的地方。
本地区没有大量豢羊的牧场,能一次赶十余头羊来卖的农户已经不多,都是牵了三五头来卖的多民。
她想退出市集,但已来不及了。身后十余步,一家大宅的院门拉开,踱出两个青衫中年人,佩剑古色斑澜,颇有名家高手的气概,两双陰森怪眼冷电四射。
她已转过身来,向后转准备退走。
这一来走不了啦!显然对方已看出她的身份底细,猜出她要退走,因而现身堵住了退路呢!
正要跃登街右的屋顶从屋上月兑身。
两侧屋顶传出一阵陰笑,共有四个中年男女出现在瓦面,背手而立向下面发出陰笑。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警觉地倏然转身。
前面十余步,是羊市的栅口,一个和尚与一个中年女人分站在栅口左右,可怕的眼神令她悚然而惊。
“过来。”和尚一面扣数着手中的钱莲子念珠,口中念的可不是佛号:“你老爹呢?”
她不认识这些人,更不知道这和尚是宇内凶僧大自在佛圆光。
上下四方都有人,包围已成,走不了啦!
她硬着头皮向和尚接近,对那位眼神特别陰森的女人,怀有强烈的戒。
假使她知道这女人的名号,准会吓一大跳。
“你们早到了?”她强作镇定问。
“早到半夜。”和消说:“佛爷昨晚黄昏时光,才从南京赶到,一天赶三百多里路,好辛苦。
凭佛爷的见识,算定你们要走这条路,因此连夜赶来安排擒魔大计,果然被佛爷料中了。你老爹呢?”
“哼!”她当然不会说。
“你是千手飞魔的女儿,错不了。”
“本姑娘并没否认。”
“不管你否认与否,佛爷都感兴趣。不过,以你老爹而言。他不至于丢下你走另一条路吧?”
“和尚你不配过问家父的事。”她暗中默运神功,希望制造出突围月兑身的机会:“难道说,你一个佛门弟子,也是天道门的杀手?”
“天道门的杀手并不丢人。我大自在佛的名号地位,都要比你老爹高,你说佛爷配不配?”
她大吃一惊,感到心向下沉。
霸剑灵官那些人遇害时,她老爹匆匆赶到,闯入妖阵几乎送掉老命。
大自在佛就是有名的妖僧,据说佛法无边。当然不承认是妖术,但江湖朋友却知道妖僧的妖术可伯,她吃惊理所当然。
身形向后电射,她向后退走逃命。
她老爹也怕妖术,再不走岂不完了?
后面堵住退路的两个中年人,也许比妖僧容易对付,所以她由集口月兑身,逃走的身法比平时快得多。
连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何神力骤增,速度超出她想像之外,真像电光流火,瞬息间便超越二十余步空间,快极。
“不要弄死她!”大自在佛大叫。
两个中年人嘿嘿狞笑,四只大袖齐动,交叉挥舞中狂飘乍起,风吼雷鸣,劲烈无匹的罡风。
把她发射夺路的三种暗器,全部震飞像是在狂风中飞舞的落叶,内功修为相差太远,暗器无法穿透强烈的袖风。
她看出危机,但已无法中止冲势了。
袖风及体,她感到像是撞上了一座山,撞得骨松肉裂,凶猛的震力将她斜摔出丈外,砰一声着地滚动,直滚至街边的墙脚下。
她不甘心任人宰割,强忍无边的痛楚,头晕目眩滚身而起,奔向一座紧闭的院门,要破门而入往屋里躲,或者从后门月兑身。
“你是佛爷的宝贝!”身后传来大自在佛的叫声。
腰脊一震,接着被人抓住了。
身柱袕被制,她浑身发僵,再被大自在佛连腰带手抱住,她知道完了。
“和尚,不要误了正事。”女人到了身旁叫:“快问口供,追出她老爹的下落,人是你擒的当然归你,还怕这小丫头飞了吗?”
“人在和尚手中,还怕他不招?哈哈……”和尚得意地狂笑:“你们都不要跟来,等候佛爷的好消息,佛爷问口供不希望有人在场,尤其是向女人迫供。”
砰一声大震,大自在佛踢开院门,抱着龙姑娘兴奋地入屋。
屋中不见有人,宅主人一家老少,皆被赶火柴房派人看管,因此没有人在外走动。
乡间的房舍朴实简陋,房屋内部光线不够,进了内厢窗户更小,很难分辨那一处角落隐藏有人。
和尚功臻化境,而且会法术,不在乎屋中是否有人隐藏,得意洋洋抱着龙姑娘,毫无顾忌地往内厢闯。
龙絮絮心胆俱寒,她知道完了,落在这六根不净的妖僧手中,她只有一条路好走了:自杀。
她死,才能保全她老爹。
人在生死关头,是不会仔细思量情势的;她也不能免俗,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一死,这些杀手就找不到她老爹的藏身处了。
正在打算如何自杀,突然发觉和尚浑身一震,同时听到一声沉闷的打击声。
还弄不清究竟,直觉地感到和尚向前栽,她失去活动能力,被和尚重重地压倒在地。
和尚是被击昏跌倒的,她心中狂喜,以为是她老爹赶来了。
她应该明白。她老爹的伤用不上劲,不可能潜入集中从和尚手中救她。
她刚想月兑口欢叫,却惊讶地叫不出声音。
是一个青巾蒙面的青衣人,有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抓小鸡似的抓起昏迷不醒的和尚丢至一旁,抱起她向内室急急窜走。
“雍大哥……”她突然醒悟,喜极娇呼。
大自在佛功臻化境,法术无边,马上便晕头转向狼狈地跳起来。
“谁……谁在背后暗算佛爷……”他发狂般厉叫。
他看到两个人:男的是用怞劲击败龙絮絮的中年人,女的是老搭挡走陰神巫陰凝霜。
都是自己人,当然不会是被自己人打昏的。
“和尚,你居然被人打昏,奇闻。”中年人冷冷地说:“在下姑且相信。哼!你是说,你把到手的小龙女弄丢了,被人救走了?”
“有人在佛爷背后,给了佛爷一记狠的。”大自在佛恨恨地用手抚模仍有痛感的后脑:
“佛爷毫无准备,又没运功护身,怎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哎呀!人呢?”
“人呢?我在问你呀!”中年人大声说:“人不在,当然是你把人弄丢了。”
“我们在外面枯等了好半天。”走陰神巫也冷冷地说:“还以为你兴奋过度,出了意外死在女人身上呢!
所以才进来查看,却发现你像死狗一样被摆平在这里。你被人打昏,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还会被打昏吗?废话!”大自在佛不悦地说:“一定是千手飞魔那老混蛋,不敢出面却偷偷模躲在屋子里……”
“如果是千手飞魔,你那有命在?”走陰神巫冷笑:“老魔不是善男信女,就算他不想要你的命,至少也卸掉你身上一些零碎。”
“既然和尚什么都不知道,也就问不出结果来。”中年人幸悻悻地说:“咱们只好搜市集,人一定还躲在某一座房屋内。虽知和尚靠不住,真不该听任他逞能吹牛的。快去招呼所有的人,也许还来得及。”
大自在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难当,发出一声愤极的咒骂,领先向外狂奔。
本来寂静的市集,突然人声嘈杂,二十余名男女包括僧俗,凶恶横蛮地分为数组,逐家挨户搜查。
惊恐的市民不知灾祸的原因,更不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到底要搜什么人。
市集内有变,还在集北两里外的千手飞魔听到鼎沸的人声,心中极感不安,知道爱女前往踏探出了意外,大事不妙。
他也只有一条路可走:进市集策应爱女。
旧创未痊,用不上劲与高手拼搏,但他已别无抉择,立即将包裹藏妥,备妥能用的暗器,准备进人三槐集,与爱女应付灾难。
进入集东面的一座树林,后面没有人追来。
龙絮絮在叫出“雍大哥”三字后,便发觉自己的错误,救她的人只露出双目,由于屋内幽暗,因此她误以为这人是雍不容。
不管这人是谁,反正从妖僧手中救了她,必定是友非敌,她应该心存感激。
雍不容不可能来救她,她应该知道这件事实。雍不容目下该在南京,不可能知道她父女的行踪,更不可能知道她父女有难。
更重要的事实是,雍不容是个不想多管闲事的人,与天道门并无深切的仇恨,因此并无与天道门誓不两立的念头。
也因此而不会留意天道门的动静,怎知道天道门大举追杀她父女?”
想起雍不容,只感到心潮汹涌。
他俩像是茫茫大海中,偶然会合在一起的小舟,各有各的方向,各有各的前程,偶然的聚合,随即扬帆各自西东。
雍不容不会离开南京,她也不会在南京逗留,短暂的聚会,早晚会各奔前程.留下的思念终必会淡忘消失,这就是人生。
她的心中,不仅是留下思念,也留下深深的惆怅。
蒙面人将她摆放在树下,却不替她解被制的身柱袕。
“你是千手飞魔的女儿龙姑娘吧?”蒙面人俯视着她,眼神变化莫测。
“是又怎样?”她本想道谢,却心生警惕,这人的眼神很可疑,而且语调有点耳熟,流露在外的神色不像是善意,不像是有意无条件救她。
“你扮男装并不出色。”
“你知道我的底细?”她留意对方的眼神,心中不住思索。
“不算陌生。”
“谢谢你在妖僧手中救了我,可否替我解身柱袕的禁制?是普通的轻手法软字诀制住的。”
“不急,我得考虑考虑。”蒙面人眼中有难测的笑意。
她突然记起来了,也心中暗惊。
“我确是龙絮絮,千手飞魔是我爹。”她定下神掩藏心中的恐惧:“请问恩公贵姓?”
“我是追踪紫霞宫主的人。”蒙面人答非所问:“她是你的死对头。”
“说出你的打算好不好?”
“我还在考虑……”
“其实,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她冷冷一笑:“紫霞宫主目下借助天道门之力,与你们家有了正面冲突。
你有能力杀掉她,但投鼠忌器,你们家的根基刚稳固,对天道门的实力有所顾忌,想暂时看看风色,是吗?”
“咦!你好像知道我……”
“那天晚上,你兄妹打了我一记陰煞真气,我怎会不知道?”她恨恨地说。
蒙面人拉下蒙面巾,得意地陰笑。
是徐义徐老三,像逮住了老鼠的猫。
“既然你知道我的意图,我也用不着和你绕圈子浪费口舌。不错,我对天道门的确有所顾忌,必须等机会。”徐义在她身旁坐下兴奋地说:“今天无意中救了你,天助我也!”
“什么意思?”她讶然问。
“你不否认我们同仇敌忾吧?”
“这是事实。”
“咱们两家联手,实力足以凌驾天道门。我带了不少人来,两家联手合作,一定可以消灭天道门这一路的杀手,有兴趣吗?”
“这对我最为有利,我是求之不得呢?”
“你同意了?”徐义大喜过望。
“那是当然。”她肯定地说。
“令尊方面呢?”
“家父必定同意。”
“你能代表令尊的意见?”
“别的事我不能作主,这件事我就可以代表家父同意。”她信心十足地说:“情势不由人,家父已别无抉择。咱们一言为定,可否先替我疏解被制的身柱袕?”““令尊是魔中之魔,你虽然是他的女儿,恐怕你无法使他同意你的作法。”徐义故意避开主题,无意替她解袕:“我要保证?”
“保证?”她有不祥的感觉:“什么保证?”
“可以说是条件,联手的条件。”
情势不由人,此时此地,强势的一方提出先决条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她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并没感到意外。
徐义一直就没有替她解袕的打算,明显地有意回避她的要求,她心中有数,好运道决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你说吧!看我能否作得了主。”她硬着头皮准备接受对方的勒索。
“你一定作得了主。”徐义的狞笑显得更为狞恶:“我承认我是一个目空一切的枭雄,从不做不利己的傻事。
目下我徐家还没公然与天道门反脸。一旦合作联手,那就得全力以赴,双方将有无数人伤亡,不论谁胜谁负,都得付出可怕的代价。”
“那是一定的。”她同意徐义的看法,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而令尊在南京,与武林十剑那些人合作,受到打击之后,便月兑身远走高飞。”
“你不要乱栽赃……”
“我的消息是正确的,决不是捏造事实乱栽赃。因此,为了确保贤父女合作到底,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有权要求保证。”
“如何保证?”
“你嫁给我,两家合为一家,同仇敌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像一记春雷,震得她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你……”她惊怒交加:“你怎么能提出这种荒谬的条件……”
“哈哈!这是十全十美的条件,对双方都有利的条件。”徐义大笑,得意极了:“你心里明白,当我在雍不容的住处第一次见到,就爱上了你……”
“住口!你……”
“你给我听清了。”徐义捏住她的下颚,沉下脸厉声说:“为了你,我徐家必须在准备还没充分之前,与天道门展开生死存亡的拼搏,所付出的代价必定十分可观,对你父女却丝毫不受影响,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如果不答应,我只好把你送回给天道门的人,与他们订互不侵犯的约定。不要逼我这样做,小丫头。”
自认为是枭雄,说的话也充满枭雄味。
以她目前的处境来说,委实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答应,不仅她保不住命,她老爹也活不成。
答应,真不甘心,她恨透了徐义兄妹俩,对徐义这种乘人之危的恶劣行径,更是深痛恶绝。
可是,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你心中明白。”徐义的语气放柔和些:“不论任何方面的条件,我徐义都比雍不容强百倍,跟着我,你我才是美满的一双金童玉女。”
“你说过,两家联手合作对付天道门。”她把心一横,郑重地问。
“是呀!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一言为定。”徐义兴奋地说:“保证你不会后侮。”
“是否后悔,那是我的事。我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后悔。”
“我信任你,我相信你是个勇敢的女人.”
“替我解身柱袕。”
“遵命。”徐义邪笑,扳转她的身躯,用逆经冲袕术解袕,似乎有意卖弄。
“我们去找你爹。”徐义把她扶起,表现得十分亲昵,挽腰扶胁极为岔眼,因为她目下是男装。
“你的人呢?”她推开对方的手,踉跄站稳,袕道初解无法用劲,她真想怞对方一耳光消气。
“如非危险关头,我不会召来我的人。你放心,你我的武功和暗器,皆足以横行天下。
我的人隐身在我左近。非必要他们不会现身。你爹目下在何处?”
“跟着我,你就可以见到我爹。”
“那就请动身。”徐义欣然说。
略一察着方面,她领头便走。
千手飞魔真到了走投无路绝境,功力未复,不能妄用真力,被人追得上天无路,目下似乎并没逃出对方的天罗地网。
爱女探道音讯全无,而三槐集中人声鼎沸,显然爱女出了意外,怎不令他心焦?
准备停当,他准备冒险入集。
“爹!”左方林木深处,突然传来爱女的叫声。
他心中一宽,大喜过望,从匿伏的草丛中奔出。看到爱女的身形,他心中暗懔,想重新隐身,已经来不及了,爱女已经向他急奔而来。
爱女身后跟着一个人,像在追逐。
“小心身后!”他急叫。
“是自己人。”爱女信口答,飞奔而至。
他终于看清来人是徐义,大感诧异。
他早从爱女口中,知道这位徐三少爷不是好玩意,怎么竟然出现在此地,而爱女却又把对方称做自己人?
“怎么一回事?”他沉声问。
“老前辈,快离开险地。”徐义笑吟吟地说:“详细情形,令媛可以一面走一面说。跟我来。”
“爹,是他救了女儿。”龙姑娘不便详说:“天道门大批杀手在集中埋伏,先离开再说。”
一听集中有大批杀手埋伏,他怎敢不走?
徐义似乎对这一带地势相当熟悉,领先越野而走,绕出三槐集的东北角,找到一条小径。
“哈哈哈哈……小径前面的矮林中,突然传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人影纷现,共出现九位男女。
“好哇,原来是紫霞神宫的魔道男女。”徐义止步朗声说,当路叉腰屹山,语气狂妄不可一世:“来得好,旧债新帐一起算,妙哉!”
欺近的紫霞宫主反而有点气慑,明眸中涌起重重疑云,警觉地狠瞪着这位徐三少爷。
那次紫霞神宫的人,长驱直入锦毛虎的农庄,徐家一门老少那一个不害怕?而今天,这位徐三少爷态度之狂妄,却令人受不了,与往昔迥然不同,为何?
“你怎会在此地出现的?”紫霞宫主惊疑地问:“居然与这老魔走在一起。”
也难怪魔女惊疑,上次出其不意侵入徐家的农庄,借口排解徐家与腾蛟庄的纠纷,逼锦毛虎合作追查千手飞魔的下落,连锦毛虎也不敢逞强反抗。目下锦毛虎的儿子,反而与千手飞魔走在一起,岂不令人惊疑?
“罗宫主,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徐义傲然地拍拍胸膛:“你不是要找千手飞魔龙前辈吗?
哈哈,首先你得闯过我这一关,你得问我肯不肯让你在龙前辈面前撒野,冲我来!”
千手飞魔父女,对徐义豪气骏发的变化毫不惊讶,父女俩早知道徐家的人身怀绝技深藏不露,陰煞真气决不是紫霞宫主所能抵抗得了的绝学。
紫霞宫主却不知徐义的底细,惊疑中无名火发。
“上去两个人,毙了他!”紫霞官主厉声下令。
出来一个俊男,一个美女,两支剑冷电森森,招未出,剑势已将徐义控制在威力围内。
徐义脸色一沉,虎目中精光暴射。
“罗宫主,你的人上次被龙前辈杀掉了一半,没把你们杀光,他不杀,我杀,我要杀光你们。
你们最好一起上,也许还有乘机逃命的机会,一两个上,毫无活命的机会。”徐义一字一吐,气势浑雄威风八面。
一声沉叱,一男一女立即发起空前猛烈的抢攻,双剑齐发,电虹骤然汇聚。
徐义的右手快得令人目眩,剑出鞘捷逾电闪,但见剑光飞起、射出,从两剑汇集的几微空隙中锲入、分裂、疾射。
旁观的人看不出剑势招术,只看到迸射的剑光排云驭电般闪烁、幻没。
三个骤合的人影,几乎在接触的同一刹那分开。
徐义的身影重现,迸射的剑光乍剑。
“铮”一声金呜,他收剑人鞘。
“两个人,哼!白送死。”他冷冷地说。
身后,两男女以剑支地,身形踉跄,然后上体下俯,哀叫一声,蜷缩着向下栽,在地上挣命。
两人都是右胁肋中剑,创口深及尺余,内脏必定一团糟,连叫号声也因疼痛而显得微弱了。
紫霞宫主大惊失色,惊恐地死瞪着徐义,似乎还无法接受两个高手随从一招被杀的事实,也似乎想证明自己的眼睛是否发生错觉。
“你……你真是锦毛虎的儿子徐义?”紫霞宫主不胜惊骇:“可能吗?”
“你不信?”徐义狞笑:“你是不是感到奇怪?那天晚上你假冒伪善侵入我的田庄,我徐家的人在你紫霞神宫的声威下战栗,原因何在?”
“我正想知道原因。”
“原因很简单,家父不希望庄中的老弱妇孺遭殃。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等候杀你的机会。”
“你徐家的人身怀绝技,却甘心安于二流人物的地位,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如果不甘心安于二流人物地位,必定树大招风,天道门岂肯让我徐家安享南京土霸的地位?不下手计算才是怪事哪!哼!三槐集潜伏有多少贵门的杀手?”
“我怎知道?我……”
“等擒住你之后,你就知道了。”
声落人疾进,半途剑光乍现,身剑合了猛扑,气势极为凌厉,不让对方把话说完,完全以强者的态度主宰全局,抢攻的气势也表现出强者的面目,长驱直入行雷霆万钧的强攻。
紫霞宫主这一面还有九个人,每一个都是可独当一面的高手,徐义竟然敢毫无顾忌地冲上进攻。
这份胆气,给予紫霞神宫的人心理上的威胁十分严重,当面的一男一女首先骇然变色,向两侧闪避,不敢挥剑拦截。
徐义毫不迟疑地超越,猛扑紫霞宫主。
紫霞宫主身后的两男女,从两侧抄出。
一声沉叱,紫霞宫主的剑射出在上风雷骤发,硬接飞射而来的慑人心魄剑光。
她的两个男女随从,同时从左右发剑汇骤。
双方都快,接触宛如电光石火,双方都志在必得,行生死须臾的致命一击。
蓦地剑吟连绵,徐义的长啸震天。
交织的剑网倏然迸进散,人影狂乱地中分。
双方易位,人影重现。
“啊……”男随从叫号着摔倒,右月复中剑鲜血泉涌。
“砰!”女随从失足仆倒,伏在地上作濒死的挣扎。
紫霞宫主冲出两丈,脚下踉跄,右肩背不可能中剑的部位,出现血迹表明挨了一剑,幸而伤势轻微,算是死过一次了。
“哼!太清十三剑不过尔尔。”徐义傲然地说,剑上龙吟隐隐,威风八面:“你剑上所发的剑罡,只能吓唬一流高手,而在下是特等的,你认命吧!”
声落、人到、剑到。
紫霞宫主大骇,两个武功最高的贴身亲随,一照面便完了,三人合击死了两个,她自己也险些送命。
只惊得她心向下沉,斗志全消,向侧方飞射三丈外,发出一声娇啸,如飞而遁,快似电射星飞。
大名鼎鼎名列四大魔域的紫霞神宫宫主,一照面便栽在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剑下
另四外男女随从,在娇啸声中急撒。
徐义一扑落空,立即折向斜跃,猛扑刚转身撤走的两名随从,招发狠招天龙行雨,剑光连续下射,剑贯入人体毫无陰滞。
两随从竟然不知身后剑光下射,糊糊涂涂中剑。
龙絮絮从侧方追出,但追了十余步,她踉跄稳住身形,仰天急促地呼吸。
片刻,她目送远去的紫霞宫主消失,转身后回走,眼神怪怪地,脸色有点苍白。
现场,徐义按住一个右胸中剑的女随从。
“说!三槐集里面有多少人?”徐义沉声逼供:“不招,我要你生死两难。”
“我……我……哇……”女随从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的力道渐减。
“她快要死了。”一旁的千手飞魔呼出一口长气:“连毙六个男女,你比老夫狠十倍,剑剑绝情,神乎其神,你非常了不起。”
女随从大叫一声,有气出无气入。
“便宜了你。”徐义放手站起:“龙前辈那天晚上在码头,用暗器击杀了魔女的一半人手,我是向前辈学呢!只有以杀止杀,才能让这些高手名宿胆寒。”
“老夫以往伤人而不杀人,但这次南京之行……唉!不说也罢。你真要助老夫歼除天道门的杀手?”
“是呀!龙前辈,这对我徐家在南京的威望有极大的帮助,值得全力以赴,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对令媛有承诺,我是个守信的人。”
“女儿,什么承诺?”千手飞魔向走近的爱女问。
“他救了女儿,女儿答应嫁给他,他帮助女儿对付天道门,很公平。”龙絮絮冷冷地说:“爹不必问到底为了什么。
反正女儿答应了的事,决不反悔。徐义,不管三槐集有多少天道门的杀手,你都要去的,是吗?”
“龙姑娘,你的神色不对……”徐义微笑着问。
“不要管我的神色。”龙絮絮不理会乃父惊讶的表情,领先便走:“紫霞宫主所逃走的方向,正是三槐集,咱们去晚了,就没有分而歼之的机会。
杀手们集中在一起用暗器围攻,咱们的胜算不会超出两成,仅管你的武功非常了不起,也无法在漫天暗器中幸存。”
“也好,咱们给他来一次快速绝轮的奇袭。”徐义欣然同意,随在她身后急走:“利用村集的房舍声东击西,逐一歼除确是上策。”
紫霞宫主的逃向不是三槐集,半途便走上了相反的方向,反往凤阳的方向逃。
她身边只剩下两名女弟子,所有的亲随门徒伤亡殆尽,就算她能平安逃回紫霞宫,十年之内,她决难东山再起重振声威了。
一口气远逃出五里外,三个女人都成了浑身汗水淋漓的落汤鸡。
“大慨摆月兑他们了,歇口气再说。”她扶着一株树干娇喘吁吁,两个侍女浑身发软坐下了。
“宫……主,我……我们好……好狼狈……”一名待女用近乎虚月兑的声调说。
“狼狈?该说凄惨。”她绝望地说:“我……我一时激怒,断送了全宫的精锐。天哪!
我好……恨。”
“我……我们怎……怎办?”另一名侍女沮丧地说:“那……那些人,还……还会找我们吗?”
“应该不会。”她的语气并不稳定:“我的人都死光了,已没有利用价值,犯不着再在我身上打主意,他们还有别的人可以利用。”
“如果……”
“为免发生不测。”她惊跳而起,惶然回顾:“咱们必须尽快远走高飞,或许能摆月兑他们……”
“哈哈哈……”林侧狂笑声霞耳,直震耳膜的语音传到:“能飞得了吗?””
三个女人是惊弓之鸟,惊恐地跳起来。
两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各挟了裹了剑的青布卷,昂然入林接近,死板板的面孔像债主般。
“什么人?”紫霞宫主看清是两个不起眼的村夫,胆气一壮。
“咱们就是那些人中的两个。”为首的中年人直逼近至丈内,语气凌厉逼人:“罗宫主,你说对了,你的人死伤殆尽,已没有利用价值。哼!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没有利用价值,该如何处理。”
“凭你们两个,能处理得了吗?”她定下心神应付,手按住剑靶。
“一定能,要保证吗?”
“也许你能,贵姓呀?”
“也许在世间,谁都想追求名利,希望两者兼得。”中年人徐徐抖开布卷,露出里面的古色斑谰长剑:“但有些人有自知之明,只求其一便心满意足了。
我,就是后一种人,不求名只求利,所以姓名早忘,你不妨叫我张三或李四,爱怎么叫悉从尊便。”
“好,本宫主就叫你们两位是张三李四。你,张三,你打算怎样处理我?”
“灭口,简单明了。”
“你是派来监视本宫主的?”
“不错,因为我可以执行交下的指示,你的一举一动,皆难逃我的眼下。”
“我是信差。”另一位中年人李四拍拍胸膛:“传长上的口信,说你紫霞宫主已失去利用价值,立即执行灭口计划。”
“似乎本宫主已成了俎上肉了。清问,你们真是天道门的人?”
“我说过我们是天道门的人吗?”张三反问。
“没有。”
“那就对了,何必追究?”张三拔剑出鞘:“罗宫主,得罪了。”
剑诀一到,亮出门户剑发龙吟,马步沉实,气魄浑雄,赫然名家气概,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没无闻的无名小卒,那迫人的气势真有撼动人心的魔力。
紫霞宫主脸色突然变成苍白,吃惊地退了两步,似乎是被凌厉的气势所压迫,在对方浑雄的剑势下萎缩,退却,甚至崩溃。
“你看出端倪了?”张三沉声问。
“你……你是……”紫霞宫主语不成声。
“我是谁?”
“十年前被……被玄玄子老道杀……死了的……的……”
“一代剑豪擎天神剑卫天权。”
“你……”
“我是鬼魂吗?”
一声沉叱,紫霞宫主左手虚空疾点。
张三的剑尖向下一沉,向侧一挑。
铮一声剑鸣,指劲泄散。
“你的穿云指火候不差。”张三冷冷一笑:“但在我面前,仍然差了那么一点点。哼!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你一剑。”
剑光排空射到,无俦的剑气压体。
紫霞宫主娇叱一声,连挥二剑,疾退了三步,剑气四散,剑鸣声震耳欲聋。
两名侍女忠心耿耿,毫不迟疑地双剑齐出。
剑光左右迸射,电耀霆击无可克当。
紫霞宫主封出最后一剑,一声狂震,连人带剑斜飞退出两丈外,马步大乱。
“呃……”两侍女各叫出半声,仰面便倒,咽喉中剑,鲜血怒涌。
“再接我一剑!”张三的叱声像焦雷。剑光重次破空疾射。
紫霞宫主不敢不接,马步虚浮身形未稳,想闪避已力不从心,剑光来得太快,不接必定有死无生,神功凝注剑身,全力急封。
“铮!”火星飞溅,剑鸣震耳欲聋。
飞起一道剑虹,急剧翻腾远出三丈外,是紫霞宫主的剑。
砰匍两声大震,紫霞官主摔倒在地。
人影附形跟到,张三的左脚,踏上了双峰高挺的酥胸,毫无怜香惜玉的情怀。
“哎……”紫霞宫主狂叫,双手拼命扳扭踏在胸口的快靴,有如晴蜒撼铁树。
剑尖徐降,指向她的樱桃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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