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了解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对成如岑的武功由衷的敬畏。
因为她在那么短的距离之下,不但看出那股浓雾只是障眼法而已,而且迅即接下四根毒针,这种身手,的确骇人听闻。
毒娘娘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可说变了好几样,不知是羞是恨,是妒是怒。
片刻之后,她突然将拐杖缓缓举起,道:“成如岑!今晚不是你亡便是我死,喂!看招!”
她一杖击了过去,同时拐杖龙口发出滋滋之声,四道红、黄、白、绿的火焰,疾向成如岑喷了出去。
成如岑轻盈避过,不料毒娘娘似乎志在必得,但见她龙头拐杖疾速怞回,左袖一甩,噗噗数声,成如岑四周忽然爆现数条冲天火柱,将她和慧日围了起来。
毒娘娘站在大圈之外,狂笑一阵,道:“成如岑,老身这毒火阵成名赫赫,今晚看你如何月兑身,哈……”
成如岑道:“原来老前辈是毒火教的那名退隐的教主,真是幸会!”
毒娘娘闻言头发一阵乱颤,厉声道:“谁说老身是毒火教的火婆?
成如岑道:“是晚辈说的!”
毒娘娘道:“你凭什么说老娘就是她?”
成如岑道:“老前辈如非火婆,这毒龙火阵已三十年未现江湖,连毒火教当家三毒也只闻其名而已,老前辈何以能运用自如?”
毒娘娘突然发出一串骇人的笑声,道:“你,你还知道了什么?”
成如岑道:“仅此而已,但是老前辈千万记住,昔日少林无肠公子昙光老前辈的传人已出现在江湖上,老前辈如果真是火婆的话,最好进一避他……”
毒娘娘全身一颤,厉声道:“你指的是徐经纬?”
成如岑道:“不错!那人正是徐经纬徐公子!”
毒娘娘忽然哈哈狂笑,道:“就算老身是火婆,当年一段过节,也只有体成如岑一人知道,如今老身就要将你烧成灰烬,徐经纬能知道什么呢?哈成如岑平静道:“将晚辈烧死,也休想将老前辈与无肠公子首年那一段过节烧光,须知徐经纬有少林一派倾力相助,老前辈还是没法逃出他们的追逼的……”
毒娘娘大声道:“住口!你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她声音惨厉,显然已怒到极点;一语未完,忽然见她双袖齐飞,向火圈中的成如岑和慧日打出数团烈火。
这在这个时候,黑暗中冲出一条人影,两下一照面,便有一股强劲无比的掌风向毒娘娘当胸袭到。
毒娘娘但党人影一幻,她变招奇快,龙头拐杖往后一圈,化解了徐经纬的招式。
但是她的手腕却隐隐酸痛,心知碰上了劲敌,将拐杖守住面门,沉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负手而立,站在毒娘娘面前,冷冷道:“区区徐经纬!”
毒娘娘骇然退了一步,道:“你,你就是老不死的徒弟徐经纬?”
徐经纬神态冷漠地道:“如假包换,区区正是徐经纬!”
毒娘娘凝目望去,但见徐经纬显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材,禁不住心中暗暗称奇,想道:
“料不出无肠公子那老不死的,居然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她的心中一时充满护恨,刹那间涌起盈盈的杀机,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势必要先杀死徐经纬再说。
徐经纬从毒娘娘的表情,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分,当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似是对晚辈没有好感,只不知是何原因?”
毒娘娘怒哼一声:“老身岂止对你没有好感,还想要你的命呢……”
徐经纬“哦”了一声,道:“老前辈乍一见面就要取晚辈性命,这必定报家师有关?是也不是?”
毒娘娘道:“不错!因为你是无肠公子之徒,这世上凡是跟那老不死的人或物,老身都要毁灭掉,你也不能例外。”
徐经纬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昔日必定与家师有一段很深的过节,对也不对!”
毒娘娘道:“废话!若非有过节,我干嘛要处处为难他!”
徐经纬:“敢问老前斐,您与家师之间,只不知有何仇恨?”
毒娘娘脸色倏变,她那凶恶的表情,此时越发难看,大有生吹徐经纬之慨,道:“你想拿话套老身说出苦年之事,对不对?”
徐经纬:“莫非老前辈有何难言之隐?”
毒娘忽然桀桀怪笑,从她的表情,一望而知徐经纬这一望已深深刺痛她的心坎。
她笑过之后,龙头拐杖忽然如泰山压顶般地朝徐经纬当头劈落。
徐经纬慌忙后退,但毒娘娘的拐杖如影随形,一式“云龙入海”,发出尖锐的啸声,连同扫出的狂风,向徐经纬全身卷到。
这一式拐法当真诡异难测,威势骇人。
在场的人莫不瞪大双眼,注视着徐经纬如何化解。
徐经纬身在拐影之中,他只觉得四面八方均已被毒娘娘的拐杖封死,不论往哪个方向逃,都没有成功的希望,不禁心中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之间,毒娘娘的拐杖已突破徐经纬的守式,拐尖袭向徐经纬“期门”、“气海”两袕。
在众人惊“啊”声中,那龙头拐杖宛如一条毒蟒,眼看着就要击中徐经纬。
徐经纬忽然灵光一现.忽地施出经过逍遥汉陆而指点过的蟹形八步绝招.以“分波掠影”之式,月兑出毒娘娘拐尖之下
毒娘娘不禁一怔,但她还在惊疑之际,徐经纬的反击却迅速攻至。
毒娘娘但觉左肋一缕寒风袭来,已知情势不妙。
别小觑她老态龙钟,变招换式却迅捷无比,当今之世恐没有几人抵得上她。
只见她将拐杖一收,整个人像只活虾,躬腰急往后一弹而去。
待众人看清楚之时,人已站在离徐经纬余文远的地方。
她的脸色这时反而转起平和,吁了一口气,道:“徐经纬!你这一身功夫都是无肠公子教出来的吗?”
徐经纬道:“是的!”
毒娘娘突然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使人不知心中正盘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毒娘娘又道:“令师在遣你下山之前,有没有当着你的面提到过老身?”
徐经纬道:“没有!”
毒娘娘脸色极为凝重地道:“老身深知昙光这人的个性,他没有提起老身,就表示他已将老身恨到极点……”
她还待说下去,那些困住成如岑和慧日的火柱,忽然迸射激荡,爆出无数的火光,在黑暗之中,显得极是好看。
毒娘娘却道:“老身的毒龙火阵,威力一展现至极,姓岑的丫头和那小秀驴,就会死在眼前的!”
徐经纬道:“不管家师与老前辈有何过节,晚辈并没打算要过问,但今晚老前辈急于杀害成姑娘灭口,晚辈就非查个清楚不可!”
毒娘娘狞笑道:“你想要插手管昙光的事?”
徐经纬道:“师恩浩大,难道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毒娘娘道:“那么你死定了!”
徐经纬昂然道:“未必见得!”
毒娘娘仰天狂笑,道:“好!有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今晚老身就让你开开眼界……”
她一说完话,忽地举起龙头拐杖,缓缓推出。
徐经纬在她这一推之下,登时受到一股冷风的袭击,浑身不觉一颤,赶忙挪身后退。
毒娘娘杖势却由慢而快,如狂风扫叶般地,骤然连挥三杖之多。
徐经纬不敢轻樱其锋,但却因毒娘娘的出手毒辣,激起他满腔怒火,以一式“飞燕式”
掠过毒娘娘身侧,只见他含怒而立,目不转睛地瞪着毒娘娘。
毒娘娘收杖回视,但见徐经纬站在那里,一副威武不屈之态。
徐经纬的表情极为坚毅,似乎有一股坚决无比的信心,形成壮大无比的气势,叫毒娘娘不敢轻海。
毒娘娘忍不住怔了一怔,忖道:“看不出昙光眼界如此之高,居然叫他物色到这种罕见的人当弟子。这姓徐的气势如此强盛,还是老身第一次碰到的。”
她忽然失去打败徐经纬的信心,道:“今晚若非你纠缠不清,老身倒是很愿意放你一条生路的……”
徐经纬道:“那么老前辈可以先撤掉毒龙火阵,放出成姑娘和慧日两人!”
毒娘娘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毒龙火阵威力已现,成如岑和慧日不出片刻,就要化成灰烬,就算老身此刻撤阵放他们出来,他们还是活不了!”
徐经纬道:“为什么不能活命?”
毒娘娘道:“因为在老身催阵围住他们之时,他们便已中毒,此刻怕已经倒地昏迷了!”
徐经纬闻言大惊,心想这么久没有听到成如岑或是慧日的声音,会不会真如毒娘娘之言,两人都已经中毒昏迷了呢?
他忍不住走近火圈,朝里边大声道:“成姑娘!你没事吧?”
火圈之内传来慧日的道:“是徐师哥吗?我是意日啦!”
徐经纬闻言大喜,道:“慧日,成姑娘没事吧?”
慧口道:“成姑娘正在思索破解毒龙火阵之法,咱们不要惊扰她!”
既然如此,那么成如岑必然踉慧日一样,并未中毒昏迷。徐经纬心情大定,转向毒娘娘,道:“老前辈!看来你的毒龙火阵,还是难不倒成如岑姑娘的,对也不对?”
毒娘娘表情极为复杂,哼了一声.道:“成丫头福分不小,但是她想设法破老身的毒龙火阵,恐怕还办不到!”
徐经纬道:“咱们何不等着瞧?”
毒娘娘道:“可以!老身暂且放过你,等成丫头丧命之后,再收拾你不迟……”
她果然收起龙头拐杖,停止继续攻击徐经纬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目注毒龙火阵。
这时,那毒龙火阵的火势忽然大炽,无数条火龙,向火圈中的成如岑和慧日疾射而出。
慧日忍不住叫道:“不好了!成姑娘!情势越来越不妙……”
成如岑却道:“慧日,不用惊慌!”
毒娘娘尖笑道:“成丫头,你可真沉得住气呀!””
成如岑没有理会毒娘娘出言讽刺,却问毒娘娘道:“老前辈,此刻您是不是以全身真力,在催动毒龙火阵,想一举将我们俩人杀死?”
毒娘娘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成如岑道:“是的话,您这毒龙火阵也就难不倒晚辈了。”
毒娘娘语带不屑地道:“嗅?那么你何不自行出阵,还待在那里干什么呀?有办法就拿出来啊!”
成如岑平静地道:“晚辈正准备出阵……”
她一语才落,修听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接着琴音如大雨骤至,铮铮不绝。
片刻之后,琴声忽又转缓,听来哀怨苦绝,使人人耳心酸。
接着又如泣如诉,令人百感交织,情不自禁地长叹出声,极欲掩耳疾走。
就在众人心浮气躁之时,琴音倏地一转,这回叫人一听之下,周体舒泰,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了。
慧日突然大声道:“毒娘娘老前辈,您此刻有没有跟着大家微微地笑呀?”
众人闻言将目光移向毒娘娘,只见她果然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先前那凶狠的表情,业已一扫而光。
毒娘娘发现大家都在看她,收起笑容,怒道:“你们看老身作什?”
大家忙把眼光移开,慧日又道:“你笑了没有?毒娘娘老前辈?”
毒娘娘怒哼一声,尽可能要表现出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模不清慧日一再追问她有没有笑的用意,因此闭口不语。
段裕却道:“慧日!毒娘娘刚才笑得好开心!”
慧日道:“真的?小僧出道已不算太短,却从未看到过毒娘娘老前辈露齿一笑,喷喷,真是太可惜了!”
毒娘娘怒道:“小秀驴!你敢贫嘴,老身要你死得更惨!”
慧口道:“您不想笑也不行!成姑娘此刻正准备换个曲子,要您痛痛快快地大声笑个够哩。”
毒娘娘心底一惊,心想:“老身如果心绪被扶渠琴的琴音所控制,哪里还能全神以真力催动毒龙火阵呢?”一旦没有本身真力催阵,这毒龙火阵岂不要不攻自破了吗?”
一念及此,毒娘娘不能不屏去杂念,准备应付成如岑的琴声。
慧日所言不虚,从成如岑平日指下所弹出的琴音,修忽之间,变得极为轻松悦耳,美妙舒畅。
在场的人聆听之下,胸臆之间,顿时涌起一阵快意,这阵快意且迅即扩大,顷刻间便塞满了心中。
琴声转为明快流畅,宛若百风和鸣,仙女齐唱,令人一听之下忍不住要手舞足蹈起来。
银二姑。赛统、周丹都喜形于色,就是怒尊者的怒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而定力最高的毒娘娘,皱脸上扯紧的眉结,这时也松了下来。
紧接着琴声转为急促,听起来有如群丑献唱,热闹得很,毒娘娘渐渐笑了起来。
场中一时笑声呵呵,闹作一团,尤其那高大的周丹,居然笑得捧月复弯腰,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这时又传来慧日的声音,道:“你们笑够了没有?”
除了毒娘娘闻声忍住笑声之外,其他的人仍然随着琴声的变化,尽情地笑着,仿佛要将心中的快意,完完全全宣泄出来似的。
慧日又道:“接下去可要你们欲哭无泪,此刻你们尽情地笑吧!”
除了毒娘娘之外,似乎没有人理会慧日的警告,他们仍然笑作一团,你拉我扯,就像一群无忧无愁的顽童似地。
毒娘娘见状心中大为凛惕,忖道:“成如岑的琴艺已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老身虽拼命以真力抗拒,居然还不免心绪被控制。”
她正在筹思破除琴音之法,成如岑指法一变,琴声由急而缓,由明快而呆滞,最后奏出来的显然是一首哀怨凄凉的曲子。
场中的人在爆笑之后,一听见这首琴曲,莫不停止笑声,愕然四顾。
他们表情奇特,配上那笑出来的泪水,使人有突梯滑稽之感。
怒尊者突然开口骂道:“妈的!贫僧已有数十年未曾如此开心了,成姑娘何故又改了调子?”
赛统亦道:“是啊,成姑娘不是要大家笑个够吗?改弹这种哀伤调子,多伤感情。”
银二姑道:“噫!这调子虽然闻之炫然,可是别有一番韵味,也蛮动听的呀!”
周丹嚷道:“谁管了那么许多,反正成姑娘的琴声有如天池曲,咱们静下来欣赏不就得了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不休,已浑然忘了他们所处的境地,就像是专程来大鹏湾聆听成如岑弹奏扶渠琴一样。
那琴音随风飘送,初听之时,有如置身一处广无边际的大漠之中,不觉泛起孤独落漠之感。
渐渐地,琴声高远清越,圆润明朗,宛若松风送爽,白鹤清唤,大家莫不兴起一种遗世独立的感受。
毒娘娘也像其他人一样,全已忘怯了警惕之心,她一受琴声感染,立刻运动抗拒,将心念集中。
她深知一旦心意被琴声所袭,真力必然无法提聚,那时想以本身真力催通毒龙火阵烧死成如岑和慧日,将大有问题。
因此毒娘娘很快的屏弃杂念,将心境完全集中在如何催使毒龙火阵一事之上。
可是她的抗拒企图越大,琴声的侵袭仿佛有增无止,也越发强大。
毒娘娘但觉心绪一荡。整个意念居然都浸沉在琴声之中。
意念随着琴声飘荡,毒娘娘心念之中,开始浮现出往日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她的感受早已神驰,她的心绪再也无法自行控制,思念在回忆中奔跑,想要抹去存在心中的那一些残存的记忆,已经不可能。
过去那些让她蚀骨怀念,让她缠绵排侧的遭遇,就像万马奔腾,一幕一离重现在她的眼前,使她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她记得三十七年前的某一天夜晚,那年她二十五岁,她的名字不叫毒娘娘,叫火儿。
火儿是当年毒火教始祖毒火魔君的独生女儿,幼年丧母,因此从小百般受毒火魔君的呵护。
人不但长得娇艳异常,而且尽得其父嫡传武功。
这一年,她仍是待嫁之身,因为从没有一位男子被她所喜爱,时光耽误到二十五岁,火儿早已是一名热情似火的美女。
这一天晚上,火儿在四名近身传女的陪伴之下,瞒着父亲离开了毒火敦总坛,想来一次雪夜游历。
她们打算尽一晚的工夫,骑马冒雪奔行百里路。
不为什么,只为好玩。
五个人五匹马,天一暗便出发。
她们往东而行,打算到开封城吃羊肉,然后再折回。
雪下得奇大,是近年少见的,因此前行不到十里,火儿的一名近身女侍便央求道:“小姐,雪下得如此之大,夜深前咱们恐怕到不了开封城,羊肉恐怕没得吃了……”
火儿拉住马头,说道:“喜儿!你若是胆怯了,何不明言,何必编造那些理由呢、’那名叫喜儿的女侍道:“小姐,事实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吃一顿羊肉,咱们何必受这趟苦呢?”
另外三名女侍闻言莫不点头,火地却道:“咱们出发之前,不是都已经讲好了吗?这一趟出门纯是为了尝一尝雪夜纵骑的滋味,吃不吃羊肉倒在其次,对也不对?”
喜地面有难色地道:“可是”
火儿摇手示意,阻止喜地说话,道:“别再多说了,噶!你们看!难得今晚雪光如此之亮,附近一草一木都如此清新动人,这种雪景到哪里去找?走!咱们赶路吧!”
她说完话,发觉她的四名女侍,均面有难色,怔了一怔道:“你们怎么了?”
喜儿道:“不瞒小姐,咱们这一路来,小婢等不知怎地,一直瑞揣不安,好像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火儿道:“哦?你们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喜儿道:“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心中不安!”
火儿嗤一笑,美丽已极,道:“你们还不是怕回去被我爹责罚,对也不对?”
喜儿道:“不是!不是!教生深爱小姐,何况小姐已亲口保证担当一切责任,我们回去了不起受一顿训斥而已,不会如此瑞惴不安!”
火儿道:“这就怪了!难道咱们这一趟出门,真会碰上什么事不成?”
说罢她的黛眉微蹩,满脸不悦之色。
但是神态仍然甚是动人,不要说寻常男子看了会因之倾倒,就是贵胄产弟,看到她这种似嗔似怒的表情,也会看得发呆。
只听火儿歇了一会儿,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头似乎也有种不祥的感觉……”
喜儿骇了一跳,道:“小姐有什么不祥的感觉?”
火儿忽然很快朝右首路旁望去,冷冷道:“喜儿!咱们已被人暗中盯上了……”
喜儿她们是久经战阵的能手,闻言不约而同地怞出背后长剑。
只听喜儿道:“想不到有人竟敢盯住咱们……”
她语音才落,道旁忽然响起一串长长桀笑,只惊得夜眠的山鸡四处乱飞。
长笑声中,雪白的野地上,平白冒出五名全身雪白的高大人影,迅速欺近火儿她们五人之旁边。
那五名穿白袍的人,看来都极为年轻英俊,尤其那名为首之人,年纪约在三十上下,外表斯文,眉目清秀,使人乍见之下,大有好感。
他们五人一现身之后,立刻将火儿她们五人五骑团团围住,一个个色迷迷地前她们打量。
火儿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领头之人道:“喷!喷!这寒夜之中,荒野之上,居然冒出五位美人儿来,嘿!”
他“嘿”了一声,转向他的同伴道:“嘿!弟兄!这不是天赐良机,天作之合吗?”
他那四名同伴闻言立刻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火儿心中明白他们五人的来意,不免微微紧张,但她表面上却极为镇定,道:“你们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那为首三人指着火儿道:“这雌儿见了咱们兄弟五个在一起,居然还出言询问咱们是哪个道上的朋友,这,兄弟!你们说,她们女敕不女敕?”
另一名汉子道:“这一带咱们开封五义的名字,道上的朋友大人不识,就算毒火教毒火魔君,也不敢小看我们兄弟五人2”
火儿恍然道:“原来你们五人是恶名昭彰的滢贼,谁是白文印?”
那为首的人浮笑道:“区区便是白文印!”
火儿吟了一声,道:“你们胆子也真大,居然敢踩本姑娘的盘,你们可知道本姑娘是何来历吗?”
白文印道:“你是毒火教的大儿,咱们兄弟早已仰慕多年,今晚我们兄弟是专程来此等候芳驾的!”
火儿闻言一惊,因为由白文印的口气听来,他们五人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若想以毒火教的名气压制他们,是绝无可能的,
她缓缓怞出佩剑,道:“你们与本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最好不要扯下脸来,否则……”
白文印笑着打断火儿的话,道:“否则怎么样?想吃了我们不成?哈……所谓来者不善,姑娘!你们还是乖乖地陪我们兄弟走一趟!”
喜儿叱道:“你们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滚开!”
白文印道:“滚?那得等咱们兄弟乐过了之后!”
他转向他的同伴,道:“兄弟!一人一个!咱们用硬的来,抓了人好带回去乐一乐,大家上啊!”
他声音才落,人便已疾扑火儿,将火儿的坐骑.惊得扬起前蹄.长啸后退。
火儿被这骤然举动,震下马来。
她虽然没有受伤,可是白文印右手已拦腰抱了过来。
火儿心头又惊又急,长剑迅即掣出,赶忙将娇躯站稳,左掌配合右手剑决,攻向白文印的手腕。
白文印动作奇怪,修地侧身闪过正面,人滴溜溜地转到火儿的背面,伸手想抱住火儿的腰肢。
火儿剑式泼辣,她虽然被白文印的调戏动作激起了怒火;但长剑自然凌厉异常,一招“柳暗花明”的反手式,右封左掌并出,朝白文印胸月复要害攻去。
白文印迅即后退,心中大为凛惕,因为他已看出火儿的剑法纯熟凌厉,而且别具一格,相当厉害,绝不能大意。
是以他以退为进,故意让火儿改守为攻,人抢到上风的地方站好,道:“火儿姑娘!你的功夫也不错,人美武功俊,哈,哈哈……正适合在我们白家庄当夫人……”
火儿问声不响,举剑便刺,将那白文印逼到一旁。
但是白文印不论如何,总是占住上风的地方,火儿攻了几次,白文印宁可一退再退,也不愿出手还击。
火儿不禁大觉奇怪,心想:“白文印占在上风之处,莫非暗中想搞什么把戏?”
她人本冰雪聪明,而且又出身黑道世家,转念之间,便想起白文印的目的,不禁停创哼道:“白文印!你想对本姑娘施出下三滥的迷药,对也不对?”
白文印暗吃一惊,心想火儿念头转得如此之快,居然猜出他的心意,不由得怔住。
只听火儿又道:“此刻风势正好施毒!白文印,你何不试试看呀?”
白文印打了个哈哈,道:“姑娘果然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本人站在上风之处的用意,佩服佩服!”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本人用毒手法与众不同,就算是你看出本人的心意,你仍然无法防范,只不知姑娘信也不信、’
火地道:“你何不试试看?”
白文印道:“不用试了,你已中了本人的七步弥香……”
火地花容失色,道:“你是说你已暗中作了手脚?”
白文印道:“不错!我在咱们谈话的当口,本人就已施出七步弥香,姑娘虽然冰雪聪明,可是却忽略了这一点,哈……还是本人的手段高吧?”
火儿又惊又急,暗骂白文印卑鄙,提起长剑,转身就跑。
可是她只走了两。三步远,却感到一阵晕眩,顷刻之间,人便失去了知觉。
白文印一个箭步冲至,哈哈长笑,一伸手便将火儿抱住,道:“你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呀!哈……”
这时喜儿她们一见火儿被擒,立刻舍下白文印的同伴,冲来搭救。
但是她们只一提气,便觉不妙,几个人东倒西歪地倒在雪地上,惹得白氏五义拍手大笑。
白文印道:“兄弟!人已到手,咱们回去吧!”
五个人挟着五个美女;一声哄笑,纷纷上马而去,一路兴冲冲地赶回白家庄。
白家庄在开封道上,是有名的富户,寻常百姓都以为白氏五义是规规矩矩的商人,殊不知他们是黑道上大大有名的滢贼。
白文印将火地趁夜带回,却不带进任内,朝庄外一家尼姑庵疾驰而去。
他们推开庵门,揭开佛座挟着人走进地道,来到一处设备豪华的地下室,不由得笑逐颜开。
白文印道:“老五!你去吩咐备酒菜来,咱们先喝酒冲寒!”
白家老五道:“老大!这火儿是毒火魔君的掌上明珠,可不是好惹的,咱们何不办完事将她们杀了!”
白文印道:“你怕什么?老五!今晚咱们干得神不知鬼不觉,有谁会知道?再说像火地这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多享用几天,杀了岂不可惜?去!去!去吩咐备酒!”
那白家老五没再开口,转身走出地下室。
室中这时已走出五名女婢,个个长得美丽娇艳,侍候白家兄弟换上宽软的便服,又将室内火炉升了起来,一时室中温暖如春。
那室中陈设本已华丽,又有五名身材丰满,穿着短袖短裤,媚限额送的女婢侍候,一时春意盎然,令人心摇意动。白文印呵呵笑道:“翠儿!你们先替她们五个雌儿沐浴更衣,送到房中,大爷要先喝顿老酒。”
翠儿撇嘴笑道:“大爷可别喝过了量呀……”
白文印道:“翠儿!你几时看我喝过了量呢,嘻!嘻!喝酒助兴,今晚倒是真要喝个痛传……”他突然“噫”了一声,又道:“奇怪?老五去吩咐备酒菜怎么去了那么久?”
翠儿道:“五爷或许有事耽搁,大爷何不先喝盏茶润润喉?”
说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白文印。
白文印接在手中,喝都没喝便道:“不对啊?老五到后面吩咐备酒上菜,哪会耽搁那么久?”
他转向旁边的一名大汉,道:“老四!你去看看老五什么事耽搁了……”
白家老四站了起来,道:“大哥!你急什么吗?”
白文印道:“咱们喝了酒还要找乐子,怎么不急?”
室中所有的人听了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白文印又道:“翠儿!你陪老四去,帮着厨房将酒菜端来,快!老子肚里的酒虫再也耐不住了!”
白家老四只好拉着翠儿的手,道:“走!陪我去一趟!”两人走出室外,白文印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一名女婢进来禀报道:“启禀大爷,姑娘已都沐浴更衣,送进房里了!”
白文印道:“好!好!她们醒了没有?”
那女婢道:“没有!一个个睡得蛮甜的!”
白文印道:“别忘了每人喂她一颗回春丸,知道吗?”
那女婢道:“是!大爷!”
白文印道:“有翠儿陪我们喝,你们没事了,先去歇着吧!”
那女婢福了一福,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白文印突然对白家老二道:“妈的!老四。老五莫非死了不成,怎么一出去就没了消息?”
白家老三站了起来,道:“大哥!我去看看!”
白文印道:“也好!快去快回!”
白家老三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正要扳动暗门,白文印倏地若有所思,“噫”了一声,自座位跳了起来,朝白家老三的背后叫道:“老三!你等等!”
白家老三这时已打开地下室暗门,正要低头侧身走出地道,闻言止步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呀?”
白文印道:“我陪你一道去后厨瞧瞧!”
白家老三讶道:“这种事我去就行,何须劳动大哥?”
白文印道:“我觉得老四和老五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事有蹊跷,还是我亲自去看看!”
白家老三道:“大哥今晚未免太过紧张,一定是因为弄来毒火教的妞儿之故……大哥!
人已弄来了,毒火魔君再厉害,我们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何必紧张呢?”
白文印道:“我担心的倒不是毒火魔君,因为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火儿是我们兄弟劫来的啊……”
白家老三道:“那么大哥担心的是谁?”
白文印道:“是那个爱管闲事的无肠公子!”
白家老三“啊”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据说无肠公子出现在开封道上,只是咱们白家五义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一向没有过节,大哥何必担心他找麻烦?”
白文印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道无肠公子跑到咱这开封道上来为的是什么吗?”
白家老三道:“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文印道:“可以这么说,据传他是来调查一件艳尸案……”
白家老三问道:“艳尸案?什么样的艳尸案?”
白文印道:“你还记得去年年底刘家三位千金的事吗?”
白家老三大惊道:“当然记得!”
白文印道:“老四和老五去年深夜侵入刘家,奸杀他家三位千金,而且叫她们赤果果的死在床上,无肠公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开封道上!”
白家老三道:“刘家只不过是开封城外的一座农庄,怎能请来无肠公子管他们调查?”
白文印道:“无肠公子是少林俗家弟子,正好刘家有一名远房侄儿也在少林出家,他将这事告诉了无肠那厮,所以他就顺道到开封来了!”
白家老三道:“怪不得事隔三月之久,却平白又冒出了这么一位无肠公子来……”
白文印道:“你现在知道我所担心的事了吧?据说无肠公子不但嫉恶如仇,而且心狠手辣,一撞在他的手中,绝难活命,所以咱们不能不小心谨慎!”
白家老三“哼”了声,道:“大哥何必长他人威风,无肠公子在江湖上虽然名气很大,但咱们白家五义也非没得虚名之辈,真的找上门来,还不知谁胜谁负哩……”
他话才说完,突然自地道外头,袭来一股劲风,白家老三慌忙又跃入室内。
白文印大觉奇怪,正要发话,但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当头击到,他只征了一下,那黑物已然快无轮比的打在他的面门。
白文印被打得退了两三步之多,咔嚓一声,撞断一张坐椅,但他却仍然能够探出手来,捞住那颗黑物。
他只觉入手湿滑,腥气冲天,不禁放眼细瞧。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修地大叫一声,将手中黑物丢在地上。
人一跃而起,抓起挂在壁上的钢刀,神色紧张地道:“老三!快紧闭入口!”
白家老三反应极快,心知有变,白文印一叫,他立刻跃到地道,将通向地道外头的暗门扳过来。
但他的手才碰上机关,外头又袭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将他打得跌坐在地。
白文印见状骇然,因为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是白家老四和老五的人头,被人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这已很明显地表示外头已然生变,不但如此,敌人的武功定必甚高,因为一举之间,就砍下他们白家五义的两颗人头。
白文印心胆皆裂。
但他心知不冲出室外,定然死路一条,因此他吩咐白家老二和老三道:“兄弟!咱们冲出室外去!”
他不愿多所耽搁,一马当先,往外就冲。
心想:“敌人守在尼姑庵佛殿之上,这一冲必然困难重重。”
因此他人还未爬出佛座出口,立刻先打出暗器以作掩护,然后人才敢拣出佛殿。
人一出到外头,白文印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他将钢刀架势一摆,等候他的兄弟陆续上来。
白家老二和老三神色慌张地一闯而出,心里以为他们家老大一定已与外头的敌人干上了,不想抬眼一瞧,却发现白文印独自掣刀在手,就在那儿发愣。
白家老二道:“老大,你碰上敌人了没有?”
白文印道:“没有!”
白家老三道:“会不会已经吓跑了?”
白文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决计还在附近……”
白家老二道:“敌人一定来了不少高手,否则老四和老五怎会不是他们的敌手……”
白文印道:“不管他们来了多少高手,咱们能够冲出地下室,情势对我“们已是大大有利……”
白家老二道:“对!设使刚才他们封住出口,咱们就非困死在地下室中不可!”
白文印道:“这是敌人的疏忽,他们忽略了这点,正如纵虎人山,兄弟!咱们出去替老四和老五报仇!”
白文印的语音才落,佛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冷笑,接着闪进一名书生打扮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年约二十出头,长得极为英俊,尤其眉宇之间那股傲气,特别引人注目。
他气宇神定,从容不迫地走到白文印他们三人之前,冷眼扫了来人一下,道:“你们可知道本人放任你们三人冲出地下室的原因吗?”
他言下之意,表示白文印他们三人能够冲出地下室,换句话说,他并未忽略封住出口,可以将白文印等三人困死在地下室中这件事。
白文印不禁怔了一下,道:“难道说阁下让我们出来别有用意?”
白衣人道:“不错!”
白文印忍不住问道:“什么用意?”
白衣人道:“本人虽然很容易便可以将你们三人困死在地下室之中,但因为地下室中还有你们掳劫来的女子,你们在走投无路之情形下,必定会以那些女子之性命要胁本人,本人为了防患未然之故,所以才放你们出来,此其一。”
白文印忖道:“这人考虑得如此周详,早知他会因火儿的性命而投鼠忌器,我委实不必一而冲出……”
他忍不住问道:“阁下是毒火教的人?”
白衣人道:“不是!”
白文印道:“阁下既非毒火教之人,为什么破坏咱们兄弟的好事,杀了咱们老四和老五?”
白衣人忽然纵声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侠义中人应做之事,何况你们白家五滢棍,还欠了本人一笔债……”
白文印道:“咱们夙昧平生,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语气一转,变得冷冰冰地道:“白文印!本人问你,刘家三女被奸杀而死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白文印闻言骇然退了一步,道:“你……你是无肠公子、’白衣人道:“不错,本人正是无肠!”
他顿了一顿,反问白文印道:“现在你该明白本人为什么任凭你们冲出地下室的第二个原因了吧?”
白文印强作镇定,道:“原来阁下是有意在这室外见我们兄弟的!”
无肠公子道:“本人有绝对把握可以一举歼灭你们三人,所以放你们出来,比将你们困死在地下室中来得干脆,你们懂吧?”
白文印突然发现眼前这名敌人,不仅有极大的信心可以击败他们三兄弟,而且还有一股凌人的气势使人在他面前,总觉得处处落他下风。
他定定神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阁下说话未免太瞧不起人……”
他随口说话,一面拿眼睛向围住在无肠公子左右两侧的白家老二和老三示意。
他们兄弟一向同出同进,相处时久,默契极好。
因此白文印只瞟了他们一眼,他们登时会意。但是无肠公子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早已看出白文印故意要拿话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他的两名兄弟有机会暗袭于他,因此道:“白文印!你打算向本人暗暗施放弥香,是也不是?”
白文印道:“阁下此刻被我们兄弟三人围住,就是不用弥香,你也不见得就占优势……”
无肠公子哈哈一笑,道:“这句话就表示你已决定睛中以弥香迷倒本人,哈哈……可是本人先警告你,此地不像在野外,你们施放弥香的动作,绝难瞒住本人!”
他倏地将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扫向站在他右侧的白家老二,道:“白老二!你还是乖乖地将握在手中的七步弥香收起来吧!”
白老二征了一怔,他实在想不通无肠公子何以知道他握住一把七步弥香,因为他自始自终都在注意无肠公子和白文印的说话举动,却未发觉无肠公子转眼瞧过他。无肠公子警告了白老二之后,迅即掉头朝白文印道:“你们三人作恶多端,居然敢占住这尼姑庵,暗设地下室,作为邪滢之所,就凭这拈辱佛堂之罪名,本人就不会饶恕……”
他歇一下,眼光有如利刃般地盯了白文印一眼,继续又道:“你们既然如此贪生怕死,那么本人就送你们三人一起上路吧……”他缓缓举起掌来,白文印等三人只觉得他的气势雄浑辉宏,顷刻之间,已充满在佛堂四周,使人感觉到目无肠公子身上所产生的力量,愈来愈不可抗拒。
白老三第一个忍受不住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忽然暴喝一声,轮动钢刀,劈向无肠公子。
这一刀刀道十足,因此刀式一出,就有一股洪洪刀风,当头朝无肠公子罩下,钢刀所带动的风声,亦显得极为刺耳。
总之白老二这一刀,是在水准之上。
无肠公子冷哼一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闪进白老三的刀光之中。
白文印见状大为震惊,他深知无肠公子使的是少林派独一无二的空手入白刃手法。
少林派这套手法,看似寻常,但近战闪搏,任何家派的手法均不能与之匹敌。
这时白文印已顾不了那么多,甚至连招呼白老二一起加入战阵的工夫也没有,身形一冲,举钢刀就砍。
但他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只听白老三一声惨叫,颈部被自己所执的钢刀砍中,喷出一股血箭,将佛堂洒得满地都是。
白老三这时还没有断气,他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右手握住颈上的钢刀撑地,那形状甚是伯人。
白文印和白老二这时已顾不得找无肠公子动手,他们双双欺近白老三,那白老二语带凄凉地道:“老三!你,你怎么拿钢刀抹自己的脖子呢?”
白老三张开嘴,可是说不出话来,白文印道:“老三!你不要说话……”
白老三突然喝出声来,同时握刀的手迅速一怞,想将砍在脖子上的钢刀拔起来。
白文印见状急道:“老三!刀子拔不得!”
说着一个箭步向上阻止,可是已晚了一步,那白老三奋力怞出长刀。
他不怞还好,钢刀一怞出来,脖子上的伤痕更深,血如泉涌般地喷出来,将他的上半身全部染红,人却仍然硬挺挺地站在原地,一颗头颅摇摇欲坠,脖子仿佛已经断了似地。
白文印手足连心,悲叫一声,道:“老三,你”
叭塔一声,白老三的钢刀落地,双手垂了下去,人往后栽倒,砰的声响人耳,白文印心痛道:“老三!你,你死得好惨啊……”
他和白老二冲前一步,只见倒在地上的白老三,头颅歪在肩膀上,仅剩一点点皮骨与身体连接着,死状的的确确是相当的惨。
白文印真是目眺皆裂,大吼一声,提刀扑向冷眼旁观的无肠公子。
无肠公子喝道:“站住!”
白文印被那如雷贯耳的喝声叫得适时停步,心神也清醒过来。
只听无肠公子又适:“白文印!你们白家已有三人做了无头之鬼,你想留个全尸,最好自行了断,否则由本人下手的话,眼下白老三就是好榜样!”
白文印这时反而镇定下来,道:“无肠公子!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无杨公子道:“狠?哈……刘家三女是怎么死的?你们滢人子女,奸杀之时,可觉得自己太狠吗?”
他不待白文印说话,又道:“据我一路来的调查,这几年来你们白氏兄弟,已不知蹂躏多少女子,而且全是先奸后杀,甚至连美貌一点的孕妇都不放过,你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你知道本人对付禽兽用何手段吗?”
白文印嘴角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这几年来的恶行已被无肠公子调查清楚,同时他也深知无肠公子决计没有饶恕他的可能。
因此他将心一横暗中聚集毕生功力,准备奋力偷袭无杨公子,因为他深知不如此的话,决计无法将无肠公子撂倒。而无肠公子却轻松地道:“白文印!你还不下手自行了断?”
白文印暴喝一声,就在这个时候,猛地扑向无肠公子,钢刀顺势劈出,颇有名家之风。
白老二动作亦快,白文印那边一动,他这边已随着一刀砍下,配合白文印,攻向无肠公子的后脑。
无肠公子看来全无防备,那白家兄弟出手又如一阵风卷到,眨眼间,劲风已然拂面。
但是无肠公子的长袍,突然在这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急速澎涨,他的四周也忽然涌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强风.撞向白家兄弟。
白文印首先感到身形一滞,人仿佛掉进漩涡里一般,整个身子顿时失去重心,有如失去重量般的,想浮起来。
他心中大吃一惊,就势想纵身跃开,不料他人一离地,却完全失去了控制,被一阵强大的狂现往右吸了过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白老二也碰上同样的情形,他硕大无比的身躯,居然拿桩不住,往左斜飞。
令白老二更为吃惊的是,他斜飞的方向,正是白文印冲过的正面,两人速度均快,万一碰个正着,定要碰成头昏眼花。
尤其两人手中均拿着锋利无比的钢刀,一个不慎,岂不要自相惨杀?
因此白老二奋力想将钢刀收回,可是他却发觉拿着长刀的右手,居然不听使唤,再怎么样也拉不回来。
他心中大骇,白文印的三魂七魄也飞出九霄云外,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意念方动,心知不妙了,“砰”的一声,已面对面的碰个正着。
那白文印的钢刀同肘砍中白老二的左后脑,将白老二的脑袋砍掉了一半。
而白老二的钢刀扫中白文印的腰际,使白文印痛得几乎昏厥。
白老二只吭了一声,即翻身气绝,白文印却栽在白老二的身侧,大声喘气。
无肠公子冷冷道:“白文印,你如此死法,还真便宜你呢!”
白文印白眼翻了一翻,道:“你,你太狠……狠了……”
无肠公子哈哈长笑:“狠?哈……对付你们这种人,本人的手段还算客气,你说对也不对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至少,你们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哈……”
他一说完话,理都不理白文印的生死,转身走向佛堂地道的出口,弯腰走了进去。
他一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才发现有三名消婢正拿着匕首,守在地下室门口。
无肠公子浓眉一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中间那俏婢道:“出去!否则我们定跟你拼命!”
无肠公子道:“那火儿呢?”
那俏婢道:“人在室内,有办法就进去救人,但是得问问本姑娘手中的匕首……”
无肠公子道:“白家兄弟均已引颈受戳,身首异地,难道说你们还执迷不悟?”
那俏婢冷笑道:“我们家主人武功盖世,凭你这无名小辈,也别想与我们主人为敌……”
她说话之时,忽然芳容大变,两眼凝视无肠公子背后的那地下室人口。
无肠公子缓缓回头,只见白文印满身是血,正趴在地下室人口,微微喘气。
那俏婢一个箭步闪过无肠公子,跃至白文印身旁,扶起摇摇欲坠的白文印,道:“大爷!你,你怎么了?”
白文印勉力张开无力的眼皮,道:“你,你……”
他声音吐了一半,头已垂了下去,任那悄婢大声叫喊,也无法再醒了过来。
无肠公子道:“白文印已经死了,姑娘!你叫也没用……”
他一面说话,一面徐徐走向内室,那些俏婢居然都不敢再出言阻止他。
无肠公子很快地进入内室,当他掀开门帘进去之时,不禁皱眉停步。
但见被白文印摇劫的火儿和她的女婢,此时均仅穿着内衣,横陈在五张床上,形状有点不堪入目。
无肠公子迅即将解毒药丸喂进火儿她们五人的口中,然后退了出去,撇下室中诸人,走出那尼庵。
毒娘娘的回忆一直延缓下去,从此她天涯海角地追寻无肠公子,她内心中倾慕着他,却不敢向无肠公子表明爱意。
为了无肠公子,毒娘娘放弃了继承毒火教主的机会,不惜屈身在武曼卿手下当一名微不足道的婢女,直到她明白无肠公子深爱着武曼卿,她仍不放弃亲近无肠公子的任何机会。
随着年岁的增长,毒娘娘对无肠公子的爱意,也渐渐由妒生恨,她的意念之中,也慢慢累积起无名的妒很。
琴声在空气中荡漾,毒娘娘不知何时,已老泪纵横,突然,扶渠琴的琴音,具然而止。
毒娘娘登时醒了过来,她发觉成如岑和慧日已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
赛统、周丹、银二姑、怒尊者都以无比怜悯的表情望着她,使她愣了好一阵才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银二姑干笑一声,道:“没有啊?我们都在欣赏成姑娘的琴艺呀?”
毒娘娘轻轻叹息一声,道:“成姑娘!老身不得不佩服你的琴艺高超!”
成如岑展颜一笑,道:“老前辈心中好过了一点了吧?”
毒娘娘竟然点点头,道:“是好多了,多谢姑娘!”
成如岑道:“那么晚辈可以告辞了……”
毒娘娘道:“请!但愿有一天能再聆听姑娘的琴音……”
成如岑微笑道:“老前辈若不嫌弃,晚辈随时候教……”
她很大方地向毒娘娘等人施礼辞行,缓步偕同慧日消失在黑夜之中。
银二姑等成如岑和慧日走远,才道:“老前辈!那段裕、唐宁以及徐经纬都走了……”
毒娘娘皱眉道:“他们几时离开此地的?”
银二姑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毒娘娘目光-一扫向周丹。赛统以及怒尊者,只见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段裕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毒娘娘道:“成姑娘的扶渠神曲委实太厉害了,刚才她若出手将我们一一杀掉,恐怕我们死后还不知遭了谁的毒手……”
银二姑道:“是呀!要不然段带他们三人离开,我们也不会不知道……”
赛统道:“若非身历其境,这种事说出来,绝对无人肯信……”
毒娘娘道:“所幸成姑娘心胸宽厚,并无取人性命之意,否则这种敌人,真够你头疼的……”
她顿了一顿,又道:“走吧!咱们不必在这里发愣了,办正事要紧……”
银二姑问道:“咱们还要找段裕吗?”
毒娘娘道:“不必找他了,我们还是按照武总令主的指示,先全力将扶桑客一干人收拾了再说吧!”
赛统道:“扶桑客他们现在势力甚是庞大,这咱们恐非他们的对手吧!”
毒娘娘将脸一拉,道:“你想不干是不是?”
赛统道:“这赛某哪敢有此念头……”
毒娘娘冷冷道:“你们四人要晓得,老身能解除你们被扶桑客所下的毒药之毒,也有办法叫你们四人再中毒,所以你们四人最好乖乖听命,不能心存二意……”
银二姑道:“我们哪敢如此……”
毒娘娘道:“如此甚好!你们随同老身到大鹏湾去!”
赛统他们四人心中虽是不愿,但又怕惹火了毒娘娘,性命难保,因此只好硬着头皮跟随毒娘娘投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