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季进了城,花重金找到一家民宅借宿。
他不想过早上山,时机未至。
山上不能闹事,那会伤及不少无辜,伤及无辜将千手所指,菩萨不佑。
在各处走了一圈,熟悉环境最为重要。
一个老江湖如需在某地小作勾当,一定会先熟悉环境,拉长耳朵,睁大眼睛,便可概略看出吉凶的先兆。
他在购买行囊时钱财露了白,四十锭元宝是一笔可观的大财富,所以消息不胫而走,他成了众所注目的人,自然引起有心人的兴趣。
青阳算是偏僻的城市,金与银的兑换率比较低,甚至有些人拒收黄金,比率是一比六上下。
在南京,金银的比率是一比七。四百两黄金,值两千四百两银子,在青阳足以称富豪了,受到注目理所当然。
未牌末申牌初,从两路汇合的香客便陆续到达。入暮时分,县城内外涌到三两千香客,似乎全城都活跃起来了,脏乱的情形也可想而知。
有所图谋的人,愈混乱愈对活动有利。
青城三女妖所寄住的农舍,同时接待了二十余名香客,所有的厅和房间都住满了人。男士们在厅堂打地铺,女的在厢房挤在一起凑合凑合。
隔邻的农舍,寄住着为她们效力合作的七个人。至于玉面郎君,则带了两个人住在城里的客栈,便于找朋友联络,也便于争取合作的人。
三女妖并不介意师叔离去,虽然少了一个得力的人,实力减弱了一半,但少一个小长辈干预,她们才成为真正的领导人,可以为所欲为,没有碍手碍脚的顾虑。
反正她们已决定着手网罗羽翼,像所有的豪霸一样,发展实力,成为主人首领,多一个小长辈在身边,在心理上就有大权旁落的感觉,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主人。
小长辈一走,她们并无遗憾的感觉。
她们也在用手段招兵买马,玉面郎君则分头进行找人合作。
天黑了,她们寻找目标的活动不得不停止。今天这一批香客中,没有一个是高手名宿,连二流人物也没碰上一个,颇令她们失望。
玉面郎君派人传来的消息,也令她们沮丧,没遇见朋友,也没碰上成名人物。唆使尚义小筑的人向张文季挑衅大计也失败了,尚义小筑的人已经离开县城。
有关张文季的消息,颇令她们不安,张文季竟然在县城落脚,用意不明。
假使张文季找上了她们,她们毫无抗拒之力,即使师叔仍在,也对付不了张三。
张三没有不走的理由,他被天垣宫的人整治得九死一生,应该尽快远走高飞,怎敢还在天垣宫左近逗留?会不会影响她们招兵买马的行动?
洗漱毕,她们在房中品茗,商议今后行动的一些细节,自然而然地提及此行的目标大乾坤手。
“这个大豪的行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大女妖坐在床口,一面无意识地挑亮灯火一面说,“我们在南京发现他一家老少,那时人数不足十个。他们不乘船而走陆路慢慢南行,也令人大感意外。接着,人数一天比一天增加,他的得力朋友一一现身,我们下手的机会愈来愈渺茫,现在更是毫无希望。在江湖得意多年,我们从没想到招纳一些人,扩展实力,称雄道霸,创建自己的局面。现在情势不利需要人手,这才发现我们浪费了多年的岁月,毫无根基无人可用,后悔已来不及。”
“大姐,我们现在进行,还来得及,亡羊补牢尚未为晚,短短的几天,我们已经有十个以上的人可用了。玉面郎君甘愿帮助我们,这是最大的收获。”三女妖显得乐观,一点也没有后悔的神情流露。
“我有点担心控制不住他。”大女妖眉梢眼角有隐忧,“他的野心很大,而且他的女人很多,日后如果碰上他心爱的女人,他会把我视如蔽履的。在武功的真才实学上,只有师叔可以胜他一分半分。师叔一走,我们克制不了他的。”
“可惜。”三女妖叹了一口气,“如果能留住张三,该多好?他居然能不受三陰绝脉手法控制,比玉面郎君强多了。”
“师叔很怕张三,知道为什么吗?”大女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惑然向两位师妹问。
“她为了救我们,败在张三的剑下,我们亲眼看到的,她当然怕啦!”三女妖自以为是。
她们都不知道张文季侵入住处逼迫荀明萱的经过。荀明萱当然不便说,也不想说。
“还有,师叔怎知道天垣宫的事?”三女妖也提出疑问,“她说天垣宫的山门在这里曾经劫持张三,她怎么知道的?可能吗?”
“她不进一步说明,谁知道呢?”大女妖苦笑,“师叔有时冷得像冰,你问她,如果不愿回答,就用冷冰冰的目光瞪着你,实在令人浑身不自在。她是长辈,我们实在无奈她何,她走了也好,受人管束毕竟不是愉快的事。”
“这两天我们都不在一起,分头踩探活动。师叔的武功比我们高,更受了师祖的道术衣钵,消息比我们灵通,该是意料中事。”二女妖替师叔辩护,“她说天垣宫的山门在这里,我们最好相信她的话。我们在江湖消息灵通,迄今仍然不知道天垣官的底细。她竟然一语惊人,说天垣宫的山门在这里,决不会是信口开河,师叔不是胡说八道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小心留意天垣宫的人。天垣宫在外行走的星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有许多神秘的杀人灭门谋财害命大案,很可能都牵涉到他们。总之,离开他们远一点大吉大利。”
三个女妖住在这间厢房内,香客甚多,住处不足,挤一挤理所当然。在房中,可以隐约听到借宿香客嘈杂的声浪,门窗简陋,不可能摒绝外面的声波。
大女妖是武功最高的一个,经验丰富,精明机警,突然似有所觉,打出噤声的手式。
人声寂然,香客嘈杂的声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传入了,房门外听不到任何声息。
刚起更,香客不会早早就寝。
“有古怪。”三女妖变色低语,首先抓起床头的连鞘剑和百宝囊。
砰一声大震,房门被踢开了,门闩折断,灯火摇摇。
三个女妖大吃一惊,僵住了。
涌入五个人,领先的佩剑彩裳美妇风华绝代,珠翠满头,异香满室,高贵得像仙女或女皇,明亮的水汪汪大眼冷然注视着她们。
四个穿黑劲装的星主,有两个捧着匣弩。
如果她们反抗,两具匣弩够她们受的了。
“咦!你……你们……”大女妖骇然惊问,不敢移动,以免引发巨变。
“你们知道我的来历,是吗?”彩裳美妇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的来历底细。”
“坦白说,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的来历,可否明告?”大女妖沉着地说。
其实,她心知肚明,说曹躁,曹躁就到,天垣宫的人找来了,她硬着头皮说谎。
“真的不知道?”
“青城三仙姑已是老江湖,在江湖有我们应有的地位,决不会灭自己的威风,承认自己见闻有限。我,大仙姑幽虚仙姑安琼。我该称你夫人呢,抑或该称小姐?”大女妖身处危境,依然能保持镇定。
“你可以叫我二宫主。”
“宫主?”大女妖脸色骤然吃惊的神情装得十分逼真,“什么宫主?九华山没有宫,黄山才有。”
“我问你,对张三这个人,你知道多少?”二宫主另起话题。
“知道不多。”大女妖心中一跳,“很了得的一个年轻人,可惜他快要死了。”
“他快要死了?”
“对,快要死了,至迟明天。”
“为何?”
“我擒住他,要他向我投效,用三陰绝脉手法制了他的任脉,期限是三天。他拒绝投效逃掉了,明天是脉断的时限。”
“真的吗?似乎你对你的三陰绝脉手法颇为自满呢!你可能真的擒住他了,青城三女妖的弥香是颇有名气的。你要他投效……”
“帮我们计算大乾坤手。他本来就从南京跟踪大乾坤手前来的,人孤势单,不敢半途下手。他很愚蠢,竟然不识抬举。我们不再理会他了,反正他活不了多久。”
“他目下在何处?”
“住在城里一家民宅中。”
“迄今为止,你所说的话大部分是正确的。”二宫主表示自己消息灵通,“凭你们三个人,就敢妄想计算大乾坤手?”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二宫主,不要小看了我们青城三仙姑。”
“我没小看你们,所以要求你们合作。”
“合作?”
“对,合作对付大乾坤手。”
“你们也……”
“我们也在计算他,人手仍嫌不足。我的要求是要活的,死的大乾坤手不值半文钱。你们的弥香虽然品质不是第一流的,但仍可派用场。我的条件是,双方是合作关系,有司令人而无主从之分。追出金银珍宝,你们可以分一成半,如何?”
“一成半?这……”
“不要太贪心,大仙姑。”二宫主沉声说,“我可以在口头上骗你给四成,一成半我是诚意的。”
任何口头上的承诺都是骗人的。真等到金银珠宝到手,那一定是皇天保佑。双方实力悬殊,势弱的一方注定了要人财两空。
“我能有异议吗?”大女妖心中一凉。
“不能。”二宫主答得简单俐落。
“灭口?”
“擒住带走。”二宫主冷笑,“本宫有一套十分灵光、万无一失的控制异议分子法宝。
除非万不得已,决不处死有用的人才。你们就是有用的人才。”
幽暗的房门外,突然飞入两根套索,一左一右无声无息抛入,奇准地套住两侧捧弩的星主脖子。
绷弦乍响,六枝弩箭穿入房顶,击碎了屋瓦,透屋顶飞走了。
两个星主叫不出响音,被仰面拖倒丢弩挣扎。
大女妖机警绝轮,一掌拍灭了油灯。
狂笑声震耳,罡风呼啸,有人从门外发掌,用劲道万钧的劈空掌向内攻击,一掌连一掌交叉猛袭,堵住房门不许人冲出。
夜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砰然一声大震,二宫主撞毁了唯一小窗。
点亮了油灯,三女妖惶乱地整理破裂的家具。人都不见了,她们惊魂初定,首先便在外面巡视一周,这才返回房中整理睡处,暗叫侥天之幸。
“帮助我们的人是谁?”二女妖将碎桌推至墙角,“有点耳熟……”
“张三。”大女妖肯定地说。
房门外传入一声冷笑。
三个女妖是惊弓之鸟,大吃一惊,不假思索拔剑。
一个中年人迎门背手而去,没佩有兵刃。
“报应至速,老天爷毕竟是公平的。”中年人笑容可掬,“你们算计别人,胁迫别人投效,现在就被别人所计算,同样逼你们投效,真有趣。”
“你是谁?”大女妖沉叱,不敢贸然扑上攻击。
“看热闹的。”
“亮名号。”
“江湖小人物,鬼手柯永福。呵呵!也许你们曾经听说过我这号人物。”
“哎呀!黑吃黑的专家……”
“呵呵呵……”笑声渐远,鬼手柯永福已经不见了。
鬼手柯永福不但是黑吃黑的专家,也是亦侠亦邪的江湖神秘名人之一。
四海游神公孙皓,鬼手柯永福,都是江湖上早年并不怎么走红的一流人物,只能算是小有名气的邪道高手。
但自从四年前与太岁张一群神秘人物接二连三干了几票黑吃黑大案之后,声誉鹊起,升上了风云人物之林,身价行情水涨船高,已具有震撼江湖的价码了。
那些名号响亮的黑道大豪,和声威远播的强盗集团,对太岁张这群神秘人物恨之入骨,作案之后必定心惊胆跳躲得稳稳的,恐怕这群神秘人物找上头来。
那些所谓正道人士与所谓侠义门人,对太岁张这群人真也无可奈何,没有把柄可抓,想仗义问罪也师出无名,暗中却替他们喝彩,明里不褒不贬不亲不近,保持距离,以免蜚短流长有损侠誉,因为太岁张这群人的所行所事,应该列入黑道豪霸的名单。
大乾坤手却不同,公然打起侠盗的旗号,以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所以,他敢无所顾忌地抢劫严家的珍宝船。
白道或侠义门人,不屑与严家的走狗沾上边。
任何人劫掠四大奸恶,都受到这些侠义英雄的喝彩,甚至暗中支持,所以,有许多英雄豪杰与大乾坤手暗中有往来,明暗间给予道义上的支持,因此,大乾坤手敢公然在外活动,是江湖朋友又羡又妒的一代之豪。
这就是当时的江湖情势:正邪黑白难分的混乱时代。
青城三女妖一听对方是鬼手柯永福,真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四年前,青城三女妖还不屑与鬼手柯永福打交道呢!
她们第一个想到的事,是鬼手柯永福暗助她们度过一场劫难。
但大女妖却肯定地表示,门外发狂笑的是张三。
天垣宫有三位宫主,她们的名号是外人无从得悉。
天垣宫是神秘强盗集团,江湖朋友耳熟甚详。
二宫主带了四个男女星主,狼狈地跳城而走,功败垂成,她们根本不知道栽在何人手中的。
两具匣弩丢掉了,两个男星主的喉部也受了伤,幸好喉没破,套索粗力道也恰到好处,套索的主人手下留情,总算保住了老命。
五个人怨天怨地,走上了至杨岭山十八湾小径。全程三十里,不需急赶,戌牌时分,早得很呢!
一个灰影在百步后悄然跟踪,却没发现另有跟踪的人。
“有人跟来。”断后的一个女星主低喝。
五个人两面一分,回身戒备。跟来,用不着紧张。
灰影冉冉而至,是一个穿灰长衫的佩剑人。
“什么人?”女星主沉叱。
“你们为何还在此逗留?”来影沉声说,“贵宫的主要执事人员,是不是应该在今天上山的?”
“咦!你是……”二宫主讶然问。
“龙腾鹰翔。”灰影朗声高呼。
“按计行事,时间充裕,不须急急上山。”二宫主口气一懈,“请放心,误不了事。”
“如果你们再这样继续胡闹下去,铁定会误事的。”灰影不悦地说,“你们将招引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缠住你们,无法集中心力,怎能不误事?”
“你们重要的人员不来,我们仍欠人手,留在山下找些可派用场的人相助,怎说是胡闹?”二宫主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态度相当强硬,“贵长上似乎不信任本宫,而且派人暗中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阁下帮助青城三女妖目的何在?希望阁下能举出合理的解释。”
“为了保障咱们的权益,必须派人留意各方的动静,贵宫的一举一动,咱们有了解的必要。你们计算青城三女妖的事,咱们傍晚才得到正确消息。因此,敝上派在下前往察看,事前并不知你们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灰衣人一字一吐忿然解释,“去晚了一步,你们刚动身撤走,在下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何种冲突,却发现有身手极为高明的人在旁潜伏,很可能是三女妖暗中策应的人,幸好你们不曾久待在屋内。”
“不是你用套索伤害我的人?”
“在下再次郑重奉告,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何种冲突,只发现你们撤走时,有人潜伏在旁跃然欲动。听在下的劝告,不要再招惹是非了,三女妖目标太明显,找她们相助,必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说,你们也在找一个叫张三的人。”
“不错,本来已经到手了……”
“赶快打消计算他的念头。”
“为何?”
“这人几乎与所有的人为敌,目下是尚义小筑的目标,让他们去你打我杀,离开他们远一点。”
“你不知道那个张三也在打大乾坤手的主意吗?”二宫主的嗓音提高了一倍,“本宫找他,目的就是除去竞争者。对付竞争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服他网罗为羽翼;如果认为不可靠不能用,就断然杀之,永除后患。本宫的事务,请勿干预好不好?”
“你们还要一意孤行?”
“那是本宫的事。”
“那会误了敝上的大事。”
“事关一二十万金银的大事,本宫成功的期望比你们更殷切。由于你们改变计划,重要人物不来参与,本宫只好另行罗致人才,以保证计划成功。你们如果干预,本宫不负成败的责任。阁下可以回去了,请便。”
“既然你们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在下只好向敝上据实禀告了。”灰衣人悻悻地说,转身便走。
二宫主哼了一声,也举手一挥,转身启程。
仅走了百十步,二宫主倏然转身。
“阁下跟来又有何用意?”二宫主冷冷地说,“你可以据实向贵上禀告,本宫的事务不容外人干预……”
“你们仍然不放过青城三仙姑?”在二十步外的灰影,用另一种嗓音问。
“那是当然,她们可派用场……咦!你是……你不是刚才的人。”
嗓音不对,定神察看,天色虽黑暗,但仔细察看,仍可分辨形影……
这人的灰色衣衫稍暗些,身材也矮些,穿的不是灰长衫,而是大氅式的披风。
“还打张三的主意?”灰影不回答问题,另找话题追问。
“该死的!你是谁?”二宫主沉叱,手动剑出鞘。
四个男女星主左右一分,剑同时出鞘。
灰影一闪即至,剑出鞘龙吟隐隐,剑光反射着星光,幻发闪烁不定的光芒。
“来向你们提出严重警告的人。”灰影陰森的语音令人入耳便毛发森立,有如鬼声,蒙了脸,露出的一双眼睛,也似乎映着星光,反射出兽类才有的怪光芒,“你们必须为所做的事受到惩罚。”
“可恶!什么严重警告?”
“今后,你们天垣宫的人,如敢继续向青城三仙姑与张三玩弄陰谋诡计,杀无赦。”
“该死的!你敢说这种狂妄的话……”
灰影冷哼一声,剑光排空而至。
两侧一男一女两个星主,不约而同双剑齐出。
两声金鸣,火星飞溅;一声惊叫,人影乍分。剑气呼啸中,两男女星主斜飞出丈外,剑上的劲道相差太远,一接触人便被震飞。
二宫主大吃一惊,不假思索挥剑直上,志在阻止灰影追袭两星主,剑一发风雷乍起。
“铮铮”两声狂震,二宫主暴退了两步。
“你也接我两剑。”灰影沉叱,剑如匹练横空,又快又狠又准,锋尖疾射二宫主的胸口。
二宫主刚稳下马步,骇然一震,一剑封出,乘势右闪,借力飘出丈外。
“铮”一声金鸣,飘势加快,显然知道无法封住这两剑急袭,接一剑便从灰衣人的剑尖前逸走,几乎逃不过第二剑的急猛强攻。
很不妙,脚刚沾地,灰影的剑已如影附形追及,森森剑气压体,这一剑逃不掉了。
另两名男女星主来得正是时候,一支剑上挑灰影的剑,一支攻灰影的左肋。
灰影不想与二宫主同归于尽,断然变招自保,剑转身,剑光暴射撒出满天流光电火。
“嗯……哎……”两个星主抢救二宫主心切,招一发便无法改变了,发觉灰影不进反退,剑光骤变,已来不及收招闪避了。
两星主向两侧暴退,二宫主也疾退八尺稳形。
“你该死!”二宫主月兑出危境,惊出一身冷汗,突然发现两个星主扔剑挫倒,咬牙切齿暴叱,左手取出暗器,三道电芒破空射向灰影。
另两个星主也发疯似的冲上。
灰影乍隐乍现,现身时已远出三丈外,三道电芒落空,闪避的身法快得有如鬼魅幻现。
“下次见面,剑下绝情。”灰影不再扑上,语气冷森,“如敢忽略警告,我要毁掉你们杨岭山的山门。”
二宫主银牙一咬,飞扑而上。
灰影一一闪两闪,消失在右面的树林里。
“这是什么人?”二宫主骇然自问。
夜间岂能入林追逐,追也无法追及,灰影的速度太快,追上了也无可奈何,五个人也对付不了灰影,一个人追上去凶多吉少。
与二宫主打交道的灰影,回头奔向县城。
天垣宫的人是不肯接受劝告,不再打青城三女妖与张三的主意。
他无法进一步干预,大概身份地位还不够干预的分量,二宫主强硬的态度,已表明不理会他的劝告了。
远出里外,他突然向右一闪,隐身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下,形影俱消。
跟踪的黑影没料到已被灰影发现,贴路侧的草木陰影,时起时伏疾走,似是以听觉作为跟踪依据,小径在草木中弯弯曲曲蜿蜒,视界不良,反而不如听觉灵敏。
到达灰影隐身的地段,黑影终于发觉有异,往草丛中一窜,也形影俱消。
双方都发觉有警,看谁先失去耐性。
有事在身,或者自以为是强者的人,通常是容易失去耐性的一方。
片刻,灰影从路右的树影下踱出。
“出来吧!咱们亲近亲近。”灰影向路左的草丛,用陰森的嗓音说,“今晚出现在青城三女妖住处附近的人真不少,各怀鬼胎或者各有,这三个浪女确有吸引人的魅力,招蜂引蝶已有几分气候。阁下用意何在,何不当面说个明白?就算双方有利害冲突,说出来也许有沟通的余地,是吗?”
黑影干咳了一声,排草而出。
“阁下阻止那些男女,要他们不要打青城三仙姑的主意,你我已经没有利害冲突。”黑影首先便表明立场,“但阁下居然可以干预那些男女的事,显然从你们的对话中,有一件陰谋正在山上山下进行。很可能与在下要进行的事有密切的关联,与可避免的利害冲突。所以,在下要查个一明二白。”
“哦!你是否太狂妄了些?”灰影说,“要想查明别人进行的事,必须具有查的实力,就凭你这么鬼鬼祟祟地在后面跟踪,就可以查个一明二白了?”
“你会提供在下所要的消息,是吗?”
“你阁下又在说狂妄的话了,我为何要提供给你所要的消息?你是哪座庙的大神佛呀?
凭什么你认为可以吃定我了?你配吗?”
一连串的问话,语气相当托大,而且饱含讽刺嘲弄挖苦,这些话用来刺激狂妄自负的人极为管用,铁定会激怒对方引发严重冲突。
“凭我玉面郎君的名头与剑上的真才实学,吃下你一个眼线,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黑影受不了激,一激就亮出身份以震慑对手,人的名,树的影,高手名宿的威望,的确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无涯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