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算了。”三妖女出现在房中,“这种人如果能收服,反而是得力的臂膀。假使他表面上表现得像摇尾乞怜的狗,那才是心月复大患呢!此时此地他存心反抗,是人之常情,也表示有骨气,须用另一种手段降服他。”
“那就交给你好了。”大妖女停止揍人,将他一脚踢至壁角,转向玉面郎君冷冷一笑,“你知道处境了吧?这个人相当精明,猜透了我们的用意。不错,我们需要人手,你愿意替我们办事吗?”抓起了张文季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才罢手。
玉面郎君大概第一次看到漂亮的女人发威,第一次看到女人用拳打脚踢对付男人,虽然猜想是杀鸡儆猴向他示威的手段,但他也感到毛骨悚然。
被女人如此酷待,的确不是愉快的事。
“我玉面郎君是识时务的人。”玉面郎君不愿受酷待,无可奈何苦笑,“你们不是唯一玩这种手法的人,大多数的江湖豪霸都在玩,我也玩过。在下落在你们手上了,该怎办我心里有数,我会听命对付大乾坤手,满意了吧?”
“暂时满意了。”大妖女嫣然一笑,“我相信你确是识时务的人,而且你有弱点。而这个没有根底可查的张三,外表落魄不羁,内蕴的那股神秘气质不易了解,所以必须严格试炼,才能决定是否可用。”
“我有弱点?”玉面郎君似不满。
“一个很难找出弱点的人,具有高度的危险性。”大妖女在房门口转身媚笑着说,“风流就是你的弱点。我会满足的,你就会心甘情愿追随我,世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名、色、利、势,各有所欲,追求的手段也各有不同。其实就是弱点,针对弱点下工夫,无往而不利。这个叫张三的人,内心过于深沉,迷魂大法几乎控制不住他,迄今还没找出他追求的是什么,他表面的驯顺都是不真实的,所以他必须受到不断的考验,直至暴露的弱点为止,才能决定是否能用他。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用对付他的手段对付你,你好好歇息吧!”
妖女带上房门走了,玉面郎君僵在当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妖女当面揭开弱点,而且有第三人在场,难免心中羞愤难当。
“小辈,她们似乎颇为看重你。”玉面郎君的愤火,找到发泄的对象了。
玉面郎君名动江湖已有七八年,足以把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叫小辈。
“捉来一个人,就把我揍一顿示威,这叫看重?”挣扎着爬上床的张文季,口鼻流血狼狈万分,“最好她们看重你,我再也受不了几下啦!”
“你还有心情损人?”
“我只剩下半条命,哪有心情损人?倒是你,你已经吃了定心丸,她们会满足你的,所以你一点也不害怕,不要找我的晦气好不好?”
玉面郎君气往上冲,冲近床口要动手揍他,但他已经快陷入昏迷境界,只好恨恨地罢手。
“你受伤不轻。”玉面郎君总算天良发现,不再羞愤难当,用同情的口吻说,“我的百宝囊被她们夺走了,要不我可以送你几颗救伤丹丸。我不会真气疗伤术,无法帮助你。”
“我的任脉已被特殊的手法所制,任何人也帮助不了我。”张文季抬手拭抹口角的血迹,元气逐渐恢复,“夏老兄,你如果不曾受制,能逃,还是逃为上策。”
“为何?她们并不想要你我的命。”
“就算她们不要我们的命,大乾坤手也会要的。她们临时用暴力劫持以增加人手,可知已发现成功的机会不多,利用劫持来的人打头阵,驱牛斗虎,你我活命的机会不会超过两成。”
“大乾坤手并不比在下高明多少……”
“他身边的爪牙也并不比他差多少。所以,青城三妖女要增加人手。不瞒你说,如果大乾坤手同行的高手不多,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紧跟不舍?”
“你也是为了大乾坤手而来的?”
“对。”张文季挺身坐起,“我闯荡江湖目的与大多数人相同,赚一笔财富以便下半辈子享福。大乾坤手身上,就可以追出大笔财富,这笔财富还没到手,三女妖已经要定了,我当然不甘心,可是无法摆月兑妖女的掌握,我……我真的没有希望了,你还有月兑身的希望……”
“我不打算逃走,不希望被她们打成你这种鬼样子。”玉面郎君不接受他的劝告,“来日方长,早晚我会轻易月兑身的。”
“如果你把她们看成笨蛋,你一定是比她们更笨蛋的笨蛋。”他苦笑,“像我,经脉被制,等向大乾坤手发动攻击时,再在我身上施邪术,或者改弄其他手脚,这辈子休想月兑出她们的奴役了,再长的来日也是枉然。”
“哼!我不信邪。”玉面郎君咬牙说,“我这辈子,从没受过女人的左右,只要我有亲近她们的机会,我一定可以争回优势的,我有信心。”
“但愿如此,但……算了。她们又在房外窃听了,我可不想再劝你祸由口出。”
“咦!你怎知她们在房外窃听?”
“想当然而已。”他不作解释,闭上眼假寐。
先后被送来五个人,张文季幸好不再受到杀鸡儆猴性的毒打。
傍晚时分,另一座内房灯光明亮。
大妖女不再扮村姑,彩衣彩裙美艳绝轮,灯光下倍增三五分妩媚,一颦一笑流露出万种风情,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青城三妖的另一面,是以妖艳的美道姑出现,所以有人称之青城三仙姑。
“夏兄,你如果相信张三的话,保证会上当的。”大妖女傍着玉面郎君,并坐在床口几乎抱在一起了,满室流动着醉人的异香,“她说与大力鬼王争两个小姑娘,说要向大乾坤手夺取珍宝。他要我相信他是为财而来,要我相信他有财色两弱点。”
妖女称玉面郎君为夏兄,可知双方的关系发展得水侞交融了。
“他是否为色我不清楚,但确是为财而来,姑娘请相信我的相人术,财的确是他的弱点。”玉面郎君用肯定的口吻说。
“嘻嘻!你的相人术能比得上我的搜魂术高明?”大妖女引导他的手,在饱满高耸的胸脯游移,荡笑令人魂销,“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
“小宝贝,我心里所想的事,根本就不用猜。”玉面郎君邪笑,一把将娇躯扳倒在怀中上下其手,“只是,我对被人用强暴的手段劫持不习惯,希望今后你能用平等的态度对待,我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现在我可没用强暴手段对待你呀!好人。”
“所以我的心情特别愉快哪!”
心情当然愉快啦!他简直在狂喜。大妖女已被他剥掉了彩衫,丢掉了胸围子,饱满的一双玉侞呈现在灯光下,令人心荡神移。
大妖女不住媚笑,不住主动亲吻他的火热的脸颊,有意无意地帮助他剥除衣裙,也主动地剥除他的衣裤,春满斗室。
灯火倏息,一双赤条条男女滚倒在简陋的木床上。
大木床可睡三四个人,新来的五个难友和衣躺在床上,挤得满满的,转侧也感到困难。
张文季是唯一躺在地上睡觉的人,他脸上的肿胀一整天毫无变化,黑眼圈甚至更恶化了些。
但天黑后不久,肿胀逐渐消退,黑眼圈的颜色也快速地变淡。
妖女在房中点了一盏茶油灯,曾经先后入房巡视了三次,看到大男人睡觉的恶形恶相,一点也没感到惊讶。
人睡着了,与死人相差无几,胆小的人如果看到十几个人睡在一起的睡相,很可能被吓昏,那种恐怖的睡相,的确十分难看,与死人差不多,睡相好的人少之又少。
山中的小镇没有更夫,时间对山中小镇的人没有意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间不会有人在外活动。
张文季在妖女第三次巡视,出房闭上门片刻之后,猫似的悄然而起,先在房门后倾听片刻。
“起来起来。”他轻拍床上两个难友的脸颊,把人拍醒,“噤声,准备走。”
五个难友都醒了,坐起来茫然地瞪着他。
“诸位,不能让妖女押着我们去送死。”他用低而清晰的嗓音说,“机会来了,咱们必须及早逃走。”
“逃走?”一个身材高大的难友淡淡一笑,“咱们为何要逃走?”
“是呀!为何要逃走?”另一个难友说,“姑娘们答应分咱们一份价值巨万的财富,比咱们梦想的财富还要多。咱们在江湖闯荡,哪一个不是为名为利在刀口上玩命?有武功超绝的人领带咱们发财,你还要求什么?”
“你一定疯了。”第三个难友生得豹头环眼,一脸骠悍相,“青城三仙姑帮助在下成名,帮助在下争取江湖风云人物宝座,你却要求在下逃走,平白放弃成名的机会,简直是白痴。”
“你给我听清了,阁下。”他厉声说,“你们只是一些二三流人物,妖女像捡垃圾一样把你们捡来,做她们的走卒眼线,会帮助你们成名,给你们巨额财富吗?不啻痴人说梦。走吧!再不走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妖女要的是奴仆,你们……”
“去你的!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第四个难友不悦地说,“也许在下只配称三流人物,但来日方长。当今的超等高手,当年也是三流人物,哪一个风云人物没有贵人扶持,便能扬名立世的?你要走就自己走吧!”
“又是一个来日方长的人。”他失声低叹,“你们继续做白日梦吧!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们的忙。”
他卸下整扇房门,叹息一声径自走了。
天一亮,他到小街的小店,取回寄放的背箩,另找了一根打狗棍做手杖,向南大踏步动身。
上千名香客还没起来动身,大道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赶路,洒开大步向南又向南。
他一点也不介意青城三女妖对他所加的伤害,他忍受得了没有致命伤害的侮辱。
沿途不时可以追上赶不及宿头,在途中露宿的香客,都是三五十为群的虔诚信徒,妇孺甚少,可知是一些不怕强盗野兽侵扰的朝山客。
他的脚程不徐不疾,一个时辰便走了二十余里,举目远眺,前面数里外是一处歇脚站石庵铺。
路右出现一座歇脚凉亭,有两个人正在亭中喝茶。茶桶甚大,是附近村落所供应的茶水。
是一位穿青衫、气度雍容的中年人,与一位穿了僧便袍的老行僧,栏凳上搁着他们的行囊、布袋、竹杖,法袋、方便铲,一看便知是朝山进香的人。
“嘿!年轻人,歇歇脚,用不着赶路。”青衫人含笑打招呼,“朝山进香不需赶,佛诞还早呢!除非你有意还愿烧头香。”
“歇歇腿也好。”他笑吟吟入亭,卸下背箩,“两位好,昨晚露宿?”
“出家人处处皆可宿。”老和尚将茶碗递给他,“施主气色甚差,怎么啦?”
他脸上仍有些淤血未消,眼眶仍留下淡淡黑圈。
“碰上了鬼,气色哪能好?”他接过茶碗,用竹勺舀茶,“鬼门关大开,什么鬼都在阳世游荡,有些乘机祟人,不甘领受施舍的水饭。”
“你是被人打的。”中年人说,“打得很惨。”
“行家。”他喝了一碗茶,“幸好受得了。”
“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贤人在中央……”老和尚用悲天悯人的神情朗吟。
“被四堵墙围住的,不能算贤人,大师。”他在旁坐下,瞥了中年人的行囊一眼,目光尤其在长长的青布袋停留片刻,“三代之前,贤人早就死绝了数千年。大师该说:多少愚人在在中央。我就是愚人的活榜样,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墙。所有来进香的人,都是围在四堵墙内生老病死的愚人,连大师也不例外。”
“施主未免太过愤世嫉俗。南无幽冥教主本尊赦罪地藏王菩萨!”
“哦!大师是九华的僧侣?”
“贫僧是化城寺的首座维那,云游在外三载。”
“哦!功德完满,远道归来,很可能赶上了是非,不会是巧合吧?”
“咦!施主话中之意……”
“中有玄机。”他抢着说,“晚辈提一个人:伏魔尊者释法慈大和尚。”
“老衲正是释法慈。”
“那就对了。”
“施主意何所指?”老和尚老眉深锁,不转瞬地盯视着他,“施主似乎认识老衲。”
“闻名而已,晚辈不认识大师。听说,大师与大乾坤手曾世芳交情不薄。”
“不错。”
“大乾坤手可能已经到了青阳,目下该正在上山途中。大师只要赶两步,午后不久便可赶上了。他带了家眷,脚程慢。”
他往身后的来路一指:“计算他的人为数可观,后面就有一批颇为了得的牛鬼蛇神。”
绰号既然称伏魔,必定是十分自负,嫉恶如仇的人物,崇尚武力的强者。
“施主认识这些牛鬼蛇神?什么人?”伏魔尊者老眼一翻,高僧的风度消失无踪。
“青城三女妖。”他没有隐瞒的必要,“我这一身伤痕,就出于她们所赐。”
“哼!妖孽。”
“大师劝晚辈跳出酒色财气的围墙,其实大师也是围墙内的人,呵呵!”他大笑,提起背箩扬长而去。
这世间人欲横流,谁也跳不出酒色财气的围墙外,劝人容易,律己却难。
大道穿越茂密的松林,前后不见人踪。
张文季点着竹杖,进入凉风习习的松林。这些都是百年老松,枝繁叶茂,老态龙钟,林下罕见杂草,连绵数里,遮天敝日,行走其间,松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走起路来精神抖擞。
一声唿哨,路右的巨松踱出穿了道常服的三位女妖。路左也人影乍现,是那位换穿了黛绿衫的师叔,明眸皓齿,美艳绝轮,佩的剑古色斑斓。
前面,抢出玉面郎君和六个大汉,其中五个就是同被囚禁斗室的难友。
这七个人,显然已成为三女妖的爪牙了。
“你胆子不小,还敢大摇大摆在路上行走。”大女妖粉脸带煞,但依然有诱人的媚态流露,“我早知道你靠不住,但却没想到你胆敢不知死活逃走。”
他卸下背箩,冷然四顾。
三方包围,后面是安全的。
“你们真不死心吗?”他冷静地说,“你们那样侮辱我,我宽宏大量不计较,你们追来,不但不上道,而且太过分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们……”
“少给我说些废话!”大女妖沉叱,“情势由不了你,你必须认命。”
“是吗?没有理由好讲?”
“谁强谁有理。”大女妖乖戾地说。
“对,这是江湖道的金科玉律。”
“所以,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就算你侥幸逃掉了,仍然是死路一条。”
“是吗?”
“我已经用独门手法制了你的任脉,三十六个时辰之内,如不经我疏解,你将五脏自腐,死得很惨。逃走是人之常情,我原谅你,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必须死心塌地、忠心耿耿追随我,对付大乾坤手,将功赎罪,我会分给你价值巨额的财富,不然……”
“不然。只有二十四个时辰好活。”
“对,两天,你已经挨过一天了。”
“两天的变化大得很呢:我怕你们,走也!”
说走便走,手一抓背箩,人化流光,向前面十步左右、列阵堵住去路的玉面郎君七个人冲去。
“咦……”玉面郎君骇然惊叫,急急拔剑。
只看到淡淡人影迎面冲到,拔剑已来不及了,速度太快,连人影也难以分辨,手一触及剑靶,淡淡的人影已一闪即过。
传出两声惊叫,最右侧列阵的两个人,向两面飞抛而起,是被背箩撞飞的。
“你走得了?”三女妖同声大叫,急起狂追。
他向林右一钻,在树干中飘忽旋走,眨眼间便远出百步外,再两闪形影俱消。
女师叔的追赶速度最快,在林中窜掠同样灵活,有如电火流光,速度似乎比他相差不远。
这一追,人都追散了,速度不同,必定会追散的。
最差劲的六大汉,追出三四十步,早就失去女妖的形影,连玉面郎君也不见了。
大道绕过山脚,张文季大摇大摆从山林走出大道,左手仍然提着背箩,脸上有汗影。
“居然想在山林中和我捉迷藏,真好笑。”他自言自语,脸上笑容可掬,“不陪你们玩,无趣之至。”
前面路侧的草丛中,钻出大二两妖女。
“算定你会回到路上来,我不信你逃得掉。”大妖女得意地娇笑,“认命吧!你……”
他倒飞回到树林,月兑出弥香布下的埋伏区。
“哈哈!你的弥香已经对我无效。”他向林深处徐徐退走,“妖女们,你惹火我了。”
两妖女紧跟着他,亦步亦趋,同时用幻发奇光的水汪汪媚目,锁定他的眼神,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奇怪的低沉声浪,纤手也斜举徐徐挥动。
“这一套不灵光了。”他丢下背箩,“凭这一点点道行,你们就敢再三欺人太甚,饶你们不得。老虎不发威,被人看成病猫,小心了!”两女妖只感到眼一花,压力及体,大惊失色,四手齐挥。
最后一声冷叱,不退不进,巨爪及体,四双纤手所处,像是碰上了钢铁,震得手臂发麻向外张,任由巨爪长驱直入。
裂帛响声刺耳,碎裂的布帛飞舞。
片刻间,两女妖成了两头大白羊,粉弯雪股一览无遗,动人心魄的两双硕大玉侞……
活像两条泥鳅,在一双大手中挣扎、扭动、尖叫、蜷缩……
张文季毫无怜香惜玉的情怀,掌爪并施把两女妖剥光,掌无情地落在酥胸粉臂上,摔倒再揪起手拉脚踩,打击有如狂风暴雨。
女妖们就是这样毒打他的,他有权以牙还牙回报。面对两个惊心动魄的赤果女体,他无所顾忌地加以无情的痛击,下手有分寸,不至于造成伤害。
终于,两女妖开始哀求了。
“不要……不……”大女妖扭动着尖叫,“放……我一……马……”
“你们这些滢贱货欺人太甚,你们并没放我一马。”他凶狠地说。
两女妖的腰带派上了用场,他毫不客气把两个赤条条妙像毕陈、浑身虚月兑的胴体先面对面捆在一起,再并捆在一株林树干上。
“我到村落叫一些村夫来救你们。”他一面捆一面说,“但愿那些村夫不至于见色起意,你们既然不要脸,就让你们赤条条面对一群男人……”
人影来势如电,黛绿色的形影像是破空射到。
他反应超人,向下一伏,窜出丈外,抓起女妖的一把连鞘长剑。
一声沉叱,他向射来的电虹一剑挥出,一声暴震,剑鞘散裂而飞,露出剑身。
女妖的师叔到了,宝光四射的长剑,品质已列入宝刃之列,追击的一剑狂野绝轮,速度骇人听闻,但居然被他奇准地封住了。
女妖的师叔剑气极为凌厉,劲道也十分惊人,但他的劲道更为雄浑,百忙中用连鞘剑封架,暴震声中,硬把对方震得侧飘丈外。
“你也是贱人!”他怒吼,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向对方放手抢攻。
女妖的师叔这一剑急袭,真有雷霆万钧的威力,换了旁人绝难逃出剑下。
他如果慢了一刹那,也将剑锋饮血,剑下断魂,激起他的无边孽火,激发他的野性。
狂攻十余剑,把妖女的师叔逼得连连后退,一连串铿锵的金铁交鸣震耳欲聋,险象横生,激烈万分。
放手狂攻中,他也懔然心惊,妖女剑上陰柔而潜力澎湃的劲道,居然能引偏他雄浑无匹的强猛压力,很难完全主宰中宫,不容许他长驱直入。
他觉得,他碰上了出道四载以来最顽强的敌人,剑术与内力并不比他逊色多少。
对方不但接下了他二十余剑,而且反击了七剑之多。以他往昔的经验估计,在他这种狂猛攻击之下,对方即便是超等的高手,能封架已经不错了,不可能抓住反击回敬的机会,而这个妖女竟然反击了他七剑,可知他还没能控制绝对优势。
女妖的师叔更是吃惊,不敢再寄望在剑上了。
在一声狂震中,妖女身形一晃,剑上的光华一敛,突然在斜飘中幻没。
树林并不茂盛,杂草丛生,每一株树干皆粗有合围,躲藏隐身十分容易。
他冷冷一笑,身形一闪即逝。
林中异象发生了,隐约的风声此起彼落,隐约难辨的怪影忽东忽西幻没不定,草梢簌簌摇摆拂动,有如罡风吹拂。
一声怪响,七枚四寸长的飞针,突然在一处树隙中爆裂成碎屑,七绺定向丝穗也化为碎丝飘落。
“嘿嘿嘿……”张文季的陰笑在四方传出,像在四方同时发声。
但没有任何人影出没,林空寂寂不可能有人存在。
“师叔,救……我……”远处被捆在树干上的两妖女,发出尖厉的求救声。
一声爆震,枝叶摇摇,枯叶纷飞,一株大树如受雷电击中,簌簌撼动。
“嘿嘿嘿……”张文季的陰笑,像从天宇下降,“陰雷掌,火候不差。原来早年为祸天下,失踪了三十余年的五雷散人,躲到青城教出你们这些妖孽,重新为祸江湖,难怪三女妖在这几年中不断引诱良家子弟,滢毒天下举世侧目。看来不得不开杀戒了。”
这四年中,他并没直接下毒手杀人,仅伤人废人,从没杀人饮血,甚至极少带刀剑。
当然,他无法阻止同伴杀人。
佛门弟子不杀任何生物,希望自己成佛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出世必先入世的话及有人肯听,只管自己参禅修持,最好能肉身成佛。
玄门弟子讲求积修外功,清除违反自然的障碍,所以并不反对必要时杀生,但杀生必须合乎天理。
因此,民间传说有许多有关神仙斩妖除怪的神话故事,各地都有斩龙诛蛟的古迹流传。
修道人开杀戒即使合乎天理,也会有损道基的,因此大多数修真有成的人,不想开杀戒以免有损道基,宁可用惩戒手段积修外功,外功不圆满就成不了道。
罡风转厉,枝叶摇摇。
仍看不见人影,林中充满神秘诡谲的气氛。
两个妖女被打得浑身发软,无法挣月兑捆绑。
“师……叔……”二妖女仍在狂叫。
砰然一声音爆,草木摇摇,罡风四散。
人影倏现,三女妖的师叔出现在一侧,脚下踉跄,连连倒退,左手无力地下垂,大概是拼了一掌。
张文季也突然幻现,虎目中神光湛湛。
“用掌你差得太远。”张文季沉声说,“用你的剑作最后一击,我必定杀你。”
“你……你……”妖女香汗淋漓,脸色泛青,持剑的手已呈现不稳定,说话嗓音大变。
“你们这种女滢妖,杀一个就少一分祸害。”他向前逼进,“是你们逼我开杀戒的。”
“师叔,快……快走……”大女妖看出情势不利,尖声狂叫。
“她走不了!”
剑迸发出一道激光,宛若电耀霆击。
妖女精力已耗损大半,不敢接招,斜掠出三丈外幻现,依然相当灵活。
“纳命!”激光再现,如影附形。
妖女再次侧闪,百忙中一剑斜封,激光射来的速度太快,必须在闪避中阻止追袭。
“铮!”双剑斜向接触,火星飞溅。
妖女斜震出两丈外,飞掠而走。
“我会追你到天尽头。”他怒叫,飞跃而进。
妖女的身法已经不再灵活,速度减慢了许多,但仍比一般轻功高手迅疾得多,三五起落,便飞射出林,到了大道上。
三个人,一女两男,正从北面快步接近。
“不许行凶!”穿墨绿劲装的少女急叫,飞掠而上,半途已拔剑在手。
妖女与张文季的速度太快,少女只看到耀目的剑光和淡淡的追逐人影,便不假思索拔剑管闲事。
张文季一怔,一剑挥出封架,“铮”一声清鸣,劲装少女被震得斜飘丈外。
“又是你。”张文季不悦地叫。
是情急救了绝剑秀士的少女,冤家路窄。
“咦!你……你你……”少女脸红耳赤,有点手足无措,羞态可掬。
“你怎么老是替那些滢贱荡女出头?”张文季心中一跳,被少女的羞态强烈地吸引住了。
面对赤果果的两个人间尤物,他毫无感觉,却对这位少女心潮荡漾,连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胡说!你……”少女羞恼地大叫。
“是吗?”
“这个……”少女指指妖女,突然住口。妖女娇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淋,不但脸蛋美艳绝轮,汗湿的衣衫裹住喷火的娇躯,玲珑透凸,曲线撩人,连同为女人的她也感到目眩。
“她是青城三女妖的师叔,你知道青城三女妖吧?”张文季说,“她与青城三女妖,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脸上的青肿未消,你为何救她?”
“我……你怎么老是和这些人起纠纷?”少女凶霸霸地理直气壮反咬他一口。
“你该问她们呀!”
“我又不认识她们。”少女更理直气壮了。
“你说,该怎么办?站在这妖女一边?”
“我……我不知道……”少女终于脸红耳赤认输了。
“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
“你……你一个大……大人,何苦……”
“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不该欺凌她一个弱女子,是吗?你何不问问她,她们是为何,又如何凌辱我一个大男人?问呀!”
妖女猛地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张文季本想追赶,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扭头重新入林,重回两妖女被捆绑的大树下。
剑光一闪,砍断了腰带。
两妖女跌倒在地,抱住双侞蜷缩成团。
他丢掉剑,提起背箩大踏步走了。
两妖女发疯似的捡拾破布帛,幸好道袍还可以捡到几块稍大的布片遮羞。
“我发誓,我要将他吸尽元阳,再化骨扬灰。”大女妖一面将一块布掩住,一面咬牙切齿咒骂。
“哪怕要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他……咦!好哇,送衣衫的人来了。”二女妖欣然叫,也找到一块布遮住,挺着一双大侞房,喜孜孜地向绿衣少女走去。
绿衣少女站在不远处,羞愤交加,不知所措。
更远处,少女的两个随从背转身,躲得远远地不敢过来。
“真是你们,不要脸。”少女脸红似火咒骂。
“把衣裤剥下。”大女妖抢近大叫。
一声剑吟,少女拔剑出鞘。
“我要剁下你的鼻子。”少女怒叫。
“唷!小女孩,你要在我面前动剑?”大女妖挺着一双豪侞,毫无羞态笑问。
“你最好先拾一把剑。”少女又羞又恼咬牙说。
“你配我用剑?”
“江海滔滔,五湖浩浩;凭我林翠珊手中剑,就敢向任何剑术名家挑战。”少女傲然地说,威风八面。
两妖女一怔,退了两步。
江海滔滔,五湖浩浩,是尚义小筑亮万的切口。
尚义小筑的主人,是威震江湖的仁义大爷,三眼功曹林柏森,一个拳剑内功登峰造极的超绝武林高手。
“小姐,我们可以过来吗?”一名随从大叫。
“不许过来。”少女林翠珊羞急地大叫。有两个果女在,男士们怎能过来?——
无涯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