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不平伸出左手,露出掌心两粒大豆道:“武当剑法不愧为武林一绝,可惜你心术不正,至死仍难有大成。”
清松道人不信道:“我练了一辈子剑,假如连你两粒豆子都抵不住,那才是笑话。”
尤不平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剑是断了。”
刘四海接口道:“不错,清松道兄中了我的剑后,身形落回地面时,我看到他身上有两粒豆子,只是当时没有注意。”
尤不平道:“你注意也没有用,因为连你也知道他留有一手,你那招后羿射日月兑手一剑,他本来可以躲过,而却故意让你击中,并且你的剑是斜道刺进的,剑尖刚好从命门袕刺入,这一剑虽然要了他的命,却也使他在临死前功力暴涨一倍,所以他在落地时,手中的剑依然摆出攻击姿式。我就知道他还留有一手杀着……”
清松道人不等他说完,已“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蹬,终于死了。
尤不平看看刘四海道:“你的伤势如果还可以救的话,我这里有一粒灵丹。”
刘四海道:“不必了,死在关外反而干静一点,免得使昆仑蒙羞。”
他说完也自断心脉而死。
尤不平看看两人的死尸,摇摇头转身走去。
吕艳秋的伤势,经过这一阵调息,已好了大半,尤不平走近时,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道:“镖客,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只是太残忍了一点。”
尤不平道:“你都听见了,假如我不残忍,躺在洞外的就不是他们了。”
吕艳秋道:“你怎么知道清松道人藏有一招浮云遮日?”
尤不平道:“我不知道他的招式名称,但我知道他藏有一杀着。如光凭他使出的那几招剑法,根本就伤不了你。”
吕艳秋道:“假如只有他和对四海两人,也同样伤不了我。”
尤不平道:“如你肯听话,再乖一点,我保证在六个时辰之内,替你活捉另外一个人。”
吕艳秋道:“真的?”
尤不平道:“当然是真的;但你绝不能任性胡闹。”
吕艳秋道:“可以,只要你把那个老混球替我捉来,就是再刺我两剑也行。”
尤不平道:“如果再刺你两剑,恐怕连我身上这件外衣也保不住了。”
吕艳秋红着脸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怎么老是寻我开心!”
尤不平道:“我说的也是真话,我总共只有两件长衫,你穿了一件,假如再要包伤,只好撕我身上这一件了。”
吕艳秋的脸更红,赶忙岔开话题道:“咱们几时动身?”
尤不平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你可以行动吗?”
吕艳秋道:“可以。咱们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尤不平道:“先到古北口。”
吕艳秋一怔道:“到古北口干什么?那里都是官兵。”
尤不平道:“你忘了我是镖客,去交银子给朱总兵。”
吕艳秋道:“等你交完银子,六个时辰早就过去了。”
尤不平耸耸肩道:“你忘了镖客的金字招牌,我答应六个时辰内交人,绝错不了。”
吕艳秋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咱们走吧。”
尤不平道:“此去古北口还有好几十里,你如伤势不便就由我背你一程好了。”
吕艳秋红着脸道:“你把我看得这么没用?”
尤不平道:“你是盛名剑客,我只是担心你伤口刚刚结疤,如果奔跑,可能又会裂开。”
吕艳秋道:“咱们走慢一点,大白天让你背着走象什么话。”
尤不平道:“如果你怕被人看见,就在此地等着,我先到总兵府一趟。”
吕艳秋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尤不平认真地道:“我请朱总兵传令下去,凡出关的人一律限令闭着眼睛走路,我背着你进城时,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吕艳秋哼了一声道:“我一直把你当作正人君子,想不到你是如此油腔滑调。”
尤不平正容道:“如果你把我当作正人君子,咱们这个朋友就交不成了。”
吕艳秋不解地道:“为什么?”
尤不千道:“什么也不为,因为我是个镖客。”
吕艳秋道:“难道镖客中就没有正人君子。”
尤不千道:“干保镖这一行,大多都是正人,但却不是君子。”
吕艳秋一怔道:“正人与君子又有什么分别。”
尤不干道:“分别可大了,正人是讲究信用,一诺千金,为了维护道义,纵然牺牲生命,亦在所不惜,而干保镖这一行的,大部分都能做到这一点。”
吕艳秋道:“那为什么不能做君子。”
尤不平耸耸肩道:“非不能耳,所不为也,君子讲究不欺暗室,光这一点,镖客就做不到。”
吕艳秋哼了一声道:“既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岂能算是正人。”
尤不平道:“干保镖这一行,跟亡命江湖过的同样是刀头恬血生活,有时出趟远镖,可能要一年半载,甚或亡命途中,那么这些临时光棍镖客,花街柳巷一番自是免不了的,尤其在他们交了货之后,更需要轻松刺激,而减轻紧张的心情。”
吕艳秋冷笑道:“荒唐,实在荒唐。”
尤不平道:“一点也不荒唐,而且在他们来说,这是应得的酬劳。”
吕艳秋道:“你到了古北口,把银子交给朱总兵后,是不是也需要轻松轻松。”
尤不平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我很想轻松,而且我也更需要轻松,但时间却不允许我轻松,目前这趟镖是否能安全交到总兵府,还是问题,我看咱们还是早点赶路吧!”
吕艳秋笑道:“如果你不说这么一大堆歪理,我也不会和你扯这么远,我只希望你以后少油腔滑调。”
尤不平耸了下肩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我的本性,想改也改不掉。”
吕艳秋道:“我有一样改变这种本性最好的药……”
尤不平接口道;“七彩蛛王的毒,如果你真要对我下手,最好把我的债务也顶过去。”
吕艳秋一怔道:“你还欠债?”
尤不平道:“我欠朱总兵一笔可观的债,他是位好官,你不能连他也害了。”
吕艳秋道:“那就等你还清了债我再下手。”
尤不平道:“恐怕那时你要改变心意了。”
吕艳秋道:“很少人能改变我的决定。”
龙不平道:“我应该例外,因为我是镖客,女人绝不杀镖客,尤其是有灵性的女孩子。”
吕艳秋终于红着脸走出洞外,道:“你不要太自信,最好还是多小心一点。”
尤不平也跟着走出来,道:“过了这段山区,前面就是官道。为了减少麻烦,还是由我带路吧!”
吕艳秋道:“你是不是又要亮出总兵府的特使身分?”
尤不平道:“那只是为了方便,咱们必须尽快行动,而且还不能暴露我们四个人的身份。”
吕艳秋道:“那怎么可能呢?现在是大白天,咱们四个人走在一起,而且每个人又都带着刀剑。”
尤不平道:“镖客保镖有多种方式,你不要多问,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他说着话已飘身走在前面带路,但到了官道后,他的身形突然加快起来。
吕艳秋走在中间,沈宋宾兄弟紧随在她身后。
四个人一口气奔出十多里,这时不过是天色刚亮,但在关外已有浓重的寒意,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
四人正在奔行间,迎面突然来了一小队骑兵,为首一人象是个小队长,他见到尤不平,很远就从马上跳下来,朝尤不平敬个礼,道:“尤大侠可是在路上出了事故,兄弟接获神雕通知,在这条路上已等了将近三个时辰。”
尤不平道:“是发生了一点意外,盛兄带来的这批人可靠吗?”
这个小队长是总兵府的十大护卫之一,叫七星手盛太平,他带着一批亲信,化装成巡逻队伍,是专程来迎接尤不平的。
盛太平道:“他们都是总兵府亲信,官职不在兄弟之下,奉总兵之命来迎接大侠的。”
尤不平道:“总兵府没有其他人知道?”
盛太平道:“假如这些人中没有问题,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尤不平道:“应用之物带来了呢?”
盛太平道:“兄弟已事先派了四名便衣骑士,他们就在右边林中等候。”
尤不平道:“好,有劳盛兄带路。”
盛太平一挥手,他身后那一小队骑兵仍然照常巡逻,但队伍中却又走出一个小队长,在前面领队。
尤不平点点头道:“盛兄设想周到。”
盛太平叹口气道:“兄弟原先还不相信他们真敢到总兵府来,但接连发生几件事情后,我不得不小心。”
他说着话当先带路,走进右边林中时,早有四名便衣壮汉牵着马匹等在那里。
盛太平挥挥手道:“此地没有你们的事了,请各位分批回总兵府,并请注意可疑人物。”
四名壮汉施了个礼,转身疾奔出去。
盛太平从马背上取下四套官兵服装,交给尤不平道:“兄弟到林外看看有没有闲杂人等,大侠易装吧!”
他说完也转身出林而去。
尤不平对吕艳秋道:“还是你先找个地方换衣服,咱们三个人替你把风。”
吕艳秋微显不安地道:“你的鬼名堂真多,为什么咱们不大大方方地进城?”
尤不平道:“现在时间很紧迫,我原以为你最快也要天亮:才能赶到此地,没想到你比我估计的快了六个时辰,因此只好改变原来的计划。”
吕艳秋道:“我在中途遭到突袭,一路拼命地跑,所以快了几个时辰。”
尤不平道:“这几个时辰对我们特别重要,你快点换衣服,如果耽误太久,人跑了我可不管。”
吕艳秋红着脸道:“你忘了我是女孩子家,现在大白天怎么好意思换衣服。”
尤不平道:“那有什么关系,林中到处都是树木野草,如果有人敢偷看,我就挖掉他的眼睛。”
吕艳秋万分不愿地抱着衣服走了。
尤不平低声对沈宋宾二人道:“兄弟,你们也换吧,但动作要快,最好不要离开我太远。”
沈宋宾兄弟俩也拿两套服装,他们就在尤不平身后一株大树下很快就换好了。
没多久,吕艳秋也穿着官兵制服走了出来,背插长剑,神光焕发。
尤不平拍手道:“好洒月兑,只是这柄长剑容易出毛病。”
吕艳秋道:“我宁愿用我的本来面目闯进去,也不愿放弃长剑。”
龙不平道:“不必放弃,用块布把它包起来放到马鞍上去,更象军官。”
吕艳秋依言把剑包好,道:“你怎么不换官兵制服?”
尤不平道:“我是主角,只有用我本来的面目现身,才能把他们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来。”
他招招手,把沈宋宾兄弟叫到面前,低声吩咐了一阵,二人点点头即转身出林而去。
吕艳秋一怔道:“你叫他们到哪里去?”
尤不平道:“他们跟盛大人先走,我担心总兵府的十大护卫不可靠。”
吕艳秋道:“咱们如何走法?”
尤不平道:“咱们当然是要走在一起,你是军官,是朱总兵派来接我的……”
吕艳秋道:“接你的大头鬼,总兵府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尤不平道:“不必急着去总兵府,先找家客栈安排好房间,而你必须把我当作贵宾看待,因为从现在起,你就是总兵大人派来伺候我的特别侍从。”
吕艳秋一怔道:“什么是特别侍从,镖客,你是不是在整我?”
尤不平苦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哪还有心情整你。”
吕艳秋道:“你的馊主意最多,我不得不对你特别提防一点。”
尤不平耸了下肩道:“你既然如此对我不信任,咱们还是趁早拆伙,免得到了紧要关头,你扯我后腿。”
吕艳秋道:“我本来在那个土洞中就打算跟你拆伙的,但我却发现你这个人还有点可取之处。”
尤不平道:“你既然认为我还有点可取之处,目前最好还是听我的,如有疑问,慢慢再谈。”
吕艳秋想想道:“好吧!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别真把我当作你的侍从。”
尤不平道:“穿上龙袍就得象个太子,你既是侍从,一切就得听主人的吩咐……”
吕艳秋几乎要跳起来,尤不平赶忙摆摆手道:“快走,越快越好!”
吕艳秋见他说得认真,也只好点点头道:“古北口我不熟,你就在前面带路吧!”
尤不平道:“如果我带路,岂不是我变成你的侍从了!”
吕艳秋道:“我连路都找不到,如果我带路,一进城不就露出马脚了!”
尤不平道:“进城后顺着大路一直走,有一家南北客栈,是古北口最大的客栈,我已和盛太平约好,咱们就住在那里。”
吕艳秋道:“如果我不能称职,你可得提醒我。”
尤不平道:“当然,你对店家不妨尽量凶一点,摆出军官的威风,但我的话你却不能违抗。”
吕艳秋道:“唯命是从,但也得有个限度吧?”
尤不平笑道:“我当然不会叫你替我端洗脚水,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就在二人快要进城时,对面却飞也似的奔来两匹快马,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六十开外的老人,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尤不平乍见这一老一小,不由目中杀机聚闪,猛然一提缰绳,他座下的马竟象闪电般,侧向左方对着老人疾冲过去。
老人的反应竟也出人意料的快,他不等尤不平近身,右掌疾独,径击尤不平的马头,左手一按马鞍,身形已凌空飞起三四丈。
尤不平冷冷一哼,双脚一踏马蹬,人已超越在马前,左手一引,已将老人拍来的掌力卸于无形,跟着一提真气,已反拦在老人前面,右手微扬,两粒大豆直取老人双目。
老人双手一拍,竟然硬将尤不平的两粒大豆接在手中。
这一连串的变化,也不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二人已在空中连接两招。
老人落回地面后,尤不平也同时站在他面前,冷冷地道:
“闻非群,这可真叫做冤家路窄,你如果不到关外来,我还真没有法找你。”
原来这老人是崆峒派长老,叫鹰爪剑闻非群,那个青年是他徒弟,叫银剑铁指苏寒山。
这师徒两人在中原武林上名气不小,坏事也做得更多。
闻非群不认识尤不平,他打量了一眼道:“小子,你能引开老夫那一掌,大概就是镖客吧?”
尤不平道:“不错,咱们半年前在黄河下游孙寡妇家里曾有过一面之缘。”
闻非群脸色一变道:“原来那次是你这小子在暗中偷袭老夫……”
尤不平冷声道:“你把自己估计太高了,就凭你们这几个老少败类,还值得我偷袭!”
闻非群狞声道:“你刚才出手时,也并未先打招呼。”
尤不平怒声道:“闻非群,不管你的声名好坏,但你也总是崆峒一派的长老,想不到你如此卑鄙,我刚才如果不是偷袭,你还能活到现在。”
闻非群道:“出手不先打招呼,就算偷袭。”
尤不平道:“你们这种连禽兽都不如的混蛋,我懒得和你多说废话,叫你那个宝贝徒弟一起来吧!你们活着狼狈为奸,死后仍是坏蛋一对。”
闻非群厉声道:“尤不平,老夫听说你一向以侠义人物自命,可是你说起话来,却是个市井之徒都不如。”
尤不平道:“行侠仗义也要看对象,对你们这种人还讲什么侠义。”
闻非群道:“现在是大白天,而且你又是跟官府的人走在一起,老夫不想和你动手,由你决定个时间、地点,咱们不死不散。”
尤不平道:“你是在做白日梦,此时此地你已经死定了。”
闻非群道:“你是想仗官府的势力?”
尤不平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非杀了,你替孙寡妇报仇,你既然强暴了孙寡妇,就不该叫徒弟强暴她的女儿,结果害得她们母女都投水自杀。”
闻非群道:“那是她们想不开,老夫的爱徒能看上她的女儿,岂不是她们的造化!”
尤不平道:“你们是老少混账一对,今天能死在我的剑下,也是你们的造化,那次在黄河下游,如果不是剑客莫明奇妙地横加插手,你们绝难逃一死,刚才你接下我的两粒大豆子,我本可毁掉你的十指,废去你的鹰爪功,但我仍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闻非群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也不怕大话闪了舌头,就凭你那两粒豆子也想……”
谁知他笑声未完,突然感到一阵刺心剧痛,赶忙低头看时,只见左右双手两个小指头已被齐根震断,而断口处却分别被两粒豆子堵住,所以连血都没流。
闻非群脸色立时变成一片死灰,尤不平仍是冷冷地道:
“你相信了吧!我如果想废掉你的鹰爪功,易如反掌,现在你们师徒一起上,只要能接下我一剑,以后我绝不再找你的麻烦……”
闻非群连忙朝苏寒山使个眼色道:“寒山,准备好了吗?”
苏寒山道:“好了,但我先要找个人质……”
他说着话,飞身疾扑,探臂就朝吕艳秋抓去。
他想抓这个年青军官还不是手到擒来,先抓个人质,也好留个退步。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年青军官竟是要命煞星剑客乔装。
苏寒山也是崆峒派年轻一辈高手,他这蓄势一抓,不但快而且狠,右手五指眼看已扣上吕艳秋的左肩,可是在突然之间,眼前已失去人影,紧接着暴响连声,左右脸上已被狠怞了两皮鞭子。
他还没认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脖子一紧,人已被摔到十丈外,正好跌落在尤不平身旁。
尤不平不但未对苏寒山出手,反而皱了下眉,故意朝吕艳秋拱拱手道:“兄台好俊的身手。”
吕艳秋道:“多谢大侠夸奖。”
闻非群见吕艳秋在拳手之间伤了苏寒山,也很感意外,他不觉又多看两眼,冷声道:
“总兵府当真是藏龙卧虎,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吕艳秋哼了一声道:“无名小卒,你不必多问。”
闻非群冷冷一笑,正想对吕艳秋采取行动,尤不平已接口道:“在下耐性有限,假如你们自己放弃机会,我可要先出手了。”
闻非群闻言,赶忙拔剑在手,并朝苏寒山使个眼色。
苏寒山被吕艳秋摔了一跤,并没受伤,只是脸上两鞭子怞得痛不可忍,此时正待爬起来,见到闻非群的暗示后,干脆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动。
尤不平冷声道:“咱们现在是拼命,不是比武,剑、掌、暗器均不受限制,死的人就是输了,活着才是赢家。”
闻非群陰声道:“你好象认定老夫是包输。”
尤不平道:“我没有这个想法,但你们死的成分总比较大些。”
闻非群道:“死了就是输吗?”
尤不平道:“那只是你个人输,而你们那个集团仍有机会翻本。”
闻非群脸色一变道:“老夫如死在你剑下,崆峒派当然不会放过你。”
尤不平冷笑道:“只怕崆峒没有这个能耐,两个时辰之内,我已经遇上了三大门派。你们九大门派对关外好象特别有兴趣。”
闻非群吃惊地道:“你遇上那几派人?”
尤不平道:“武当清松和昆仑刘四海,你们应该是一条线上的人。”
闻非群道:“他们人呢?”
尤不平哈哈一笑道:“你们师徒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
就在他的笑声中,一道青芒,似有似无,在四周绕了一圈,而后随即消失。
青芒出现得快,消失更快,在人们感觉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但闻非群和苏寒山却并排躺在一起,他们都没有死,而他们师徒两个人身上加起来,最少也有一百道以上的伤口,那是剑伤,每一剑都没有伤及内脏,所以没有死。
崆峒派这两名老少高手,除了双目中流露出死亡的恐惧外,却无法做出任何表示,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身上到底中了多少剑。
死亡也许并不可怕,但等待死亡却是世上最残酷的惩罚。
尤不平望着闻非群冷酷地道:“你们的心最少还可以跳一个时辰,我是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多想想生前的罪恶。”
闻非群嘴唇蠕动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尤不平依然冷冷地道:“你们比武当和昆仑那两个败类死得值钱多了,至少你们完成了一项任务,使我用了一招剑法。”
他突然转身面对左边树林道:“各位可以出来了,你们老是躲着,永远也破不了我的剑法。”
他说完后等了很久,却没有回响。
吕艳秋低声道:“林中还藏有人?”
尤不平眨眨眼道:“可能是几头野狐狸,请你老兄多派一些官兵,从树林四面放火,咱们给它来个活烤。”
吕艳秋笑道:“这件事好办,我先派五百人放火,再派两百名弓箭手围在四周,保证连一只飞鸟也逃不掉。”
尤不平笑道:“这确是好办法,就请兄台赶快调派人手。”
他说完又挤挤眼。
可是这样一来,却把吕艳秋难住了,她原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真叫她调几百名大军,当场就得出洋相。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盛太平却适时在来路上出现,他似乎已听见这边谈话,很远就接口道:“李大人专司是接待尤大侠,这件小事就交由下官代办好了。”
他说着又朝尤不平敬了个礼道:“总兵大人接获报告,听说有匪徒埋伏其间,企图拦劫大侠的银两,特命下官带人赶来接应。”
尤不平道:“只是两名拦路毛贼,在下已经打发了,怎敢劳动盛大人大驾!”
盛太平道:“应该、应该,大侠可是想烧掉这座林子,此地百姓也说这座林子不干净,时有野怪出现,总兵大人早就有意把它烧掉,既然大侠也有此意,下官这就派人动手。”
他说完朝身后随从一挥手道:“传令下去,派五百名火营军,准备放火烧林,另外派两百名弓箭手,围困四周,不得放走任何动物野兽。”
盛太平的话,自有一番威严,他这一道命令传下去,不到片刻工夫,整座森林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吕艳秋看得暗皱眉头,这时只要盛太平一声令下,整座林木将成为一片火海,而林内野兽亦将遭到空前浩劫。
纵然林中藏有顶尖高手,但在火势与弓箭齐施之下,也绝难有逃出的机会……
就在她沉思之际,林内已传出冷冰冰的声音道:“镖客,原来你是个十足的小人,如果你是号人物,就该自己到林子里来,怎么靠起官兵替你撑腰。”
尤不平冷冷一笑道:“在下已经打过招呼,却没有人答话,后来又闻到一股蚤味,我还真以为是成了精的野狐狸。”
林内冷声又起道:“你真的要放火烧林?”
尤不平道:“当然是真的,你没听到盛大人的话,这座树林不干净,有狐狸精作怪。”
林内怒声道:“放屁,姓盛的这颗狗头暂时寄在他头上,姑女乃女乃今天不想杀人,但总有一天我要血洗你们。总兵府。”
尤不平冷声道:“你不准备杀人,是准备被杀了?”
林内哼声道:“就凭你们这批饭桶也想留人。”
尤不平道:“你怎么不出来试试,就算你真是飞天狐狸,只怕也飞不出来。”
林内大怒道:“姑女乃女乃就飞给你看!”
随着话声,树林的东北角已冉冉地升起一片七彩云霞。这片云霞面积不大,但却飘动甚速,而在云层中间,正并排地立着三名少女。
她们的衣着打扮,完全是配合云霞色彩,三人双袖飘浮,置身云中,若隐若现,当真有如仙女。
包围在四周的弓箭手都看呆了,他们竟忘了放箭。就在一眨眼工夫,那朵云霞已升空三十多丈,盛太平突然一声大喝道:“放箭!”
盛太平带来的这些弓箭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他们不但臂力强,而射技亦远非一般弓箭可比,三十多丈高的距离,在一般弓箭手聚说,是绝对无法射中目标,但却难不住这批经过特别训练的弓箭手。
在盛太平一声令下,空中立时交织成一片箭网,一阵破空的锐啸声,已将正在飘动的云彩密密包围住。
可是那数以千支的尖锐长箭,在射达云彩一丈左右时,竟自动地落回地面,没有一枝能透过云彩伤人。
这一来不深是弓箭手呆了,连盛太平也暗中震惊,其中有一名弓箭手忽然大叫道:“狐狸精,她们会妖法,快找条黑狗来,用黑狗血抹在剑头上,就能破她们的妖法了……”
正当众兵士乱成一团之际,突然又有人大叫道:“仙箭、仙箭出现了,看狐狸精往哪里跑!”
就在众人叫嚷声中,空中突然出现十三支长箭。
这十三支箭来得太突然,没有人看到它是从哪里来的,有人说是降妖箭,也有人说它是天兵放的仙箭,专为射杀狐狸精的。
但这十三支箭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在空中形成一片不太大的包围网,不仅阻止了云霞的去路,而且还正慢慢地向隐身云霞中的三名少女包围过去。
刚开始时,那三名少女尚在拼命地舞动双袖,企图扫落逼近的飞箭,但经过一阵挣扎之后,她们不仅未能将箭震落,而且连她们仗以逃生的云霞也消失了。
很快的地面上就散落无数彩色绸缎碎片,紧接着那三名少女也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一双善于舞动的彩色长袖消失了,而在她们的前胸和背后,却纵横交织各穿四支长箭。
三人身上十二支长箭,却没有一支伤到人,可是她们那件随风鼓起的彩色云衣上,已被射得象马蜂窝一样,而那四支长箭更把已经破碎的云衣绞得紧紧的,连双臂双腿都被她们自己的衣服困住了,因此在跌落地面后,每个人都是躺在那里干瞪眼,就是不能动。
这时四周已圈满了兵士在观看,有几个胆大的士兵走上前去踢了她们几脚,并狠狠地道:
“难怪这座林子常在深夜闹鬼,原来是你们这几头蚤狐狸在作怪!”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兵士道:“百年黄鼠千年狐,这几头狐狸既然成了精,可能已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她们的皮一定很值钱。”
跟着又有人接口道:“这几头狐狸精既然能腾云驾雾,大概也是靠作她们的皮,咱们把她们的皮剥下来披在身上,也就可以飞了……”
说着就有好几个人拿着小刀子,争先恐后地准备上前剥皮。
吕艳秋此时已经知道这三个少女是谁了,她心中暗暗好笑。
而那为首的少女此时正抬起头来,她红着脸大骂道:“镖客,你简直不是人,更不配作江湖人,如此折磨姑女乃女乃,为什么不把咱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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