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舞的双眼紧紧盯着武二樵如风过林隙般的来势。只见这位二樵先生到了身前两臂远近之际,猛的两掌一张一合,平空多出了两把长方形略弯的利刃短劈而来。
这刀,便是有名的破木短刃!
大舞盯住那两把刀的变化,心中却浮现武二樵二十年前成名的一段传说。
据说,二樵先生原木是个单纯的樵夫,一生未曾学过武。直到他二十五岁时,在深山中砍柴时劈伐了某棵巨木。
那木高大入云,足足花了他八天八夜方才斩断。
玄奇的是这株神木断、裂之处竟然中央是个凹洞,而且藏了一本刀笈以及两杷短刃。
更玄妙的事是,刀笈上头竟然有函留言:“大明宪宗成化十年,河北人氏武二樵发现此笈于斯”!
那年,果然是明宪宗成化十年。
那人,亦果是武二樵无误。
自是,武二樵照秘笈所言闭门苦学笈册武功,说也奇怪的是,这秘笈似乎是天生就给他练着似的,六年之内已是幡然大成。
自是,二十年前桓山一派掌门人钱七疏道长遭受当时中原四巨盗围杀,正值一脚踏入鬼门关卡之际,便由武二樵一刀一个,两次两刀挥动间将中原四大盗俱斩杀于恒山西岭。
自此,二樵先生手上两把破木短刃轰动江湖,整整十年不衰。却不知为何,十年来不再有其踪迹,原来是到了这无天赌坊里窝着。
大舞心中转念一切过往传闻,手上可没半丝闲着。便猛的一提气,足尖一点再点活结环盘处,落身向另一端。
他动,武二樵的双刃亦如卷龙盘云双双倒挂追背而来,大舞他老兄只觉得背脊上两抹气横刺肤,当下心中暗惕于这个武二樵果然不凡。
便此心生争锋快意,舞将起一曲柳永的“望远行”来。
“长空降瑞,寒风翦,淅淅瑶花初下。乱飘僧舍,密洒歌楼,逶逦渐迷鸢瓦。好是渔人,披得一蓑归去,江上晚来堪画。满长江,高却旗亭酒价。
幽雅,秉兴最宜访戴,泛小棹,越溪潇洒。皓鹤夺鲜,白鹇失素,千里广铺寒野。须信幽兰歌断,彤云收尽,别有瑶台琼树。放一轮明月,交光清夜。”
大舞这一曲舞着,直至到了“放一轮明月”时,全身已手足相抱浮上如月临大地。紧接是,“交光清夜”这一式里,身子旋动中便自有八颗弹珠自身上各部位旋打而出。
八珠,活月兑如身子成圆般的亦成圆轮打转儿自大舞身上忽的就这样浮出,直打向武二樵的来势!
武二樵大惊,万万末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挪身移动间灵巧曼妙难言;就是这厢出手,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振臂大喝,两把破木短刃狂舞同际,上头六十四口钟亦随之当郎的掉落下来。
好一串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连响。大舞所出的八颗弹珠已然俱叫六十四口钟上下前后的阻住去势。
同时,那一钟起响鸣共六十四钟共起。
钟有大小,鸣声便自有不同!
刹那间,这一厅堂里但觉钟声回绕,袅袅不绝。或沉厚如古寺之钟声,或高拔如市集音响;亦有如深邃飘渺如深山老僧ㄔ于独行,或恍恍彷似少子嘻闹掀空。
大舞这厢处在其中,心头儿可打了十七八个结来。放眼所见,但见得大小钟悬上下幌着。
他稍一沉思,便是往上一窜伏贴于一口大钟面上。环眼,忽见武二樵亦同是跨坐在另一座铜钟上挥刀攻来。?耶?变成骑马打仗啦?
他老兄大笑,亦使劲于所贴的钟绳上,相迎而至。
两人尚未相及,座下之钟已互撞巨响。
金鸣暴裂之际,两道人影腾到了半空交错而过。便是,又各自落足于另一钟上,再度交锋。
又大响,再于半空交手。
如是,前后一十二回。
这下,可看得一旁的南官川目夺神移。
他心中暗自惊叹着,叹于人家大舞之所以能在不足一年内的时间窜耀于武林世界,果真有他的道理在。
南宫川大大一叹,落目只见大舞和武二樵已战至第十八回在半空挫身。
这回,大舞再度出手,出手的是,白光华一点成线!
武二樵看着那颗弹珠到了面前,他很清楚的看见,却是没丝毫的方式可以躲过。
最少,他已用了八种身法来挪避;却是,眼前的弹珠便这骰轻易的点住自己四处袕道。
武二樵只觉全身气机一滞,便再无力提气攀到另外一座钟面上。当下一声长叹里,人往下直坠。
正将落于网面之际,蓦地里一只手臂伸来扶住了自巳,同时自手腕中一股内力激入刹那解开了周身所制的袕道!
武二樵愕然的望着大舞半响,这才吐出三个字:“跟我来。”便此一个调转身往原先出来的壁洞而入。
大舞回头朝南宫川做了一个鬼脸,亦展开身法大步跨了进去。
坤堂的一切变的沉寂而凝重。
南宫川望着那洞口呆楞楞了半响,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是南宫世家最被看好的一位后起之秀;十年来他虽然是居于奴仆之位,却是在此“隐于市”修习着南宫世家的一门心法。
更同时,观察着每个到坤堂挑战之人的各路武学。
却是今日,十年期满的最后一日遇上了大舞。
从头到尾他看得很仔细,却也是从头到尾没有脉络可寻!
大舞,不愧是大舞。
二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瘦长汉子。而且,是个身穿道袍,一付道士打扮的模样儿,加上唇下那把山羊胡子、清瞿的面容。
似乎,道士就是这样儿的。
如果他走在天下通邑大小道途上,绝对没有人会特别看他一眼,更不会想到他会是洛阳最大赌坊的二老板。
“我就是二老板。”二老板看着尾随武二樵进来的大舞张嘴道:“我摆了一个赌局,如果赢了,立刻可以见到大老板;如果输了……”
大舞嘻嘻一笑的坐到二老板前面,道:“不会输的。”
二老板似乎一愕,拈捻了两下颔下的山羊胡子,哼、哼道:“本道人赌遍天下,倒未曾听过这么狂妄的口气!”
大舞倒真嘻笑到底,一付满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儿。这个二老板看了片刻之后,怒道:
“好!来人。”
两声应和里,自是在这间斗室左右布帘掀动里有两名童子窜了出来。
他们的手上,一个拿着三颗骰子,一个拿着黑黝黝的大碗。看他们的手指浮筋,这可似很重!
二老板看着两名童子放下了骰子和碗,但见方方一落桌上,那三颗骰子“叮”的好一响全吸在碗面上!
原来,骰子本身是俱有着强大的磁性,而那碗则是纯钢所打造!
二老板注视着大舞冷冷哼道:“我们赌法狠简单。只要把骰子丢入碗中,比比看谁大谁小就可以了……”
他嘴角一动,忽的仰面大笑道:“老大可以让你先试一回……”
大舞皱眉看着那三颗骰子,提拿在手上,够沉、够重!而且三粒骰子黏贴着死紧。
二老板淡淡哼道:“这赌局里只有一条规矩!如果骰子落碗时不是分开旋滚,算输!”
大舞双眉挑了挑,暗里叹了一口气,这老小子整人嘛!搞出这么一个怪玩意儿来。
大舞叹了又叹,暗里三股回绕的气机在指尖打转,他又拈又捏的半响后,才抬头对二老板一笑,道:“行。不过,请二老板你先掷吧。”
二老板淡淡一哼,道:“赌扬中向来是庄主后掷……”
“好!”大舞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但见他右手一扬,那三颗骰子叮的打转在碗面上。忽儿间,像是没磁性似的足足转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停下来。
这厢,可看的二老板和武二樵目瞪口呆。两入互视一眼,无不为眼前这小胖子指力而震惊大骇。
骰子已停,停的点数是“三、三、六”六点之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二老板沉吟了片刻,将那骰子提拿于掌,盯着大舞问道:“这门绝技断非凭着蛮力或是内力深厚可以达成。你,是如何弄的?”
“我?”大舞笑了笑,道:“我是玩弹珠长大的……”
弹珠是很简单的童玩,却也是训练指上回力以及气机变化的最佳方法。
二老板不得不赞同。
他一沉气,大喝,出手。
他相当的清楚,而且很有把握,这回掷出的最少是豹子!也就是说,绝对会是三颗同一个点数!
他错了。
眼前,骰子似乎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打了两转便自停下。停下的点数是:“六、六、五”!
“你输了。”
太舞淡淡笑着,好像早已知道结果似的,伸了伸懒腰很轻松的道:“王财神的人在那?”
“这是不可能的,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动手脚?喂!骰子是不是你的?”
“是。”
“碗是不是你的?”
“是!”
“所以,只有你有可能动手脚,哥哥我可不成……”
好一阵沉默之后。
“好小子,我认输了,你告诉我吧!”
“呃,你真的想知道?”
“对!”
“绝对不准开口骂人!”
“行!”
“好吧!”大舞叹一口气的解释道:“方才我掷出骰子在碗里打转的时候,磨了一些痕在碗壁,也磨圆了一点点骰子方角。所以……”
所以,二老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带着大舞见到了无天赌坊的大老板,王财神!
天赌坊在中原总共有三百六十六间分店。
甚至远在塞外、关外,亦有着三十七间分堂在经营。
同一天里,四百零三间无天赌坊出了一道很奇怪的赌局。
赌的题目是:“一天一夜之内,绝对没有人知道叶老豹、羽公子、叶浓衣和屠无敌四人所在之处!”
知其一,十万两银子;其二,三十万两。其三,则为六十万两;若是道出四人所在而且查明属实,则无天赌坊赠送一百万两的彩金!
如果是谎报,则需付出十年的时间为奴为仆。
大舞相信很快就可以知道这些家伙的下落。
巧巧是,他老兄料事一向不怎么差!
屠无敌的脸色当真够难看的。
当然,不论是谁被自己的手下出卖,而且对手又找上门来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这种事一定很干!
大舞打量着屠无敌一番后,摇头笑道:“老屠,别这付样儿行不行?好歹咱们曾经互相留过交情在,……”
屠无敌重重一哼,喝道:“唐变、林陆康、原四解何在?”
“属下在。”
“站在那边那个人你们都看见了?”
“是。”
“杀!”屠无敌的声音很冷,冷若寒冬暴起风雪!
第一个动的是原四解。当见他雄悍的身驴往前跨移,便是两大巨掌直拍而落。
紧接着,是林陆康的甲贺谷忍术。
但见他全身着火,光芒大耀间一个人已潜到了大舞背后,右掌一边无声无息的透向大舞的背脊而来。
唐变呢?他沉沉一笑,身子一缩一没,自有甲贺谷的幻影大法消没了身迹,平空在众人眼前消失。
屠无敌在那厢看着,及至唐变的消失方露出讶异的表情来。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唐变的人在何处!
眼前,大舞的出手很快,原四解和林陆康倒下去的速度也很快。唐变还是没有现身出手!
大舞挥了挥衣服,笑道:“老屠,再来派谁?”
“你这小胖子就叫做大舞?”
大舞背后猛的一声响起,苍老而干哑的声音,有着不似中原的口音。他回头,便看见了三个老人飘动着衣袍一式排开,背上俱背放着一柄黄穗长剑。
“我是。”大舞只觉眼前这三个老头子好利的霸气,不由得小心的问道:“三位老头子是……?”
“开雪三剑。”居于当中的一个冷冷道着:“飞雪山总洞坛里的执刑手……”
大舞点了点头,道:“原来飞雪山还有这玩意儿。喂,你们刑堂的堂主呢?”
“用不着他出手!”右首的那个冷森森笑着:“开雪三剑,剑杀天地!”这一喝,另外两名老者亦应喝着:“开雪三剑,剑杀天地!”
便是,三老一蹲折身子倾前,背上三把剑竟自弹出落于掌中。同时,没半须臾的稍缓,似是人乘驾于剑势,直奔卷向大舞而来!
好惊人。
眼前这“开雪三剑”从拔剑到出剑绝对没有半丝毫的浪费时间,全然是无碍的一气呵成。
大舞皱了皱眉头,觉得如果硬干上的话,自己末免太英雄了一点。
所以,他腾身、跃起,在半空中一折奔向屠无敌!
人未至,双掌已又扣着一粒弹珠打前击后。
打前,是逼得屠无敌不得不出手应战;击后,则是改变了开雪三剑的剑势。
屠无敌拔身而起,霸杀拳堪堪击打在那弹珠之上,却觉得肋下猛的一痛。他大骇、低头,一把匕首正插入骨。
屠无敌暴怒扭身,唐变手上三枚融合唐门暗器以及忍者暗器打造而戊的“九转天钉”已迎面打透穿入屠无敌的体内!
屠无敌剧痛中大叫,暴恨里狂然出手。
霸杀拳,好惊天动地。
却是那唐变正在冷笑中以忍术的幻影大法又自眼前消失。屠无敌忍不禁喉中一口血,喷打到了墙面上直书画出一个“恨”字来。
另一头,开雪三剑这回可真是领教了大舞弹珠的威力。在弹珠三弹跳三次三个角度攻击后,方才叫他们狙打落地。
而眼前,屠无敌已轰然躺落于地!
厅里的一角,唐变又冷冷的现身。
稍早躺置于地上的林陆康和原四解双双怒叫道:“唐变,你竟敢叛变……”
唐变冷冷一笑,哼道:“傻子,百万两银子不会赚,去替人家卖命做什么?”
原四解咬牙切齿道:“你不怕受到分尸之刑吗?”
“哈……”唐变大笑,冷冷哼道:“唐某有了百万两银子便远走高飞去了海外扶桑,叶老豹又能奈我如何?”
原来,是唐变告的密。
开雪三剑互视一眼,三人齐齐撤剑退身,一闪一幌到了门口,朝大舞冷笑道:“小子,今日之事未了,他日还有的清算……”
话落人逝,三道人影已自消没于这太平山庄大厅之外而去。刹时,一厅中纵有四涌而来的叶家中人,见了这般情景亦是一轰而散,先保了老命再说。
冷清、杀肃!
林陆康勉强挣起了身子,长叹道:“好个联盟,好个开雪三剑,竟然就此走了……”
原四解则恶狠狠的盯着唐变道:“他们事小,反正家主也不信任那个姓羽的。最可恨是,家贼难防……”
唐变冷森森一笑,执着“九转天钉”两枚在手,道:“嘿、嘿,你们想对叶老豹卖命,到地狱里陪屠无敌那家伙吧。”
便是,钉打激出,既猛又狠!
眼见,他这厢出手已无人可解。却冷不防的一道人影长拔而至,以着自已身体挡钉透入;同时击拳,拳是天下刚猛第一的霸杀拳!
屠无敌临死先叫唐变填命。
原四解和林陆康既惊又喜。
喜的,当然是屠无敌拼出最后一口气杀了唐变。
惊的呢?是他们明明看见了屠无敌血脉已断,如何能起死回生打出这一记绝响后世的霸杀拳来?
他们随着屠无敌的目光寻去,正见着大舞喟叹而立!
是大舞以大回天气机让屠无敌护住一口元气搏杀了唐变!
“你不用谢我……”大舞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你是铁铮铮的一条好汉。我不愿你含恨而终……”
屠无敌喘着气,注视了大舞半响,傲无的让自己撑立站着不倒。良久之后,他大喝:
“若非天命为敌,你我必可相知于人间世……”
一长喝里,双目暴睁奔血,傲立不倒而毙!
是时,四月初八,夜!
桓山山脉,已近关外边陲。
这附近牦牦大者的名山便有恒山、五台山、句注山、雪中山、芦山、管涔山,……;这些山脉互相联结、或相互顶立对望,凡落眼处俱见苍郁茫茫一片大造。
入目,心胸为之大阔!
鲁祖宗踏上了恒山山脉南丽山径,落目这一大片的苍-林海,绵绵无隙的直向天边远端滚洒铺排过去。竟是,月兑口文章一句:“唉呀,如今真有赵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味道了了起来……”
柳无生在旁嗤的笑出来,道着:“还好你算是有良心的没念眼前那两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否则,哥哥岂不是成了鬼物?”
“别打扰哥哥的诗兴。”鲁祖宗深吸了一口气,大声朗颂赞读着:“汉文皇帝有高台,此日登临曙色开。三晋云山皆北向,二陵风雨自东来。关门令尹谁能识?河上仙翁去不回,且欲近寻彭泽宰,陶然共醉菊花杯。”
他这厢吟毕了,一摆手对柳大胆叫道:“别赞夸我,还有着下头的诗句咧。”说着,果真又扯开了喉头吟道:“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他这一唱着,果真这条小径转折分岔处行走出两名僧人来。看年岁,约莫一个六旬、一个四旬上下。
这两僧人听得鲁祖宗那般自我得意着,不禁相互莞尔一笑,看了鲁祖宗一眼。
柳无生可有话说啦:“八手,瞧瞧人家在笑你咧。”
“这怎么可能。”鲁祖宗哼叫了起来。此刻,他们和前头两僧之间约莫只有三步之距,是以清清楚楚的传了过去。鲁大公子可叫道啦:“出家讲的是一切清心戒修,放一切空于大虚藏间,岂有讪笑他人之理……”
“你说这一大串干啥?”柳无生瞪了鲁祖宗一眼,叫道:“你今天是吃错了啥药?一口子话没完没了的自以为很有道理?”
他们边谈笑边走着,没料前头的两位僧人停了下来,转身合十含笑待着。这回,可差一丁点儿撞上。
“阿弥陀佛,施主方才所言具见知性。”六旬老僧朝鲁八手一揖,道:“天色将晚,在这荒山之中何不到敝寺住上一宿?也好夜来谈佛,岂不是大快哉?”
“好耶!”鲁八手的两只手都拍红了,大笑道:“如果大舞那小子在的话,那就更有趣了……”
“大舞”这两字由鲁祖宗口里吐出,当面的两位僧人不由得互望一眼。便是六旬僧者又一揖道:“阿弥陀佛,看来两位施主是柳施主和鲁施主了?”
柳无生双目精光一闪,淡淡道:“两位大和尚是方外高僧,也认得我们这红尘游子?”
四旬僧人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大、柳、鲁三位施主年来为中原武林成就了不少功德,贫僧悟法和师兄悟回早有耳闻……”
柳无生含笑道:“两位大和尚可是桓山派中人?”
悟法摇了摇头,笑道:“贫僧等不是。不过,僧和冷明慧施主有着相当的渊源。四天前冷施主来函表示二位施主将至桓山,想不到有缘相会于此……”
鲁祖宗喜道:“哈!,冷大先生先关照了?不知宝刹如何称呼?”
悟回淡淡一笑,道:“正是通往宝藏藏处的大还寺!”
这般巧?柳无生和鲁祖宗且不管信与不信,反正先跟着这两个和尚去了便是。
却然,方方抬步要走,那两个和尚忽然停下了步子。
鲁祖宗皱眉道:“怎的有啥不对?”
悟回淡淡一笑,朝左方十丈远一棵古柏巨木一揖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出来吧。”
好利的耳。
鲁祖宗和柳无生不禁为之一震。他们可没发觉这十丈外那棵树后有人藏着窥视。而且,判断的出是两人来。
果然,树后人影一闪,现身的竟是龙小印和田齐太郎!
“啊哈,原来是你们?”柳大胆苦笑道:“龙大小姐啊,你来干什么?”
龙小印重重一哼,道:“怎么,恒山的路有规定是谁走得,谁走不得嘛?”
柳无生能说什么?
此刻,悟法和尚忽的又朝右首七丈处的一株耸天巨木那厢一揖道:“阿弥陀佛。施主也请出来吧。”
怎么又有一个?这下鲁祖宗和柳无生的心可凉了半截。不单单是眼前这两个和尚高深莫测,就是这些人一路随着来,那叶字世家岂又会不跟下?
柳无生落目望去,这回出来的是个绝艳天下的女子,文文。
险!
柳无生和鲁祖宗两个暗暗为大舞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这小子在此,看看他今夜要如何处理?
本想着,悟回已然淡淡道:“各位施主应该都是大舞施主的朋友了?”
因为,柳无生和鲁祖宗并没有动手。不但没有动手,而且还一付苦着脸的样子。这种表情,只有在面对有交情,却最好不要碰上的人出现时才会有的。
悟回这一问,鲁祖宗喘了一口气,道:“是啦。那小子不在,现在可好了,要让哥哥们来应付这档子事。”
悟回忽的大笑一声,旋即又恢复了和尚的尊严,忍住笑意道:“想来两位在路上是有所担搁了?”
“可不是?”柳无生叹道:“最少一路上战了七回……”
鲁祖宗也恨恨道:“哼、哼,应该是叶老豹和羽公子这两个老小子派入下手,阻止我们到恒山来的,……”
悟法含笑道:“不错。所以,反而有人此你们早到了……”
“谁?”这个字,有男有女一道儿叫出来。
因为,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不,一头猪,一头胖胖的亥猪,大舞!
大还寺前的广场上大舞伸了老大的一个懒腰,张大的嘴巴好像要把西斜的那一头夕阳吞下肚子里去似的。
伸一次懒腰不过瘾,又再来一次。这回,可是嘴巴撑的老大,连眼睛都给撑眯了不见。
他舒服,可有人很不爽,而且还不止一个。
当下,最少有七八十颗大小不同的石头、泥巴全飞了过来。这大舞老兄算他反应的快,耳里听脚下动。
一个腾身翻落避过里,人堪堪落下便看见了三男二女加两个和尚。
和尚,当然是广场后头这座大还寺的和尚。
三个男人中那个叫柳大胆的和叫鲁八手的也应该来是没错。至于另外一个叫田齐太郎以及那两个……女人?
大舞吞了口口水,勉强挤出笑容道:“大家别来无恙啊?好、好,真好。哈、哈……”
他大舞“哈”的自己高兴,却是鲁祖宗一个箭步上来,抡拳便打。边叫:“好小子,原来哄哥哥做幌子,好让你陈仓暗渡走的轾松。……”
“别误会!别误会……”大舞急急摇手道:“咱们,有话到里头慢慢说。请,请。”
他老兄又打恭又作揖的,陪尽了好礼。
柳无生上前一步,哼道:“谅你也跑不了……”便是,由悟回、悟法含笑的在前带路,一行人往大还寺而入。
片刻之后,远在三十丈外的树梢上有一个人冷冷的以一个细管子放在眼上望着。
他见得一切无疑,轻缓缓的落身下来,朝树下傲然而立的叶老豹、羽公子和叶浓衣道:
“属下以天眼筒看见他们和大舞一道进入了前方三十丈的大还寺内!”
羽公子满意一笑,朝叶老豹得意道:“叶家主!这天眼筒够神妙吧。”
天眼筒,便是今日的望远镜了。
叶老豹沉沉一点头,朝向儿子道:“衣儿!传令下去布置这方圆百丈内,一切动静立即回报……”
叶浓衣恭敬应着:“是。”抬眉,双眼中有怒火,咬牙道:“大舞,屠无敌和太平山庄的血案要你填命……”
叶老豹望着叶浓衣消没于树干之后的身影,淡淡脸上不见异色的朝羽公子道:“开雪三剑他们三位何时可以到达?”
羽公子淡然一笑。“据传书所报,再过两个时辰,约莫亥时午夜可到……”
叶老豹沉稳的颔首,盯目注视着羽公子,道:“冷魂夺心泉交由你在京里那位朋友,十日之后寻机使用该没问题吧?”
“放心。”羽公子大笑道:“十日之后,你我已得了宝藏直奔上京。届时,哈、哈、哈,就算苏小魂有再多的七彩圣果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叶老豹冷然道:“他不能,你却能……”
的确,羽公子曾经饮用了“冷魂夺心泉”却能以内功玄气加以化解,他听叶老豹这般说着,旋即脸色一肃,道:“叶家主,你我可是合盟共赴,可别为了这档事弄翻了脸……”
羽公子沉沉一哼,又道:“更何况,那完全是羽某本身心法之力,无法传也无法救于他人之用,你又何思?”
叶老豹这厢淡淡一笑,点头道:“老夫没这个意思。说说是赞佩羽兄惊人之能,没别的意思。”
便是一语带过,两人双双大笑了起来。
笑声,含多少心计互斗?
大还寺在恒山算得上是有名古刹之一。
据说这寺是唐朝武后称帝,是为武则天之时所建。时年庚寅,是为西元六九零年之时。
这寺里有僧一百方十七名,当今主持方丈乃是一代高僧,远自天竺东来的鸠罗什叶大和尚。
大舞一行人自寺庙大门口进入了当庭的三宝大殿,悟回淡淡朝众人一揖,道:“贫僧去禀告方丈有关诸位施主驾临之事。“他转头,对着悟法道:“悟法师弟,请带诸位施主到贵宾室里稍候。”
“是。”悟法合十一揖,旋即朝大舞等人道:“各位施主请这边走。”
大舞嘻的一笑,幌头道:“这儿哥哥可熟的跟自家一样,别客气啦……”
悟法一笑,便当先带着路,引得众人到贵宾室里歇着。众人方方踏入了,便有着四名青衣小弥沙端了茶和点心上桌,个个不但是长得眉清目秀,而且办事干净俐落。
一忽儿,但已摆置妥当,合十一揖而退。
“这些小弥沙倒是伶俐得很。”柳无生点头朝悟法笑道:“看来贵寺能在恒山中立数。”
悟法一笑,道:“施主夸赞了,执礼之事在于心中一片自然,又岂有什么可贺之事。”
柳无生听得,大笑道:“怎么连你这个大师父也这般应对得体?”
他说着,众人大笑了起来。悟法合十一揖,道了声“罪过”之后,眼角瞥见龙小印和文文正愣愣的看着大舞。
他轻一叹,叹于世间情苦。口里道着:“各位施主请随意慢用。贫僧到外头招呼去。”
便是,众人纷纷抱拳道“请”,那悟法飘然跨步出了贵宾室而去。
“喂,大小子!”鲁祖宗叫悟法不见踪影了,第一个发难叫道:“那个晤回和悟法和尚到底是什么身份?”
大舞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是被人家的武功吓倒了?”
鲁祖宗只有苦笑的承认。
柳无生亦为之一叹,道:“以他们两人目下的成就,只怕不遑让于你我及苏佛儿他们一干人之下。”
大舞一笑,点头道:“的确是。设非如此,冷大先生又怎会倚托他们两人为宝藏守护?”
这话,鲁祖宗反应很快:“你也知道他们当年在俗家时的身份了?”
“是,”大舞耸了耸肩,道:“这又何妨?”
的确,这又何妨?
或许,人家有着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不愿意说出来。
或许,人家早已明心见性了,早将那些俗事放下。
众人纷纷想着这两个和尚的来历,那大舞忽的一叹道:“屠无敌已死的消息你们知道没?”“屠战千里屠无敌?”柳大胆讶道:“他死了?”
柳无生可是足足看了大舞半响,这才又续道:“你怎么没有受伤?不可能吧。”
鲁祖宗也不信。
“你这小子的功夫不可能那么好。”他敢打赌颈上的人头。“屠老头那一双霸杀拳我们可都很清楚……”
大舞一叹,便将“无天赌坊”里设局的事说了。接着又道:“而且,消息中表示叶老豹、羽公子他们也正在恒山山脉里……”
柳无生和鲁祖宗苦着脸互视一眼,各自摇头叹气着。
“早说了嘛,半途上那些兔崽子果然是叶家的小鬼。”
“可不是,行踪早就叫人模得一清二楚了……”
他们在这厢捶首顿足着,那厢龙小印已冷冷道:“你们有完没完,没事就请出去各处看看……”
主角说话啦!
文文可也不稍慢。“大舞,那日在虎霸镖局中我很感激你和苏佛儿解了我的袕道……”
她冷冷一哼,看了龙小印一眼,接道:“不过,我们的事还是要做一番了结……”
大舞这下可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恨不得改名叫大头算了。他脸上可还是堆着笑:“慢、慢,咱们反正时间多的是,一个一个来慢慢解决可好?”
“好的很。”柳无生拍手道:“你解决,哥哥我和八手到外头凉快去……”
少了这两个壮胆的,那还得了?
“喂,你们别不顾朋友道义好不好?”大舞苦哈着脸,近乎哀求的道:“你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岂不是难看?”
“放心。”柳大胆笑道:“最少我们知道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东方……”说着,还真急匆匆的迈步要跨出门槛儿。
正巧是,门口人影一幌,悟回、悟法和尚和当今大还寺主持鸠罗什叶大师转了进来。
两相人斗然一遇,柳无生和鲁祖宗反应里便是拍出一掌托向对方。待看清来人,已是不及。却是,悟回和悟法双双合十一揖,念着:“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不过是双掌合一,欠身一倾而已。那柳无生和鲁祖宗这两道气机竟消失于空藏之境。
“和尚好武功。”鲁祖宗叫道:“真干起来搞不好还输了咧……”
悟回淡淡一笑,请了方丈入内后朝一干人道:“各位施主,这位便是本寺的主持,鸠罗什叶大师。……”
鸠罗什叶亲驾,众人纷纷搁下自个儿的事,朝鸠罗什叶抱拳一揖,道:“方丈大师……”
鸠罗什叶含笑合十道着:“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千里远来,老衲不知远迎,尚请见谅。”
众人这厢纷道着“不敢”后,各依序坐了下来。
鸠罗什叶抬眼望了众人一眼,当先朝田齐太郎笑道:“这位施主,可是来自扶桑田齐家族……?”
田齐太郎一抱拳回道:“是。不知大师有何见示?”
鸠罗什叶淡淡一笑,道:“老衲曾在三十年前远赴贵境,并蒙田齐明宰大人的招待。”
田齐太郎一愕,讶道:“那正是家父……”
“不错。”鸠罗什叶道:“而那日,也正是你所生之时,不知令尊令堂可有提过?”
田齐太郎全身一震,肃立而起一步跨到鸠罗什叶面前拜倒,恭敬道:“家父母曾言,太郎本是难产难活,亏得一位来自中国的天竺大和尚施以圣药相救,方得以顺利生下。救命造化,太郎不敢一日或忘。”
他说着,便是连磕了九个响头。一声声,着着落实的可见其心之敬之诚。
这厢看到了众人眼里,不禁为之悚然耸动。
中土之人,至诚至性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眼前这田齐太郎是化外之人,尚有此心,余何论?
当下,心中最为震惊莫明的,便是龙小印了。
自来她发觉田齐太郎喜欢自己,她心中所存着便是利用对方于已之心,要着田齐太郎成为自己手下的一把刀。
直认良心里,她并未有任何不安。
因为,原先她可以杀他,却是未做。所以田齐太郎欠了自己一条命,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再则,田齐太郎是属邪恶组织中人,就算死了也没啥对不起良心的。
龙小印再自认的一个理由是,东海、南海上头倭寇侵扰沿海居民之事早已引得中土一片愤懑。
如今一个同类的田齐太郎落到自已手上,也是出了一口这等气来。
她一向自思自认如此,直是目前见得田齐太郎至情磕首,复想及月来无怨无尤为己,心中不禁有着莫名的感受在翻滚簟
那厢龙小印心思潮涌着,见得来这端鸠罗什叶扶起田齐太郎笑道:“田齐施主何必多礼至此?”
说着,他打量了田齐太郎半响,缓缓点头有赞许之色,道:“你可知老衲在三十年前前往贵国找你父亲之意?”
田齐太郎恭敬回道:“太郎不知,请大师告知……”
鸠罗什叶点了点头,缓缓立起身来,跺了两步这才道着:“三十年前,东海狂鲨帮飙卷肆虐沿海居民,你们是知道了?”
田齐太郎和大舞等人纷纷点着头。
那时,冷明慧冷大先生在“蝉翼刀”事件后,远赴东海加入狂鲨帮。
暗里,却是想法子要阻止这场血劫。
幸好,那时苏小魂大侠知他,在落花亭一谈印证于心。于是,三十年前那批少年英雄和西域“大手印”正宗传人共同破灭了东海狂鲨!
尤其,彼时海上舰队大战,直震天下!
鸠罗什叶的思绪由遥远的年代收了回来,接道着:“那时双方在海上激战,位于南海的巨盗舰队可知为何没有加入这场战局之中?”
这是个谜!
三十年来,这件事一直在江湖人的心中思维辗转。
因为,以东海、黄海两大巨寇彼此间的交情而言,就算是不深亦不足以到见死不救。
最少在许多方面上,他们互通声息着。
是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是因为你父亲之故。”鸠罗什叶含笑的对着田齐太郎道:“田齐明宰大人是扶桑国内剿寇最力的大臣,多次上奏贵国的幕府将军直诤海寇乃是国之大耻……”
这话,落入龙小印耳中更是大为惊震。
自想着,对田齐太郎的一切是否为对不起良心之事?
接着她又想到李五指所言,曾道田齐家族在扶桑向以忠义见长。
以李五指的为人,断无为贼护话之理。况且他又视已如出,自想让自己一生幸福着。
她龙小印想到了这里,不禁又楞楞的望向了田齐太郎身上。蓦底,心中一阵酸直冲到了眼眶。
该死,我是怎么搞的?怎会想流泪?
龙小印自叹着,耳里又听鸠罗什叶道:“那时的黄海舰队已然开航到了交战地点,桃花岛的外头。是有打算两面夹彼时冷施主、苏施主的舰队……”
说到这儿,虽是过往之事,众人亦不由得为之捏一把冷汗。
因为,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和三十年前这场战役有着密切的关系。
若是当时冷明慧和苏小魂兵败而死,又岂有三十年后的大舞、鲁祖宗、柳无生的成就?
若是彼时田齐明宰在扶桑劝阻失效而至连诛满门,又岂有今日的田齐太郎?
再说,龙小印和文文俱为龙威风所生。若不是那战苏小魂和钟玉双活了下来,日后又岂有龙威镖局的成就?
苏小魂曾救了龙威风而至生下了文文和龙小印,后来龙威风又救了钟玉双而有香囊之赠。
这些因果缘情,当真是盘结纠缠理也理不清的。
鸠罗什叶望了众人一眼,淡淡道着:“其时,田齐明宰大人在力促之下,幕府采取了行动将黄海舰队那些人的家眷全数拘捕,并且威胁不得参与那场战事……”
说至此,鸠罗什叶合十朝田齐太郎一揖,道:“彼时,老衲前往贵国找你的父亲便是为了这事……令尊果然是忠义之人,甘冒全家斩首之罪力辩于将军府。至今回想起来,老衲亦忠心感动……”
那田齐太郎见鸠罗什叶大师对自已合十揖着,急的连连挥手道:“大师莫如此,太郎受不起这大礼的……”
此刻,龙小印忽的问道:“你既然是望族之后干哈去伊贺谷学忍术?又干啥为那个羽公子卖命?”
龙小印迈一问,便表示了心态有微妙的变化。
因为,女人只有在对一个男人有好感的时候才会问他一些事。
因为,女人只有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用一种责备的语气来问一些她认为不妤的事。
更因为,女人在开始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希望听到一些她所爱的男人做错了事所做的解释。
这点大舞懂。
柳无生和鲁祖宗也憧。
他们互视一笑,好似轻松的多了。
就连扶桑来的这个田齐太郎也懂。他笑着解释:“因为我们欠了第五先生一份人情,所以他的后人的要求我们必须遵守,必须有人完成。正好,我又是长子……”
田齐太郎双目毫不避讳的直视龙小印,接道:“至于在下学习忍术的目的有二。之一,是成为伊贺谷的领袖,率领还股力量来对付海寇。之二,则是亲自混入海盗之中,设非来里应外合,一举歼灭。”
龙小印叫对方这般看着已是浑身害臊,耳里再听田齐太郎的抱负,不由得心生一股爱慕。
便此,脸儿一红别过脸不再言语。
那鲁祖宗原想出口调侃两句的,却是柳无生拉扯了一下禁住了口。这厢,大舞亦抢着朝鸠罗什叶道:“大师说出了这段因缘故事,令晚辈想到了一些事……”
鸠罗什叶笑道:“施主请说。”
大舞微笑着道:“那年大战后,冷大先生便把东海狂鲨帮的财宝藏于这寺里,并且请大师代为照料了?”
鸠罗什叶点头颔首道:“正是。那时大还寺上一任主持正巧坐化西归,由老衲接方丈之位……”
大舞一笑,看了悟回一眼后,道:“据说,冷大先生后来感动了一位不世奇才,是为宋朝和岳飞之子岳雷大战数百回合的“双枪”陆文龙后人?”
还一话,令得悟回脸色一变,旋即笑道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修为还是太差了,让人看出了过往……”
“罪过。”大舞抱拳急道:“大和尚请原谅晚鼙一时快语,犯了口障罪灾……”
鸠罗什叶亦为之一笑,看了悟回一眼,道:“你难道还有这个?”
“这个”,指的便是不见性之心。
因为,大舞看出了他的身份,而他“执着”于要忘记。
不管于佛、于法、于僧、于忧喜苦乐利衰称讥爱恨欲怨,一有“执着”便是入了魔障!
鸠罗什叶这一问,悟回当下一阵冷汗冒出,心台为之一记再一净,且起含笑着:“多谢师父教示……”
这时,柳无生想到了眼前这人,惊叹道:“刀刀!大师俗姓俗名可是人称不世奇才的刀刀?”
悟回此刻心已复静,含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便只一句佛号,不言中已尽了万言。
鲁祖宗可好奇的朝悟法笑道:“大师又是那位?”
“悟法。”
“我知道。我是问俗家姓名!”
“未悟。”
“未悟?”鲁祖宗叹气道:“喂,别打禅机好不好?”
悟法一笑,回道:“法既未悟,则一切无忌!”
无忌?米无忌?
鲁祖宗大叫了起来:“你是那位天生铜筋铁骨的米无忌?我的妈呀,冷大先生真行,有你们两个看着,谁能动得了这宝藏?”
他正鬼叫着,忽的一名知客僧急匆匆的奔了进来,叫道:“方丈,不好啦、不好啦。
我们寺里外头百丈内全都叫人围了起来……”
大还寺之外,那一片广场早已叫五、六十支的火把照的通红光明。
火把之下,罗森肃列着是一着黑衣的叶字世家和着红衣羽公子的部众。
约莫目数一番,叶老豹这厢最少当面摆着八十人之谱;而羽公子那端则有六十人之众。
当中,叶老钓和羽公子大剌剌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大舞一行人跟随在鸠罗什叶、悟回、悟法之后出的庙寺大门。
“各位施主半夜光临本寺,不知有何指教?”悟回当先一步跨前,合十道:“或是敝寺有得罪之处劳诸位施主大动兵戈前来问罪?”
叶浓衣冷冷向前,指着悟回身后的大舞他们道:“今天只要你把人交出来了,-切和大还寺无关……”
悟回淡淡一笑,道:“大施主是本寺的客人,一切来去随他自由。况且,贫憎等是出家人。不想卷入江湖恩怨之中。”
叶浓衣冷冷一笑,哼道:“这可由不得你……”
这一说便出手,而且是大擒拿错骨分筋的重手。
悟回淡淡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出手太狠,有违我佛慈悲意……”
那叶浓衣已是右掌五指扣上了悟回的肩头,冷斥道:“狗屁慈悲,强为王败为寇,这才是真理!”
说着,五指加劲力贯而下。
他想,扣住了这和尚来威胁大还寺交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舞他们必然不愿大还寺受这场血劫。
果真如此,那埋伏在百丈内的机关便可轻易的将那几个小子全数提擒。进而的是,逼出藏宝地点来!
心中这般盘算着,眼里却见到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指上之力已至八成,而眼前这个和尚含笑依旧!
叶老豹早已觉得不对,一扬身长起。正时,悟回右手反搭向叶浓衣道:“施主好自思量一番,名利何用?”
这一落搭,叶浓衣但觉全身一震,竟是手掌月兑离于悟回肩上后退了三步。
叶老豹跨至,右袖一挥间自有一股气机顶住了。
这下,叶浓衣才算是站稳了没有跌摔出丑。
叶老豹冷沉沉注视着悟同,片刻之后见对方垂肩合十不动,方沉沉道:“大师好深的武学造诣。”
“不敢,”悟回答道:“是老衲好争,未得明心见性!”
“嘿、嘿、。嘿!,看来,你们今夜是要插手这件事了?”
叶老豹看看眼前众人一眼,落目到鸠罗什叶冷哼道:“这位大师可是方丈主持?”
鸠罗什叶合十一揖,道:“阿弥陀佛,老衲正是!”
“好!”叶老豹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瓶,里头有着惨绿色的液体。
他冷笑道:“五毒教的“不退活”大和尚听过没有?”
“不退活?”大舞在那后头讶叫道:“五毒之首……”
叶老豹冷沉沉一笑,道:“有见识。”他淡然的环顾了四下一眼,将目光盯在那些火把上冷冷道:“这“不退活”毒液如果放到火把上会如何?”
“阿弥陀佛。”悟法往前一步,同立于悟回之旁道:“施主如此做,不觉有大损陰德?”
“这个屁老小子知道什么陰德?”鲁祖宗在那厢叫着:“叶老豹和他儿子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厚脸皮……”
叶老豹冷冷一笑:“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了……”
说着,他身影如鬼魅飘后,一闪眼间已自属下手中取得了一把火柱在手,大笑道:“今夜老夫就叫大还寺从这世上消失……”
那厢,羽公子双掌一拍,便见当下红衣、黑衣汉子散了开去,个个手上俱拿了一张强弩短弓箭。
这东西灵巧,约莫手掌一倍半大。不过这加起来一百四十具看着,惊人的很。
悟回双目一凝,低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当真顽心如此?这“破地雷”内藏火药,引爆开来便是木石亦毁。”
叶老豹大笑道:“正是又如何?”
这时,羽公子亦立起扬身道:“大舞,如果你把宝藏的地点说出来,今夜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大舞那厢含笑回着:“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想来果真不假!你这小子怎么还活着?”
“哈……”羽公子大笑,冷沉沉的道:“天不绝我必有为。大舞,你若是再不识相莫怪我羽某心狠了……”
便此,似是要下令出手。
悟法轻轻一叹,朝鸠罗什叶合十一揖道:“方文,悟法终究是悟不了法,犯了嗔……”
悟回亦一叹,道:“悟回亦是。”
鸠罗什叶慈目一垂,缓缓道:“二位别急。天尚未亡我大还寺,何须急切破戒?”
那厢叶老豹和羽公子这般听着,两人心中不禁为之皱紧。难道,这个黑和尚已具神通不成?正二人对视,猛可里天上顶处传来一声巨响,老大一声惊天撼地方响,便有着难以形容的大雨落下。
这雨势来的真强,强若千万碎石满天倾倒而下。
只忽儿,数十火把俱熄。
更叫人讶异的是,“破地雷”亦为之浸毁。
叶老豹和羽公子在大雨滂沱中见了这情景,双双心中大为骇异。暗忖,难不成那和尚真请来了风雨。
且观这雨势之强,真是前所末见,惊心动魄的很!
如今已是骑上虎背,箭扣弦上,叶老豹猛的丹田一股气奔,吼道:“冲杀入寺,一个不活。”
好深厚功力,足足传遍十丈内外犹压骤雨之声。
当下,同响大喝中,叶字世家及羽公乎座下齐齐拔刀冲前。便如狂风卷起,一片白幌幌的刀锋压了过来。
悟回和悟法互视苦笑一声,双双念了一声佛便是腾身而起,长奔向叶老豹而至。
另一端,大舞那厢亦早有了布置。
鲁祖宗和龙小印、文文、田齐太郎负责把住门口,不让对方进入扰了寺中清修。
同时,柳无生当先护着鸠罗什叶进入大厅。
“大师请安心稍待。”柳无生笑道:“打发了那些毛贼后再来品茗论佛一番……”
鸠罗什叶一笑不语,竟自打坐于大雄宝殿上面对西方三圣念颂“法华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阖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已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柳无生眼中不禁尽是敬佩,自后一拜便匆匆而出。
入眼,是霏蒙大雨中有两道人影盘结。
其中一个烧成灰他也认得的大舞。
另外一个呢?
除了羽公子之外还有谁?
柳无生随手打发了几个,朝鲁祖宗道:“你顶着,哥哥去把叶浓衣那小子提了来……”
鲁祖宗大笑着:“你放心,哥哥行的……”
柳无生眼角再瞥见了那位百花门主文文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他一愣,未及深思已腾空而起往大舞那厢而去。
人堪在半空未落,有剑至!
剑数有三,三合成一,是毁天灭地。
开雪三剑。
叶老豹对悟回和悟法的来势之快,心中不由得暗懔。
看两人身法于如许大雨中全然无碍,鳖人!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叶老豹提聚丹田真气,今夜“天星拾叶剑法”真得大开杀戒了。
悟回淡淡一笑,道:“老衲悟回……”
悟法亦笑道:“贫道悟法。”
叶老豹面颊肌肉一怞,冷冷道:“不说也一样,反正今夜就让你们去西方极乐见佛祖。”
叶老豹的出手的确惊人,不过是右臂稍抬便是拼指如剑气机直射而去0天星拾叶剑法果然了得。”
悟回点头一赞,自和悟法双双左右闪过。
转眼,两人各自出掌。妙的是,这一掌出彷若无心,却是捏捉的恰恰好处,有如乾坤定位,似那风雷双生。
叶老豹心中大惊,急急一个大旋身里左右两掌化指连点着,硬生生挡住了悟回和悟法的攻击。
同时,他脚下一挫步,腾上半空化成满天指影随着大雨而下。
气势迫人,似天地变色。
悟法这厢抬头望着,轻轻一笑,道:“这位叶施主未免太爱卖弄了。”
悟回亦一笑,道:“他那里知你天生铜筋铁骨?”
双双一声长笑,腾身迎去!
大舞和羽公子这一战可着实辛苦了。
他女乃女乃的,这个姓羽的怎么比想像中还棘手?
现在他都有点怀疑伊河一战,羽公子是不是假败。
且看目前羽公子的出手,一起一式间无不透着凌厉气机直迫向自己死门方位。
大舞挑眉,一张脸儿表情可轻松不起来。
“你的“大宗师”还有漏洞……”羽公子边打边笑道:“可惜啊可惜,你没有机会去练成真正无上心法……”
“少说一点话成不成?”大舞双掌化拳,展放开似大鹏开翅逼退了羽公子,笑道:“否则吃了一嘴巴雨水可别怪人家……”
羽公子淡淡一笑,两臂变化间竟成八拳撞向大舞。
“看好,这才是真正的一清化三忌!”
“屁用。哥哥给你看真正的“大宗师”……”
两人话说着,瞬间爆发腾身在半空中交手。
好凶险一场搏命!
但见两人在半空中错身、出手、回转、搏击。
充塞苍宇的气机划破了雨幕,嗤嗤裂响中化雨成烟。若大的一片蒙蒙如雾,又夹密于雨滂中一股儿消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厢两人在半空交战,猛然的齐齐大喝。
好一声轰然巨响,但见围着二人周身的雨、雾全给大力气机冲爆推奔四方而去。
显然,两人交了最后一手的变化。
胜负呢?
柳大胆现在可不得不大胆一点了。
开雪三剑的出剑绝对又狠又辣。
我实在很想敬老尊贤一番!柳大胆公子叹气,不过如果会要命的时侯,只有好好的干上一架。
现在,玉骨描金扇已在手,展、张、挥、拍。
一连四手里,展御来剑三。
张逼三人窜退往后。
挥,则卷起一天落雨似暗器直打向开云三老的胸前!
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