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伯和锺涛境的“乾坤双生”显然含有藏密“大圆满”手印的精髓。大圆满和大手印同属密宗中殊胜的成就,其宗红观音为本尊,以马头冥王为护去。苏小魂和两人的对抗中,只觉一股气机冲向自己少海袕而来。那少海袕位在时间,若叫锺伯的内劲给撞上了,“天蚕西引”的疏导之功必然崩溃。苏小魂念及此,便微微将盘旋在气海的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作成桥段,将眼前二人的压力全置于这牵引上,反而以抗锺伯的气机内劲。
锺伯暗劲一到,忽然发觉一股莫大力量反弹出来,而且循着自己周身传给了锺涛境,再藉由锺涛境回到苏小魂体内。如此周而复始,竟是成大圆满无上殊胜的心法。
锺伯讶异道:“涛境,这孩子武学一路似乎和我们颇有契合渊源。”
锺涛境点头道:“似乎是传说中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
锺伯一笑,道:“且看他练到第几层。”
霎时,两股风便自罩住了三人。锺玉双在旁看着,内心不觉大震。显然,这段试验心上人已经通过种种考核,只剩下这最后一关。果然,锺伯突然剧烈咳了起来,而且摇摆不定的身子使得发出的罡气大为扰乱。对苏小魂而言,这真是难得的机会。本来在眼前锺家二老的气机压迫之下,早已几乎不支,现在锺伯自乱了内力,岂非大好的反击机会?只是,若此出手,只怕锺伯非得重伤不可。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苏小魂山手只为救人。
苏小魂并未乘乱攻击锺伯,虽然这是大好良机,可是无论多大方的利益绝不可损及原则。原则说是人格,苏小魂不但没出手暗袭锺伯,而且更费力的牵引锺涛境的内力来稳住锺伯散乱的内力。这可比两方相斗还难。他不但要应付锺涛境无止境的压力,而且更要分神疏导锺伯的浮动,此时,已是欲罢不能。一柱香时间,苏小魂终于忍不住,只觉期门袕一碍,便张口“哇”——!的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锺伯看看昏了过去的苏小魂,道:“这孩子的本性似乎还不坏!”言下之意,也有爱惜之情,且语气也温和了许多。锺玉双闻言,知道眼前这位人人闻之变色的“黑天使”已经对苏小魂有了爱材之心。她不禁感激的流下泪来,感谢上天给了她这么好的待遇。
锺涛境爱怜的看看女儿,再看看趴在桌上的这位准女婿一眼,笑道:“是不错!可惜这孩子冤情未了,无法光明正大的进入我们无心堂。”
锺玉双闻言,脸色惨变道:“爹——,苏小魂他……”
锺涛境看了爱女一眼,不得不严肃道:“双儿,家规如何,你难道忘了吗?”
锺玉双泣声道:“女儿明白,可是……”
锺涛境道:“明白就好,没有可是!况且苏小魂爱你之心如何尚未可得证明!此外,江湖上传言甚广的唐门唐羽仙踏遍天下追寻苏小魂的事,你难道一点听闻也无?”
锺玉双闻言,叹道:“女儿知道。”
锺涛境道:“你既知道就好,你这回逾时未归的事,我们决定不再深究,只是要带你回锺家三年面璧反省思过。”
这时,苏小魂已经悠悠醒来,闻言一惊,吃力道:“前辈,这事不能怪玉双,只能怪晚辈我……”
锺涛境虎目含威,道:“锺家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外人敢说半句话。”
苏小魂头一仰,人站了起来抱拳道:“奈何晚辈心不死情结,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玉双带回。”
锺涛境怒道:“你好大胆!”
苏小魂反而一笑道:“若不是胆大,那能得玉双长携长共!”
锺伯见状,颔首一笑道:“你世情未结,冤屈未平。况且唐羽仙的事,你又要如何解决?”
苏小魂一愕道:“冤情自有天理可解。唐家小姐的事,唯其自锁于情一字中,天下自古以来,又有谁可以解?”
锺伯道:“好个推托之辞!”
苏小魂道:“皇天后土明鉴我苏小魂一片赤诚,但愿两位前辈成全。”
锺涛境怒声道:“哼!两百年前那位太史子瑜……”
锺涛境话说一半突然打住。
苏小魂不禁讶道:“太史子瑜?那位在两百年前第一侠士的太史先生?”
锺伯接道:“不论是也不是,你记得一句话,先把你的冤情解了取信于天下。唐羽仙的事或可用时间来缓冲。但是老夫告诉你,这已经是老夫所能做的最大的极限,如果你还不知好歹,那就有你的难受!”
锺伯一说完,伸手扣住锺玉双,便飘然由窗口离去。锺玉双大叫:“小魂、小魂……”
苏小魂一跃身,便要用擒拿手法扣向锺伯的脚底临泣袕;一声冷哼,在后面的锺涛境出手,反击苏小魂的中渚袕。苏小魂只觉掌上一麻,力道全失,这一空间,锺伯和锺涛境已经离去。
苏小魂急身到窗口一看,只见二人夹着锺玉双骑马一路往西而走。苏小魂一声长啸,丢了锭银子在桌上,也随之落到街上,随手取了匹马,将银子打在马桩之上。那马主人本想破口喊贼,看了偌大的银子,眼都直了。苏小魂哟喝一声,长驱而去。这回,若是没能追的回来,恐怕一辈子见到着锺玉双了。苏小魂想到这里更是心急如火,连连策马追向前面滚滚沙尘。
冷默潜伏在少林寺中已经一百二十一天。每回,当他看见不空大师时,总是想用尽心机观察不空大师的空隙。只要有二丝空隙,以自己的体能状态,一定可以一击成功!可是他失望了,不空大师几乎是已成了完美的个体;无论行动举止,竟和大自然间巧妙的搭配,似乎成了浑然天成一般,完美无瑕!
冷默由观察的细心而懊恼,进而愤怒,最后竟有了一股莫名的敬佩!太不可能了,冷默今天突然发觉自己对这位和尚有了一种崇拜的心理。甚至,更令冷默自己讶异的是,每回看到不空大师,竟被感染了那股宁静、安详。
不空大师不能不杀,因为他知道堡主和外夷缔结合盟的事。这事虽然自己并不太赞成,可是冷明慧抚育自己成年,却在恩情上不得不有所回报!况且,目前传来的消息,总之,冷枫堡的气势已不若当年那么盛大。
冷默潜伏在藏经阁的屋檐下,瘦高的身子在紧裹的黑衣下就如同一只黑色的标枪。全身蓄满了劲,蓄意待发。长廊的那端,不空大师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佛珠念子一颗一颗的递换。这些,冷默很清楚了。不空上个月念的是妙法莲华经,自己伏在这里也足足听了一个月。今天,不空大师不知又要念些什么来?
不空大师走到藏经阁内,坐了下来,嘴角浮现笑意。他知道屋檐上的那个人,杀心已较以往减少了许多,甚至还有祥和之气!不空双目半闭,念道:“尔时除尽障菩萨而白佛言。
世尊。我今云何得是六字大明陀罗尼。若得彼者不可思议无量禅定相应。即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入解月兑门见涅盘地。贪永灭法藏圆满。破坏五趣轮回净诸地狱。断除烦恼救度傍生。圆满法味一切智智演说无尽。”
不空大师颂了一段大乘庄严宝王经,又复微笑自言自语道:“苦海无边,唯般若可渡。
佛子既已在有缘门前,又何必徘徊这许久?”
不空大师的话,叫躲在屋檐下的冷默大吃一惊,暗想:“莫非这和尚说的是我?”不空大师的声音又由里面传出:“我佛慈悲,立大愿以普渡众生,奈何世人多如沉于苦海中的孩童,其母虽在岸侧高唤回头,只是都相应不理。唉!八风之毒,俱叫人灰飞骨销才肯止。”
冷默长吸一口气,双手注满了真气,若是那和尚出手,必然要给他重重一击。不空大师又道:“何者是?何者是恨?为何可居于瓦下湿气之中,而不愿长驻西方极乐之境?世人之痴,果真如此?”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又道:“一百二十一个日升日落,月起月伏,难道便毫无慧根可植?”
冷默这时已很明白了,不空大师早在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更知道了,只是一直未予说破,想借佛经的力量来点化自己。冷默想到这里也不禁觉得心惊胆战。如果这个和尚想杀了自己,恐怕我冷默已经死了百来次。另外一点叫冷默更心寒的,是自己无形中竟受到不空大师安详的气机影响,心情已不若以往充满杀机。这对一个杀手而言,是最最致命伤的。
冷默愈想愈心惊,忍不住大大吼叫一声,翻出身子,便往嵩山山下而去。阁内,不空大师微微一叹,又复微闭双目,颂经之声和冷默愈行愈远的啸声,溶在一起!
苏小魂为了追回锺玉双,一路由保康溯粉青河,过青峰镇,出房山,进入武当山的范围。再往上,到了汉水之旁,终于追到了锺伯和锺涛境的行踪。这时,锺涛境和锺伯已经带着锺玉双上了船,沿淇江而上。
苏小魂望着离去的舟影,不禁一声浩叹。立即下了马来,找到一位船老大。这船老大人叫老张,是汉水中上游一带最有名的躁舟名手。苏小魂花了点银子,很快就和老张见了面。
老张听完了苏小魂的条件后,道:“行。只要对方的船开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我老张一定能在淇江上追得到。至于船价吗,一百两银子倒是合理。”
苏小魂急道:“那……就请张老大你快出船吧!”
老张笑道:“别急,还有一位客人先订下了。不过,他不介意多个人上船的。“苏小魂道:“那,那位客人是什么时候上船出发?”
老张道:“差不多再一顿饭的功夫。我看,客官你就先在咱们镇上逛逛,买点吃的什么的吧!”
苏小魂想想急也是没用,总不成用刀子架着要人家开船,于是笑道:“这未尝不是个好建议,只不知贵镇上那儿有名的酒楼?”
老张闻言,抚掌笑道:“就是登云楼最是美味。尤其他家的女儿红配上清蒸菊里鱼,更是不可不。”
苏小魂也笑道:“单是名称已够吸引人,不知往那里走?”
老张道:“从这里往西这街道直走,再拐个弯便到了。”
苏小魂一笑,抱拳道:“好。一顿饭后再来。”
老张笑道:“请。”
苏小魂一点头,转身离去。老张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声长叹。一个人影,到了老张的背后,道:“这个苏小魂倒还真不死心。”
老张回头,笑道:“此情坚定,锺四小姐也不会看错人的,锺老应大可放心。“后面的人影,竟是锺伯笑道:“是与不是,待会儿便知分晓。”
说完,锺伯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商买的模样,摇摇摆摆的随着苏小魂的身后,往登云楼而去。
登云楼的酒菜果然不同凡响,苏小魂吃的满意极了。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起身付了账,正要离去。谁知,门口拥进来四个武当弟子。为道的一个,赫然是破虚道长的座下大弟子,知风!另外三个分别是知情、知绝、知灭三个师弟。
知风冷笑的看着苏小魂道:“苏小魂,想不到你在江湖上失踪了四个月,竟然是窝在我们武当派的脚下。哼、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知灭抢身出来指着苏小魂怒道:“好个杀人凶手,你把我师父藏到那里去了,快说。”
破虚道长的事,苏小魂已经由锺玉双口里知道实情,一抱拳道:“诸位道兄,破虚道长失踪之事,冷枫堡冷明慧最是清楚,何不去问他?”
知灭冷哼道:“哼!谁晓得你是不是想藉机开溜,从这里到冷枫堡来回少说也要三、五日,你如果跑了……”
知风阻止道:“师弟,别太冲动。可记得尚时不空大师曾经有封信函告诉我们苏小魂是含冤的,现在虽然冤情未明,可是总不能随便误指他人,坏了我武当清规。”
苏小魂闻言,暗中不禁点点头,这个知风大有继承及师之风,果然高出他的师弟甚多。
苏小魂微笑道:“道兄明理,苏某先此道谢。不过,要冷明慧亲口承认是杀了破虚道长的事,恐怕……”
武当四子闻言惊问道:“师父已经死了?”
苏小魂沉重点点头,道:“这事经由锺玉双锺姑娘亲眼见冷枫堡的冷鸣和冷叶所埋葬,应是不假!”
知灭红着眼,泣声怒道:“我们又如何得知师父不是你杀的,想嫁祸给冷枫堡?”苏小魂道:“冷明慧的武学,是已失传了百韬的军荼利神功,由令师的伤痕上,应是不难了解。”
知风讶异道:“军荼利神功?二师弟,你读贯古今武学概况,可知此项武学是什么?”
知情皱眉道:“军荼利神功?传说是藏密那边百年前的一种武学,雨只是百年来若无大智大慧皆难以修成。”
知风点点头,朝苏小魂抱拳道:“苏兄,我武当立即会派人去查此事,只是须委屈苏兄到我武当山小住,待此事一清,我武当全派,自将向苏兄道谢。”
苏小魂看看此时一顿饭时间也将过了,怕因此误了老张的船行,不得不苦笑道:“知风道兄,小弟身系急事非现在溯淇江而上不可,请见谅。”
这时,从未说话的知绝冷笑道:“这事由不得你!”
知风听出知绝的语意,急道:“师弟,不可莽撞……”
知绝已经出手,一出手,打的便是期门、梁丘、关元三袕。苏小魂长笑一声,一吸气,轻飘飘由窗口跃出。待知绝想追,忽然脚下一绊,原来苏小魂在跃身的同时,天蚕丝已经点向知绝的狭溪袕上。知绝受到那股力道的迫人,不得不后退一步,此时,苏小魂已经扬长而去。
知灭叫道:“师兄,人跑了,快追吧!”
知风叹了口气,点点头,四人便随着苏小魂往港口飞身。这时,在旁化装成商贾模样的锺伯微微一笑,也慢条斯理的漫步往老张船的停泊处而来。
老张显然已经把船务都整理好了。看见苏小魂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客官,准备上船吧!待会就要开了。”老张说着,把在船缆附近游耍的几个孩子赶到一旁去。苏小魂苦笑,回头,知风等武当四子已经来到眼前。
知灭骂道:“好小子,你想开溜啊!也不想想这里是武当的范围那么容易你想走就走。”
苏小魂一叹,向知风抱拳道:“道兄,这事你看如何?苏某平日从不回避何事,只是今朝果真有急事,是以不得不先得离去。容日后苏某再往武当山请罪。”知风沉吟道:
“这……”
知绝见知风大有答应模样,脸色一异,随即大声道:“你这凶手,还想花言巧语,看招!”
知绝反手拔剑就要刺出,知风急忙制止道:“师弟,等一等。”知风又转身向苏小魂道:“苏兄,这事若无个交代,恐怕小道诸位师弟也是不服。”
苏小魂道:“那道兄的意思是……?”
知风无奈道:“让知绝、知灭两位师弟以两仪剑法领教苏兄的绝学。若是两位师弟侥幸胜了,那苏兄请委屈留在贵派之兄;若苏兄胜了,那苏兄便请随意离去。不知苏兄意下如何?”
苏小魂看看老张那边,一位商贾打扮的老者已经登上了船。老张在招呼道:”客官,船要开罗!”
老张说着,竟开始解开船缆。苏小魂再望向知风,叹气道:“那就请知绝、知灭两位道兄出手吧!”
知绝和知灭互视了一眼,双双跨出,摆好了门户,俨然有大门派的风范。两仪剑法,由太极而生,眼前两人所站的方位,竟隐隐封住了景、杜、惊、生四门,如此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求在一击杀敌!苏小魂见老张已经解开了船缆,便要离去。乃朝知绝、知灭一拱手道:“请!”
知灭当先大喝一声,出剑,是武当披风七十二斩中的“气贯牛斗”,由生门出,入死门而来。知绝也随之大喝一声,用的是七十二斩中的“日月双升”,一把剑划成两个圈子,分别由惊门、景门,从后攻向苏小魂的百会、天柱两袕。这番配合,的确巧妙五极。一快一缓,一死一生,一进一滞。这批武当第二代弟子当真得了上一代的真传。
苏小魂随之附剑影而动,退向知绝的剑势之下,此时知灭的剑势,亦已直逼死门。苏小魂一笑,天蚕丝由袖中出,稍一牵引知灭的剑势,随势人往上扬;后面,知绝的剑气罩来,苏小魂长笑中,又是一折,硬是把知灭的剑迎向了知绝。知灭一剑,已是义无反顾,眼看就要和知绝同归于尽。在旁的知风和知情大惊,想抢救已经不及。
苏小魂用劲,再将知灭长剑一带,竟引得知灭这“气贯牛斗”的剑势变成“长风千里”,迎上了知绝的“日月双升”,只听得“叮”!的不绝于耳。知绝知灭,已各自将剑招抵消。只是两人冲力未绝,双双撞成一堆,滚到了江边。不意,把在一旁嬉闹看戏的一名小孩给推下了淇江之中,载沉载浮。
苏小魂见状一惊,再看看老张,其舟已经开离了港岸三、四丈。苏小魂知道,若以自己一跃之力,尚勉强可达,只是落江孩子,自己又不能不救。无奈,一声长叹,苏小魂跃入江中,将那孩子提起朝知风叫道:“道兄,请接住。”
说罢,一扬手。将孩子丢向知风;同时反身,右手袖中天蚕丝系在小孩腰上。知风闻言,伸手接了过来。同时,手上暗暗施起太极玄功,一股气劲传出;那端,苏小魂受了知风这股气劲帮助,飞身往江中老张船舟而去。再一扬手,天蚕丝钩住了船尾,朗笑中,已飘身上船!
唐羽仙看着“恩人”皇甫秋水走了进来。这是一间布置在山洞中的练功房,摆设得高雅清淡,显然可见主人的性情。皇甫秋水笑道:“不错,这三、四个月来,你的功力大有进展。一则是你本身天赋奇才,二则是你在唐门打下的底子甚是深厚。”
唐羽仙一拜在地,道:“小女子唐羽仙蒙恩人再造,此恩此德,羽仙不敢忘。“皇甫捻须,点头笑道:“很好。你能记得此言自是最好。以你目前的功力,已经可以和锺玉双相互抗衡!”
唐羽仙讶异道:“果真如此?”
皇甫秋水道:“不错。老夫每日给你吃的紫金小还丹已经提升了你不少功力,况且前两日帮你打通了王督二脉,自此,你大周天行功已经是功德圆满。”
唐羽仙喜极而泣道:“多谢恩公,羽仙永生难以报答恩公的恩典。”
皇甫秋水仰天长笑道:“当时,你立下的誓言可还记得?”
唐羽仙脸色一寒道:“羽仙记得。若不杀锺玉双,则天打雷劈!若苏小魂不愿娶我唐羽仙,则先杀了苏小魂再自裁于他的身侧!若违此誓,我唐羽仙将不得好死!”
皇甫秋水道:“好!你能记得就好。据老夫所知,这两天苏小魂已在淇江之上,尾随锺玉双。”
唐羽仙讶道:“这意思是……?”
皇甫秋水笑道:“锺玉双将被携回锺字世家的地底城中。无论你是想杀锺玉双,或者是想追寻苏小魂,依老夫之见,必须见在立即动身。”
唐羽仙急道:“那么,他们现在到了那里?”
皇甫秋水道:“今夜将在西坪停怕。四坪是淇江上重要休息站。你即刻赶路,约在暮垂时分便可到达!”
唐羽仙将蝉翼刀束在腰上,朝皇甫秋水施礼道:“恩公,羽仙即刻前去西坪!”皇甫点头道:“去吧!去完成你的心愿!”
皇甫秋水看着唐羽仙离去的背影真想放声大笑。这时,彭刚来到了身后。彭刚恭身道:
“启禀副帮主,帮主有指令传来。”
皇甫一收敛笑意,由彭刚手中取过了一张烫金的信封,拆开了来看。皇甫秋水看完后,点点头。彭刚趋前问道:“不知副帮主有何指示?”
皇甫秋水道:“梅夫人已经将鹰爪帮的葛浩雄玩弄于股掌之上,帮主要我伺机而动,夺下鹰爪帮来。”
彭刚讶异道:“葛浩雄不是一直和冷枫堡对抗吗?这是帮我们阻止了一个大害啊?”
皇甫利水笑道:“彭香主,你该明白,用别人的手打敌人;不如把别人的手拿来,用自己的头脑打敌人来的方便。你说,是不是?”
彭刚闻言,不禁佩服道:“帮主竟算,一切计画都早已安排妥当。”
皇甫秋水道:“除了鹰爪帮,我们还有一个目标!”
彭刚讶异道:“是那个目标?”
皇甫秋水大笑,道:“武当!”
彭刚惊道:“武当?武当也有我们的人?”
皇甫秋水冷冷一笑,道:“有!你即刻去联络他,要他做的准备。”
彭刚道:“是那位?”皇甫秋水陰狠道:“武当第二代弟子,知绝!”
日将西垂,老张的快舟果然快!眼前,便是锺玉双被挟的座舫。苏小魂并不想贸然亍动,因为如此必将引起和锺家二老的冲突。而处在其中的锺玉双无疑将很难做人。船上,另外一位乘客,自称是做药材买责卖的。船前,已隐约可以看见中间转口港的四坪大镇。苏小魂正自暗想,待会儿上了岸,要用个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没想到,这一路水程行来没什么交谈过的商贾,竟走了过来。
张雄走来,坐到苏小魂前面道:“苏老弟,老哥我看你可能有读过些书,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
苏小魂微笑道:“张老伯有事,晚辈自当尽己所能回答。不知是……?”
张雄略为扭捏道:“是……是这样的。老哥哥我上回在佛寺里听了一句『八风不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小魂微微一愕,笑道:“八风所指的,是『忧喜苦乐利衰称讥』这八种人生中常遇的四好四恶而言。至于八风不动,就是指人的修养到了这种层次,便可不被这八种喜悲的情绪所扰自己一片心台明净。”
张雄苦着脸道:“那我做生意,所担心的赔赚问题,岂不是违反了佛法?”
苏小魂一笑,安慰他道:“人既为人而非佛,人间世当然是多的烦心之事。”
张雄又道:“那……,老弟你能达到这个境界吗?”
苏小魂叹道:“差得远。单是一个情字,如何能解?”
张雄道:“为何不能解?”
苏小魂愕然,正想如何措词,这时,船老大老张呼叫一声,船便要靠岸了。苏小魂急忙举目望向前去,只见锺玉双果然和锺涛境上了岸,只是不见锺伯同在。
老张将船一摆,便靠了岸。苏小魂站了起来,正要举步上岸,冷不防后面张雄问了一句:“一个情字,为何不能解?”苏小魂刹闻此言,心中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一思索乃道:“只因情字醉人。人间世若是无情,岂非孤寂?”
苏小魂说完,头也不回就要上岸,后面又传来一句:“还有孤寂,那心是何物?观者何人?”
苏小魂闻声大惊,回头,那商贾张雄显然已经恢复了本貌,不是别人,正是锺家总管。
锺伯!
苏小魂长叹,眼前这位锺伯,未免是太可怕的人。
锺伯道:“苏兄弟,何不坐下饮酒谈天?四坪的青竹状元红,可是天下名酒啊——”苏小魂叹口气,道:“锺老前辈武学造诣已达反璞归真,为何如此留难晚辈?”
锺伯摇头道:“天下之事,未得结果以前尚难料定是福是祸。而此三年别离,正是可以考验你们两人是否诚心相爱,就此说来,岂非是福?”
苏小魂正想说些什么,锺伯又道:“苏兄弟,老夫是看你本性不差。在酒楼一试,你尚不会乘人之危;而江边遇武当四子围攻之时,尚有仁厚之心。”锺伯一顿,又似赞许道:
“尤其你能救溺水孩童一事,老夫确信没看错人。所以老夫一路在淇江之上没有为难你,希望你能有所自知。”
苏小魂听得锺伯一席话下来,原来早在人家设计考验之中。苏小魂道:“前辈既知晚辈身负的血案是武林中的陰谋,又为何阻止晚辈和玉双……”
锺伯冷笑道:“家有家规,你若想进入锺家通过无心堂力,首先就得无染无垢。老夫言尽于此,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锺伯说完,一摔袖,一股力道卷向苏小魂而来。苏小魂用了小巧腾哪身法方自避过,那锺伯已不见踪影。苏小魂一惊,也随之飞身上岸。只见岸上人声纷杂,不知他们三人已消失到何处去了。一回头,老张已自顾自的把船汤离了岸。苏小魂不禁长叹一声,显然锺伯和锺涛境已决心摔开自己了。
苏小魂随意走到一家酒楼前,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吵杂,随时听到一个女人声音喝道:
“锺玉双,纳命来。”
接着,便是桌椅碗盘倒地的声音。苏小魂一惊,下待上楼,而楼上早有十来名酒客纷纷走避下楼来。待苏小魂越过众人上楼时,楼上早已渺无一人。苏小魂急到窗口一看,只见一前一后,前面的是锺伯、锺涛境、锺玉双三人;后面骑着那匹”火云千里”的,不是唐羽仙是谁?苏小魂暗自叫了一声苦,也随之落到街上,飞身往城外而去。
冷默由嵩山“逃”了下来,连着数天赶路马不停蹄。那是因为他心中恐惧,所以想借旅途的劳累来忘却不空大师给他的那股感受。太可怕了,一个杀手如果心中没有杀机恐伯连只鸡都下不了手。过了晌午,冷默已经来到西坪城外,才稍稍又培育起自己的自信来。
冷默寻了个土堆陰凉处,坐下歇息。官道的那端,已有几匹马蹄声扬来。冷默侧耳一听,果真是好马。冷枫堡内名马无数,犹不能举与眼前几匹相较。冷默不禁好奇由土堆中往外看,只见四骑三前一后到了前面十丈处。冷默对这些人并不认识,只见三前有二男一女,后面追逐的则是一名女子。
锺伯到了城外,看看这片空地似乎不错,一翻身下了马来。锺涛境和锺玉双也双双下马。唐羽仙在马上看见他们三人下马,便也自的凌空而下,站到三人面前,而手上,蝉翼刀已在握!
唐羽仙恨声道:“锺玉双,你可别再逃。”
锺伯冷声道:“锺家的人绝不会逃!”
唐羽仙冷哼了一声,道:“那最好。你们是三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锺涛境仰天长笑道:“好狂的娃儿!”
锺涛境这一笑一语,直震得唐羽仙气血翻腾,脸色大变。就是十丈外的冷默,也不禁冷汗直流。只听见那个老头子又道:“锺家晚辈的事自由他们自己解决,小娃儿你想玩就找双儿玩玩吧!”
锺涛境说完不屑的退了一旁,同时,锺伯也无声无息的往后滑了一丈,和锺涛境并列。
他们这份看戏的样子更叫唐羽仙大怒。唐羽仙一扬手中蝉翼刀化成一门虹彩直落向锺玉双,喝道:“锺玉双,纳命吧!”
锺玉双近些日子早因别了郎君,心情大是不好。今天,又见这个唐羽仙前来搅局,怒火那里耐得住。随着红玉双剑递出也大喝道:“唐羽仙,你别不知好歹。”刀快,双剑也快;一瞬间,红白两道光辉在这战场上飞舞了起来。蝉翼刀如东海浪涌,波波不绝;而红玉双剑正如长白日升,尽是犀利锐耀,偶而大开大阁如长江黄河,浩荡不已。唐羽仙将刀势一引,就往锺玉双的迎香袕上砍去;锺玉双一笑,左剑上迎,右剑直入往敌手的期门要袕。谁知,那唐羽仙竟是心存玉石俱焚的心理,也不躲闪,一扬左手,一颗琉璃子便破空而出。这一瞬间,两人同时可以闻到死神的味道!
普天下,有什么可以解开这一刹那的危机?普天下,又有那种兵器可以和蝉翼刀、红玉双剑抗衡?
天蚕丝!
苏小魂远远看见唐羽仙和锺玉双动手,便提起全身功力,飞驰而来。同时,手袖中的天蚕丝也放到了极致,转成一圈一圈的大回力,无形无影的两人的空间中生出。
剑滞器落,锺玉双和唐羽仙分别给苏小魂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一震,分别退后了三步。苏小魂起身、落下,站到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叹道:“心不死情结,烦恼由自生。唐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唐羽仙冷笑道:“这话该问你还是问锺玉双这丫头?”
锺玉双也冷笑道:“明明是问你,怎么不敢回答?”
唐羽仙脸色一变就要出手,苏小魂喝道:“且慢。”
唐羽仙道:“你还想交代什么?”
苏小魂双目精光暴射道镇:“你这把刀是从那里来的?”
唐羽仙冷哼一声道:“我只管这把刀是要杀人的,你管我从那里来。”
苏小魂正要再逼问,却听到锺伯的叹气声:“唉——,事隔两百年,恐怕历史又将重演。”
锺涛境也叹气道:“情一字,虽然过了两百年,只怕依旧扰人不减。”
苏小魂正自讶异,只见锺伯和锺涛境已经走近了来。锺伯道:“我不是叫你死了心吗?”
苏小魂摇头道:“前辈,晚辈对玉双之心,日月明鉴、天地昭信,无论如何不减不损。”
唐羽仙在旁闻得此言,大喝一声,举刀便向苏小魂顶上的上星袕砍下。锺玉双正待出剑相救,锺涛境已经大喝一声:“放肆!”
一股力劲,硬是把唐羽仙震昏在地躺了下去。锺涛境冷的往前,轻轻在唐羽仙身躯上补了一脚,唐羽仙的身子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落在马鞍上。锺涛境随手一招,又把那蝉翼刀放入马鞍之中后才大喝一声:“去!”
那马受了锺涛境内力一吓,便没命方往前奔逃而去。锺涛境看那马离去,回身来盯着苏小魂道:“苏小魂,是否我们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苏小魂反而微笑道:“是够明白,不过,苏某不愿意罢了。”这时,躲在远处的皇甫秋水冷笑一声,反身,追着唐羽仙而去。苏小魂的话,引得锺涛境一愕,没注意到皇甫秋水的离去。大笑道:“好,你有种就找到锺家的绝地来,只要你能破了重重设陷,玉双的三年面壁省去,且让她跟你走遍天涯。”
锺涛境说完,突然双手连弹,苏小魂不防,照海、临泣、泉涌三袕已被制住。锺涛境道:“留你双手自由,这样在这个时辰内你尚可自保。不过,别妄想解开袕,恐怕会有更多的苦头。”
锺玉双见苏小魂被制,不禁泪流满面,泣声道:“小魂、小魂,是……是我害了你。”
苏小魂一笑道:“怎么会。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无论如何,我也要闯闯锺家绝地。”
锺玉双心中一酸便想伸手握住苏小魂,只是一旁的爹和锺伯有意无意的阻住去路,而苏小魂又移动不得半分。
锺伯道:“玉双,走吧!”
锺家二老牵了锺玉双反身就要走,只听苏小魂一声大叫:“等一等!”
锺家二老讶异回头,只是天蚕丝竟绕过二人的罡气护体,便要往锺玉双皓腕搭去。锺玉双伸手相接,锺伯冷笑一声,右手一握,硬生生把天蚕丝捏在拇指、食指之间。
锺伯冷笑道:“苏小魂,老夫已经对你相当忍让,不教训你不行。”
说完,手上用劲,一股真气直袭苏小魂手腕。只见苏小魂将天蚕丝自手腕中一松,利用锺伯传来的力道,一矮耳号,将那力道由上而下激起,竟可以手代脚往前一跃,落下时,正好和锺玉双扬起的双手搭住。这一刹那,时空似乎全停止了。锺伯和锺涛境已经畜势待发的手掌不禁垂了下来。在面对人性中挚爱至美的一刻,他们也不忍心打破!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良久,苏小魂长嘘一口气道:“等我!我一定去!”
“是!”锺玉双道:“我知道。”
锺涛境长叹一声,由怀中取出一本书交给苏小魂道:“这是两百年前的一段往事,由当时文学名家所改编,你看后便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说完,提起锺玉双跃身而去。
苏小魂知道已无再阻止,只有颓然坐在地上。锺伯摇头叹口气,拍拍苏小魂的肩膀:
“苏兄弟,你手上这本书下当年鸠罗鲁大师所记载两百年前的一段公案。里面三人,一男是太史子瑜;两女分别是我们锺家的祖先锺珏和你天蚕丝第二代主人乔韶伊前辈。”
苏小魂讶异道:“这事这么复杂?”
锺伯点头道:“这本记述,由鸠罗鲁大师依据当年发生的情况,加以揣测三人的心境所写成。其中记述到三位前辈的武学造诣,大是神妙通天。尤其三位先人前辈能由老庄佛禅之中,悟出武学真谛,更叫人惊妙绝才不已。所以,此本日记所载,希望你用心揣摩。”
苏小魂道:“这书既然如此重要,为什么……”
锺伯一笑,道:“今天我和涛境弟商量结果,一则是因你心宅仁厚,且天资颖悟大可承继宗师风范。再者,你今天所处境遇又和太史子瑜前辈当年的情况相似。我们是想藉前车之鉴来指点你。免得你又遭于不测之中。”
苏小魂点点头。锺伯又道:“此外,当年难免有些亏欠乔前辈之处,今日此书相赠,多少也有补偿之意。”
苏小魂道:“多谢前辈垂爱,只是玉双……”
锺伯笑道:“这你放心,由刚刚我已知你对玉双之情,委实叫人感动。只是你若想通过无心堂和秋枫梦玉园,则非将此书所载武学贯通不可。老夫言尽于此,告别!”
锺伯说完,复一扬身,往锺涛境方向追去。苏小魂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一长叹,翻开了这本马上的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