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湛顿足一叹道:“想不到这魔头将三尸元神也练到了身外化身之境界,还是给他跑掉了。”
紫电、青霜雌雄双剑在绞碎鱼玄机的法身后,又自动飞追上去,斩杀了两条虚影。
但是最后的一条人影,遁入一个洞口立定,伸手连招,那些绞碎的血肉红雾如流云归窍,飞投过去了仍然凝聚成一个鱼玄机。
他脸现狞笑道:“你们好毒的手段,但是能奈何我吗?”
史剑英还要指挥紫电剑追下去。
龙君儿道:“剑哥,没有用了,他刚好逃入了生门,而且把门户关闭了,虽然可以看得见他,但无法接触到他了。”
史剑英不相信,仍然指挥剑光攻去,果然剑光只在洞口前游移,似为一重无形的幕惟拦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鱼玄机得意她笑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晟日神光入透,金光阵就发动了,你们等死吧。”
火鸦童子叹道:“还是让我投身九幽冥罗之上,先挡过这一阵再说吧,陰教主,请你准备一下。”
古月真人忙道:“那如何使得,这是贫道轻信奸言之过,理应由贫道来担负此一过失。”
火鸦童子苦笑道:“老道士,这不是争谁先谁后的事,更不是评论谁的责任的时候,而是我担任这个工作受损最轻。
只要有诸位相助,我天山洞府中藏有凝魄神胶,再去南海神水宫中天姥处求得天一真水,很快就可以修复成原形的,你又何必要毁了自己来抢这个差使干呢?”
古月真人一叹道:“道兄为友全义之心,虽然值得钦佩,但挡过了这一阵,还是无法月兑困。
贫道修习的是玄门正宗,虽附身陰罗,仍能保持真元不散。
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只要陰教主肯舍弃陰罗,贫道仍可月兑困而出,但如何月兑出此绝地,道兄修为高深,未来出力之处仍多。”
陰若花道:“九幽陰罗毁去不足惜,但道长是否真的能抗拒陰罗之侵而不伤真元呢?假如不行,还是由火鸦仙长来的好,贱妾与神水天姥交谊不恶,乞水必无问题。”
古月真人道:“贫道自然有相当把握才出此言,时不我待,陰教主快取出陰罗准备施为吧!”
陰若花在身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包,抖开后,竟是一袭漆黑如墨的丝帐,其形如盖,大小如偶像的玩物,另外有一根细如麦管,寸许长的小柱。
她把小柱安好在帐盖的中央,摇了一摇,已经暴涨了几十倍,变成丈许大小,撑了起来道:“这就是九幽陰罗,系妾身集九幽陰气练成。
请真人遁出元神,附于罗顶之上,相助妾身将它撑住,金光一发,必须全神施为,并请以原身与妾身共执此柱。”
古月真人道:“教主如果放心,在贫道元神离窍后,将此柱插在贫道的顶盖神窍之内,当更具神效。”
陰若花道:“那样一来,真人的损耗更钜。”
古月真人笑笑道:“事关多人安危,不能存侥幸万一之想,必须以破斧沉舟之决心,庶几万全。”
陰若花轻叹道:“谨遵真人之嘱,但真人也不必太认真了,神合罗上之后,心与罗合,可以视金光之威而定,只要能挡住金光,照不到人身上就成了。”
古月真人道:“这个贫道会斟酌的,只要撑得住,贫道自然不会徒耗真元,倾注以赴的。”
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古月真人已经走到陰若花身退,盘膝趺坐,脸上一片神光透出,法相庄严。
陰若花道:“大家都站隆一点,等陰罗升起时,各以真气把它支住,也可以使真人稍稍省点力。”
于是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做好准备。
只有史剑英与龙君儿还是站在外面。
司空湛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史剑英道:“小侄身有紫云神罩,君儿有紫绥仙衣,略可支持片刻,我们在这儿等待机会看看是否能找到日光之源而加以堵塞。”
司空湛道:“这太难了,纵然你们找到了,但身在璇玑阵中,也无法到达光源之处的。”
龙君儿道:“璇玑迷宫变化,我略略懂得一点,总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等试过再说吧。”
司空湛道:“也好,如果你们真能找到了,也可以免得真人作如此大的牺牲。”
大家都摒息等待看。
鱼玄机则脸含狞笑道:“你们别做梦了,我们把金光阵设在璇玑中枢,就是不让人有逃逸的机会。
每天耗掉你们一个人,最多不过半月时光,你们就无人能耗了,不如乖乖的把神剑献出,我可以放过你们。”
史剑英冷冷地道:“你也别做梦,我们宁可全数毕命在此,便宜你老婆,也不会让你占到一点好处,等我们的雌雄双剑落入管玄英手中时,她第一个就会拿你试剑。”
鱼玄机脸上现出一股厉色道:“好,小辈,那你就等看吧,我已经把阵图门户闭塞,生门的控制全在我手上,那恶妇也进不来,你们身上这些东西,迟早是属于我的。”
这时已有一线日光透进,照在那些镜片上,辗转折射,发出无数道像金针般的厉芒。
古月真人道:“快开始了,请教主施为吧!”
陰若花道:“还可以再等一下,目前贱妾尚可支持。”
古月真人道:“迟早总须来的,教主又何必徒耗精神。”
陰若花道:,“不然,真人神附陰罗的时间越短,所受的损耗越少,将来月兑困也越方便,那怕能争取到霎那光陰,就多留一分原气。”
日光越进越多,受影的碎镜也越来越多,金针交叉;目力已难逼视,所幸还没有射到他们身上。
因为站在罗下的十三个人,各自运起真气,将陰罗支了起来,成为一口大圆帐了,有几丝金线已经射到罗顶,为陰罗所阻。
那些金光有如实质,将陰罗洒下一层黑色的粉末,陰若花已然抖散了长发,全力凝住雍盖上,使得罗层增厚。
古月真人道:“教主,是时候了。”
陰若花道:“真人可以先把元神离体,妾身到支持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向真人求助的。”
正在这时,史剑英道:“我找到光源了。”
龙君儿道:“在那里,我连眼都睁不开,你怎么还能看得见?”
史剑英道:“我服过万载空青灵石仙侞,目力能透视九幽,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光源的位置,然后你看看该从那一方面过去堵塞。”
龙君儿把耳朵凑过去。
鱼玄机也十分紧张,不自而然地朝前垮了两步,凝神谛听,想能知道史剑英是否真的看出了光源所在。
那知脚步才动,两道剑光已电闪飞刺而至;正是紫电、青霜神剑。
鱼玄机大急,正想回身转踏天璇!
史剑英笑道:“你上当了,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光源,只是逼你离开天璇,让你自己也尝尝金光砭体的滋味。”
青紫两道光华,凝成一道粗如人臂的光束,拉住了鱼玄机,就是不让他回到原位上。
鱼玄机挣扎了一阵,身上已受到了几点金光的侵扰,脸色一厉道:“小畜生,你以为这个方法就能奈何我了,本师只须略变阵势就行了。”。
龙君儿道:“除却天璇方位,他最多将生门转入地玑。剑哥,你把紫电神剑移到右方七寸之处,不让他过去。”
史剑英忙将剑光分开。
鱼玄机袖中突然射出一点光丸,飞向右边空门之中,脚下一移,身子月兑出青光之外,哈哈大笑道:“贱婢,你懂得璇玑之学,就该想到璇玑有正反两面,俱可自由运用,而这个阵势却是璇玑之设。”
话才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身上突然增加了五六道彩色丝索,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
接着在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妇与一个老者。这现身的两人正是万妖公主向妙妙与万妖门主向飘然。
向妙妙手中还握着一把彩索连住鱼玄机,含笑道:“鱼玄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得意得太早了。
我们父女就藏身在地玑门内,因为无法察知正逆,不敢轻易行动,所以才跟龙姑娘传音连络,逼你自动启开门户,张网以待。”
史剑英叫道:“向大姊请注意,别叫这老猾头溜走了。”
向飘然笑道:“老弟放心,这是老朽的捆仙索,别说他只修成散仙,就是大罗金仙,捆上了也难月兑身。”
此时日光更盛,地窖中已是万道金光乱窜。陰若花叫道:“真人!请注意一下,妾身已支持不住了。”
向飘然叫道:“且慢,鱼玄机已在握中,全真教主暂止舍身救人之义学,把鱼玄机送去填个底吧。”
转手一挥,那几道绳索突然收紧!
鱼玄机的顶门一破,冒出一个尺许高的赤身小人,正是他的元神,但也被五六道彩色丝绳所缚,直往九幽陰罗上移去。
鱼玄机急得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把右角上的那颗明珠毁掉,就可以封住光源了。”
向飘然道:“先把你送到陰罗上再说,如果你要作怪,遭损的是你自己。”
五色丝绳缚紧了鱼玄机,往陰罗上一合,一团黑色卷起,把鱼玄机裹在里面。
陰若花道:“向门主请收回仙索,妾身好把他跟陰罗结为一体。”
向飘然笑道:“陰教主,这家伙陰险狡诈,反复无常,老朽不知吃他多少亏,上多少当,现在已陉学乖了,拼着这根捆仙索不要,也不能放了他。
等到金光加烈时,他受不住砭神之苦,自然会投身到陰绳上去的,就让他这么顶在那里好了。”
语毕又屈指一挥,一点蓝色光彩对准鱼玄机所说的夜明珠飞去。鱼玄机急叫道:“使不得,快上手。”
可是他叫得太迟,波的一声,明珠已碎!
鱼玄机脸色死灰地道:“完了,那是扩大光源,加强日炙的门户,这一来金光阵势将增强数倍,我们大家都会成为劫灰了。”
向飘然道:“不会,陰教主全力施为,还可以撑得一下,我这个位置是金光不到之处,等把你炼化了,再接引他们过来不迟。”
鱼玄机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们永远也出不了此阵,迟早会受到管玄英的控制,那又有什么差别?”
向飘然笑道:“所以你现在还来得及说出光源所在,阻止金光阵的发作,救你自己一命。”
鱼玄机道:“光源已经扩大,堵不住了。”
向飘然笑笑道:“还来得及,刚才我只是施了障眼法,那颗珠子根本就没有碎,现在你说不说实话?”
他挥挥手,那颗珠子仍然好好的嵌在壁间。
鱼玄机吁了一口气道:“左手第七颗最大珠子。”
向飘然道:“这次你再搞鬼,可是自寻死路了。”
屈指再弹,珠碎光敛。鱼玄机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光源已经堵住,我带你们出阵就是了。”
向飘然笑道:“慢来,我们不能相信你,月兑阵无须你动手,只要你动口就行了,等出困之后,我再放你不迟。”
鱼玄机道:“那些阵势非我亲自动手不可。”
向飘然一笑道:“没有的事,我被你们困在阵中三年,也模索得差不多了,只差没找到阵的枢纽而已。
你乖乖的引路,别再捣鬼,因为每一道门户,我都会把你先送上去试验无误后,才会行动的。”
鱼玄机低头无语。
向飘然道:“陰教主,现在你用陰罗把他的元神困住,我这捆仙素在一个时辰后,就能吸去他的七分真元,那时他的元神就将永附罗上成为九幽煞,为你的陰罗主镇了。”
陰若花道:“妾身遵命!”
将手中罗柱一收,陰罗倒卷上去,里住了鱼玄机的元神,变成一个小包。
她再抬手收下,成为一个粽子大小的椭圆形长圆,用原来包陰罗的黑衣包扎紧密。
然后放在身边笑道:“向门主!现在妾身已将他的元神以陰煞网里住,不会再逃走了,请门主施为吧!”
向飘然笑向鱼玄机道:“现在你的形神分置,只有一灵未泯,你只能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行动了,因此你乖一点,别再自讨苦吃,说,如何月兑阵而出!”
鱼玄机苦着脸道:“我的法力已失,如何还能引路,凡胎,在这阵中根本是寸步难行!”
向飘然道:“破了这个阵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鱼玄机惊叫道:“那怎么行,这一来管玄英那恶妇还会放过我?到时侯你们又不肯帮我,我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向飘然道:“鱼玄机,你这一套在我面前可耍不开,你们夫妇俩在阵中商量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这苦肉计可以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向妙妙也笑道:“你口口声声骂她恶妇,实在太没良心,你们夫妇俩缠绵得很,她舍不得杀死你的!”
鱼玄机道:“你不信可以问问这几位,管玄英对我是怎么个态度,我一点都没有骗人!”
向妙妙笑道:“不必问,我比谁都清楚,这根本就是你们合演的一出苦肉计,别的不说,你们两口子的恩爱之情倒是很令人感动的。
你为了她,连自己的结盟兄弟东方未明都牺牲了,帮她收服了护身寒煞,现在她为了你而牺牲一所璇玑阵也是应该的,少说废话,快带路吧!”
鱼玄机默然无言。
史剑英一怔道:“向大姊!你说他们刚才扮的是一出假戏!”
向妙妙道:“是的!管玄英为了练魔火大阵,收服焰龙时,身中热毒,鱼玄机千方百计,打听得魔教至尊鸩罗摩什闭关练功,遂前往诱使东方未明窃得魔教至宝来到中土,就是为了要得到修罗令上的寒魅以驱毒。
现在管玄英正在后面行功驱毒,为了怕你闯了去破坏,才设下这苦肉计,一则为羁延各位,以使管玄英从速行功,再则如果困住各位就更理想了!”
古月真人一叹道:“这两人心计之工,可以说是难有其匹,居然演得如此逼真!”
向妙妙笑道:“其实是各位太天真了,仔细一想,这里面破绽太多了。强敌当前,管玄英居然有兴致邀人回到后宫饮酒取乐,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各位如果在那个时候群起而攻,她有火毒在身,一定难逃伏诛的。
再者她为设下这个阵图,已经化费了多年心力,却置而不问,交给鱼玄机一人去主持,更是破绽百出,尤其是在她当众给了鱼玄机那样的难堪之后,可见其中必然有诈!”
向飘然道:“妙妙!十三奇个个是正道中人,那里想到人心如此诡诈,这正是他们可敬之处!”
向妙妙道:“可是对这些奸诈之辈,就不能以仁慈诚信之道相待,那是自投陷阱,必须要以毒攻毒!”
鱼玄机忽然脸现厉色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还会带你们出阵吗?现在随你们怎么对付我好了,等我妻子火毒一除,她就会给你们厉害的了。”
向飘然笑道:“鱼玄机,别忘了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的元神就会为陰罗幽煞所侵。”
鱼玄机厉声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的妻子会为我报仇的,那时炼得你们一个个形神俱灭。”
向飘然哈哈大笑道:“鱼玄机,你把你的那个婆娘看得太高了,别说十三奇这一些世外高人了,就是老夫被你们困了几年,也没少了一根汗毛。
更妙的是你刚才为了活命,无心中已经把璇玑正逆变化之机泄出,我们就更不在乎了,最多被困不得月兑身而已。
她想再利用什么十绝阵来对付我们,遭殃的是她自己,我们只要把阵势正逆一变,就可以把她陷在十绝阵内。”
鱼玄机闻言脸色一变!
向飘然笑笑又道:“何况我们这儿还有紫电、青霜两柄伏魔仙兵,而史老弟又学会了无影仙子的隐身神功。
到时他隐去身形,与龙姑娘一明一暗两下配合,双剑突施,你那婆娘纵有三头六臂,千万般玄功变化,恐怕也难逃斩尸灭神之厄。”
鱼玄机神色一惨,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袭向飘然!
事起仓猝,向飘然一个不防,为血箭击中,哎呀一声,往后便倒,向妙妙连忙托住了父亲。
而鱼玄机的身子却萎缩了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干枯的皮囊。
众人忙过来探视向飘然。
但见他忽地坐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鱼玄机这狗贼虽然狡猾,对他那个婆娘却是情真意挚。
他听见我的危言恫吓后,竟然舍弃了自己多年的道基,连元神都不要了,拼得最后的一点精气,施展了血影化身,为管玄英报警去了。”
向妙妙道:“爹!您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加预防呢?”
向飘然道:“预防固可,但是我们要想月兑困,就得放他走,要靠他引路呀。”
向妙妙一怔道:“引路?血影化身只是一股空虚的精气,无迹可寻,何况他已去得远了,我们又如何追踪呢?”
向飘然笑道:“妙妙,你枉自成道多年,连这点玄虚都不会弄,血影化身雎然无迹可求,但我们还有一样奇珍,可以循迹而缀踪,只要跟看那件活宝就可以出困了。”
向妙妙忙问道:“是什么?”
司空湛笑道:“我知道了,是鱼玄机的元神,那与鱼玄机的本体气机相通,自然而然会找了去的。”
向飘然笑道:“司空教主果然练达。”
司空湛大笑道:“兄弟只是后知后觉,与向兄相较则不可以道里计了,向兄的安排才真的令人钦佩。”
向飘然微微一笑朝陰若花道:“陰教主事不宜迟,你快把他的元神放出来,再过一下,等管玄英有了知觉,我们就无法月兑困了,甚至于还会施出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
陰若花忙打开九幽陰罗。
鱼玄机的元神为陰气所蚀,已经萎靡不振,也只剩下半尺大小。
落地后先到鱼玄机的遗体前徘徊片刻,因为鱼玄机已经把最后一点精气化血而去,形神之间全无感应!
犹豫一阵后,才无可奈何地向前缓缓飘去。
群侠也悄悄地在后面跟看,七转八折,终于穿出了地面,眼看看那赤身小人像一头飞鸟似的投进了另一道宫门。
司空湛道:“管玄英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冲杀进去。”
古月真人略一沉吟道:“等一下吧,虽然我们跟他们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不能乘人之危。”
向飘然道:“现在冲进去,趁其不备,必可予以重创,这一对夫妇陰险狠毒,跟他们讲不得仁义。”
古月真人道:“向门主说得也是道理,但贫道以为今天给他们的教训已够,何必赶尽杀绝呢。”
司空湛道:“真人慈心仁怀,兄弟自然不能置喙,可是要等他们悔悟,似乎不太可能,而养虎贻患。”
古月真人一笑道:“贫道并不是不懂得除恶务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两个人能练成散仙之体,当然也是有点来历的,应该给他们一个自新之途。”
向飘然刚要开口。
向妙妙道:“爹,古月真人的话很对,这也是正邪之别。如果对所有作恶的人都要采取斩尽杀绝的手段,则我们父女就活不到今天了。十三奇当年给过我们机会,今天我们也该给人一个机会。”
向飘然脸上一热道:“是,我的心胸太窄了,惭愧!惭愧!”
古月真人笑笑道:“恭喜向兄迷途已知返,今日在阵中全蒙贤父女援手,贫道等才免于难,贫道等万分感激。”
向飘然苦笑道:“真人这一说,兄弟更是惭愧,向某昔日为权欲所惑,倒行逆施,全蒙各位手下留情,才留得残命。
在此地被困阵中,对壁思过,忆及前尘,直如芒刺在背。
幸得有此机会为诸君略效棉薄,稍赎前愆,今后唯以此余生,听从驱策,以补前孽,倘祈真人不弃,时加教诲。”
古月真人笑道:“门主言重了,彼此俱为同道,守望相助乃属本份,向兄援手之情,贫道也不过口角春风,略申谢意而已。
今后寄望于向兄之处尚多,彼此最好不要客气,今天不过小挫敌焰,魔氛尚炽,你我合作之时正长,拘于俗情反倒生分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对,今天我们父女虽然对各位略尽了点力,但也是占了各位的光,才得月兑困,否则家父还不知何日才得月兑困呢!
话再说得重一点,如果各位长陷阵中,待管玄英功成后,发动十绝,我们还不是一样遭劫。
因此我们父女也是为着自救,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真人不究既往,准我们父女加入荡魔行列,使我们有机会为以往补过,才是真的值得感谢。”
史剑英一笑道:“向大姊嘴里说不客气,其实比谁都客气,卫道是吾人天职,人人都可以参加,又不是我们的专利,大姊怎么能说要家师的允许呢!”
向妙妙笑道:“这个我有解释的,家父昔年设万妖门时,结仇太多,几将无处容身,即使我们有心悔过,恐怕还是不易得到大家的谅解。
而十三奇望重宇内,清望素着,故一定要得到诸君的一言,我们父女方可以在人间现身立足。”
火鸦童子为人最是坦率,立刻道:“向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没问题,等此间事了后,下一次十三奇聚会是我的东道,我准备扩大举行在天山广邀三山五岳同道,为贤父女今日的义举表扬!”
向妙妙连忙恭身道:“那就谢谢仙长了?”
古月真人笑道:“火鸦道友交游广阔,而神州五子所居天山,为修道人集中之地,得火鸦道友之推介,贤父女不但可以与诸同道化尽前嫌,而且走到那里,都会有同道的声援,这一来贤父女可以大放其心,高枕无忧了!”
火鸦童子笑道:“老道士,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了,神州五子之所以有今日,还是沾着你的光。
如果不是被你提掖看,挤进了十三奇的行列,别人还是不把我们看在眼内的,以声望之隆,莫过于你跟觉岸老和尚,因为你们两人是玄释二正宗的领袖。
我这次广邀同道,还是要用十三奇的名义,才能够像个样子,如果仅是我们天山五子具名,恐怕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十个,那就难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司空湛道:“火道长这建议很有价值,以往十三奇聚首,都只限于你们十三位,使得许多有心向道的人,不得其门而入,转而生出许多误会。
像今天见到的南荒四异等人,他们本性并不恶,就是一直被摒诸于正道门外,心生怨愤,才被鱼玄机所罗致。
如果十三奇登高一呼,广开卫道之门,清浊自分,鱼玄机这班家伙纵然有倡门立宗,君临天下的野心,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参加了。
十三奇对卫道建树虽多,但兼善天下的工作还做得欠缺一点,这是兄弟的感想,也许言有未当”
古月真人忙道:“那里,司空兄的话非常有埋,以前我们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又怕引起误会,以为我们有领导群轮之心,所以不敢招摇,仅是略尽本心而已。
这次碧瑶之行,才知道我们因噎而废食,造致了许多错误,倒是被鱼玄机他们抢先一步了,否则这个龙华会,绝不会有许多人盲从参与!”
骑鲸客道:“扩大卫道之会是一大良策,只是也要提防宵小之徒趁机混入,掀风作浪——”
古月真人笑道:“这倒不必担忧,我们阐明宗旨,只是请大家来大为卫道而尽力,联络同道,互通声气,并非想分等高下,瞩于领导之位,就不怕谁来挑拨是非,到时候我们对所有的来人一视同仁,平等相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是,只要大家用心平和,坦诚相见,妖孽中伤者无所用其奸,反而彰显其魄!”
龙君儿笑笑道:“只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做的,否则鱼玄机与管玄英在那时候跑来捣个蛋,反而造成他们的方便了!”
史剑英道:“君儿,你说是什么事?”
龙君儿道:“就是这地的十绝埋伏,如果不加破坏,被他们移到天山去,一下子把大家都陷在里面!”
众人都为之一震。
司空湛道:“对!构是龙姑娘想得周到,这一点必须立刻加以施行,以免后患?”
古月真人道:“可是我们对阵图之学都很浅薄,刚才还是靠看鱼玄机的元神指引才得月兑困而出,又如何破坏呢?”
向飘然道:“兄弟被困阵中数年,多少已模出一点门道,这个岛是一个死火山,地底还蕴着一股亿年积火,只要打通火袕,引发劫火,就整个解决了。”
古月真人道:“此举太冒险了吧,地火之势汹涌无比,非人力所能控制,万一流泄出来,这岛上的生灵以及周围海中的鱼介之族,将无一能免。”
向飘然肃然道:“真人悲天悯人胸怀,泽及万物,向某现已悔改向善,怎敢再事滥害无辜。
如果只有向某一人,绝不敢肇此钜祸,但现在十三奇都在此,众人施为当可无得。
闻得方兄有土行异术,当能洞悉地底虚实,可将火锋引到山石较厚之处闭住。
真人玄门正宗,习有三清正法,可以六丁六甲神法,移他山之石,以堵塞火口,火便不会喷出。
火鸦仙长为离火之精,不畏火炙,可投身火中,控制其汹涌之势。北海欧阳岛主以玄冰神功法器,封阻火势蔓延。其余诸君则相机而助,庶几可竟全功。”
向妙妙道:“这样做不但可以毁却十绝邪阵,免为鱼玄机夫妇躁之为辅恶之具,而且地心那股劫火,蕴酿已久,终有发泄之日。
等到无法控制时,所造成的灾害将更为惨烈,如果现在趁其未发之时,将其小泄而永阻于地下,则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动容道:“为了第二个理由,则吾人即使粉身碎骨,亦将在所不辞,那就请向兄主持一切吧。”
向飘然慨然道:“兄弟对璇玑阵较为熟悉,此一任务自是义不容辞,祈诸君勿以冒昧见责,赐予协助。”
方九笑道:“向兄别客气了,这是一场功德,你不说我们也会全力支持的,现在就该你发号施令吧。”
向飘然道:“好,方九兄以地行术随同兄弟先行探测地势,火鸦仙长则请同行投入火心,神州四子请各以本命神禽,尽速在附近攫起整块巨石,升空待命。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请准备行法移山掷石。
欧阳兄与各位流动巡视,见有浓烟冒出之处,即是泄火之先势,应立加阻压,并即通知神州四子以巨石为基,再由古月真人施法补漏。”
司空湛含笑道:“向兄思虑慎密,指挥若定,巨细无遗,果真有一方霸主雄风。”
向飘然笑道:“司空兄见笑了,兹事体大,兄弟才不惮琐碎,唠叨多言,其实这些事何庸赘言,各位都是修为有素的高人,阅历丰富,见机自然知所当行。”
古月真人道:“不然,还是事先筹划,统一执行的好,如果没有规定好各人的职务,到时手忙脚乱,顾得了东边漏了西边,反而会误事,向兄这样一分配,事各有主,就不会紊乱了。”
史剑英道:“向老伯,小侄可以做些什么事呢?”
向飘然道:“你与龙姑娘身怀伏魔双剑,有最重要的工作要交付给二位,因为施法对阵之时,每个人都不能分神,恐怕鱼玄机夫妇会趁机捣乱,因此这个工作就偏重二位了。”
史剑英惊道:“这个责任太重了,我们两个人担当得了吗?而且宫中还有不少妖人同党……”
司空湛也道:“向兄,这的确是太重了,应该多找几个人帮他们才对!”
向飘然道:“当然,他们两人双剑合璧,威力至钜,只是对鱼玄机夫妇施为,抵敌之事光靠他们两人是不够的,司空教主与陰教主对其它那些人较为熟悉,到时候二位多费点心,可以劝阻别人出手!”
司空湛苦笑道:“向兄!兄弟与陰教主还能跟那些人攀上交情吗?兄弟又能劝阻得了吗?”
向飘然道:“我们此举虽为弭害,但也保全了这所碧瑶宫,假如毁在鱼玄机自己手中,他们怨不得人。
假如谁多事插手,使我们封不住地火,一时玉石俱焚,我们最多腾空一走,鱼玄机与管玄英落得无处栖身,他们就舒服了!”
司空湛阅历极深,闻言一点就通,哈哈笑道:“向兄果然高明,就凭这句话,相信也没人敢多事了,否则出力不讨好,还要引得恶鬼上身,谁也不肯干的!”
向飘然笑笑对女儿说:“妙妙!你跟史老弟与龙姑娘一起,鱼玄机肉身已毁,仅剩一点精气,即使能与元神相合,勉强成形,法力已大打折扣,跟在管玄英身边,只有增加累赘。
到时管玄英如果要趁空偷袭,有两枝神剑相阻就行了,你专门对付鱼玄机,必能叫他们知难而退!”
向妙妙道:“爹放心好了,女儿理会得的!”
向飘然朝诸人一拱手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量度好地势,朝方九点头道:“就从这里下去,方兄先开个道,兄弟与火鸦仙长紧随而至!”
方九双足一顿,身子已沉入地中!
向飘然身化一道青气跟着进去。
火鸦童子则化成一片淡红的影子,没入地中不见了。
向妙妙轻叹道:“十三奇果然名不虚传,方前辈的地行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仍想不透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能把自己化为一片虚无,隐入土中吗?”
史剑英笑笑道:“当然不是,她只是把自己化为一股劲气,像是一把锥子,便钻进了地面中!”
向妙妙道:“你已经学会了?”
史剑英道:“是的,但我的火候没有他深,他的劲气可以化为一线,在地府千里无阻,我却只能穿行土质,遇到巨大的石块后,我的内力就不继了!”
向妙妙道:“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
史剑英道:“这就跟木匠用斧子劈木一样,尖端楔进木缝中,再以巨力将斧子的斜面撑开木缝而挤进去。
但方前辈将劲气化为一线,受的阻力较小。
我只能把起头的一股锐势运足,到后来所挤出的空隙,一定要跟我的身体一样大小才能通行,所以才慢得多!”
向妙妙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初万妖门被破时,那些人是如何送命的了,万妖门那一役,死在方前辈手中的人最多。
每个人都是一孔穿心,连元神都未及逸出就送了命,我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利器,没想到竟是他本身所化的劲气,难怪会如此厉害!”
史剑英一怔道:“方前辈的地行术可以杀人?”
向妙妙道:“木匠的锥子可以用来杀人,地行术当然也可以,地行、无影合称两怪,你可知道他们因何称怪?”
史剑英道:“不知道,小弟未复体前,尚无十三奇之名称,复体后一脚就到东海来了,未及在外走动。”
向妙妙道:“怪在此二老嫉恶如仇,死在他们手中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而且没有人能说出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