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邪神屹立在广场中,不时打量四周的动静,凌厉的目光最后落在走近的一道一俗身上,冷冷一笑。
铁腕银刀独自上前,傲然一笑问:“你是六指邪神钟鸣?”
问得太无礼,几乎把六指邪神气炸了肺,但姜是老的辣,他仍能稳住,冷冷一笑,不予回答,锐利的鹰目,不转瞬地打量着对方。
铁腕银刀将刀挪至趁手处,往下说:“在下铁腕银刀樊斌,樊某出道时,阁下已名震天下。雷堡主一再推崇阁下的艺业与武林声望,可惜在下不曾见识过尊驾的惊世绝学。”
“哼!”六指邪神以冷哼作为答复。
铁腕银刀拔刀出鞘,豪气飞扬地说:“因此,在下来了。樊某只是雷家堡的帮闲。算不了什么人物。在下领教时,阁下不必顾忌,尽可手下不留情,留情也不会有人心领,得罪了。”
声落,人疾冲而上,银光一闪,刀风啸呜,声如龙吟虎啸,身手不凡。
六指邪神冷哼一声,人化狂风,拐杖发似奔雷。风生八步,劲气袭人,切人滚滚银芒中。
罡风厉啸中,人影乍合乍分,传出一声震耳清呜,银芒飞射丈外。
六指邪神屹立如山,跛足似乎已可支地,须发无风自摇,脸上一片冷肃。
铁腕银刀站在两丈外,模模右膀右侧,脸色一阵白,但从容地说:“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
六指邪神沉静地说:“你就是当年伴同雷振声闯道的四大金刚之一,如此而已。”
铁腕银刀向后退,大笑道:“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樊某在雷家堡,已是废物一个,比在下高明百倍的后起之秀多的是,阁下到底比樊某强多少,你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现在,让老道也接你几招绝学。”
“来也。”青莲羽士大叫,挺剑疾冲而上。
“你得死!”六指邪神怒吼,拐仗幻化重重杖山,向扑来的老道攻去,抢制机先手下绝情。
剑芒突然从侧方逸走,穿透杖山飞射丈外。
六指邪神竟然无法阻拦,脚下不够灵活。
老道远出两丈外,怪笑道:“哈哈!你也不过如此而已。瞧,咱们的少堡主来了,老邪神,小心了。”
两人各向邪神试招,有备而来,从容月兑身毫无困难。
不远处一株大树后,踱出毒剑雷奇峰,身后跟随着千手猿,从容不迫向!”场走来。
六指邪神强抑心头怒火,严阵以待。
雷奇峰迫近至丈外,徐徐撤剑说:“在下已先礼后兵,前辈休怪在下撒野,前辈内功火候纯青,拐势如雷霆,在下不才,领教领教。”
剑指出,杖徐伸,逐渐接近,双方皆冷静肃穆,都不敢小看对方。
徐徐移动,各找空门。
“你是雷振声的儿子,看相貌便知。”六指邪神说。
“区区雷奇峰……”
“接招?”六指邪神喝声似沉雷,杖排空直入,“毒龙出洞”势如排山,下一招“怪蟒翻江”犹如倒海,千百条拐影飞腾暴射,霎时风吼雷鸣,罡风骤发。
雷奇峰八方齐进,攻招化招剑疾如潮。
三十招、四十招……尘埃滚滚,走石飞沙,人影急进急退,冲错盘旋疾逾电闪,一场好凶狠的恶斗,棋逢敌手各展所学抢攻,险象环生,招招辛辣致命,令旁观者心惊胆跳目眩神移。
五十招……
人影向侧急闪,剑气乍敛。
雷奇峰轻易地月兑出拐杖的威力圈,“嚓”一声收剑入鞘,抹抹额面上的大汗,冷笑一声道:“好了,到此为止。日落后,金蛟阳老伯与你还有一场死约会,说不定咱们还得碰头,希望你不要栽在阳老伯的蛟筋鞭下,不然在下便没有再向阁下领教的机会了。打扰打扰,日落后见,告辞。”
说完,扭头大踏步离开。
千手猿断后,怪笑道:“哈哈!晚上见。要不是金杖客替你说情,你的老命该已断送多时了……”
六指邪神一声怒啸,急跃而上。
两人哈哈一笑,如飞而走。
退在远处的青莲羽士叫:“回去养养神,不劳远送啦!”
六指邪神怎追得上?气得七窍生烟。
屋旁突闪出金杖客,摇头道:“钟老哥,咱们毕竟老了,算了吧,何苦为了两个小辈给自己过不去?”
“哼!原来是你替他们安排好的。”六指邪神恨恨地说,目闪凶光,杀机怒涌。
金杖客摇首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你可不能把兄弟的心肝当作驴肝肺。雷家堡之所以称为天下第一堡,你以为是白叫的?哪一角落的黑道朋友,不买雷家三分帐?雷家堡查出两个小辈过了江,一猜便猜出他们要投奔你这儿避祸,便到莱公山请出了金蛟,金蛟带他们来找我知会一声,要不是兄弟拦住他们,他们早就像蚂蝗叮住你了。”
“哼!老夫等他们来。”
金杖客苦笑道:“钟老哥,俗语说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狼。咱们到林子里走走,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六指邪神悻悻地说,但心中却是意动,脚下似乎不听指挥,向外走去。
金杖客跟上,走了个并排,笑问:“钟老哥,那几个小辈艺业不差吧?”
“哼!老夫还没将他们放在眼下。”六指邪神依然嘴硬。
“也许你对,但你不认为确是后生可畏么?即使你有三头六臂,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他们派两个人缠住你游斗,几个人放把火烧了你的仙居,把那两个小辈赶出来刀剑齐下,钟老哥,你能怎样?”
“哼!老夫……”
“算了吧,钟老哥,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你斗不过雷家堡的,即使这次你占了上风,日后如何?”
“你是说……”
“雷家堡肯罢休?保证你寝食难安。”
“你……”
“钟老哥,叫那两个小辈走,不就成了?这年头,谁又不为了自己打算?我看你……”
“哼!老夫不是不讲道义的人,决不做这种犯江湖大忌的事。”
“哎哟,你老兄真是死心眼,你是个避世隐居的人,不留外客,名正言顺,对不对?”
“这……雷少堡主真要将他们两人置于死地?”
“那还用说?”
“这……不行。”
“钟老哥……”
“你去告诉雷少堡主,说我要求他放令狐楚一马,不然免谈,咱们拼了。”
“这……好吧,我去问问看。”
“也好,你去吧。”
金杖客一走,六指邪神便后悔起来了,万一对方坚持不肯,说僵了岂不无法下台?
他心中甚乱,回到屋前,屋内的令狐楚伸出头来问:“老前辈,打发他们走了么?”
他一咬牙,说:“你们快走吧,他们人多,老夫照顾不了你们。你们快从山后走,老夫替你们挡上一挡,快。”
他总算天良发现,亲送两人至后山,指点两人南下安陆的路径,令两人速走,独自留在后面阻挡追兵。
他却不知,无色尚早,一举一动不但全在对方的监视下。而且完全落在对方算中,还以为将人出其不意送走,便可瞒过对方的耳目呢。
令狐楚虽已裹创,但走起路来依然疼痛难熬,走了两三里,已完全难以移步,完全靠印佩挟扶着他赶路,愈走愈心慌。
正走间,后面长啸声刺耳,追的人快赶上了。
印佩回头瞥了一眼,说:“他们追得倒是很快呢,得设法摆月兑他们才行。”
令狐楚惶然地说:“还是绕道走,被追上咱们就完了。你不要紧,我只有任由他们宰割……”
“放心啦!在下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他们还在里外,要追上咱们还得花不少工夫呢,走。”
右面矮林中突然钻出神色不安的六指邪神,急叫道:“他们快追到了,随我来。”
说完,奔近架住了令狐楚,向印佩说:“我来带一段,你走前面,快。”
印佩落得清闲,领先便走。
令狐楚一面走,一面低声道:“老前辈脚下不便,晚辈也不良于行,伤势……”
“老夫一条腿仍不输于两条腿的人。”
“但……如果把姓印的留下,那……”
“你说什么?”六指邪神颇感意外地问。
“咱们把他留下来,雷少堡主便不会穷追不舍了。”令狐楚奸笑着说。
“把他留下来?如何留法?”
“出其不意将他打昏,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你……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六指邪神不悦地问。
“他不是晚辈的朋友,只是路上碰到的人而已。”
“那也不行……”
“如果不这样,等雷少堡主追及,不但他难逃大劫,咱们也将同归于尽。两害相权择其轻,老前辈是聪明人,当知抉择,是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六指邪神意动,迟疑地说:“不好,这会被江湖朋友耻笑的……”
“不需老前辈动手,晚辈自会安排。”
“这……好吧,你打算……”
令狐楚高叫道:“印兄,请稍等。”
印佩走在前面三丈余,闻声止步扭头问:“怎么啦?走不动?”
“请你扶我走,老前辈到后面诱敌。”
六指邪神老脸发赤,放了令狐楚回身便走。
印佩不疑有他,挽住令狐楚说:“这一带林深草茂,其实不怕他们追来……”
令狐楚手一伸,一指头点在他的章门袕上。他毫无戒心,无法及时运功护体,应指发僵。
令狐楚一不做二不休,手肘横撞,“噗”一声正中耳门。接着扣住他的脖子,大拇指扣住他的藏血袕,压力渐增。
片刻间,他失去知觉。
令狐楚手一松,把他推倒在地,向后叫:“老前辈,得手了。”
躲在树林中的六指邪神飞掠而出,掠到挟起印佩,靠在右面树林的一株大树旁,然后向令狐楚举手向左面一挥,示意向左溜,一言不发拔腿就走,心中有愧,神色极为不安。
两人往林中一钻,小心翼翼未留下任何痕迹,陰险的人有福了,平安地逃之夭夭。
第一个追到的人是千手猿,带了两个人向南追。
雷少堡主也来了,带了人也往南追。小径只有一条,向南追不算错。
不久,金仗客偕同一位年约花甲,头戴金色前有蛟形图案的发箍,外表像个头陀的人,快步接近了树林,脚下轻灵健步如飞。
“咦!那株树后有人。”金杖客倏然止步叫。
树侧方可看到一幅袍角,当然是人。
两人左右一分,两面包抄。
金杖客从左侧接近,大喝一声,手一伸便扣住印佩的左肩向外拖,手到擒来。
“咦!是个死人?”金杖客讶然叫。
戴金色头箍的人笑道:“是被人弄昏的,拖出去看看。”
刚拖出路面,后到的铁腕银刀带了三个手下,飞奔而至。
“这里有一个人,樊老弟快来看看。”金杖客叫。
铁腕银刀一怔,月兑口叫:“真是他,他怎么……”
“老弟认识这人?”
“正是两小辈之一,这小辈艺业深不可测,怎么轻易地便被制住了?”
“他昏倒在树后,咱们并未打他。”
铁腕银刀向一名手下叫:“快发讯告知少堡主,说人已弄到一个。看情形,两个小辈出了意外,令狐楚那小畜生……”
“可能是老邪神弄的玄虚。”戴金头箍的人冷冷地说,语气颇为肯定。
“这是说……”
“老邪神定然是把令狐楚带走逃出去了,他与大荒毒叟交情不薄,两个人难以照顾,事急只好舍弃不相关的人,把故友的门人带走。”
“对,金蛟阳兄料事如神,错不了。”金杖客向铁腕银刀说。
“把他先带走。”铁腕银刀向两名手下说。
“我要先问问他。”金杖客说。
弄醒了印佩,金杖客笑道:“果然不出阳兄所料,这小子的章门袕被制住了。”
印佩苦笑道:“耳门还挨了一记重击,委实受不了。”
“咦!你这小子还有心情笑?”金杖客颇表惊讶地问,对印佩的无所谓神情甚感意外。
“不笑,难道要在下哭不成?”印佩泰然地反问。
“你知道你的处境么?”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笑。即使在下哭肿了眼,你们也不会放在下走,对不对?”
“喝!你这小子倒看得开呢。”
“好说好说。”
“谁把你制昏了。”
“令狐楚,那小子恩将仇报,像猪一样贱的畜生!”
“哦!他不是受伤不轻,需要你帮助……”
“有六指邪神帮助他,在下已无利用价值了。”
“他们往何处走的?”
“不知道,在下被他们暗算人事不省……”
金蛟阳度向东一指,说:“如果老夫所料不差,老邪神必定是往东走的。”
“我们去追。”金杖客说。
“好,追。”
两人一走,铁腕银刀早将印佩用牛筋索反绑了双手,没收了他的剑和百宝囊,包裹则由一名手下提着,踢了他一脚,抖抖捆绳喝道:“走!回宜城再好好审问你,你必须将在月儿湾的诡计-一从实招来。”
印佩不得不走,一面说:“该你神气了,阁下……”
铁腕银刀连踢了他三脚,将他踢倒在地,吼道:“狗东西!你还敢嘴硬。你给我小心了。”
他狼狈地爬起,怪笑道:“雷家堡的人,是这样扬名立万的?你如果有种,解了在下的绑,咱们再较量较量,你敢不敢?”
这一来,立即惹火了铁腕银刀,“啪啪!”先是两耳光,接着是一阵形似疯狂的拳打脚踢,一面打一面咒骂,拳脚记记沉重。
印佩仆而又起,起而又仆,口角溢血,晕头转向。但每次被打倒,他又重新挺起。
“噗!”铁腕银刀将他第九次踢翻,大骂道:“樊某不信你是个铁打的人,你讨不讨饶?狗娘养的,你说!”
他挺身坐起,屈腿撑立,冷笑道:“你放心,印某虽不是铁打的,但……”
“砰!”’肚月复挨了一记重拳。
他飞退八尺,仰面便倒。
铁腕银刀抢上,脚踏住了他的小月复,咬牙切齿地大骂道:
“你这该死的猪猡,婊子养的贱种,大爷要好好治你,直至你讨饶为止。”
他感到小月复上像是压着一座山,五脏六腑向外挤,像要向外爆炸,气血上冲,疼痛的浪潮恐怖地向他阵阵袭击,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讨不讨饶?讨不讨饶?讨不讨……”铁腕银刀的嗓音像是天外传来的雷声,令他昏乱,令他发狂。
压力在可怕地增加,他神智渐昏。
终于,提着包裹的爪牙叫:“樊爷,他快要死了。”
“死了也要他讨饶。”铁腕银刀恨恨地说。
“但……少堡主要口供……”
“哼!这就要他招口供。”
“可是……这样吧,回宜城……”
“不,我要他马上讨饶,招供,看我用分筋错骨手法对付他。”铁腕银刀乖记戾地说,移开脚,一指压在印佩的右肋蔽骨缝中,厉声道:“小辈,我不信你受得了分筋错骨的折磨,看你利害还是我利害。你这根肋骨长的地方不好,我替你错到左面去,忍着点,阁下,受不了时,你可以大声哭叫饶命。”
手指向下插,力道渐增,肋骨开始挤压,分开。
印佩痛得浑身在怞搐,痛得冷汗如雨,痛得眼前发黑。他牙齿咬得死紧,感到四肢百骸全僵了,似乎全身的骨头正在开始溃散。
骨头开始移动,开始撕裂肌肉。
他不哼一声,虎目彪圆钢牙紧咬,鲜血往口角淌,浑身在可怕地痉挛。
“讨不讨饶……”耳中听到的叫声已有点走样,眼前朦胧,铁腕银刀狰狞的面孔,在他眼中已显得模糊不清,耳中听到的叫声也逐渐显得遥远了。
但他未发出任何声音。
肋骨在移动,痛楚令他逐渐麻木。
“讨不讨饶……”叫声渐渐难以分辨了。
再往下拨一寸,肋骨便要从脊骨月兑离折断了。
八分、半寸、三分……
北面的小径,出现了一个背了包裹的黑小子,急步而来扬声叫:“咦!你们在干什么?”
铁腕银刀停手,喝道:“小子,少管闲事,你走你的阳关道,不然小命难保,滚远些。”
左面树林中,突传出一声悦耳的娇笑。
铁腕银刀一怔,挺身而起银刀出鞘,警觉地用目光向林中搜视。
一名手下也拔剑出鞘,悚然地低声说:“樊爷,笑声诡异,不见有人,邪门得很。”
黑小子突向前抢,急闪而至。
“你给我站住!”铁腕银刀沉喝,声如乍雷。
地上躺着的印佩,突然挺身坐起。
提包裹的爪牙伸脚踏住他的右膝,喝问:“你干什么?”
“在下要……要站……站起来。”他说。
“你还能站起来?”
“在下有……有一口气在,就……就得站……站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已被他和黑小子的举动所吸引,忽略了先前传出娇笑声的树林。
笑声再起,众人火速举目搜寻。
金芒飞舞,划出一道扭曲的光弧,眨眼间便飞近铁腕银刀的顶门上空。
铁腕银刀一怔,月兑口叫:“金梅!”
金芒飞旋而过,远出丈外突又折向绕飞,终于“噗”一声响,跌落在铁腕银刀的脚前。
铁腕银刀用银刀一挑,竟然挑起了一朵金色的钱大金梅花,冷笑道:“梅姑娘,你未免大放肆了……”
树叶摇摇,一位梳三丫警,带了金色华囊佩剑的少女拨草分枝而出。瓜子脸蛋红馥馥,有一双令人想做梦的钻石明眸,清丽绝俗,美绝尘寰。穿的是碧绿色劲装,曲线玲珑令男人心跳的胴体呈现眼前。
她轻盈地接近,浅笑盈盈,说:“樊前辈,你好凶,好狠,但我不怕你。”
“好没规矩。”
“你少教训人,不然我可要骂你。”
“你……”
“我要向你讨这个人。”金梅指着已立起的印佩说。
“什么?你……”
“家兄在月儿湾访友,被这人所侮辱,因此我要找他算帐……”
“不行,他是敝少堡主的对头……”
“你给不给?”金梅笑问,语气不友好,但却像在调笑,而且笑得相当媚。
“丫头,你太不像话。”铁腕银刀不悦地说。
“你要是不给……”
一名手下勃然大怒,北道:“走开!你简直……”
人影疾闪,“啪”一声暴响,是耳光声。
“哎……”手下惊叫,连退三四步。
人影再闪,金梅冲向印佩。
“不许撒野!”铁腕银刀急叱,一刀挥出阻截。
武林三佳丽,金梅银菊玉芙蓉。
金梅梅碧云,是玉郎君梅中玉的妹妹。
上次在月儿湾,印佩与管闲事的梅中玉交手,手下留情,给梅中玉一次毫不着痕迹的教训。
梅中玉是个狂傲自大,目空一切的年轻人,不但不领他的情,反而恨之人骨,怎肯甘心?金梅替乃兄寻仇报复,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她向铁腕银刀索人,未免太过大胆,她竟敢索雷少堡主的俘虏,可知她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她一耳光把铁腕银刀的手下打退,再无畏地抢夺印佩,登时便激怒了铁腕银刀,不客气地挥刀相阻。
金梅急速冲出的身影突然折向,同时左手一挥,金芒似电。
“噗!”金芒击中了铁腕银刀的右肘。
双方相距甚近,铁腕银刀没料到金梅胆敢用暗器伤人,看到金芒已无法闪避,一击便中。
“噗!”银刀坠地。
两名手下大惊,挺剑急上。
金梅已抓住了印佩的右肘,向扑上的两名手下叱道:“站住!你们想死,本姑娘成全你们,两朵金梅花,便可送你们走上黄泉路,退回去!”
铁腕银刀整条右膀失去活动能力,愤然叫:“人让她带走,咱们要少堡主找她梅家要人。”
金梅媚笑道:“很好,你叫雷少堡主来找好了,谢谢。”
一面说,一面拉了印佩向树林内退。
黑小于淡淡一笑,乘机叫道:“雷家堡浪得虚名,怎么派一些脓包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霹雳雷振声行道江湖,所向无敌,威加宇内,天下群雄慑伏,但他的儿于却带来了一些脓包出来献宝,岂不可叹?”
金梅噗嗤一笑道:“小黑炭,你想拨风煽火从中渔利么?你打错意主了,小心樊前辈找你出气。”
黑小子也笑道:“他找我又夺不回丢失的人,为何舍本逐末在我身上费工夫,今你带了一个大男人,能逃得掉雷家堡大批高手的追踪?如不将这三个人放倒,你走不月兑的。”
金梅却不上当,说:“你不必枉费心机,本姑娘不会笨得杀雷家堡的人。嘻嘻!少陪了。”
声落,急退入林。
黑小子也向另一端抢入,一闪不见。
铁腕银刀的手鲜血淋漓,铁腕竟抗不住小小的一朵金梅花袭击,向手下叱:“追!远远地盯住她。”
金梅已经退人林中,身影已经消失。
不等铁腕银刀带人跟入,林中已闪出两名青衣侍女,一声娇叱,四手齐扬,打出了满天针雨,立将三人迫得飞返三丈外。等他们重新聚集追人林内,不但金梅早已不知去向,连两名侍女也失了踪。
雷少堡主花了无穷精力,好不容易捉住了一个印佩,到头来却被金梅毫不费力地夺走,两头落空。
金梅押着印佩入林急走,远出五十步她突然戟指制了印佩的气门袕,笑道:“我不信任牛筋索,如果你练了缩骨功,牛筋索绑不住你的,本姑娘不愿冒险。”
她解了印佩的绑,印佩问:“你替令兄找场面,如何找法?制了在下的气门袕,再拔剑杀我么?”
她架起印佩的膀子急走,冷冷地说:“原来本姑娘要一剑把你杀了的,但看了你抗拒铁腕银刀的英雄气概,委实令人刮目相看,因此,目下还未决定该如何处治你呢。”
他不在意地笑笑,说:“除了杀我,你又能怎样?”
“你不怕死?”
“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不怕是死,怕也是死,我宁可不怕而死。”
“真不怕死,你可以自杀。”
“不然,未至必死关头,绝不轻言自杀。”
“遁辞知其所穷。哼!”
“就算是吧,总之,在下不想死,想死岂不便宜了你们么?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分,落在你们这种凶极恶毒的江湖男女手中便轻言自杀,岂不辜负了大好头颅?”他豪放地说。
“哼!你像是有所打算呢。”
“当然,人如果没有打算,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你有何打算?”
“你猜想在下有何打算?”
谈话间,已远出五六里,穿越一座荒林,开始登山。他已浑身大汗,手脚发僵,说:
“小女人,在下支持不住了,歇歇脚好不好?”
“哼!你一个功臻化境的人,被人架住走,居然说支持不住了!”金梅轻蔑地说。
“你制了在下的气门……”
“那算得了什么?走路用不着运气行功,你的体格健壮,这几步路……”
“如果你姑娘曾经受过分筋错骨术的折磨,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在下的月复肋疼痛难当,你当然不会知道其国苦况,所以方说这种话。”
“哼!你……”
“解了在下的袕道,在下……”
“你别想,本姑娘从不做冒险的傻事。山后江边有一艘船,你必须自己走去。”
到了码头,印佩已动弹不得。
这是一艘特制的轻舟,但一看便知不是行走汉江的船,首尾高耸,船尾偏向一面,俗称歪板船,专行驶大江三峡,在汉江一带极为罕见。
数名舟子全是粗壮剽悍大汉,连拖带拉将他弄上船藏在内舱。
不久,两名侍女匆匆返舟。
金梅下令开船,舟子们熟练地解缆拔篙,船向下游飞驶。晚霞满天,绚丽的霞光洒满河面。
第一个赶到江边的是千手猿,其次是铁腕银刀。
千手猿指着岸边的脚印说:“人是从此地上船的,问题是,她们往上航呢,抑或是向下航?”
铁腕银刀摇摇头,说:“依兄弟看来,她们该是向上走的。咱们从北向南追赶令狐小辈,那泼妇早就跟在后面等机会,因此必定也是从北回来的,在这儿登舟再向北走……”
不远处一座丘上,突传来一声轻笑,黑小子背着包裹站在丘顶,说:“这次你猜错了,船是往南走的。不错,她们从北来,人登岸追踪,船先到此地等候,将人弄到手一走了之,让你们望江兴叹。”
“你先来了?”铁腕银刀问。
“当然先来了。”
“乘何种船走了?”
“歪扳船,梅家的特制轻舟。”
铁腕银刀向小丘走,陰笑道:“在下还有事向阁下请教……”
黑小子一声长笑,说:“你是老狐狸向鸡拜年,没安好心,咱们回头见。”说完,溜下丘一闪不见。
铁腕银刀飞掠上丘,丘那一面林深草茂,暮色苍茫,哪有半个人影。
“这小子好快。”他心惊地说。
千手猿开始在附近找船,在雷少堡主赴到之前,船只已经备妥。金杖客地头熟,由他领航,下放安陆州,连夜急赶。
进入安陆州境,已是朝霞满天。
船泊北岸,金杖客登陆,找到住在江边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汉江的好汉浪里钻柴刚,汉江这一段江面是他的势力范围。
不久,老家伙匆匆返船,向雷少堡主说:“雷贤侄,歪板船昨晚便经过这一带,船泊下游的三汉湾,一群男女舍舟就陆,向九华山走了。领路的人,是蛇洲的鱼鹰子水飘萍。”
“到九华山去了?去九华走陆路?”雷少堡主讶然问,不胜诧异。
金杖客笑道:“这座九华山。不是南京池州的九华。该山南距安陆州一百二十里,附近有子母山,共有二十二座峰头。贤侄记得九尾狐沈丽姑其人么?”
“记得,她是人妖郭智的弟子,山精房虎的侄媳,都是魔道中的顶尖鬼人物。”
“人妖在十年前便隐居九华山,在那儿建了洞天福地,收了几个绝色且颇有根基的女弟子,不久可能重出江湖扬名立万闯道了。”
“这是说,金梅那贱人去投奔……”
“去投奔人妖,她并不是什么重视名誉的女人。听说,四川梅家的老二三眼吊客梅凌风,曾经是九尾狐的老相好。”
雷奇峰哼了一声,右拳擂着左掌心说:”这贱妇欺人太甚,小侄决不放过她。”
“你是说……”
“到九华山找她。”雷奇峰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人妖与山精……”
“小侄不怕他们。”
“但……贤侄须三思而行,不可激忿误事。”
“小侄理会得,我给他们讲理。”
金杖客不知雷奇峰的个性,因此对给“他们讲理”几个字并未在意,反而颇感安慰,有理可讲当然是好事。
可是,久随雷少堡主的千手猿和铁腕银刀,却为这五个字悚然而惊,暗中叫苦不迭。这位少堡主所说的讲理,就是他与人动武大刀杀戒的口头禅,不说讲理倒好,说讲理就是诉诸武力的表示。
要与魔道中的人妖和山精动手,他两人怎能不心凉?
雷少堡主决定了的事,无可更改。不久,船抵王汉湾。湾中不见有那艘行走三峡的梅家歪板船,只有几艘平常的渔丹。
众人舍舟就陆,金杖客与金蛟阳度一马当先,取道奔向九华山。
红日东升,天青气朗。
但走在前面的金杖客却深表忧虑,盯着变幻不定的朝霞余辉说:“阳兄,今天恐怕有大雷雨,得变成落汤鸡呢。”
金蛟阳度笑道:“怕甚些,太热天有雷雨,岂不凉爽些?”
进入山区,只有一条小径蜿蜒在荒林野岭间,山南一带间或有三五座村落,山深处罕见人迹。
山深处,一座奇峰的南面山谷,建了两幢高楼,一东一西相向而建,相距约半里地。楼外围是花园,满园奇花异草,紫姹嫣红争奇斗艳,亭台相望具有一座荷池,开满了怒放的荷花。
东楼,是人妖的住处。西楼,是山精房虎的一群徒子徒孙与房家的子侄们隐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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