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燕萧佩悠然苏醒,只感到火光刺目,热浪逼人、不由骇然,火速挺身。
但身躯不听指挥,浑身软绵绵地。
眼前,三个黑小子坐在一旁。中间是一堆篝火,芦枝烧得其旺,火焰飞腾,芦管爆烈声震耳。
远处传来山狗的厉嗥,与夜猫子可怕的啼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她的三位同伴,死尸似的躺在一旁。
她心中大骇,叫道:“你……你们是……”
“这里是荒郊,我们有三个人。”一名黑小子答.是大煞卢碧,目下是男装打扮。
她流目四顾,确是身在荒郊,强按心头恐怖问:“你们有何所求?”
“当然有所求,希望你放明白些,好好合作。”
“你们……”
“三个人侍候你,你不必另打主意。”
“高翔呢?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你不要管其他的事。”
“这……”
“慈姥山血案的经过,你要从实招来。”
“哼!本姑娘不知道什么血案。”她顽强地说。
大煞卢碧哼了一声,开始月兑她的衣衫。首先酥胸出现,椒侞怒突。
“你……”她尖叫。
二煞卢翠抓起一根火焰熊熊地芦枝,冷笑道:“咱们的性子急又暴,不想与你多费唇舌,你不说无所谓,咱们好好将你烧成猪。你这一身细皮白肉,烧起来大概不会太臭。
你这千人歹人跨的贱滢妇、身上只被男人模过,今天用火往上烙,这滋保证你八辈子也难以遗忘。你不招,咱们不勉强。”
火枝徐降,徐徐接近她的右侞珠。
她心胆俱裂,狂叫道:“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要请你么?”大煞卢碧问。
“我……”
火焰迫近,芦管突然爆烈,一丛火星下飘,落在她晶莹诱人的胸脯上。
“哎……唷……”她尖叫,声如狼啤。
“招不招?”二煞卢翠问,火焰距侞尖不足半尺了。
“天哪……”她嘎声叫。
“下次月兑光你,那滋味更妙呢!”大煞冷森森地说,开始月兑她的罗裙。
“我招……招……”她声嘶力竭地叫,完全屈服了,说完几乎昏厥。
大煞卢碧信手取过置在一旁的水勺,将冷水泼在凌云燕的饱满胸膛上,叱道:
“你少给我装死,我要口供。”
凌云燕打一冷战、用近乎虚月兑的声音说:“搏杀擒龙客共有五个人,我……我并未动手、这件事……”
“少废话?有哪五个人?谁派你们去的?说?”
“我……我们是……五个人,是勾魂使者……”
“哼!勾魂使者替神机堡主卖命,慈姥山血案发生他在神机堡,你该死,胡乱咬人攀供……”
“不要动刑……我……我说的是勾魂使者的师弟招魂使者叶君队他是五怪之一……
他……”
“这还差不多。招魂使者在案发的前一天,曾在南京现踪,勾魂使者也曾招出他离开南京时日。说!其他三个人是谁?”
“他们是……”
蓦地,一阵狂风从北面刮来,一团黑雾奇快地涌到,奇快绝轮。
同一瞬间,东面不远处传来了高翔的急叫声:“伏下滚开!”
巫山三煞极端信赖高翔,闻声知警,猛地滚倒向三面滚开。
火堆突然爆炸飞溅,被狂风一刮,向南飞散。
黑雾一掠而过,地下的凌云燕嗯了一声,手脚一伸,寂然不动了。
高翔来势如电、但仍然晚了一步,跟踪黑雾狂追,一面吼道:“你走得了?站住!”
追了百十步,前面水光入目。
他心中一急,全力向前一跃。
黑雾其实是个黑袍人,黑色蝉纱的黑袍迎风张开,隐约波动如虚似幻而已。见他加快扑到,猛地旋身就是一掌急袭。掌风发如雷霆,霸道绝轮。
他身在空中,怎能不接?大喝一声,扭身斜挥一掌,人亦-顿,突然下沉脚落实地。
“嘭”一声响,接触了。
黑影“哎”一声惊叫,急退五六步,扭头狂奔。
他一跃两丈,追出叫:“居兄,拦住她。”
居天成把守在湖边,应声跃出叫:“休走!此路不通。”
黑影突然凌空而起,奇快地掠过居天成的顶门。
居天成“哎”一声惊叫、似被击中,向下一挫。
高翔到了,赶快伸手急挽。
“噗通!”水声震耳,黑影跳入水中去了。
“居兄,怎么了?”他急问。
“挨了一记劈空掌,不要紧,快追。”居天成爬起叫,踉跄前追。
他伸手拉住居天成,叹口气说:“追不上,入水走啦!”
“等他上来……”
“等得到?不必白费工夫了。”
“那是谁?”
“白衣龙女贾三春。”
“白衣龙女?她……她穿的是黑衣……”
“我已看出她的身材与听出她的声音。这位一代掌门果然了得,已被我的掌力所震伤,仍可用劈空掌将你震倒,委实可怕。怪事,她如此高明,为何那天她竟不战而走?
费解,费解。居兄真不要紧么?”
“真不要紧,幸而在下禁受得起。”居天成镇定地说,扭头便走。
高翔也向远处的三煞走去、一面颇为忧虑地说:“咱们被这贼女人追踪而不自知,太过危险了。令人不解的是,她怎知前来此地杀凌云燕灭口?”
“也许是凌云燕沿途留下了暗记让白衣龙女跟来相救呢。”
三煞不再生火,黑夜中彼此只可看到依稀的身影,等两人走近,大煞问:“高爷。
人追不上了?是谁?”
“是白衣龙女,凌云燕是不是死了?”他走近问。
“死了,一脚端在胸月复之间、内腑尽裂而死。”
“问到口供了?”
“不曾,但已经招出一个人……”大煞将迫出的口供一一说了。
高翔哼了一声说:“招出一个也好,总算有了线索,口供是否真实,等捉住招魂使者便知真假了。请将信息传出,我要招魂使者的下落,最好明日前获得回音,我在此地相候,三位可以走了,辛苦啦!”
“奸,在下当尽快回报。”
三煞告辞走了,也带走凌云燕的尸体。
高翔在原地坐下,把玩着幻电神匕说:“这把神匕世间仅此一把,凌云燕竟敢留下,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证明主谋人百密一疏,终于留下罪证,咱们又向主谋人接近了一大步。”
居天成心中暗暗叫苦、信口道:“招魂使者叶君山萍踪无定很难找到他呢。”
“咱们还有其他线索,我有把握破案了。”
“其他的线索是……”
“天机不可泄漏,不久你便可知道了。”
破晓时分,有人悄然送来了一封书信。高翔折信阅华,将信撕得粉碎,向居天成说:
“妙极了,咱们准备动身。”
“招魂使者有下落了?”居天成问。
“呵呵!不但招魂使者的下落已经查出,连袭击南湖庄的凶手也有了线索。走!”
“要到何处?凶手是谁?”
“凶手之一的飞叉太保马云飞。咱们,立即动身赴黄州府进山。”
“老天,进山区去了?”
“不错。这次山区不易隐迹,人多便会打草惊蛇,因此。我要单独前往,你在武昌府城等我。”
这次居天成不再反对点头道:“也好,但愿你一切顺遂。”
两人往武昌府城赶,急如星火。
在武昌府两个分手,高翔独自到了渡口,踏上了至汉口镇的渡船。
渡船甚大,可容四十余旅客。起初他不曾留心其他的乘客,等船到江心,突觉身后被人轻碰了一下。
他反应奇快,猛地扭头回顾。身后,船凳上坐着一个清秀灵慧的小后生,冲他“噗嗤”一笑。
他一皱眉,哼了一声说:“小妖怪,你还不回去?”
“玩腻了再回去。”小后生低声说。
“你……真要命,你知道伯父伯母惦念你么?”
“我不管,让他们惦念好了。”
“我要把你捆上带回去。”
“翔哥你忍心不让我看看世面么?”小后生无限幽怨地说。
“你一个女……不行。”
“有你在,有你照顾我什么也不怕。”
“不行……”
“翔哥,你再说不行我就往江里跳。真的,我真要跳哪!”
他长叹一声,苦笑道:“唉!你这小妖怪。真是……”
“真是要命,嘻嘻!翔哥,你答应了?”
“我可没说。”
“但你默认了,默认等于是答应了。”她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慧黠地笑着说。
“老天,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追查凶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无惧地说,而且颇为自负。
“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等我办完这件事转回来,你必须回家。”
“等回家再说好不好?你不答应我,我会跟在你后面,我认为我可以办得到。”
“好,回来再说。”
她大喜,雀跃地说:“谢谢你。翔哥这次过江有何贵干?”
“要跟我直,就不许多问。”
“是,不多问就是。”她顽皮地伸伸舌头说。
高翔心里明白,这丫头聪明绝顶,机智过人,而且身手高明,缥缈魔僧教出来的人,天下大可去得,想撵她走,谈何容易?
同时,他对姑娘早已产生了情愫,能在一起相处,也是他所希望的事。尽管缥缈魔僧与姑娘的父亲亟加反对,他并不在乎,而且反而无形中增加了他内心的反抗念头。
黄州府的黄安县,那时尚未设县,时称姜家坂,属麻城县地。那是一座仅数十户人家的小村镇,在府城北面两百里.位于大别山山区的边沿,但却是进入河南的间道。这里,山高林茂,四野荒原,人迹罕见。北面一带山区,是强盗、逃犯、流氓、逃丁等的巢袕。但山区中共有五座关隘,称麻城五关、驻有不少官兵。可是,依然管制不了那些亡命之徒。
姜家坂北面一百里,有一座天台山,那就是所谓天台三霸的住处,天台堡的名头.在武林中大名鼎鼎,在汇湖朋友口中,是最安全的避难区,即使犯了天大的罪,逃到此地纳上一些金银便等于保了最可靠的寿险,没有任何人敢到天台堡来索人。
天台堡西面稍南,是老君山,北面是双门山。又门山壁立万切,一孔九折,建了一座双山关,是麻城五关之一,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极为险要。关北面,便是河南地境。
一条小径通向河南,人行走其中,绝难保守秘密,除非带了足够的干粮昼伏夜行,不与任何人接触。
高翔与华姑娘不想隐起行踪,也没有隐起行踪的必要,带了山行的应急物品,裹粮而行,向北又向北。
华姑娘换了村姑装,可惜她的清秀面庞不像村姑。花帕包头青布长袄扎脚裤,背了小包裹,不带兵刃。
高翔也像个村夫,青头巾,青直裰,背了个大包裹,衣内暗藏了幻电神匕。
两人的气质与相貌都不像衬夫村妇,脚下的弓鞋与快靴,更难逃有心人的眼下。但他们不在乎,以正常的脚程赶路,晓行夜宿,泰然北行。
这天末牌时分,到了姜家坂东南三十里的桃花镇。预计在暮色光临前,可到姜家坂投宿。
桃花镇有六七十户人家,居然有一家简陋的客栈,收容赶不上宿头的旅客,两家小食店,可以买得到酒食。
小径穿镇而过,形成镇中唯一的一条大街。
高翔领先而行,踏入了镇南栅门,立即引来了不少镇民,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们这一双气概不凡的青年男女。
到了小店前的茶架,高翔向姑娘示意,走向茶架倒了一碗茶喝了两口,端了茶碗向店门外的一名伙计颔首为礼,笑问:“请问大哥,这里到天台山还有多远?尚请指引。”
店伙向他略加打量,大概问天台山去向的人并不稀罕,见怪不怪,信口答道:“远得很,还得走两天。”
“哦!谢谢。前面有站头么?”
“有,三十里外便是姜家坂,是附近百里内第一大镇,也是最后一处站头。”
“谢谢。”
店中突然踱出一位满脸横肉的青衣大汉,敞开对襟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双手叉腰.大牛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门问:
“喂!小子,你问天台山有何用意?”
华姑娘小心眼,看不惯大汉那流里流气的粗暴无礼态度。凤目怒睁,问:“阁下,问天台山与你有关么?”
大汉一怔,怪叫道:“唉!这位小娘子比男人还大方呢。问天台山,当然与在下有关。”
“说说看。”
“在下有朋友住在那儿。”
高翔不想生事,笑道:“咱们兄妹俩信口问问而已、尊驾不必为难。”
说完,放下茶碗向姑娘说:“走吧,要赶路呢。”
大汉却不肯善了,叫道:“且慢!说清楚再走。”
姑娘哼了一声,冷笑着问:“如果我们不说呢?”
“你们非说不可。”大汉横蛮地说。
“老兄、咱们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高翔笑答。
“你并末说出原因。”
“随便问问,不是原因么?”
“废话!光棍眼中不柔沙子。阁下,打开窗子说亮话,你们是哪条线上的?”
“咱们是过路的。”
“哼!你们不说实话,定是六扇门中的走狗……”
姑娘大怒,踏出一步叱道:“闭嘴!再出口伤人,打掉你满嘴狗牙。”
大汉怒火上冲,一声咆哮,踏进一拳攻出,先下手为强,擂向姑娘的脸部,拳风虎虎,势沉力猛火候到家。
姑娘向侧一闪冷笑道:“岳家长拳,你少给姑女乃女乃献宝。”
大汉一拳落空,哼了一声,跟上又是一拳。
姑娘不饶他了,一声娇叱,急跨一步突然斜身出脚反击,但见人影一闪,“噗噗”
两声闷响,她的一双弓鞋,几乎同时踹在大汉的右胸上。
“嘭”一声大震,大汉仰面跌出丈外,摔倒在店门口,挣扎难起。
高翔一把拉了姑娘,禁止她再追击,叫道:“算了饶他。”
附近有不少镇民驻足而观,全被姑娘这种快速凶猛的进击身法惊呆了。
大汉挺起上身,以手掩胸厉叫道:“好,打得好,咱们走着瞧,到此地撒野,你们是太岁头上动土。”
高翔拉了姑娘便走,笑道:“阁下是自取其辱、我劝你还是安份些为妙,不然早晚要丢掉脑袋的。”
“阁下,亮名号。”大汉叫。
“你呢?”高翔扭头问。
“在下麻城虎孙昌。”
“在下南京高翔,你记住了。”
两人急步出镇走了,麻城虎立即将消息传出。
姑娘一面走,一面问:“翔哥、你为何通真名号?”
“怕没有人找上头来哪!呵呵!”他泰然地说。
“你要有人找上头来?”姑娘不解地问。
“是啊!”
“哦!我明白了,凡是找上头来的人……”
“必定是与慈姥山案缉凶的有关?”
“不错。”
走了六七里,前面是连绵不绝的山丘、小径在一座山坡下一分为二。一向西北,一向东北。真糟!两条路一般大小,附近鬼影俱无,无法找人问。路口既没有指路碑,也没有指路将军箭。
高翔在三岔口前止步,苦笑道:“看样子,非走冤枉路不可了。”
姑娘取出一枚洪武钱。笑道:“遇上疑难,必须碰运气。有字的一面走右。无字的一面走左。”
说完,将钱向上弹,钱急速翻滚而飞。她一把接住,掌心一摊,钱现出“洪武”两个字。
“好,走右。”她笑着叫。
高翔举步便走,笑问:“小绿,你做事难道总是这样碰运气的?”
“胡说。”她假嗔地叫,粲然一笑又道:“好玩而已,我做事从不碰运气。”
“那就好,碰运气的人必无主见,无决心,办事必定拖泥带水迟疑观望。”
两人有说有笑,并不急于赶路,并肩而行,泰然前行。不久进入了一座山谷,小径向谷内伸展。
糟!前面出现了两条山谷、小径向右折,进入群山深处。向东走,岂不是愈走愈远了?两人不知路径,但方向是知道的,姜家坂在北路,不可能向东折出那么远,前面向北的山谷为何不能走?
“咱们走错路了。”他摇头道。
姑娘噘起小嘴,愤愤地说:“讨厌,偏偏要走回头路,碰运气是靠不住的。”
“硬是多走了十里路。走吧,退回去还有五里好走吧。”他微笑着说。
刚想转头,突听北面北山谷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厉啸、声如鬼哭、也像是豺狼哀嗥。
山峰上空,数头苍鹰在盘旋,被啸声所惊,突然四散而飞。
“里面有人。”他欣然地说。
“好像是召唤同伴的啸声呢?”姑娘接口道:“咱们正好去问路,也许里面有村庄呢。瞧,右面的山坡不是有一条樵径么?”
“不错,我们先上樵径再说。”
樵径确是伸向谷内的,往南一段则绕过坡西,不知通向何处林深草茂,视界仅及百十丈,看不到任何异兆。
两人向谷内走,钻入一座参天古林,小径下降,直达山脚。似乎愈来愈窄小,可知行走的人不多。到了山脚。几乎分辨不出路面,路面已被野草所侵袭,不晚分辨了。
“瞧,那里有房屋。”姑娘向谷内一指,兴奋地说。
“唔!好像是一座庙。”他打量着说。
两人一阵疾走,不久便到了庙前,果然不错,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庙,门上的匾额虽剥落得不像话,但仍可看清字迹,刻的五个字是:“山川将军庙。”
看外表,便知是一座烟火断绝的破庙.形式与一般的山神庙大小差不多,像是久无人烟、一二十年末加修茸,快坍倒啦!
但在两扇灰色的朽蚀庙门上,竟然有一副以浓墨写就的对联写的是:“江山不改人心在,宇宙方来事未休。”
“里面有人。”姑娘低声说。
“恐怕是不平凡的人隐世在内。”他也低声说。
“怎见得?”
“那门上的字不是对联,而是大宋忠臣文信国公的诗句。”
“哦!翔哥,我们就在此地站着看么?”她笑问。
“我们放下行囊整衣而入。”高翔一面说。一面放下包裹。
轻轻推开了庙门,两人怔住了。
这是一间可聊避风雨的小小破庙,神宪上的神像歪歪倒倒,供桌拜台皆不见了,窗灵皆失了踪。但地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中间摆了一张草席、放了一个小包裹作为枕头。
席上,端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灰髯拂胸的灰袍人,脸色带苍,木无表情地端坐不动。
左首不远,三个相貌可怖的人也席地而坐,年龄皆已半百出头。上首那人是满脸横肉的老汉,膝前搁了一根尖端有一个倒刺的钢杖。下首右面一人脸色苍黄,身材干瘦,一双满是皱纹的山羊眼不带表情,背上系了一把长剑。左首那人像个化子,穿破百袖,佩了一把单刀,左手前半段是一只铁手,两指伸直,两指屈曲如钩,原来是假手。三角脸,吊客眉,朝天大鼻下,是一张龇着一口尖利牙齿的大嘴。
三人的中间地面,搁了一只木匣,盖子已经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干了的人头,一头灰发挽髻而不曾月兑落,脸孔皱缩,不易分辨面貌了。
三人的目光皆盯视着匣中的人头,口中念念有词像在祷告,其声喃喃不辨语音。
四个人对高翔一双爱侣的突然出现毫无反应,甚至谁也不屑向他们投过一瞥。
两人已跨入门内,不知该如何是好,进退维谷。看这些人的长相便知不是善类,那具可怖的干人头更是令人恶心。
但要问路,不能退。
“我们走吧。”姑娘低声说,语气中可明显地听出惧意。
高翔突然挽住她的小蛮腰,向右一闪。
腥风乍起,异香入鼻。
“桀桀桀……”枭啼似的怪笑刺耳。
腥风刮入庙门,殿堂中异香弥漫。两个奇快的身影掠入,身形倏止。高翔如不是先走一步让开,必被撞上了。
一个是发如飞蓬的高大中年人,穿了一件狼皮大褂,粗眉大眼,鹰鼻阔嘴,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令人嗅到心头发恶。左手握了一把沉重的厚背钢刀,右胁下挂了一只狼皮大革囊。胆小朋友如果在晚上看到他的尊容。不吓破胆才是怪事。
另一人完全不同,而是一个千娇百媚,身材喷火的少妇,也像个青春少女,一身花衣裙色彩鲜明,脸蛋身材无一不美。可说艳丽无双。佩了一把剑,像个彩蝶般轻灵地飞入庙门。浑身散发着令男人沉醉的异香。恍如仙子翩然降下凡尘。她那把剑古色斑斓,一看便知是吹毛可断的神刃。
在她高耸的酥胸前,赫然挂着一只翡翠制成的精巧骷髅头。一个绝世美女佩带这种可怕的项饰,未免令人心惊胆跳。
她正是慈姥山的主凶百劫人妖陈魁,时男时女雌雄莫辨,真正知道她的底细的人,少之又少。
高翔与华姑娘闪在右窗侧,心中暗暗戒备。
穿狼皮袄的中年人举目四顾,怪叫道:“这鬼地方竟然有人怪事!”
美少女嗯了一声,娇滴滴地说:“不但有人,而且都是年高辈尊的同道呢。”
“你认识他们?”中年人间。
“认识。”
“是敌是友?是敌我替你一一毙了他们,是友那就算了。”
这位仁兄说话口气之狂,已狂至目空一切的境界了。但坐在地上的四个人置若阁闻,未加理睬。
百劫人妖亲热地很近,媚笑道:“郭爷,但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胡说!我狼魔郭天来说话算数。”
“那么,日后你是不是能保护我的安全呢?”
“只要你有一天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一天保护你不受任何侵害。”
“你能不能伴我出山,到外面去闯荡一些时日?”
“桀桀桀……”狼魔狂笑,笑完说:“有何不可?只要你说一声,天涯海角在下陪你一行。”
“如果我请你办事……”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嘻嘻!那么,能替我宰了这些人么?”百劫人妖向众人一指,媚笑着说。
“那还不简单?在下……”
“且慢动手。这些人我认识三个,他们是天涯四煞中的三煞过去我认识他们,后来彼此略有成见.但并无深仇大恨,让我先问问他们。”
“好,你去问,只要你说一声杀,我就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
百劫人妖缓步走近那三个怪人,媚笑着说:“诸位,别来无恙,似乎少了三煞老赵,他一个人落单了么?”
三个煞星仍在喃喃祝告,未加理睬。
百劫人妖脸色一沉,冷笑道:“我再问一声,你们愿不愿随我前住投效?”
上首的大煞突然一蹦而起,厉声道:“放你的狗屁!咱们天涯四煞悠游自在,从不受人驱策,少做你的清秋大梦。你百劫人妖一个江湖下流骗棍,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竟然想要咱们跟你去向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投效,你配么?”
二煞也焕然而起、冷笑道:“人家以大姑娘身份四出勾引男人,面首三千,她当然有些鬼门道。瞧,她不是找人前来向咱们示威么?”
四煞一声狂笑,站起说:“她如果不带人前来撑腰壮胆,怎敢出言无状?百劫人妖,你给我站远些,等咱们与楚狂谭家奎算完他杀掉咱们老三的帐,再陪你们两人玩玩。”
百劫人妖一怔,目光落在脸色姜黄独坐席上的人身上,惑然问:“咦!他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狂人楚狂谭家奎?不像嘛!”
大煞嘿嘿笑,说:“你一个江湖二流小辈,当然,不认识他了。”
百劫人妖也冷冷一笑道:“如果他真是楚狂,你们天涯四煞也不敢找他。”
“不久前他与山魈房坤拼了个两败俱伤,咱们正在准备收拾他。”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为何仍不动手?”
“咱们在等候山魈回来,一齐动手。”
百劫人妖发出一阵浪笑,笑完说:“当初你们四煞如果答应我前往投效,何至于坑了三煞命丧楚狂手中?目下你们仍有机会只要你们答应前往投效,狼魔郭爷便可助你们永除后患如何?”
“哼!咱们不需外人相助。”大煞冷冷地说。
“那么你们将永远后悔。”百劫人妖恨恨地说。
“后悔什么?”
“狼魔要送你们入地狱。”
“叫他来试试吧。”
狼魔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小娘子,该动手了吧?”
“等一等。”
“在下等得不耐烦了。”
“等我问清这一双青年男女再说!”百劫人妖一面说,一面走向高翔,媚目流转、妖媚绝轮,问道:“小兄弟,你们两人在此有何贵干?”
“咱们迷了路,来找人问路的。”高翔泰然地答。
“哦!迷路?不是楚狂的助拳人?”
“不是。”
“听说楚狂是南海游僧的方外知交,也是南海游僧非非贼秃俗家子侄的师父,你是不是他的门人?”
“不是。”
“哦!贵姓?”
华姑娘早就看不顺眼,叱道:“滚远些!没有人与你通名道姓。”
“哟!小妹妹、怎么火气这样大?嘻嘻!我明白了,他是我的情人,对不对?”
“你这贱女人……”姑娘怒叫,作势扑上。
高翔将她拉住,向百劫人妖笑道:“你先办你的事,等会儿再找我们,好不好?”
“好,你们等着。千万不可乘机逃走,狼魔陈爷的轻功,已将臻飞行绝迹境界,你们逃不掉的。”
“呵呵呵……”高翔大笑,笑远说:“我们不会走的,既来之则安之,没看到结果,怎会走?”
百劫人妖向他抛过一道诡异的眼波,妖媚地一笑,转身向三煞叫:“怎样,你们决定么?”
“哼!决定什么?”大煞问。
“决定要不要狼魔陈爷助你们永除后患。”
三煞鬼眼一转,暗拉大煞的衣尾,怪笑道:“百劫人妖,除非你能先毙了楚狂,不然免谈。”
“毙了楚狂,你们便跟我走么?”
“当然,当然。”
百劫人妖不假思索地叫:“陈爷,请动手吧。”
狼魔一声狂笑,向楚狂走去,在楚狂面前一站,左看看,右看看,咧嘴一笑道:
“杀这种病老囚,不费吹灰之力。”
楚狂仍然安坐不动、毫无表情。
狼魔一声怪叫,一脚踢向楚狂的胸口。
楚狂身躯一扭,右手一拨。
怪事发生了,狼魔突从楚狂身右凶猛地冲过,“嘭”一声大震,撞在神龛下,声如崩山。
“轰隆隆……”整座神龛崩坍了,大殿摇摇。
狼魔从烟尘滚滚中狼狈地爬起,浑身灰土,灰头土脸狼狈已极,怒吼如雷地叫:
“老狗!你使奸,太爷要折散你的骨。”
吼叫声中,磨拳擦掌向前欺进,似乎丝毫不曾受伤,大概已练成钢筋铁骨,撞坍神兔毛发未损。
楚狂坐不住了,口角突现血迹,浑身似在颤抖。
狼魔已接近楚狂身后了,接近至八尺了,巨爪伸出了,出手了,庙门口人影乍现,有人厉吼:“住手!人是我的。”
那是一个形如厉鬼的老人、蓬头垢脸丑恶狰狞,身高八尺以上,右手挟了一根浑铁龙头杖。一进门,便把华姑娘吓了一大跳向高翔低声说:“翔哥,老天!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怪事。”
高翔淡淡一笑,也低声说:“不是怪物,是人,大概是天涯四煞所说的山魈房坤回来了。”
果然不错,三个煞星雀跃地大声欢呼:“房前辈的伤好回来了。”
狼魔的双爪,距楚狂的顶门不足半尺,住手向山魈房坤打量片刻,狂笑道:“桀桀桀桀……原来是你。”
山魈哼了一声,举步走问:“你不是住在荒山的狼魔么?你不知道双门山以南是我山魈的地盘?我山魈从未踏入你大荒山一步,难道以为老夫怕你么?”
狼魔桀桀笑,说:“郭某是随陈姑娘经过贵地,无意侵犯宝山。”
山魈冷冷一笑,说:“事实上你已侵犯敝山了。”
狼魔脸一沉,怒声道:“姓房的,郭某已给足阁下的面子,你如不见好即收、郭某还你公道。”
“哼!”
“不要哼,不服气咱们就以地盘赌东道。”
大煞赶快出声排解道:“房前辈、这人向楚狂出手,等于是帮助咱们,让他宰了楚狂老匹夫,岂不妙极?咱们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不,老夫要再斗斗这浪得虚名的狂人,不要狼魔插手。”
大煞赶忙上前,附耳道:“前辈暂请旁观,老匹夫功力仍在不可冒险。瞧,刚才老匹夫便将狼魔丢出,撞毁了神龛,何不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前辈不是可坐享其成么?
让他先上吧?”
山魈扫了坍倒的神龛一眼,不无顾忌,大声说:“好,让他先动手。”
狼魔一声怪叫,双爪齐下。
楚狂突向前飘,双爪落空。
“你走得了?”狼魔怪叫,急冲而上。
楚狂似乎双脚失去了活动能力,双掌一按地面,横飘丈外。
“你死定了!”狼魔怒叫。跟上一掌疾拍楚狂的天灵盖。
楚狂身形未定,浑身皆在颤抖万难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掌。
蓦地,狼魔的手掌一顿,月兑口惊叫一声,伸掌一看,掌心有一堆红绿色的石粉,粉团嵌入掌肌,居然有血泌出皮破肌伤了。
“谁暗算老夫?”狼魔厉叫,目光四面扫寻。最后目光落在山魈的脸上山魈大怒,沉声问:“姓郭的,你认为是我么?”
“老夫说过是你么?”狼魔反问。
“你的眼色已指明是我。”
“是不是你呢?”
“啐!当然不是。”
“这些人中除了你,谁也没有击伤郭某掌心的功力,哼!”
“去你娘的!混蛋!”山魈怒骂。
狼魔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声怒啸飞扑而上。
大煞一把抓起盛人头的木匣,大叫道:“老三,今天咱们替你报仇,让你九泉瞑目。”
四煞铁手一挥,猛扑不住颤抖的楚狂。
“嘭嘭嘭……”狼魔与山魈四掌翻飞,硬碰硬狠拼,互不相让,罡风劲气激射,丈内无人敢近。
百劫人妖跳脚尖叫:“住手!住手……”
没有人肯听,堂中大乱。
四煞前冲,铁手猛拍而下,如同天雷下击拍向楚狂的顶门。
蓦地人影从侧方射到,是高翔,一掌挥出叫:“滚你的蛋!”
“噗”一声响,一掌击在四煞的铁手下,铁手向上扬。
四煞骤不及防。怎吃得消?人随手动,上身后仰。
高翔一掠而过,左肘一带,“噗”一声正中四煞的胸口,力道千钧。
四煞居然反应甚快,身躯后倒的刹那间,一脚绊出,绊住了高翔的右脚。
高翔来一记美妙的前空翻,恰好落在楚狂的身侧,一把抱起楚狂,叫道:“厉害!
走啊!”
华姑娘一掌推倒了窗墙抓起包裹,跃出叫:“我断后,逗他消遣消遣。”
“不能消遣,快走。”高翔叫,如飞而逸。
身后百劫人妖在大叫:“他们将人救走了,不要再拼啦!”
狼魔与山魈应声收招跃退,不约而同追出了庙门。
众人皆追出了,只留下了四煞。这位仁兄挨了高翔一肘,胸骨断了三双,肺部重伤,躺倒下去就起不来了,叫也叫不出声音躺在地上等死。
不久,庙外到了三个女娇娃,为首的少女一身云裳,粉面桃腮,眉目如画、有一双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睛,佩了剑,窈窕的身材,发育均匀的曲线,亭亭玉立,清秀出尘。
笑起来颊旁绽起一双笑涡,好美。
另两位少女也是一身罗裳、侍女打扮、也佩了剑,各背了一只包裹。
少女的目光落在庙匾上,突然笑道:“山川将军庙,是这里了。瞧,那两句诗不是出于师父的大手笔么?”
一名侍女打开了张草图,笑道:“图上一切相符,小姐,进去吧。”
小姐啐了一声,笑骂道:“小秋,你真糊涂,我师父的墨宝已现,还用得着按图校正?”
说完,她举步踏入庙门,惊叫道:“哎呀!师父……”
她奔近四煞,这才发现认错了人又道:“不是师父,但……”
“哎呀!这里有打斗的遗痕。”小秋叫。
另一名侍女小菊,一把拾起了小包裹,惊叫道:“小姐,这是老爷子的包裹。”
小姐的脸上变了颜色,忙接过解开一看倒怞一凉气叫:“是师父的包裹,他老人家出了意外。”
小秋蹲下按住四煞的腕脉,说:“小姐,这人未死,快问问看。”
四煞的脸色变得红润了、己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啦?神智已昏,以为来人是自己的同伴突然大叫道:“杀楚……楚狂老……匹夫替……替我报……报仇……”
“你说什么?”小姐尖叫。
“不……不要管……管我,快……快追……?”四煞厉声叫,余音徐徐降低。最手脑袋一歪,呜呼哀哉。
“你叫谁杀楚狂?”小姐揪起四煞厉声问。
“小姐,这人死了。”小秋说。
“取灵丹救他。”
“小姐,人已断气,灵丹没有用了。”
小姐颓然放手,举目打量四周说:“人离开不久。快追。”追与逃的人皆不走小径,走的是北谷,地面的草木留下了痕迹,一看便知。
主婢三人一阵好赶,去势如电火流光,骇人声闻。
前面左方的峰腰上,突传来一声厉号,山谷为之应鸣,回音久久不绝,令人闻之惊心动魄。
小姐心中大急说:“师父艺臻化境、但被人迫离住处,可知对方定然是可怕的魔道巨魁。我先走一步以后在庙附近见面。”
说走便走,去势如电射星飞,似乎脚不沾地,冉冉而逝。
高翔带了楚狂飞遁,他用上了全力,快逾星火。华姑娘在后紧跟。她出身于缥缈魔僧门下,魔僧的轻功举世无双,她自然不弱。居然跟得上。
后面的入也快,狼魔在后面十余丈,未被扔月兑。这家伙天生就的飞毛腿,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只有这家伙能跟得上,其余的人全被扔在三十丈后去了。
糟!前面是谷底,必需登山了。
楚狂脸色泛青,虚月兑地说:“小哥儿,放下我,不然你走不掉的。”
“什么话?闭嘴。”高翔不耐地叫。
“老朽一时大意,被他们先用药毒置放在井中,瘫痪,再接山魈全力一击,内、腑受伤甚重,如无神奇丹药治疗,活不了多久,你们何必……”
“老前辈,你怎么婆婆妈妈?”他沉声叫。
开始向山上爬,钻入连绵无尽的原始山林,积叶甚滑,一不小心便会失足。因此,追与逃的人皆大感吃力。登上半山双方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不多了。
山腰有一片坡度不大的矮林,矮林易于藏身。高翔向右钻,不久,他也暗叫一声苦!
原来前面是断崖,走近方才发觉是绝路。
他将楚狂向下方的草丛中一塞、向华姑娘低叫:“你向上走将他们引开,我在此地阻他们一阻,切记不可与他们交手,这些凶魔皆是艺臻化境的人物。”
姑娘向上走,故意惊叫一声,开始向陡坡爬,好在有树攀援尚无困难。
高翔藏身在断崖边缘,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用机智克敌,静候来人送死。
枝叶簌簌而动,追兵到了。
看清了狼魔,双方已相距不足三丈了。
他等狼魔钻出矮林,立即长身而起,大喝一声,打出了三颗五花石,与三根八寸长的小树枝。
狼魔咬牙切齿地疾冲而上,根本不理会暗器。
“桀桀桀!”三根小树枝击在狼魔的胸口上立即断折如粉。
“嘭”第一颗五花石在狼魔的丹田炸裂。
狼魔身形一顿,咦了一声。
“嘭”第二颗在中极下方开花。
狼魔仍向前冲,相距不足丈五了。
“哎……”狼魔叫。
第三颗五花石射下陰,歹毒无比。
狼魔飞跃而起,不敢再挨五花石了,凌空扑来叫:“刚才用暗器的人是你……”
人如苍鹰下搏,手脚齐全,声势之雄,令人惊心动隗,腥风压体了。
高翔向下一挫伏地,前窜、旋身,幻电神巴出手喝道:“卸你的狗腿!”
“克”一声轻响。狼魔向后端在右脚小腿挨了一匕,铁打的金刚也禁不起幻电神匕的一击,右小腿应匕而落。
狼魔心中一慌,不敢下落,仍向前飞,如拨茂草似的撞开了崖前的一丛高与人齐的小松树,眼前千仞深渊出现。
“啊……”狼魔狂叫,声震山谷。
久久,叫声徐止。高翔攀在崖口向下瞧,只感到心惊肉跳,千仞断崖下是乱石堆,千斤巨石看去只有一块卵石般大小,人掉下去,哪还有数?除非变成虫蚁跌不死,不然谁也难逃大劫。
他怞口凉气退回,苦笑道:“老兄,你可不能怨我。”
枝叶摇摇,后到的人来了。
“向上追!”是山魈的叫声,接着又向同伴打招呼道:“前面是断崖,不必去了。”
他匕隐肘后,叫道:“这里来,狼魔已经下去了,你们要下去。”
有人向上追,是大煞二煞和百劫人妖。
枝叶急响,出来了山魈。
他拾起狼魔留下的脚,抛过大笑道:“哈哈!认识狼魔的脚么?给你,你也得留下一条腿,交易。”
山魈只感到顶门发冷,汗毛直坚,断脚掉在眼前,果然是狼魔的脚,这家伙的艺业,与狼魔不相上下,皆已练成了铜筋铁骨普通的刀剑即使用内力砍劈,也伤不了皮毛,而狼魔的脚硬是整整齐齐的被卸下来了,眼前的不伙子笑容满脸,头胎虽汗光闪闪但依然神定气闲,一看便知可怕的神奇人物。
“来啊!上。”高翔气吞洒岳地招手叫。
山魈打一冷战,反而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问:“小辈,通名号。”
“南京高翔。”
“老夫记下了。”
“怎么,不想动手?”
“咱们后会有期。”
高翔一跃而上,喝道:“今日事今日了,概不欠帐。”
山魈扭头便跑,溜之大吉。
他追了十余步,虚张声势地大叫:“山魈,你逃不掉的,留下命来。”
山魈往丛草密林中一钻,去如月兑兔。
他这一叫,叫得向山上追的人心中发毛。
走在最后修为最差劲的百劫人妖先开溜,这位不男不女的女妖最会看风色,一看情势控制不住便溜之大吉,不管同伴的死活,因此修为虽差劲,而活得最长久。
大、二两煞扭头不见了人妖,前面又不见有人、也就见机打退堂鼓,住茂草中一钻,形影俱杳。
华姑娘引贼向上追,上爬百十丈,怎么下面一无声息?停下留心倾听,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不知根本就没有人追来,还以为追的人隐伏等她呢。她也往草中一钻,心说:
“好啊!捉捉迷藏也好。”
高翔吓走了山魈,回到楚狂的藏身处,心中一紧,楚狂已陷入昏迷境界,有点不妙。
他只知道一些武林人必须知道的一些疗伤常识,但对毒药却一无所知。楚狂说被人在井水中下了毒,而至下肢瘫痪,需要灵丹妙药方行有救,他哪来的妙药灵丹?
“我得带他出山救治。”他想。
他抱起了楚狂,向山上叫:“小绿,小绿。”
“我在这里。”小绿在上面回答。
“回小庙,走。”
说走便走,他领先循原路向下奔。下降里余,由于走得太急,而且视界有限,树枝的擦动声乱了耳神,不知下面有凶险。
小姐丢下两婢,独自循迹向上追,首先听到了上面有声息,停下留神倾听,便知有人正向下奔来,便往树下一伏,静候来人现身。
当她看到高翔时,人已接近至五六丈内了。
她看清了高翔怀中抱着的人时,不由芳心一紧,猛地飞跃而出,飞扑而上。
高翔一惊,以为是百劫人妖的党羽来了,来意不善,他火速将人放下,准备接招。
他未料到这位白衣少女来得这么快,刚将人放下,白影已至,娇叱震耳,罡风压体。
他本能地向侧一闪,一掌挥出。
立脚和地势略。为平坦,树林亦稀,仅及腰的乱草很讨厌,闪动受到妨碍,但已算是甚佳的交手场地了。
“膨”一声响,硬接了一掌,势均力敌,双方皆不敢将招使老,也不敢用全力暴露自己的弱点。
小姐一举无功,立即展开快攻,掌指并拖快速如电,每一招皆直指要害,诡异的一双粉幻出无数虚影,如山暗劲直迫内腑,只片刻间,便攻出了二三十招,绵绵不绝,势如江河滚滚。
高翔经过长途奔逐,真力损耗甚大,而且无暇调息以恢复疲劳,因此十招之后,便被迫得八方游走,对方神奇莫测的怪招一而再迫攻要害,防不胜防,只迫得他险象丛生,右臂与左胯曾两度被对方的指尖拂中,令他感到气血翻腾,大事不妙。
他第一次碰上这种挨打的局面,应付极感困难,久疲之躯。怎能再支撑下去?
但他不能一走了之,他不能让楚狂落在对方手中。可是,再拖下去后果可怕。
他动了月兑身的念头,碰上了超尘拔俗的高手,目下真力不断,不走才是傻瓜。
“嘭”一声响,一不小心左肘挨了一掌,只感到左半身一麻,可怕的震撼力令他受不了,身形右颠。
这瞬间,他一脚飞扫反击。
“噗!”踢在小姐的右肋下,靴尖带过小姐的右侞下方,真巧。
小姐一声惊叫、左冲八尺,不由柳眉倒竖,一声娇叱,重新上扑,凤目中涌起了重重杀机。
他乘机抱起了楚狂,一跃两丈。
“你这该死的恶贼。”小姐怒叫。衔尾狂追。
向下逃出百十步,草丛中突然伸出一条粉腿绊住他的右脚;“哎……”他惊叫,重心顿失,摔倒在地,仍紧抱着楚狂向下滚……
树后跃出百劫人妖,娇笑着追下叫:“老娘给你一次暗箭最难防的教训。”
小姐急掠而下、大喝道:“让开!”
百劫人妖本想一脚攻向高翔的下陰,闻声向侧急闪,娇笑道:“小妹妹,助你一臂之力不好么?”
小姐说声谢谢,飞掠而上。
高翔恰好窜起,仍然抱着楚狂,飞窜而走。
百劫人妖从侧方截出,叫道:“小妹妹,拔剑杀他。”
高翔落荒而走,不忍心将人丢下,真糟!正埋头飞奔,前面白影飞射而来,两名侍女到了。
“快拦住他。”小姐急叫。
两侍女同声娇叱、如飞迎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翔正感走投无路,右前方突现出现了一条大山沟、沟下陷六七丈,草木荆棘从生。
他向下急滑,下沟飞遁。奔出百十步,他往土壁下的横沟中一窜,伏下了。
草木繁茂,荆棘藤萝密布。视力不及丈,正好藏身。不久,追的人过去了。
他折向往回走,向山下如飞而遁。
回到山川将军庙,楚狂已经醒来。
稍后片刻,小绿飞掠而至,老远便急急地说:“翔哥,快走他们似乎来了不少高手,此地不宜逗留。”
“好,先躲一躲,等会儿再见机行事。”高翔匆匆地说。
两人带了半昏迷的楚狂,隐入庙左的山沟深处藏身。
天色不早、晚霞满天。
“糟!今晚恐怕要在此地露宿了。”小绿恨恨地说。
高翔将楚狂安顿好,说:“且歇息片刻,我再出去将他们引走。”
他开始调息以恢复精力,小绿为他护法,不久,他一跃而起向小绿说:“我出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必须将楚狂老前辈带至有人烟的地方医治。小绿,你在此地守候,小心了。”
楚狂苦笑道:“除非擒住那位下毒的人讨独门解药,不然老朽已注定了大劫难逃,能走,你们就走吧。”
“我去想办法。”高翔毅然地说。
暮色四起了,正是活动的好机会。
他先向破庙方向徐徐绕走,逐段模进,小心翼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丝毫大意,他对那位白衣小姑娘深怀戒心,认为是他所遇见的最可怕劲敌,是高手中的高手,下次再碰上,可能有一场空前艰苦的恶斗。
一面模进,他一面想:“江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年轻小姑娘,她比小绿高明多多,如不是亲自领教过她的艺业,委实难以置信。她人比花娇,年仅十五六,她是怎样练的?
委实令人感到不要思议。”
他脑海中,幻出了这位姑娘的丽影,思路不绝如缕,颇令他烦恼。他又想:“看她的神韵,怎会是与歹徒同流合污的人?唔!似乎她的相貌与神韵,我似乎并不陌生……
唔!想起来了,她有点像了了神尼的弟子方云英姑娘,也许是方姑娘像她,美得出俗神韵超尘;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敢说她是个女匪歹徒?”他想起方云英,那是他第一位一见钟情的姑娘。
他突然向下一伏,寂然不动,心说:“有人,且耐心等等是什么人,是何来路?”
他知道,前面百十步外,便是山川将军庙,有人并非奇事,得小心了。
在他逃过白衣姑娘的追踪后,姑娘带了两侍女,沿沟向下狂追。由于沟中先前曾经有人走过,留下了痕迹,因此她们竟不知高翔已经躲起来了。
追至近上,足迹渐不易见,因此不得不慢下来,一面追一面查看足迹。
百劫人妖终于跟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香汗淋漓,喘息着叫:“小妹妹,你这样追是不行的。”
白衣姑娘满脸焦急之色,六神无主地问:“依姐姐之见,又待如何?”
“我去找朋友来帮你。”
“素昧平生,怎好有劳姐姐?盛情心领了。请问姐姐贵姓大名?”
“我姓陈。小妹妹能将芳名见告么?”
“小姓吕,小名芸。陈姐姐,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你不知道?”
“不知道。”吕芸直率地答。她会错了意,以为百劫人妖也是救楚狂的人,认为人妖反问劫持楚狂的人是谁,她当然不知道了。
百劫人妖何等精明?并不直接答复,说:“我也不知道吕小妹,你主婢三人为何介入的?”
“被那年轻人劫持的人就是家师。”
百劫人妖大吃一惊,暗叫侥幸,心中一转、说:“我也不知那是令师,只知看到有人被掳,一时好奇便追查问,可惜艺业不如人无法将人拦住,几乎反而把老命丢掉呢。
令师的名号是……”
“他老人家的绰号是楚狂。”
“哎呀!是不是楚狂谭家奎谭老前辈?”
“正是。”
“哎呀!失敬失敬。谭老前辈名重武林,德高望重武林同钦,吕姑娘身列门墙,可喜可贺。”
吕芸心中焦虑,说:“小妹必须设法抢救家师,这附近是否有易于隐匿的地方?”
“哎呀!吕姑娘,天快黑了,山深林密,到何处去找那些凶手?令师如果月兑险,可能到何处去?”
“这一带我有朋友,我替你找些帮手来。走,到山川将军庙去等。”
“这个……”
“不必犹豫了,跟我来。”百劫人妖匆匆地说,举步便走。
吕艺人地生疏,不得不跟着走,侍女小秋傍近主人的身左,附耳低声道:“小姐,小婢认为这位姓陈的女人不可靠,妖媚之气外露,必须小心谨慎防备她捣鬼。”
“别胡说!人家古道热肠仗义相助,怎能信口胡说?”吕芸不假思索地说。
小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罢休。
正走问,前面人影一闪,闪出大二两煞。
“好啊!你这泼贱货还没走?”大煞怪叫。
百劫人妖一惊,立即脸上堆下笑叫道:“楚狂的门人到了,嘻嘻!咱们未能救出楚狂,怎能一走了之?来!本姑娘替你们引见。”
大、二两煞当然不傻,心中大喜。大煞脸色恢复原状,迎上笑道:“陈姑娘,老夫以为你逃掉了呢。那位姑娘……”
百劫人妖替双方引见毕,说:“吕姑娘说,谭老前辈如果月兑险,必定到山川将军庙见面,她师徒俩已约好了的。咱们到庙里去等,如果谭老前辈回不来,咱们再搜山。咦!
房老前辈呢?”
大、二两煞怎知山魈房坤逃到何处去了?大煞说:“不知道一直就不曾见过他,可能到天台堡去避祸去了。你知道姓陈的下落么?”
“我怎知道?”百劫人妖反问。
“你走在最后。”
“走最后怎知道前面的事?”
“你猜,他……”
“凶多吉少,不然房前辈怎会不打招呼便悄然走了?那小后生的来历,你们两位知道么?”
“不知道,他并未通名号。”大煞摇头苦笑道。
“那女的呢?”百劫人妖再问。
“不曾见过。”
百劫人妖吁出一口长气,一面走一面说:“那小子能擒走了谭老前辈,吓走了房、陈两位老高手,必定十分了得,咱们恐怕对付不了呢。”
走在后面的吕芸接口道:“小抹对付得了他,只是不知道他藏匿在何处。”
“吕姑娘如能对付得了他,咱们便无所畏惧了。”大煞欣然地说,其实心中懔懔。
林中不好并肩而行,由大煞在前开道。二煞走在百劫人妖身后,急跨两步附耳道:
“你这烂货,你搞什么鬼?”
“为了救你们,你敢不领情?”人妖也附耳问。
“她三个小女人,哼!咱们两煞手到擒来。”
“你少做梦。那小子胜得了狼魔山魈,而吕小妹又胜了那小于,你们如果走漏消息,不死才有鬼。”
“哼!老夫仍然打算要他的命。”
“谅你也不敢。”
“真的?”
“你不怕吕小妹,尽可动手。”
“哼!”
“咱们打个交道,如何?”
“什么交道?”
“吕小妹交给你们,你们随我到南京走走。”
“你少做清秋大梦。”
“那么,你们死定了,我将你们谋害楚狂的事说出,倒霉的可不是我。”
“你也有一份。”
“笑话!我与狼魔根本不知楚狂在此地隐身,而是从天台堡来,要往武昌走,听说你们到了此地约山魈会面,所以想再找你们到南京享荣华富贵,怎说我也有一份?”
“只怕吕丫头不会相信你的话。”
“哼!难道她就信你们么?别忘了,庙中还留有一位重伤的四煞呢。你们难道就不想报仇了?”
他们还不知四煞已经死了。
百劫人妖知道话已生效,又迫上几句道:“杀不了其师。杀其徒同样快意,何况三个女人都是天姿国色的大美人,未沾过男人味的黄花闺女,你们就不动心?”
二煞心动了,悻悻地说:“好,依你,何时动手?我先告诉老大去。”
“你想死了?”
“什么?”
“你敢动手?”
“拿……”
“到庙中用迷香,笨虫。要是动手有把握,我早就动手啦!还等到你们提醒么?”
“何不到山魈房前辈的住房下手?到山川将军庙恐怕不太妥当,那儿引人注意哪!”
“哼!你想得到好,是想连我也留下么?老实说,我不信任你们。得手后大家立即离开山区,江湖上有子女金帛,这里有什么?你们天涯四煞只有花花世界方可隐藏得住,在深山野岭中反而逃不月兑楚狂的追踪,不必三心两意了,阁下。”
“好,老夫答应你。”二煞语气肯定地说。
距破庙尚有半里地,前面山坡下出现了十余人青衣人,暮色苍茫,相距百十步,仍可看清对方的装束,全是些劲装带了兵刃的凶悍人物。
对方也看到他们了,快步向下迎来,在十余步外便沉声喝问:“什么人?”
百劫人妖一声娇笑,应道:“是天台南路管事马爷么?就不记不得陈家姑女乃女乃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
马爷是个豹头环眼大汉,上前笑呵呵地说:“哦!原来是陈姑娘,快两年没见了吧?
怎么,不到敝堡见见咱们堡主?”
“刚到不久,尚未前往贵堡拜会贵堡主呢。你们来了这许多人,有何贵干?”
“听说山川将军庙目前有人隐身……”
“哦!那人是楚狂谭老前辈,已经被人掳走了。这位吕姑娘是他的门人,咱们正陪她设法援救。马爷,你们人多地熟,帮帮忙,怎样?”百劫人妖抢着说。
马爷一怔,哦了一声说:“好,愿助一臂之力,庙中有一具尸体,好像是……是天涯……”
大煞上前接口道:“那是被对头所伤的人、咱们赶快着手追凶。”
“尊驾……哦!原来是郑兄,失敬失敬。先到庙中商量,也许还得多找几个人来,山区广阔,人少劳而无功,必须好好分派人手,咱们走。”
吕芸不认识这些人,反正对方肯仗义相助,她也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赶忙向众人道谢,向山川将军庙走去。
十余名高手各怀心机,沿途低声交谈。马爷与百劫人妖并肩而行,低声问:“那人真是楚狂么?”
“半点不假。”
“很糟!他定然是前来敝堡、追查独眼灵官葛兄的下落,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
“独眼灵官在衡州采花杀人,一案十九命,把衡州闹了个天翻地覆,半年前方逃至敝堡避风头。除了楚狂,没有人敢在敝堡附近百里内查探。”
“目下你们可以放心了,他中了大煞的软骨奇毒,再被山魈击伤,虽已被人救走,早晚要毒发断气,永除后患啦!”
“他的门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奉命召请天涯四煞入伙……”人妖将经过说了,又道:“我要利用这位吕小妹,你能相助一臂之力么?”
“如何助法?你们几个人难道就擒不住一个小女孩子不成?”
“她的艺业可怕极了,如果迷香失效了,还得借重诸位之力呢?”
“一句话,在下负全责。”马爷拍着胸膛保证,接着,干咳了两声问:“看艳态,像是个美人儿,到底美不美?是大闺女还是娘子?”
夜色朦胧,看不真切、因此马爷有此一问。百劫人妖格格一笑,笑完低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马爷早晚要害在色字头上。这块天鹅肉已是天涯四煞的口食,你何苦食指大动自找麻烦?算了吧。”
“哼,算了,咱们走着瞧……咦!”
谈话间,已经到了庙门口。走在前面的吕姑娘突然一声低喝向侧一跃。
两侍女也跟上,左右一分。
众人一证,不知她主婢三人有何用意。
大煞以为诡计败露,喝声:“上!”
百劫人妖跃上拉住了大煞低喝道:“不可造次静观其变。”
吕芸突然拔剑出鞘,向右面的树丛喝道:“出来,不要鬼鬼祟祟。”
众人又是一怔,马爷低声道:“见鬼!她似乎发觉那儿有人呢,未免太……”
五丈外的矮林中,果然应声踱出一个人影。
马爷大惊,果然有人在内隐身哩!对这位楚狂的女弟子,油然兴起戒心,叫道:
“举火把。”
十余名大汉立即点燃带来的十余枝火把,火光耀目。踱出的人赫然是高翔。百劫人妖大惊,月兑口叫:“是他。”
吕姑娘眼都红了厉声问:“你把人藏在何处?你有何在救?”
百劫人妖深怕高翔说事实,向马爷低叫道:“他就是救走楚狂的人,快宰了他。”
马爷根本没将一个年轻人放在眼下,哼了一声,举手一挥叫:“上去两个人,毙了他。”两名大汉应唠一声.将火把交给同伴一声虎吼,疯虎似的飞扑而上。
高翔冷静地向前走,无视于凶猛扑来的人,沉声问:“在井里下毒的人是谁?站出来说话。”
声落,两大汉恰好扑到,四条铁臂齐伸,招发“猛虎扑羊”从两侧扑上,声势汹汹。
高翔一声暴叱,左手一抄,便扣住了左扑来的人的右手向下摔,右脚疾飞,“噗”
一声一脚赐在右面那人的月复下要害。
同一刹那,胜负一触即判,人影乍分。右面那人屈腰转了半困,按住小月复砰然倒地。
左面那人趴伏在地,被高翔一脚踏住背心,挣扎不得,“哎唷唷”鬼叫连天。
吕芸做梦也末料到大汉们如此不济事,一照面便倒了,任何人也无法抢救,飞掠而上娇叱道:“纳命!”叱声中,剑虹如电飞射而至。
高翔拔出大汉的剑,一声长笑,迎上挥剑急封。但当他发现刺来的剑虹有异,已来不及了、百忙中向侧挫身急闪撤招闪避。
“叮!”剑断了五寸剑锋,他撤招不及,吕姑娘的剑势来得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
剑气掠身侧而过,他感到彻体生寒,护身真气四散,挡不住剑气,假使闪慢了些,一切都完蛋了。
他一声怒吼,揉身欺进立还颜色,攻出一招“射星逸虹”,以神奇的剑术反击了。
对方有宝,他无法全力施展,只好以快速神奥的剑招进攻,避免兵刃接触。他已经恢复精力,一搭上手便是一阵可怕的凶险快攻。势如排山倒海,山洪倒泻。
吕芸开始倒还不在意,她已领教过高翔的艺业,但五七招之后,她开始心惊了,立即抛掉轻敌之念,用上了神奇莫测的剑术进击。
人影飞旋,剑影漫天,五丈方圆内草偃树飞,耀目的剑虹可怕地吞吐、纠缠、流转、隐现,剑气迫得圈外的人立脚不牢,火焰跳荡如被狂风所刮。
奸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不住向外退的人只看得浑身冒冷汗目定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喘,紧张已极。
“五十招、六十招……”
“铮”一声轻响,人影候分。
高翔掠出丈外,手中剑只剩下剑靶。他虎目生光,脸色沉凝丢掉剑靶拔出了幻电神巴,光华乍现,沉声道:“你是在下遇上的最高明的对手,正对放手一拼。”
百劫人妖悄然溜走,她认出了幻电神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