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关笑吟吟站起身,满不在乎走近西门朋身前,道:“我的人头还在脖子上,好象不怎样容易落地。但要是你再断掉左脚骨,恐怕连站着都不容易了。”
西门朋朗提聚起平生功力,准备作最后搏命一拼,口中道:“你究竟想怎样?”
此言一出,证明他已负伤落败,却仅仅是一个照面而已。
屋外窥望人来的余骏、贺山豹一时大骇!只因以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鬼哭西门朋,竟也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小关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呢?
小关道:“此剑跟你们一阳会有何渊源?”他摇晃一下手中之剑,又问:“天外飞星杨岩与一阳会有何关系?”
他用市井流氓惯用方式,眼光不时斜溜对方左脚。
西门朋忽然大感气馁。
一来是因对方的武功实是不知高明到何等地步,二来这家伙根本没有半点儿大侠或正人君子样子,完全是一副流氓作风。
这种人专门欺软怕硬,欺负就是不择手段不讲规矩之意。
碰上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办法?若是说话不慎,口硬一点儿,后果铁定是断了左腿而已,决无益处。
“这一点可以奉告,杨岩他老人家,最初是本会的日童,后来当了十几年会主,最后留书交代会务,人却不知所终。你这把剑,正是随他失踪的天铸剑。老朽想知道此剑从何而得,只是想揭开首年杨会主失踪之秘而已。”
“哼,说得比唱的好听。”小关一点儿不客气:“你难道不想夺回此剑?最好连我一齐擒下,带回去慢慢拷问。你说,有没有这样想?”
“这种想法乃是人情之常,对不对?”
“什么人情之常?简直胡闹放屁不通之至。”小关乱骂一通,又道:“假如我天吊关罩不住,吃苦头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说你对。”
他辩论的方法是以自己为中心,并不是客观分出对错真假,故此谁也休想辩得过他。
西门朋一时被他唬住,想想他讲得也不无道理。只好苦笑连连。
小关伸手道:“听说杨岩前辈有一部剑诀,快快拿来给老子瞧瞧。”
西门朋啼笑皆非,道:“前杨会主连人带剑忽然失踪,怎会留下剑诀?”
小关道:“不管,没有也要找到有为止。你们会主现在是谁?日童是什么官职?”
西门朋见他望住自己左脚,不敢口硬,道:“现下会主是破天关方廷东。日童是本会一个特别身份的名衔,是将来可以承袭出任会主大位之意。目前本会还没有日童,因为方会主刚刚荣任不久,还未挑选继承人。”
小关面色不善,破口大骂了好几句粗话,才转入正题,道:“你回去告诉姓方的,立刻向天宣布改外号,他妈的,老子是天吊关,他是破天关,这算是怎么回事?”
西门朋忍气吞声,道:“但当时敝会主并不知道世上有您,您那时也未入江湖;俗语说不知者不罪,您看有没有道理?”
小关颔首道:“有是有,但我姓关的岂不是老是吃瘪?不行,叫他快改一改!”
嗣到现在,西门朋总算知道了对方姓关,当下道:“关大侠,您的师承来历,能否见告?”
小关道:“你们想查出我根底,暗暗使诡计报仇是不是?”
西门朋道:“不,以关大侠这等天下无敌的身手,敝会上下结交追随还来不及,哪里谈得到诡计报仇这些事情?”
小关虽然不是闯荡过天下的老江湖,可是亦不稚女敕。那西门朋阿谀奉承的话,他一听便知是假,所以当然不会上当。
当下面色一沉,道:“老子现在放称走,但如果半个月之内。还没有把剑诀送来,你们一阳台就等着瞧。”
那鬼哭西门朋负伤含愧,果然走了。
小关眼光落在苏天样面上,头也不抬,招呼一声。
窗外的余骏、贸山豹入了屋,一下子就踢翻苏天祥四个入室弟子,迫他们剪指甲头发。
小关向他们道:“李仙子吩咐过,假如你们将来替人家选陰阳宅之时,像老苏这样一歪心,她用的些子大法马上教你们遭报。”
些子法在三元地理,意谓少许时间便见功效。
世间尽有许多家派自称有些子法。其实此法究竟是用龙袕砂水?
用理气抑或是用卦位排算运用?根本茫然无知。
苏天祥四个弟子一听却都大惊失色。
那苏天样算得是当代高手,所以他的入室弟子都不同凡响,一听而知人家真是会家,真是克星。
因此小关一赶,他们个个撒腿就跑。
屋子里苏天祥方面,只剩下他一个。
小关冷笑一声,道:“老苏,轮到伤了。”他瞧瞧那神坛,又道:“咱们一言立决,你投降呢?或者还要负隅顽抗?”
苏天祥被他迫得透不过气,讷讷道:“请问投降如何?顽抗如何?”
小关面色一沉,声音中全无人情味:“哪一条路都活不成,只有安乐和辛苦之分别,当然,还有会不会祸延亲族后代的问题。”
苏天祥面色灰败如上,终于挤出声音,道:“学生可不可以遏见李仙子?”
小关耸耸肩,道:“我不知道,她只来得及叫我问你这几句,你到底怎样决定?”
苏天祥长叹一声,道:“我投降。”
小关顿首,道:“好,你亲自破了九天十地真太岁摧命基位,要有连我都看得懂我肯相信的证据,咱们才说别的。”
他接着冷笑一声,又道:“我先警告你,易常贵的生死我并不在乎,你有种做手脚与他同归于尽并无不可,但你的家人亲友一个也别想剩下。”
小关向来在讹诈恐吓上下过功夫,声音表情都功架十足。
苏天样骇然汗下,岂敢不信?
当下连声应了,走到屋角神坛,掀开低垂及地的黑色布幔,只见案下有个径尺洞袕,深约两尺。
洞袕边有一堆泥土,料是从袕中挖出的,旁边有个半尺高的圆形白瓷瓶,瓶口有塞,用松香封死。
瓶身以红朱画上骷髅头,一共有十八个之多。
苏天祥捧起那大肚瓷瓶,又在坛案上拿起一张白纸朱笔写就的时辰八字。上有易常贵的名字。
他慎而重之交给小关,道:“这就是证据,关大侠小心点,切勿失手打破。”
小关艺高胆大,接过瓷瓶,随手抛起接住,还故意不停地抛上抛落,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打破了会怎样?”
苏天祥眼珠碌碌随着瓷瓶上落,面现惧色,赶快答道:“此瓶一破,易庄主非生即死。”
“废话,他不活当然就死啦。”
那余骏、贺山豹当然很紧张,因为易常贵是他们堂主的亲胞兄,因此他们的眼珠也跟着那大肚瓷瓶忽上忽落。
以他们身手,那瓷瓶就算小关失手坠地,他们亦一定可以及时抢救拉住。
苏天样哪知瓷瓶有余贺二人护驾,胆战心惊地道:“关大侠有所不知,此瓶若是不施解法打开,便要看这时瓶子所处的地点方向,才得知是凶是吉。天地间凶吉之数旗鼓相当,向来是一半对一半,所以瓶子一破,易庄主可能死,亦可能不死。”
“那么坛案下面那个洞袕。定然是极凶之袕,故此你打算把瓶子敲破在里面,对不对?”
“不,不,那儿诚然是极凶之袕,但我只准备埋瓶而不打破。”
“那么这张有生辰八字的纸贴呢?拿来干什么用?”
苏天祥讷讷道:“只要对准方位,用无情火一烧,他就会暴卒。
瓶子虽是埋在泥土内,亦会自行炸碎。”
“真的还是假的?”
小关不停地抛瓶玩耍,害得屋内除他本人之外,人人心惊胆跳。
“你一烧掉这张纸,瓶子就会破?我不信,咱们非试一试不可。”
余骏大惊道:“关大侠,这……这事可万万试不得,若是有灵验、易庄主岂不是活不成了?”
小关笑道:“别慌,我难道不会拿别人试么?反正你们已剪下许多人的头发指甲。”
轮到苏天祥大惊道:“那些人都是学生的门人徒弟,这……这怎么行?”
小关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老苏你自己说吧,用你来试验好不好?”
“我……我……”苏天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面青唇白,双膝发抖。
贺山豹心中暗喜,这老小子早就该拿来做试验品了。当下捷逾电大跃去,五指如钩抓向苏天祥胸口衣服。
指尖却在间不容发之际,碰到一件冰冰冷冷的硬物,原来是盛装易庄主头发指甲的瓷瓶。
耳听余骏大喝:“老五小心,别抓坏瓶子……”
贺山豹丹田一收劲,五指力道化刚为柔,总算平平安安抓住瓷瓶。
现在余贺二人才真正知道小关对他们断金堂的悻度,那绝不是一桌酒席和几句好话就可以使他和李仙子变为友好关系的。
更使他们慑魄惊心的是小关的可怕速度。
他居然能后发先至,快过贺山豹的手,把瓷瓶挡在前面,自身忽又回到原地,神态悠闲如常。
好象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
小关自己倒不觉得动作很快,只认为贺山豹实在去势太慢,所以予他可乘之机。
他道:“小贺,瓶子现下在你手中,你好生护住。如果不能平安送回去请李仙子施展解法,易庄主丢了性命,与我无干。”
他这么说自然另有道理,原来他已听到三个人宛如风飙电掣闯过了外面的五行大阵。
其实那是在地上插些幡旗和四十九堆砖瓦,本来真的可以隔断内外声音,迷惑误闯入阵者的心神,因而很容易抢下或杀死。
但小关行惯了先后天正反五生遁法变化的禁制圈。
那是古仙人所设,被他当年反复试验过无数次,逐步逐尺地向前爬,终于探得骊珠,通晓了穿行禁圈之法。
这苏天样所设的五行大阵,只有名称很唬人而已,如何可以与古仙人所遗大法相比,故此小关来到一看之下,就像吃豆腐一般容易,径行入阵踢倒幅旗,阵法遂破。
那三个来人的武功,任何一个也肯定不比鬼哭西门朋为弱。
他们一齐出手,放倒断金堂守在外面四名黑巾队好手时,只有到最后一个会发出一点点声息。
小关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下子缩到墙角,站立的样子很猥琐,不知内情之人一看之下,必定误以为他是一个帮闲小卒而已。
外面的来人一定已被小关的装模作样所愚,故此飙飞入屋的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余骏贺山豹身上。
余贺二人齐齐手按刀把,杀气迸射。
但见入屋的两人,一个是年约五十,身材高瘦的长衫老者,左手拿着一对金光灿然的判官笔;另一个人年约三十,面色青白,作文士装束。拿着一把连鞘长刀,此人特点是有一对斗鸡眼。
所以当他在瞧谁,对方甚难发觉,而望向别处时。反而会令人误以为他正在瞧着自己。
他们都不曾被余贺二人的森冷杀气影响,一现身便站得渊停岳峙。反而在他们身后的苏天祥连打冷颤,腾腾腾直迟到墙边。
外面的手下们全无声息,余贺二人已知不妙,顿时敌意杀气更强。
骏道:“兄弟是断金堂余骏贺山豹,有事待办,两位朋友闯了人来,有何贵干?”
那长衫老者鼻孔里晤一声,不答反问,但问的却是苏天样。他说:“苏天祥兄,我是西门朋的老搭挡徐丰,你不必害伯,西门朋呢?”
苏天祥努力挤出声音,道:“他受伤跑啦……”
徐丰大讶道:“吓?受伤跑啦?怎么回事?这两位虽是赫赫有名的断金堂电刀五卫,在外面虽然还有四名手下,但西门朋大概不至于吃瘪……副座,您看呢?”
那斗鸡眼文士声音暴戾,道:“不可能,凭这两个小子怎动得了西门朋?此事必定别有内情,你再弄清楚。”
他说话时,眼珠子转来转去。
使得在他对面的余贺二人,以及缩在角落的小关,都当真弄不清楚他瞧向何方?瞧向何人?
余骏气往上冲,冷笑道:“两位原是从一阳会来的朋友,这位必是副会主断愁客品松无疑……”
他用无疑的字眼,自是由于那吕松的招牌斗鸡眼。
这话中之刺人人皆懂。
“至于阁下,”他转向长衫老者说:“一阳会的生死判徐丰,兄弟也久仰得很。关于贵友西门朋,的确是负伤落败逃走的。他刚走不久,你们在路上怎会没有碰面?”
生死判徐丰目光如隼,紧盯余骏不敢稍懈。至于另一敌贺山豹,徐丰知道断愁客吕松定已看牢。
“我们有急事赶来找西门朋,事先没有约好。”他居然声音平和,还向余骏解释:“他国在万安镇的人告诉我们这地点,我们便一直赶来。老实说,贵堂的四位弟兄那种弩张剑拔的样子,使我们十分惊异警惕,所以很对不起,通通被我放倒了。”
放倒是定的了,否则他们怎会迄今无声无息?问题只在怎样一个放倒法,是袕道被点?
抑是命归黄泉?
面对如此强敌,纵然剽悍不怕死如余骏贺山豹,可也万万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方面,假如他们是老奸巨滑的反复之辈,则又大可以将西门朋之事推到小关头上,让小关应付。
但他们却又由于英雄观念而不肯这样做,故此心下着实为难。
余骏心一横牙一咬,锵一声掣刀出鞘,杀气涌出。他乃是电刀五卫之首,心志最强毅,功力最深厚。
对面的生死判徐丰感到压力,心头微凛,双笔分处,使的竟是守株待兔的守式。
断愁客吕松冷冷道:“徐老且退。”
徐丰应一声,连退三步。
这间村舍还算宽敞,可以容纳二三十人,故此若是只有两个人捉对儿拼斗,还可将就施展。
吕松道:“他们都是练刀的,本座今晚教他们知道真正的刀法是怎样的。”
贺山豹人如其名,好勇斗狠之性比余骏还有过之。他厉声道:“来,来,贺爷这儿等着。”
刀光耀眼一闪,锋刃出鞘,坐马待敌。
余骏不敢多言分他心神,只道:“那瓶子给我。”
贺山豹随手丢给他。
小关声音跟着道:“瓶子给我。”
余骏左手指骨已碎,只能用臂弯抱瓶,闻言直觉认为是最佳选择,胸肌一挺,瓶子便斜斜向小关飞去。
那徐丰老谋深算,一听而知此瓶也有重大价值,呼一声疾如飘风跃去,一伸手抓住瓷瓶,呼一声又跃回原处。
小关身不动,口不言,好象这件事与他全无干系。
余骏贺山豹齐齐变色,怕只怕徐丰一下子揭开瓶盖,据苏天祥说,如果这时的地点正是凶位的话,易常贵就活不成了。
为了易常贵的性命,这时就算要他们叩头投降,他们亦不敢不从。
苏天祥骇然大叫,道:“给我,给我,切勿打开瓶子……”他的惊惶叫声顿时又使整个局面转变。
苏天祥自己性命交关,自然赶紧阻止徐丰损坏那瓷瓶。
但这么一来,徐吕二人虽然看见余和贺变色担心,却又为之迷迷糊糊,弄不清这个瓶子究竟对谁最重要了。
徐丰倒跃落在苏天样身边,递瓶给他;问道:“里面是什么玩意?”
苏天样双手抱紧,道:“是一个人的性命,也是我的……”
“谁的性命,为什么也是你的?”徐丰一下子实在弄不明白。
苏天祥很想立刻让他了解,尤其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小关才是主角,还有那李仙子,才是必须马上对付的人。
可是整件事情那么纷乱曲折,就算口才再好的人,实在也无法三言两语一下于使徐丰弄明白。
苏天祥结果只好叹口气,然后闭上嘴巴。
徐丰这个老江湖居然看得懂苏天祥无可奈何之意。不再追问,大声道:“副座,收拾下这两个小子,一切答案都有啦!”
断愁客吕松颔首道:“对,就这么办。”
他狠狠向贺山豹盯视,却可惜眼睛不争气,害得旁边数尺外的余骏以为他要向自己发难,迅即刀吐尺半,摆出门户。
吕松明知余骏表错了情,心中大怒。
但次序先后的章法可不能乱,他冷冷道:“贺山豹,小心看我出手。这才是真正刀法。”
这时连小关也凝目注视,心中全无别的念头。
他见过世面不多,自是极想亲眼见见真正的刀法是怎样的。
贺山豹身子蹲得更低,也就更像一头凶狠豹子,他的架式以及全身的线条,完全表示他已经立即要出击噬扑他的对象。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贺山豹全身姿势仍然充满劲力气势待机扑攻。
但余骏却大大感到不安,因为他谙知贺山豹性格和武功,他应该在第一秒钟之内就出手。
忽然间屋里爆闪一阵强烈光华,强烈得教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是断愁容吕松的利刀出鞘。
刀光乍闪,锋刃商露、旋即归于无有。
刀仍在鞘,两个对敌的人姿势亦仍旧未变。
余骏却深知不妙,向贺山豹望去,只见他面门上由左眉直到右下巴,有一道斜斜的血痕,初时很细小,这一转眼间,血痕突然变大,血色更见鲜明。
贺山豹竟然还发能发出完整话声,道:“这是什么刀法?”
“是世上绝传的闽南连家拔刀诀,现在只有我会,连他们连家都失传了!”
吕松冷傲而又暴戾话声方歇,贺山豹身子向前一栽,砰一声倒地不动。
小关行出来,一手扯住余骏,道:“不用验看,老贺那道刀伤,最深的三寸半,最浅也有两寸。这样子的刀伤、谁还活得了的话,要我叫爸爸都行。”
他前面的话可真把吕徐二人骇一大跳,但后句却又流里流气毫天身份可言。
徐丰一时测不透,向吕松望去,只见他蹙眉颔首示意,当即知道小关说的刀伤深浅正确无误。
这正是最令人伤脑筋的一点,他凭什么知道刀伤最深三寸半,最浅的两寸?
他凭的是眼力?是师传口诀?
抑是胡说八道刚好碰对了?
但当他们猛一瞥见小关手中那把古旧长剑时,再注目一瞧。面上同时变了颜色。
小关摇晃一下天铸剑,态度声音都很吊儿郎当,问道:“这把破剑究竟有什么稀奇?为什么西门朋见了,也变得怪怪的?”
这样说来,西门朋显然是栽在他手中,而不是余和贺他们了。
吕松暴声道:“徐老,问他。”
徐丰点头,道:“朋友贵姓大名?也是断金堂的高手?喂?”
小关学他喂了一声,道:“我是破破天关,断金堂的人我今天才认识,刚才听西门朋说,你们的龙头老大方廷东外号破天关,所以我现在改为破破天关。你们回去叫他赶快改个名号为妙。对了,还有这把破剑的剑诀,也赶快找来给我瞧瞧。”
吕松心中大怒,眼珠乱转。
但反正谁也弄不清楚他正在瞧谁,所以小关也没理他。
徐丰道:“破破天关兄,你究竟知不知道此剑来历?知不知道此剑关涉及我的恩怨?”
“老子通通一概不知。”小关实在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对断金堂之人以及苏天样也一样。
不过现在既然牵扯到天铸剑上,又见吕松一刀劈死贺山豹,比较起来,对吕徐二人的观感终究最差。
他又道:“老子问你,剑诀送不送给我瞧瞧?”
徐丰可真忍得住气,居然还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兄可知道此剑本来是敝会从前一位会主的随身利器?为什么会到了老兄手中?据老朽得到的秘密消息,此剑乃是在一个姓姜的剑客手中,你老兄是不是姓姜?”
小关呸一口唾沫,道:“老子姓关,你敢给老子改姓?”
徐丰立刻接口,一步也不放松,道:“那么关兄是为了某种原因,找上姓姜的,夺了此剑对不对?”
小关平日耍惯花头,偏偏不让徐丰占得上风,冷笑道:“喂,你们外面还有一个伙伴,像狗一样趴在窗下偷听,他是谁?”
他不但没有回答,反而制造多一个问题,又趁机侮辱对方一下,手法果然高明得很。
徐吕二人都微微动容,心想这厮怎知外面还有一人?难道此人武功真的达到深不可测地步?
窗外立刻有话声传人来,是女性的口音,徐缓斯文,惹人好感。
“关兄,别挖苦我。我武功低微,只好在外面偷听,难道还敢争先入屋?”她口气软弱,令人泛起楚楚可拎的形象。
“另一方面,关兄若是知道杨岩他老人家,乃是我先祖父同胞兄弟,你大概就会同情我杨家后人至今仍然寻访他踪迹的苦心了!”
小关一听人家的身份和道理,顿时头都大了。
他平日讹骗勒吓胆大妄为,任谁他都敢惹上一惹,只有一种人他不敢惹,那就是在忠孝节义四字之中,有上那么一个字的人。
现下对方正是这种人,加上又是妇道人家,应付起来自是难上加难。
头大之余,不觉模模自己脑袋,同时想起了古怪甚多貌美如花的李百灵,“假如她在这儿就好了。”
他不禁闪过倚赖她的念头:“她一定有办法替我挡住这个女人,看来我唯有脚底抹油走为上计了。”
“关兄,多求示知,此剑是不是夺自姜安世之手?你何故找上他夺剑?”那女人问。
原因不是没有,但说来罗嗦,而且又得牵涉到李百灵脑袋主意古怪等等,在外人面前,他可绝不肯提起李百灵任何缺点。
他当下道:“好,我告诉你们,剑是从小姜手枪来的,原因是这把剑还不错,此外别无他故。”
连老练如徐丰也不觉露出不信神色。
窗外传入啧啧声,她道:“关兄太会说笑了,刚才你明明提到过剑诀,难道姜安世宝剑被夺之后,还会告诉你剑诀在我们这儿?所以显然关兄另有因缘、得知这天铸剑和流星剑诀的秘密;我们想知道的,就是你如何得知这秘密:又循什么线索找上姜安世的?”
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给她这么一分析,顿时变得复杂而又好象有那么回事一般。
至于李百灵如何得知此剑和剑诀之秘,小关却拒绝寻思探索。
反正李百灵对天下之事无所不知,对天下之学无所不精等特点,越来越变得是理所当然,无须多想之事了。
小关脑筋一转之下,想出一法,那就是干脆把此剑送给他们,料可躲过那姓杨的女人纠缠不清。
此法虽然窝囊泄气了一点、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他左手的剑刚要举起,投降献剑的话已到了唇边时,门口恰好出现一个人影。
面貌普普通通,说不上好看,也不难看,不过他那种侧头而笑。
有点含羞答答的姿势表情,却十足像是个女的。
尤其是他的眉毛显然描画过,脸上也敷过粉,更强调了女性化这一点。
小关听到自己于涩的声音:“你说是杨岩的后人?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轻哂一声,声音娇脆悦耳,果然是宙外那“女人”口音。他道:“在下杨艳,见过关兄。”
小关吓一跳,我的妈,连名字也起得这么肉麻。
这等人,还是少惹为妙。
徐丰一瞧小关神情变化,已明其故。
在他来说,杨艳这副样子实在可以算得是耻辱。
幸而他经验已不算少,忙道:“关兄,这位是本会两大供奉之一。
他的名字很好记,是两个火字的炎字,外号人称横波哀鸿。你俩多亲近亲近。”
杨炎听了眉花目笑,袅娜踏入屋内。
小关见了,恶心之余,忽然发作无赖本性,哈哈一笑,道:“这名字起得好,我刚才还以为是挖丽的艳字呢。喂,我说小杨呀,艳字可比炎字好得多,你为何不于脆给改了岂不更好?”
杨炎叹一声,道:“关兄的话正合我意,但大伙儿都嫌那艳字太女性化,人人反对,我也没有办法。关兄是第一个公开支持我的人,唉呀!你真是我的知心……”
小关全身毛管都竖起来,却仍然笑道:“别胡扯,才见面就知心不知心地乱讲。也不怕旁人笑话。喂!你刚才收拾了断金堂几个人?”
杨炎媚声应声:“两个,你问这干吗?”
小关道:“你最后出手,对不对?”
杨炎喜孜孜一直凝视他,摇头道:“不,是我先出手,他们都慢了一点儿。”
现在小关可就弄清楚了。
断金堂四名黑巾队手下,最后一个被制服时会弄出一点声响,无疑那是由于下手之人武功稍逊之故。
此人不是断愁客吕松,就是生死判徐丰。
由此基础推论,则这杨炎的功力身手,肯定更高出于吕徐二人了。
这种可怕敌手,还是以不惹为妙,小关作下决定,突然转向被冷落已久的苏天祥大声道:“老苏、瓷瓶在你手中,你自己看着办,别的人死活我不管,我只管老易的,听见没有?”
苏天样哽塞应道:“听……听见了。”
小关趁横波哀鸿杨炎等人还弄不懂怎么回事时,又歪着脖子大声道:“小杨小吕老徐,你们听着:这他妈的天铸剑和剑诀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一概不管,老子走啦……”
倏忽间屋内已失去小关影踪。
这个人消失时宛如化为空荡无物的清风。
虽然其实有人看出他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门口出去,但这等速度,连看得见的人也禁不住骇然汗下。
小关柔柔眼睛,看清楚大路上果真是一匹白驴,上面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郎,她头上那顶阔边黄帽,四周垂着轻纱。
他敢用人头打赌,这个半夜出现在大路上的白衣女郎,一定是雪羽仙子李百灵。但夜色中她却像幽灵多于仙子。
她在这儿干什么?
莫非特地想吓他一跳?
那白衣女郎当真是李百灵,小白伸长驴嘴去拱小关面颊,已证实这一点。
小关没好气道:“我的大小姐,你难道永远不能安安稳稳唾一觉?你半夜三更跑到这荒野里,算是怎么回事?”
李百灵轻声道:“我觉得事情不妙,苏天样真有一手,梅庄易家风水被他一改,真的是双剑穿心,可怕之极。”
小关骇然迫近,不知不觉抓住她玉手,道:“吓?你也斗不过他?那就不要搅啦,咱们赶紧跑。”
李百灵本想缩手避过,却又不知如何仍然让他抓住。
他的手宽厚有力,比她的手暖热些。
她好象被闪电击中,全身不听指挥,任他握住。
歇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暗中嗤笑自己一声:“莫非这就是情?是古往今来英雄美人都过不了的,圣人贤哲都测不透的物事?”
小关看来好象要把她抱下来,好象打算拥她于怀予以保护,而事实上他另一只手真的已环搂着她纤腰。
许多念头刹那间掠过她心头。
……他想保护我的姿态,是真是假?
……这一辈子,他是第一个碰触着我还搂抱着我的男人,我为何让他这样做?
……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我怎会看得上他?应该给他三十个耳光才对…………唉!
天啊!莫非是我早已感到他的魅力,所以我起初对待他都十分尖酸刻薄?那时候,我是不是已经害怕了?
“喂,你怎么啦?”小关问:“好象魂不守舍似的,我抱你下来,在那边大石上歇一歇可好?”
这一抱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大惊,连忙摇摇头。
只听小关又道:“我告诉你,我碰到一个家伙,太可伯了……”
他把经过要言不烦说出,对于横波哀鸦杨炎这个人,更是绘声绘形全无遗漏。
“老天爷,连我听了毛管也竖起来啦。对付这种人,只有三个办法。你脑筋不错,已用上其中逃之天天的一法。”
小关欣然道:“瞧,我当时就想起你,我想要是你在场的话,一定有法子应付。你果然不负我所望,眼珠子还没转就有了三个办法之多。还有那两个办法呢,快说出来听听。”
李百灵其实不觉得杨炎有什么可怕,此人只不过太女性化而已。
这样的人世上多的是。
但她仍然顺着小关意思,道:“你若是下得毒手,把他人头砍下来,他自然再也作不了怪。”
小关颔首,道:“对,这叫做一了百了,还有第三个办法呢?”
“他那种人最爱借自己的容颜,员爱漂亮,你威肋他要用刀子划花他的脸蛋,或者砍掉他几只手指之类,他一定十分害怕。”
“这个法子真不错,唬人我最有办法,保证他吓得屁滚尿流,深信我真的要弄坏他的脸蛋。”
“我们这一走,迟早会被他们追上。那时让我看看你的手段。但愿你没有吹牛才好。”
李百灵笑着说。
她接着又道:“现在老实告诉你,梅庄那边,我用了挨星化杀大法,化解灾厄。以后那庄门和两座大凉亭的风水永远不会为祸。其实要是易常贵他们仍是积善之家的话,我还可以进一步化杀为权,把灾祸凶杀变成权势福禄。杀力越强,转变的福力越大……”
小关担心杨炎他们追上来,已无心泯她的高论,催她道:“走吧,走吧,等咱们安全之后,你再慢慢讲给我听。”
他们动身向前行去。
小白驴脚程固然奇快,小关亦一点儿不慢。
黎明时分,远远望见前面一座城池。
小关稍一加紧脚步,并驴而行,道:“李百灵,前面大概是杨家湾吧?要不要歇息?咱们还是老规矩,对不对?”
老规矩意思是前后入城,各觅宿处,吃饭也不在一起。只须事先约定前一站的地点和时间,大家打个照面就行了。
“我看我们用不着闪闪缩缩了。”李百灵沉吟一下,说:“我们目的地既是杭州,则我们一直是在一阳会势力范围内。反正很快便会被他们查出来,何必枉费气力。”
杨家湾只是小地方,城墙破旧。
但由于地当东西要道,总算还有些繁盛气象。
小关唏哩呼噜吃了两大碗牛肉面,五只卤蛋。抬头讶道:“你只吃一碗?你脑子动得多,吃得少,那怎么行?”
李百灵道:“照佛家密宗的讲法,魔分四大类,一是劫魔,即是时间空间之魔。二是欲魔,凡属贪嗔痴的欲念魔难皆是。三是天魔,这一类只关系天道证量方面。四是死魔,专管死亡方面之灾难……”
小关听得津津有味,却又忍不住疑道:“喂,我只问你一碗面,你却答出许多魔来,你脑袋有没有问题?”
她掀起面纱,露出美丽面庞,向他笑一笑,随即又让面纱垂下。
她轻轻道:“在我跟命运抗争过程中,我若是失败,那一定是劫魔类之中的病魔把我打垮,而最后是死魔。病魔能使我精力消失枯竭,使我思想停顿或混乱。我应该办得到的事,也变成办不到。”
小关摇头道:“不对,欲魔更可怕些。他会使我们憎恨、仇视某人,迫我们非杀死那人不可。唔……他使你爱上什么东西也一样很难弄。例如有人一刀砍掉小白的长嘴巴,欲魔已使你很爱小白,所以这时你心都碎了,而同时你又嗔恨之极,你会出手杀死那家伙……”
“这话很对。”她稍稍垂低眼睛。
其实她眼睛向上或向下看,别人根本瞧不见。
她本以为自己这些年的修为,已可以击败欲魔。
然而目前事实证明,欲魔中的惆,贪之中的爱之魔力,已经好象压倒她、蹂躏她了。
否则,她怎会对小关发生种种思维和想念?
“不过,眼下对我来说,病魔比较可怕。”她说:“我趁这刻先告诉你,假如你见我忽然衰弱得几乎坐不住,甚至暂时昏迷,你不要伯,那只是我心力衰竭的短暂现象,你找个地方让我清清静静打坐几日,便可复元。”
“我的妈。”小关吃惊道:“有这么严重?那么你为何不服下那叫什么丹参呢?你说过那是天材地宝,似乎什么病魔都可以骇得抱头鼠窜,为什么你不自己吃?”
“还问为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不知道?”
李百灵默然地苦笑:“假如我服食了龙虎丹参,那么你呢?”
小关不但听不见她心中的哀怨细语,而且亦可能根本永远不知道。这本是很令人泄气的真相。
不过,小关这家伙却又另有一套。
他忽然仰天打个哈哈,很开心地连吞两只卤蛋,恬恬嘴唇才道:“喂,小家伙,我有办法,咱们不必犯愁。”
李百灵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什么!他有办法?”
“连我也束手无策,他这个乡下佬大草包居然有办法?”
小关洋洋自得,又道:“天机不可泄漏,你且莫问,日后自有分晓。”
他这一招可真把智能如海的李百灵,弄得楞完又楞。
“唉,我李百灵一定已经大大退步,变成愚蠢的女人了。”
“据说女人如果爱上男人,立刻就变成笨蛋,这话似乎有点儿道理。哎,为何我并不介意变成笨蛋?”
“我毫不觉得难过,也不害怕。”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喂,小家伙,你累不累?”小关问,打断了她的思路。“如果累,我们找个客栈,称认真好好地休息。”
“我什么时候变成小家伙了?”她微笑寻思。
至于休息,却真的需要。最好趁现在只有点儿征兆,尚未达到精力干竭程度之前,赶紧未雨绸缪先打坐几天。
“找个安静地方,不要客栈。”她说:“我想休息几天,好不好?”
“当然好,我来想办法。”
小河边的平坦大路上,那绿衣女郎背影甚是婀娜健美,手中拿着一束长条形的黄布。她走得不快,所以小关不久就赶到切近。
小关咕一声吞一口唾沫,打算再用力瞧看这女郎惹火身段一眼,然后快步超过她。不过,赶过头之后,要不要回头瞧瞧她的面貌,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这是因为他经验十分丰富,许多女人背面或例面很惹火,能使男人流口水,但面貌却会使人意外地失望。
那惹火绿衣女郎忽然停步。
小关赶快改前冲之势为后退,也自停在路中。
“你一路跟着姑娘,想干什么?”绿衣女郎问,却不回顾。故此小关看不见她面貌的遗憾仍在。
“本来不想干什么,嘿……嘿……”小关发出使女人心惊或面红的笑声:“现在却想干一件事。”
“什么事?”她问,声音居然全无惧意:“敢不敢说出来?”
“为什么不敢,我想瞧瞧你的面孔。你敢不敢转过身子来?”调戏妇女打情骂俏,小关多年来训练有素,哪会被她唬住。
“奇怪,”她喃喃自语:“这家伙好象真的不是好东西……”
小关又发那种让女人觉得可怕的嘿嘿笑声,道:“小娘子,你的芳名和住处能不能告诉我?哦,对了,你先把身子转过来好吗?”
“行,但我先跟你说,我样子瞧不得,名字听不得,因为见过听过的人都活不长,你信不信?”
若是一般轻薄登徒于,当然借口不信而搭汕下去。
但小关偏偏相反。
他大声道:“哗!你这么可怕,那我小关不听不看就是。别要羊肉吃不到白白惹了一身蚤……”
他说罢一转身,朝向对方,当真往回路走去。
但才一举步,前面六七尺之处,忽然出现一个人,正是那绿衣女郎。
她从空中飞坠下来,身法虽然朗若惊鸿奇快无比。
但小关却看得一清二楚,心想我如果不是对你年轻女子客气,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掏你膈肢窝呵你的痒。
绿衣女郎最多只有二十岁,杏眼桃腮甚是漂亮,可惜双眉带点儿杀气,薄薄嘴唇稍觉冷酷无情。
她冷冷凝视小关,道:“看见了没有?你一定没有我快,所以别打逃走的主意。”
“不逃就不逃。”小关好象不知死活,硬充好汉似地挺挺胸:“你是谁,总有个名字吧?”
“我叫飞风,和你一样,都是婢仆身份,所以没有取你狗命。”
“多谢你,不过你动不动就咒人家活不长,动不动要取人狗命,凶不凶了一点?”
飞风跟睛一瞪,杀气腾腾。
可是眼见对方仍是那副嬉皮笑脸,虽是有点邪气,却又很顺眼很使人喜欢,当下实在凶恶不起来。
而她又向来不大会作伪,于是那股杀气来得快也消失得快。
但却又不甘心也不好意思马上就改怒为笑,只得仍然板着面孔,道:“我就是这么凶,你敢怎样?”
这话简直是女孩子在打情骂俏了。
小关顿时更是把握十足,嘻嘻笑道:“飞风,你的主人是谁?他怎放心让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儿独个儿到处乱跑?”
飞风极力维持冷冰冰样子,道:“我怕什么?”
“唉,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世道人心可怕?”他指指自己鼻子:“我就是坏人,但你单单看外表哪里看得出?”
“吓!原来你是坏人,那真是失敬了。”她忽然已忍不住扑哧一笑:“请问坏人大哥,你打算把我怎样呢?”
小关搔搔头,道:“还没有打算。但我得快点儿回去交差,要不然我家夫人饿坏了就糟啦。”
他让她瞧瞧手中装满食物的竹篮,又道:“你要是不怕我,咱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好不好?”
飞风笑骂道:“别想扁了你的脑袋,姑娘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穷泡。”她面色稍稍沉肃,又道:“把你的剑和剑诀给我,快点。”
小关叹口气,道:“原来你也打我主意,跟别人没有两样。好吧、剑在这儿,你拿去,但剑诀却没有,希望你肯相信。”
他真的解下天铸剑,拿着鞘尖送给她。
这把剑虽然锋利无比,可是小关得到手之后,不但没发过利市,反而麻烦多多。所以他真的有诚意送给飞风。
但天下之事就是这么别扭。
小关甘心情愿送给她,轮到她反而不肯伸手接了。她道:“没有剑诀,要此剑有什么用?”
小关也抗议道:“但你总算交了差呀!”
“交什么差?是我跟大叔二叔他们暗下商量好,瞒着阿娘来做这件事的。”
“慢着,慢着。大叔二叔和阿娘是谁?你讲话没头没脑,把我也弄胡涂啦。要不然凭我小关的脑子,多少也能替你出点主意。”
“大叔是邪剑盖仙,二叔是恶农温自耕。我阿娘黑心夜叉庞缺娘,她亦即是我的主人。
这些人的名字已经三十年以上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谅你从未听过。可我告诉你,他们的一身武功,当世大概已经很难找到敌手了,你如今弄清楚了没有?”
“清楚,清楚,可是你和老盖老温搅什么鬼?为什么要瞒住你阿娘?我看不大妥当,将来一定会出问题。”
他老盖老温地乱叫一气,却又没有丝毫不敬意思。
飞风一点儿不觉碍耳,故此毫不怪他。
“你根本不知道,我若是拿不到剑和剑诀,阿娘便活不过三年。
但她又好象不很在乎自己性命,不许我们替她想办法,所以我们不得不秘密行事。”
他们喁喁而谈,根本好象是朋友在商量事情。
小关颔首道:“老盖老温很有义气,你则是忠孝兼备。你们对阿娘又都很多情,我小关第一个佩服。你先把剑拿去,咱们先打听打听剑诀下落再想办法。”
飞风摇头道:“没有剑诀的话,有剑也没有用,你不忙给我。”
小关道:“此剑是我无意碰上姜安世,打他手中夺过来的。老实说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有流星剑诀这回事,否则我一定迫他拿出来。不过,以我看来,小姜大概也没有剑诀,否则他剑法怎会那么蹩脚?”
飞风愁道:“这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天铸剑是在你手中,急忙赶来……”
小关道:“快去找小姜,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落在一阳会的人手中。”
他当真帮她出主意:“如果你人单势孤,那么再等一两天,等我家夫人身子好一点,我怞空陪你去。”
飞风讶道:“哦!你家夫人身体不适?那可槽了,因为大叔二叔已去找她,我则专门负责对付你和夺剑。”
小关连忙开步向前奔行,同时招手叫她跟来,口中埋怨道:“你们做事真是乱七八糟之至,这些事为何牵扯到我家夫人头上?”
“二叔认为最根本办法,就是拿下你们两人。尤其是先擒拿了你家夫人,谅你也不敢不拿宝剑和剑诀,换回她性命。”她一边跟他迅快前奔,一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