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在丈外,大手印似乎伸长了一倍。
国华的天狐爪,手臂也可能伸长,但仅能长出半尺,而大手印似乎可以伸长三尺。
掌距瞎鹰足有两尺以上,却响起一声蓬然气爆,瞎鹰呢了一声,连退三步,口角鲜血流出,啪一声竹杖月兑手堕地,双手一抱胸口,身形一晃,沤楼着摔倒。
同一瞬间,外围三名随从向前一栽。
人影似电火流光,从两侧的树林中射出。
变化太快,目不暇给。
巴思巴活佛的金刚柠,正向倒地的瞎鹰探去。
到得最快的人是国华,快得有如鬼魅幻形,天狐爪疾落,唉一声五爪尽指没人番僧的后心,脊骨碎成碎屑,血肉模糊。
同一瞬间,北海真神扭身一剑削出,剑气并发,潜劲万钧,硬将拍来的手爪削落。
是天鹰,右掌刚触剑,左手已射出电芒,两枚枣核奇准地没入北海冥神的双目。一只手掌换双目,然后右肩凶猛地撞中北海冥神的胸口,两人同时翻倒跌成一团。
魔鹰的剑,贯入西山院主的右肋。他自己也被西山院主的剑削掉右肩尖三角肌一块肉。
而小真阳的剑,则贯入西山院主的背心。
殷氏慧贞晚一步到达,及时一脚踢开北海冥神的临死反噬,抓向天鹰顶门的大手。拖了天鹰掠出丈外。
无影刀与真如姑娘,两人交叉搏杀相互掩护。把众随从快速地消除净尽。
发生得快,结束也快,好一场快速绝轮的惨烈搏斗,双方全力相搏,伤亡惨重。
八个人先进入歇脚亭裹伤,将鬼剑张道的尸身也带入亭内。
三只鹰全部受到重创,天鹰丢了右掌。魔鹰的右臂等于废了,瞎鹰内腑离位,三两个月不一走能治好。
“我们栽得好惨。”天鹰禁不住仰天长叹。
“要不是鬼剑张道拼死示警。”瞎魔抚尸心酸地说:“我必定发汛请你们赶来救他,恐怕我们八个人。将有大半丧生。我要好好安葬他,他是个可敬的人。”
“是的,真该安慰他在天之灵。”魔鹰叹息着说:“敌明我暗,我们仍然栽得这样惨。
如果不是他示警,便成了敌暗我明,恐怕我们八个个,全得断送在这里。一比一拼命,恐怕除了王贤侄之外,咱们全不是这三个魔头的敌手。玩命大半生,我还没碰上能用普通凡铁打造的剑,能击破我的护体神功、削掉我一块肉的劲敌。说起来真是侥天之幸。”
“王贤侄。”天鹰拍拍国华的肩膀苦笑:“三只鹰已断了翅膀,你打算怎办?”
“这……”国华摇摇头。”
“放弃吧!贤侄。”天鹰诚恳地说:“你已经替雷霆剑尽了力,犯不着……”
“大叔,他们不会放弃的。”国华郑重地说:“范大嫂母子早晚会被他们查出来的。”
“我会接她母子远离江西……”
“狂龙全搜遍天下,每天一地,将有无数人遭殃。大叔,这已经不是范大嫂母子两人的生死问题,而是关乎无数人的生死大事。”
“那你打算……”
“我不会放弃。”国华坚决地说:“我一定要按计行事,不杀狂龙誓不罢手。”
“这……”
“纤云小筑的姑娘们,会提供我一些帮助,她们的星云剑阵,一定可以派得上用场。”
“爹,女人也不会放弃。”真如姑娘往国华身边一站:“小弟和娘护送爹和两位叔父南下养伤,女儿和一鸣哥与汉奸走狗周施到底。”
“还有我呢!”无影刀说:“飞天夜叉一天不死,我一天不能安逸。”
“咱们先离开此地,从长计议。”天鹰说:“仍得分开走,可别让走狗们,把咱们一阐打尽了。
大姑塘的女儿港市,是湖滨的大埠,渔货的集散地,附近数县的零招货物,从此地起赶到府城比走水路绕出湖口要早一天以上。
这里并不戒严,只是街上多了几个公人走动而已。
南湖营的水师,也经常派哨船来来巡哨一番,盘查一些可疑容货船,来去匆匆很少停圈。
已经是五更初,长夜将尽。也是寻梦的人,睡得最沉的一段时光。
码头南端的五老茶坊黑沉沉,后进店主的内房也黑沉沉,但店主丘老人睡得一点也不沉。
每天晚上,他都会拉长耳朵,凝神倾听街上的声息动静,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晚上,大批公人来敲他的店门。
他只是一个儿女皆在远地谋生的孤老人,在街上开了一间顾客以老人为主的小菜坊,有什么好伯的?也许,上了年纪的人睡得不安稳吧!
他突然听到前面的天井里传来两声轻咳。
他悄然而起,全身毛发耸立,迅疾地下床穿鞋。中来就是和衣而睡的,外面加一件老棉袄就够了。
从枕下取出一把巴首,反塞入棉袄内的腰带中,悄然拔开启门,猫似的踢出内堂。
果然不错,天井里有人,文传来两声轻咳。
他想拉窗帘启窗往外瞧,但略一迟疑,决定由堂门出去,反正善者不来,来了就不会空着手走的。
“谁呀?”他拉开门,警觉地问。
天并不大,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王一鸣。”不速之客说:“丘老伯,打扰了。”
“王一鸣?”他吃了一惊。
“是的。”
“请进,里面谈。”他抱拳行礼肃容。
“谢谢。”国华抱拳行礼道谢。
双方的抱拳礼,就有一点不同:抱拳的手是相反的,稍不留意便容易忽略。
丘老人是左拳右抱,左日右月,“明”字的象形。
国华是右拳右抱,是武朋友的客气忍让的札式,表示藏拳不发,没有动武的意思。
国华已经表示,不是复明会朋友,对方不必再出其他手式盘道了。
内堂冷清清,丘老人挑亮了神案上的长明灯,肃容就坐,眼中有警觉性的狐疑神情。
“老弟怎知老朽的底细?”丘老人沉静地问。
“请不必查根究底,反正小可已经来了,指引小可的人,对责会决针恶意。
“雷霞剑范大脑?他对本会也并没有好感。”
“人各有志,丘老不能怪他。”
“是的,本会的人尊敬他。请问,老弟寅夜光临。有何指教?”
“小可的事,丘老想必知道内情。”
“差不多,府城的消息,传得很快的。”
“小可是求助而来。”
“求助?这……”丘老人一怔:“本会无端被介入。殃及池鱼“丘老,你说这种话,公平吗?”国华生气了:“京师派来的鹰犬,名义上是搜捕山东在逃柳家逆犯,与及助逆的雷霆剑满天花雨几个人,骨子里却是为贵会而来,为贵会天下各地的香坛而来,利用其他小案,掩饰真正的行动。这些事,丘老应该比小可更了解。更明白。匡阳村的大国杀,蓝鹰的壮烈牺牲,结局早就决定了,与雷霆剑毫无关系。”
“这……”
“山东柳家与雷霆剑一群人,反而是受到贵会的牵累,而落得悲惨的下场。”国华真的生气了:“当初柳家前来朝阳村,由朋友引介雷霆剑,雷霆剑带他们到武昌投奔锗五爷。贵会的蓝鹰崔二爷却心有不甘,边到武昌想与柳家结盟,消息是从贵会的内奸透露的,葬送了无数可敬的反清志士。武昌的三霸天,掌握了九江贵会的全部档案;武昌柳家事败,蓝鹰崔二爷幸获月兑身、并非是三霸天无能,而是他们有意纵放。可惜贵会仍不保悟。居然不作撤离的应变准备,匡阳村的大屠杀,丘老,你要负责任。”
丘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声吟,以手抚面老泪纵横。
“丘老。”国华平静下来了:“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小可此来,只问丘老一件事:贵会要不要替匡阳村的志士复仇。”
“这个……”
“狂龙不死,他会奔走天下各地,逐一铲除贵会的香坛,抱根挖底,以雷霆霹雷手段,给你们致命的、惨烈的残酷打击。”
“老弟的意思……”
“帮助我,也帮助你们自己,屠这条狂龙,毁去他所握有的档案,劫光他所掠夺而用作收买无耻败类效命的造孽钱。”
“老弟,我们的实力不足……”
“我负责掳杀狂龙,其他的鹰犬我无能为力。”
“老弟需要多少人?”
“三百左右。”国华说:“三百名敢死队。”
“给老朽三天工夫。”
“好,在天。”
“老弟可否先指示行动计划?”
“不能,贵会的内奸未清除之前,必须守秘。敢死队的组成,丘老,必须绝对机密。”
“老朽亲自主持。”
“好,准备停当,请在第三天午夜,在花桥东第二间第一根阎拄下,用刀砍一天字,以表示一切停当,小可当在次日二更时分,再次前来拜会。
“好的,老朽记住了。”
“告辞。”
狂龙这次出京南下办案,人手分配分为明暗两批。
暗的一比鹰犬主力,以北海其神十几个人为最强。其他则以调查、联络、传讯、反问、暗杀等等方式进行工作,实力比北海冥神这一组差得远。
北海冥神一死。狂龙所受到的打击空前惨重,这才发觉事态不寻常,真正感到威胁比估计的程度吸强烈得多。
惊惧之下,狂龙不得不尽撤外围,暂时按兵不功,等候情势澄清再作打算。如果按目前的损失率汁算,三两天之内便会对方彻底消灭啦!
最令狂龙愤怒和痛苦的是,迄今为止,还查不出凶手是何来路,没留下活口,隐查也毫无关绪。
杀死北海冥神的人,是三只鹰已无疑问。这一组人本来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三只鹰的。但十二个人全死了,死人是不会说出经过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三只鹰下的毒手?三只鹰能杀死北海买神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吗?一连串的疑问,把所有的爪牙鹰犬吓住了。人人自危,士气一落千丈,有些人甚至丧失了斗志。
机伶鬼已经暗中开始打算了。可怕的谣言,像瘟疫般很快地传播开来。
府城不能长期戒严,大搜捕已告一段落。八旗兵只好撤回城,民壮丁勇也跟着解散各安生理。
三两个走狗,大白天也不敢在街上走动。
府城的市民们都变得麻木了,相互不理会旁人的事,发现某处有事故发生,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赶快远离现场,决不多看一眼。再就是官府有人查问,要不摆手摇头说不知,就效金人三缄其口,或者答非所问,佯装糊涂。
唯一活跃如常的人,是五爪蚊那一群泼皮混混,他们在狂龙的督促下,替代了狂龙的耳目。
狂龙并不完全信任这些人,但又不能不利用他们。
五爪蚊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他对狂龙的忠诚是被逼出来的,他有他保全自己的方法,和求生存的本领。
狂龙不可能长期留在九江坐镇,他五爪蚊没有理由不替自己留一条各方都可讨好的活路。
所以无影刀看透了他,充分地利用他这种求生存的心理弱点,巧妙地、不松不紧地控制他。
这天巳牌左右,城南菜市口的巷道旁,无影刀揪住一个年轻人的小辫子,拖到巷角的墙根下,拖势又快又急。
“哎……哎晴!谁……谁揪我张七的……辫子……”年青人急怒交加,却又无法回身挣月兑。
“是我,原来你就是张七。”无影刀将人抵在墙根下,级牙喇嘴怪笑:“失敬失敬。你听清了……”
张一亡一看是个糟老头,气疯啦!忘了自己是被这糟老头强拖来的,忘了刚才的反抗为何无效。
“你这该死的老狗……哎哎……不……不呆……不……”张七先是凶狠地咒骂,然后是骇极惊叫。
无影刀的手,在张七的喉咙前轻轻地移动,食中指的指缝间有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尖露出指尖不足三分,锋尖露出虽短,但在咽喉的柔软皮肤上轻轻划动,那一星冷气,就足以令张七心胆惧寒。
只要轻轻一压,刀尖将轻而易举插入咽喉。
“不要怎么啦?”无影刀问。刀尖仍在徐徐滑动。
“不要割断我……我的喉咙……”
“我说过要割断你的喉咙吗?”
“你……你沈一刀……无影刀是……是个饶人的……”
“喂!我有那么可怕吗?”
“饶我!看老天爷份上……”
“等我问问老天爷再说。哦!张七,听说你对替狂龙陈大人办事,是最热心的一个。”
“冤枉!我……我是不……不得已……”
“哦!不得已的人,是可以原谅的。告诉我,狂龙那些人,都躲到城守营宾馆去了?”
“是的,只有一……一部分留在城内。”
“在什么地方?”
“本谢老爷的东院剑峰楼。”
“哦!节孝坊的谢老爷?”
“是的,他那座楼高有三层,可以看得见双剑峰。”
“良好,很好,有件事你要记住。”
“小的一……一定记住。”
“把刚所发生的事忘了,你没碰上无影刀。”
“是的,是的,我……我不……不认识无影刀,碰上了也不认识。”
“那就好,咱们后有会期。你继续向狂龙效忠吧!祝你好运,快滚!”
张七爬起来撒腿狂奔,好快。想起“后会有期”四个字,跑得更快。老天爷保佑,后会最好无期。
谢老爷是九江的仕绅富豪,他的大宅院面积占了半座坊。他家的剑峰楼,比府后的倚天阉更高,两者都可以看得见远处庐山的双剑峰。
东院事实上是一座花园,除了东院的几座厅房之外,便是位于园中心的剑峰楼,是平时谢意爷招待贵宾的地方,目前成了京中大员借住的行馆。
天黑后不久,三个黑影从邻舍跳入谢家的东院花园。花园里已没有花草,花圃空空,荷他的残枝干叶也除光了,只有几株从五老峰挖回来栽植的古松,带来了些少绿意,这就是冬日的花园景况。
一个黑影独自接近了剑峰楼的右侧,轻灵飘忽像个针形质的幽灵。夜黑如墨,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
楼高三层,每层高有丈四,飞檐高挑,气象万千。
黑影一鹤冲宵扶摇直上,跃登二楼的搪口,再一。跃便到了楼廓内,无声无息点尘不惊。
大排窗内有灯光泄出,里面有人。
既然来了,当然要找人。
如不毁窗,就无法进入,但毁窗必定惊动里面的人,过早被人发现,算是失败了。
既然楼外有廓,有栏干,就必定有出廊观赏的门户。摄影小心地贴内壁而行,留心找寻门户。
绕过廓角,前面排窗已尽,果然有一扇门。门比窗更不易破坏,必须有妙手窃盗的撬门工具。
飞天数,就是大名鼎鼎的钟秘大盗;重门叠户、密室秘窟也阻止不了他的江洋大盗:劫财而不杀人、杀人则不劫财的大盗。
片刻工夫,他已进入楼内部。
大户人家的高楼,楼板厚重坚实,人在上面行走,决不会发生浮动或声响,因此他在黑暗的走道上模索而行,没有丝毫声响发出。
他感到有点不对,感觉到潜在的凶险和危机。
楼上既然有人住宿,为何走道中不没照明灯?太反常啦!除非刚才看到排窗内的灯光是引诱飞蛾的灯,他就是扑火的飞蛾,不然……走道不是直的,两度转折,看不到灯火,其间他曾经模触到两座房门。按常情估计,走道的尽头:很对能是二楼的花厅。
这座鬼楼好大,里面的厅房格局有似迷楼。
又模到一座门,门上了小将军锁,里面一定没仍人住,有人住不会在外面上锁。
“这些天杀的怕死鬼,一定躲在三楼。”他心中诅咒,决定上三楼。
蓦地,前来传来一声轻响。这声轻响太轻了,只有他才能听得到。”
他应变之快,超尘拔俗,身上的披风一抖,人蓦尔失踪。
这是飞天狐的绝技,唯一知道其中奥秘的人,是真如姑娘。
一声怪响,绿芒耀目。
前面走道折向处,站着一具骸骨,骷髅头的两个大眼窟窿中,有绿芒闪动。节节清晰的右手指骨,握了一根两尺长、前一尺绿焰闪烁的怪棒。
好可怕,这具骸骨怎么不散碎的?骸骨真能复活?是高手名匠故意装串起来,放在这儿吓唬人的?
不是放在这里的,骸骨在动呢!
骸骨的骨架并不高,生前必定是中等身材的人。
移动无声,骸骨确是一步步向前走来;胆小朋友如果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吓死也会吓晕。
这段走道长约三丈有余,左右各有两座房门,宽仅一丈左右,在鬼火的绿芒映照下,一览无遗。
骸骨仅移动了五六岁,便停步不进了。
走道空空,什么都没有。
骸骨抬头上望,上面的楼板藏不住人。
“咦!奇怪。”骸骨发话了,是女人的声音:“暗铃的细线,难道是自己绷断的?得找尤二嫂来修好。”
是人,一个女人,穿了一袭黑衣,用白漆绘成骸骨的图案,磷火棒的绿芒光线弱,当然看不见黑衣,只能看见白色的骨架图案。
原来走道有些地方,装设了细小的绷线,有人经过,线断暗铃发响,就会有人出来查看。
显然,飞天狐触断了一根绷线。这些女人暂时作客,居然没有细此完善的报警设备。
女人用一条怪布袋,套上了磷火棒,走道重归黑暗,转身走了。
蓦地绿芒一闪,布袋突然拉开了。
走道仍然空荡荡,毫无异样。
“真的没有人。”女人如释重负地说,重新套上磷火棒,这次真的走了。
披风一动,国华重新出现。木板墙壁都是古褐色。他的一面披风色泽几乎相同,人贴在门上,展披风掩住了全身,不走近是不易发觉的。当然,这种隐形技巧。需要下苦功才能运用裕如。
扮骸骨的女人毫无戒心往前走,片刻,拉开了一座门,灯光乍现。
这是一座小花厅,布置得古朴幽雅,约购丈见方。四角设了四座宽底高脚隐火式取暖炭炉,因此厅内温暖如春。点了四个,灯,光度明亮。
上首案座左侧的大环椅上,坐着秀发披肩,紫衣紫裙的魅剑三绝陈紫凤,显然是浴罢未妆,更显得清丽可人。
有四名侍女在旁听候吩咐,她自己正在意态悠闲品茗。案上,搁着她的连鞘长剑,和绣紫凤的百宝囊。
她的目光,落在刚进门的女人身上。
“没有动静?”她抢先问。
“启禀小姐,没有发现。”扮骸骨的女人行礼回答。
“但暗铃发响。”
“也许天太冷,线自行绷断了。小姆这就去找尤二嫂前往修复。”
“好吧!虚惊一场。”随剑三绝脸上警戒的形色消失了:“门窗都闭牢了的,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入。楼下有没有动静?”
“没有。小姐,快二更天了,还是早些安歇吧!”一名伺候她的侍女说。
那位扮骸骨的女人,告退从另一扇门走了。
“二更天以后,才应该警觉些。”魅剑三绝喝干了杯中茶:“我真得先小睡片刻,只是头发未干……咦!”
厅内多了一个笑容可掏的国华,披风投到身后,腰带上插有剑。
“头发干了你也不能睡。”国华笑吟吟地说:“二更天以前,同样需要警觉些。你那些手下扮鬼吓人,骸骨衣决不是在九江订制的,你一定早就在江湖扮鬼吓人了,难怪绰号称魅剑。呵呵!你这么美丽的姑娘,真可能被人误认是妖魅呢。”
警铃声隐隐,各处誓铃全鸣。
四侍女左右一分。保护住主人。
两座门,先后抢人六名穿骸衣的女人,左手有磷火棒,右手从衣内放出剑。
“是你。”魅剑三绝居然沉得住气,泰然地佩囊取剑:“我说过,我决不放过你,你竟然自己找来了……”
“找你叙叙旧呀!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他像是向女朋友说绵绵情话:
“要是早知道,我早就来看你啦!山中一别。魂牵梦萦、真的,我是真的思念你,希望你早日离开九江,或者干脆回京做你的千金小姐,咱们以后见面,就不用剑尖沥血了,你说是不是?”
“油腔滑调!”魅剑三绝笑骂。
“天地良心,你可不能把我肺腑之言,当成……”
“我不听你的。”
“那你要听什么呢?”
“我要问你。王一鸣、花拳张奎、王奇,都是你?”魅剑三绝不笑了:“天涯怪乞的口供是真的了?”
“那该死的贼花于死得不冤,我还把他看成真正的风尘怪杰呢!被他泄了我的底,倒楣。”
“那么,武昌三霸天死伤,山东逆犯月兑逃案,真的与你有关了。”
“有关如何,无关又如何?”
“有关,我一定要逮捕你;无关,我把你看成一个风流而不下流,游戏风尘的怪人,或许可以做个朋友。”魅剑三绝说得颇为认真:“现在,我要你诚实地回答我,不许嘻皮笑脸。”
“你毕竞是个没有机心的小姑娘,你这些话,真会让老江湖笑掉大牙,那有这样问话的?”国华忍不住笑,不住摇头:“如果我访与我无关,你就深信不疑吗?”
“这个……”
“如何?”
“不错,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轻于言诺,说话不当数的人。”
“你是个怪姑娘。”
“我等你的回答。”
“你有一种让人不忍说谎的魅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好,我给你正确的答复。”
“我在听。”
“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国华郑重地说。
“哦!”魅剑三绝失望地叹口气:“王一鸣,这是为什么?你不知道这是法所不容的吗?”
“姑娘,你要明白,这是你们的法。”国华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每个人对法的看法,多少有些不同。比方说令尊带人屠灭匡阳村,似乎法已被令尊歪曲了,他对法的看法,未必就与你相同。”
“执法时有偏差,事在难免,我不能说家父不对。现在,我只好逮捕你归案了。”
“同样地,我要打发你离开九江。”
剑鸣隐隐,两人同时拔剑。
“家父那些手下,是你杀的吗?”随剑三绝扬剑问。
“抱歉,我不再回答你任何问题,因为你我的敌对形势已无可更改,我不能对敌人透露任何消息。”国华冷静地说,挺剑逼进。
“你前来九江,到底有何用意?”
“无可奉告。”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可奉告。”
“为了反清复明?”
“无可奉告。”
“你……”
“你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姑娘,你问不出什么来的,你还不死心吗?”
“你呢?你还不死心吗?”
“被此彼此。”
“你我难道没有妥协的余地?”
“没有了。”
“比方说,我愿意与你一同离开九江。撇开一切恩怨是非两个夜行人突然出现在厅口。
“你想得真妙。”真如姑娘的声音提高了一倍:“你配和一鸣哥一同离开九江?哼!你与你那位放荡卑贱的嫂嫂差不多,脸皮真厚。”
一名侍女相距最近,突然冲上一剑扎出。
真如入厅之前,剑已撤在手中,身形微晃,剑出如电,锋尖奇准地贯人侍女的右肩井,她的剑钻隙而入的技巧妙到毫颓,“滚开!”真如轻吃叱。
侍女哎一声尖叫,暴跳丈外,肩井血如泉涌,痛得粉脸泛青,几乎一跃摔倒。
另一侧那位穿骸骨衣的女人,刚挺剑向无影刀迈出一步,剑尚未发出。
“我无影刀替你招魂。”无影刀招手叫。他两手空空,刀不知藏在何处。
女人一怔,呆住了,无影刀的名号,真震慑人心的威力。
“不要叫你的侍女妄动,以免校送性命。”国华向魅剑三绝说:“你的傍女武功和剑术都很不错,可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但我的同伴,则是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何必让她们送死?”
“我无影刀杀人的手法,的确称得上第一流中第一流的,沾身必死,决不留情。”无影刀陰笑:“王老弟,你可不要怜香借玉,小丫头会吃醋了,不愿意呢,知道吗?放手干啦!”
“啐!胡说八道。”真如白了无影刀一眼,粉脸红似西天的晚霞。
近来,她懂得事多了,牵涉到她和国华,她知道害羞了,似乎对男女之间的事,愈来愈敏感,正向成熟的道路上大步迈进。
两人一弹一唱,憋剑三绝可就恼羞成怒啦!狠狠地瞪了真如姑娘一眼。
“难怪你不在意我那位妖艳的嫂嫂。”魅剑三绝咬着银牙说:“原来你已经有了这么一位香扇坠似的美丽小美人。”
“你也很艳呀。”真如也醋劲大发。
“我要撕了你的嘴!”魅剑三绝怒骂,挥剑向真如姑娘冲去。
“你算那一路的神,哼!”真如也挺剑迎上一声娇咤,剑虹如乱舞的金蛇。狂野地向真如进攻。又进攻。
真如姑娘冷一地挥剑,见招破招,见式被式,手中剑挥洒自如,不带丝毫火气,在对方漫天彻地神奥诡奇的剑招抢攻下,身形作小幅度的闪动。反击时剑剑钻向要害,深得剑道三味。
“铮铮铮……”双剑接触的暴响逐渐加快加刷。旁观的人已无法看出招式,双手全凭本能御剑,棋逢敌手,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双方各展所学,把奇奥的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论诡奇,魅剑三绝似乎高了一着。但真如的看破光机反击要害的绝技,魅剑三绝就难望其顶背了。
国华再次看到真如的以神御剑绝技,心中一宽。魅剑三绝员号称魅剑,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但如想击败真如,难之又难。要不了多久,真如的胆气和搏斗的经验,将随博斗而增长,将可取得绝对优势了。
“小妹,留心她的左手,碎玉掌和玉女摘星手,才是她致命的两绝。”国华在旁提醒姑娘注意:“再二十招,你就可以主宰全局了。”
“我会找机会毁了她的左手。”真如一面挥剑一面欣然叫:“她的剑术并没有多少魅力!”
“老弟,她的第三绝是什么?”无影刀突然问:“你的消息灵通程度,不下于三只鹰、应该知道。”
“这……”国华一愣:“为了自身的安全,我的确是在了解武林名流方面下过工夫。至于这头紫凤的二绝,却不曾深入了解。她是江湖三大女剑客之一,也许第三绝是指她的剑术吧!三是.顺口数目,只是当初赐绰号或赠绰号的人,信口说的数而已。
绰号很少有名实符的,沈老哥,你的刀不可能无影的,是吗?”
“唔!这是你想当然的猜测。”
“的确没听人就起她的另一绝……”
“不好!”无影刀惶然惊叫。
真如姑娘的剑,己取得优势,一连五剑准确的迫攻,把短剑三绝布下的剑网,迫得节节内收,破绽迭见,迟到壁角处不出招式了。
这瞬间,魅剑三绝脸色骤变。美丽的面宠似乎扭曲变形,风目中似乎透出绿色的火焰。
这瞬间,紫色的身形疾转、原已披散的及腰长发、突然向外根根飞张,衣裙也同时扬起外旋。
当身形转正一周时,罡风乍起,劲流扑面,剑尖恰好接触真如姑娘击出的一剑。
“哎呀1”真如惊呼,连人带剑旋转着向厅壁飞撞。
四盏银灯火焰摇摇,暗而复明。整座大厅似乎受到可怕的无形劲气所撼动,及体的劲气今人毛骨依然。
五个穿了骸骨的鬼女,同时舞动长剑。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与撼人心魄的劲气旋动中闪动,似乎令人感到有身人陰曹地府,与鬼同在的恐怖感觉。
“沧海龙旋2”国华惊呼,双爪间时抓出”。
无影刀见多识广,大概曾经听说过沧海龙旋的典故和传闻,迅速向楼板一伏,四肢伸展贴得牢牢地。仍感到背部劲风刮过处,气血翻腾,重压强烈无比。也像身已成了落地的枯叶,狂风正要将恼叶刮飞。
正全力向厅壁飞砸的真如,突然身形一顿,然后像石头一样掉落在壁根下,昏昏沉沉手脚乱动,想挣扎站起,却又不知如何着。
她的剑,插在壁上贯人一尺以上。
魅剑三绝没料到可怕的无形抓劲,会突然透人自己所发的强烈劲流中;异常的破空劲啸人耳,抓劲及体,急旋的身形一顿,飞散开的秀发断了一片青丝,同时裂帛声刺耳,衣破裙袭,随着劲流的余劲飞散。
刀成了一个半果的女人,连胸围子和中衣也半零半落,酥胸玉侞半露,胴体撩人。
“哎呀……”她惊叫,人影一闪即没,遁走了。
劲流徐消,四盏银灯只剩了一盏能重放光明。
无影刀身形蹦起,冲向国华。老人家已看出国华身形不稳,力尽的现象至为明显。
“带……小妹……”国华道:“快……”
五女鬼正快速旋舞而至,剑气漫天。
幸而三位侍女已经走了,掩护半果的魅剑三绝退入后厅门走了。
老人家抱起晕头转向的真如,冲出了厅门。
五女鬼但感国华披风一动,眼一花,蓦地流光泻逸人已失踪。
被查封的房屋,不可能有人居住的,除了一些不堪使用的破旧家具外,能值几文钱的东西都撤走了,大了钉上了木板,贴上了封条,必须等结案之后,方能由官府加以处分,判归某人或拍卖,法有明文规定。
无影刀仍然在逃,他那间破的剃头店,门窗皆已钉死,大门的封条依然字迹清晰,印色朱红醒目。
谁也没料到里面居然有人匿伏,左右邻居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声息传出。
房小一灯如豆,无影刀正在替国华作全身推拿。
真如紧张地把守在房门外。凝神留意外面的动静,倾听黑暗中传来的各种声息。随时可以发动猛烈的攻击。
天气奇寒,赤果的国华却不畏寒冷,他一面调息,配合无影刀的推拿手法活动。
半个时辰之后,浑身冒热气的无形刀停止推拿,用一床从别处偷来的棉被益住国华。方下床着靴。
“要不要喝口酒活血?”无影月在床口扭头问:“我有地方偷,片刻就可以回来。”
“不必了。”国华的声调出奇地虚弱:“我必然歇息一个对时,方能重凝内丹,这里安全吗?”
“如无意外,应该足安全的。我这间店破烂狭隘,就算不被查封,也不会有人闲得无聊,闯进来看破烂。”无影刀苦笑:“当然。任何地方,谁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要不,我背你越城,到城外找地人藏身。”
“那就躲在此地好了。城外反而没有城内安全。”国华不想出城:“走狗们的注意力放在城外,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每天晚上,都是从城外人城袭山的。”
“我也是这样想。”无影刀点头:“四更天了,我得去弄些食物,躲一天一夜,没有饮皮难熬得很呢。”
“老邻居合兴居,一定可以弄得到食物,老哥不必远走,须防落在暗桩眼中。”
“我会小心的。哦!你知道沧海龙旋的传闻?”
“听说过。真没想列,魅剑三绝居然练成了这种生死一击的绝技,三百年前黄疯子屠龙斩蚊奇学,竟然重现于世。”
“会不会是黄疯子北上时,收了门人遗技传世?”
“很有可能。前朝迁都燕京,改名京师,黄疯子即北上云游,曾经在白云观与全真教弟子论道。至于是否遇上有缘人传以羽化仙术。就无案可稽了。”
“你真的确认妖女所用的是沧海龙旋?”
“是的,家父从师视爷的口述中,知道这种奇技的威力与所发生的异象。唯一不问的是,妖女似乎自知技有缺点,所以训练几个侍女在外围相机策应,可知她使用时,没有充分的把握,也没有信心和决心。”
“唔!已经够可怕了。”
“难怪狂龙敢如此残暴狂妄。”国华感慨地说:”他一门老少、子、媳、女皆各具绝技,不出三年,陈家将主率天下武林。”
“有这么严重。”
“可能比想像中的更严重。他有财有势,用威逼利诱手段,收服具有实力声望的武林高手,不服则杀之以除后患,铲除可能与他们分庭抗礼的人,培植自己的心月复死土。他降服不了三只鹰,所以要不择一切铲除三只鹰以建立威信。以后行踪所及。谁还不敢不听他的?”
“你……你似乎也对付不了那妖女呢。”
“如果是早些日子,我无奈她何。”
“那你怎么月兑力……”
“那是我情急一搏,事先毫无准备地缘故。依我的估计,在十天半月之中,她不可能复原。”
“她被你抓伤了?”
“不是。沧海龙旋是性命交修生死一击的绝技,其缺点是与妖魔猛兽一击之后,不是你处就是我活的奇学,而活的一方也将精力枯竭奄奄一息。这是一种在刹那之间。激发生命大潜能,竭泽而渔耗损全部精力的霸道仙术。道家所谓度劫,雷火五行都是:仁死交关的劫难,幸而度过大劫的,也将损失多少年道行,原因在此。”
“你对这方面的知识……”
“略具粗识。你看,我月兑力的情形是不是相去不远?瞬间全力迸发,如获神助,但自己也到了油尽灯枯境界。最后孤注一掷,利用仅剩的一口元气,从五鬼女剑下遁走,我不月兑力而死,已经是奇迹了。”
真如出现在房门口,泪下如绳。
“你……你该叫沈伯伯救你走……”姑娘哽咽地说:“而你却叫沈伯伯救我……救你,只死一个。救我,却要死一双。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我能活吗?一鸣哥,你……”
她掩面饮泣,哭得好伤心。
无影刀走近她,轻拍她的肩膀,“丫头,大仁大义的人,危急时那是个顾自己的”老人家天声说:“他愈关切你。愈会忘了自己,难道你不明白他的心意吗?你在他的心目中,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你还埋怨他?”
姑娘颤声娇呼,向床上扑去,抱住被中的国华,在国华冰凉苍白的脸庞上,投下一连串绵绵的沼吻,口中喃喃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一整天,城守营高手齐出,成群结队大索城郊,搜索王一鸣、无彤刀、殷姑娘的踪迹,想得到必定白费劲,地不知要搜的人反而隐藏在城内。
搜索三只鹰的责任,交由府与县的捕房负责,动用了民壮,穷搜庐山山区,重点放在吴彰岭、马祖山、大妨塘一带滨湖所在地。
城防加强了一倍,天一黑,丁勇便三三两两在城头巡逻,严防有人偷渡城关,凡是容易爬城的地方,岗哨增加两倍。
狂龙的人在城外忙了一天,返城后又得分派人手设伏,和组成随时准备出动的打击小组。城守营宾馆的警卫也增加一倍,想得到必定人心煌惶,寝食难安。这几天,这些人真是苦不堪言,忙得人仰马翻,一个个叫苦连天。
能利用的人都走了,只有靠他们自己啦!以芝兰秀士为首的白道群雄,已经逃了个精光大吉。
纤云小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再也不受他们利用了。
唯一表示忠诚的人是五爪较,总算还有大批城狐社鼠可供奔走谍探。五爪蚊可能是有家有上,罪孽深重,活该供京中来的大员驱策,想跑也跑不了。
五爪蚊那些手下蛇鼠们,也莫也不叫苦连天,被逼把一切事务丢开,专门替狂龙那群人奔走,一切所经营的江湖行业,几乎完全停顿了,怨声载道自是意料中事,明里不敢反抗,暗中把狂龙那些人恨之切骨。
因此有些偶然发生的大事和征候,皆讳莫如深放在心里,不向上反映,一切为自己打算留后路。
白忙了一夜,也平静了一夜,没发现有人偷越城关,但城守营的人一直不曾获得充分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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