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上码头柳祯一跃上岸,说:“贤侄,至舍下安顿,一同走好不?”
方士廷摇摇头,笑道:“小侄明早不在房中,隆兴客栈不闹翻了天才怪,引起官府的注意,诸多不便哩!柳叔请自便,小侄回客栈,明天再到府上拜望。”
柳祯只好同意,叮咛道:“贤侄明天一定要来,千万赏光。”
“一定。柳叔好走。”
“鲁兄,你两人是否入城?”柳祯向鲁、吴两人问;鲁世宁拍拍脑袋,苦笑道:“老天!我还敢回城?水贼和方士廷都想要我的命;我要到南浦躲一躲,明天一早神不知鬼不觉远走高飞,到九江去躲上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再回来了。”
“我与和鲁兄一同走。”吴新川也说。
“好,能走,还是走的好,祝你们顺风;”柳祯叹息着说。
“后会有期,柳兄,保重。”两人拱手说。
送走了柳祯,方士廷笑道:“到南浦往南走,咱们正好同道走吧。”
三人沿城根的江岸大路南行,方士廷一马当先走到前面,含笑问:“两位都是白道名人,为何伯一个凶手方士廷?”
吴新川失声长叹,惨然地说:“他艺业奇高。神出鬼没,咱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怎能与一个江湖亡命斗狠?”
“你们本来不应该招惹他,上次你们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云龙双奇说他是杀了六个人的凶手,咱们协助龙飞迫捕他并无错处。”
“哼!你们仍对上次的事不感到后悔?”
鲁世宁摇摇头,挺挺胸膛说:“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便没有后悔的必要。”
“但你们并不真正知道他是凶手。”
“云龙双奇一代奇侠他们不会冤枉好人。”
“哼!即使他是凶手,自有国法制裁,云龙双奇他们凭什么能代表天理国法?为何不报官缉凶?为何妄行追杀不予对方分辩的机会?”
“这个……”
“云龙双奇不是圣人,不是神佛,廿来岁的人,他们就配武断黑白,任意执行?”
“龙老弟,你也并不知这件事的经过,为何便替方士廷辩护,是不是也武断了些?”
“因为在下就是方士廷。”
鲁、吴两人大吃-惊,鲁世宁惶然道:“龙老弟,这种玩笑开不得。”
方士廷仍然从容前行,笑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听不得真话。”
你……你别吓人好不好?”吴新川苦笑着说。
“在下要准备两张字条了。”
“准备什么字条?”
“准备送给你们两人家属的字条,你们是第十三与十四个被擒的凶手了。”
“噗”一声响,鲁世宁挨了一手肘,走在方士廷的有后方,一肘撞来,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
“哎唷!”鲁世宁大叫,连退三步向下一蹲,然后翻倒在地声吟。
吴新川大骇,如见鬼般向后退错了方向,吃惊地退向没有退路的城根吃惊地叫问:
“你……你真是……是方士廷?”
方士廷一步步迫进,冷笑道:“在下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信,在下不愿浪费口舌说明你们了。”
吴新川扭头便跑,跑了十余步便是三丈余高的城墙,无路可逃,赶忙折向往奔。’眼前人影一闪,方士廷的此声震耳:“此路不通!”
“砰噗哑……”
拳头着肉声入耳,只挨了五拳,吴新川便像死狗般躺下了。总算不错,挨第一拳时,仍叫出一声救命。
次日已牌左右,方士廷换穿了一袭青衫,随着柳家第二次派来保驾的人人城,宜赴柳府。
他受到柳家老少男女热烈的欢迎,柳青青更是喜极欲狂。
柳祯虽然欣喜。但也面有忧色,告诉他说鲁、吴两家已接到两人被掳的信息,看来方士廷果然神通广大,任何人也休想逃出魔掌了。
他故作惊讶地表明他与鲁、吴两人,是在广润门分手的。鲁、吴两人表示要到南浦,分手后他直接返回客栈,而后的事他丝毫不知。同时,他表示定然是鲁吴两人故布疑阵以便月兑身,被掳的事不足采信,用不着忧虑,恐伯两人早已离开府城百十里了呢。
柳祯昨晚被水贼所掳的事,不免打人命官司,因此不敢张扬,仅暗中通知了飞虹剑客,所以亲友们还不知此事,今天这席谢恩家宴只有方士廷一个人,席设内堂,并未惊动戚友。
这席家宴宾主尽欢,柳祯夫妇已有意无中,将他看成了乘龙决婿,席间也露出一些口风,而且邀请他暂且搬来后院安顿,不必再住客栈,在家中起居也方便些。
但他巧妙地避免正面回答他们的邀请,认为住在客栈要方便些,搬来住恐怕有人飞短流长,不太妥当。这不啻表示,日后如果他娶柳青青为妻,未定亲前便住在柳家,这对柳青青的名节恐怕有污,还是住在客栈妥当些。
午后,他与柳青青在后园消磨了半天,旖旎风光不足为外人道,入暮时分他方告辞离开了柳家。
全城汹汹,风声鹤唳,官府中大忙特忙,四出缉捕鄱阳水城的余孽。原来石头口渔村的血案已喧腾市面,官府捉住了一个重伤未死的人,而十九具死尸,皆是官府有案水寇首领。
重伤未死者招出另有十名同伏,因此官府侦骑四出。消息当天使传到鄱阳湖水寨,总寨主鄱阳蛟在第三日暮时分,偕岳父四海龙神娄成,以及一些水贼高手秘密抵达府城,而这三天中,府城先后又有五个人失踪,被方士廷留字掳走了。前后已被掳了十几个人,当年追杀方士迁的主要人物,快被一网打尽了。
这天一早,飞虹剑客收到了鄱阳蛟倪英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要求午正时分,在百花洲望江亭见面。百花洲在东湖北面,鄱阳蛟竟敢在城中约会,胆大妄为莫此为甚,确也令飞虹剑客心中懔懔。
信中要求他不许向外人透露消息,不然将受到惨烈的报复,同时警告他曾宅已被严密监视,任何人外出便有泄秘的嫌疑,千万不可轻于试尝,鄱阳水寨的好汉如无把握,岂敢公然在城中办事?
据传说,宁王因叛逆伏法,被革去护卫之后,造反之念不但不曾放弃,反而为迫切,暗中网罗亡命。收买具有奇技异能的江湖好手,招纳水陆盗贼替他卖命放财,鄱阳蚊极可能是宁王外围走狗之一。这次石头口血案发生,缉凶公文仅由知府衙门发出,连布政使衙门也不加过问。而且缉凶的知府卫门公人,仅在城内外近郊公然盘查询问,一看便知是虚张声势,虚应故事而已,只闹了两天,便鸣鼓收兵不再问闻了。明眼人是宁王府将这件事压下去啦!
飞虹剑客当然不是傻瓜,当然他对王府的秘密有所风闻,接到信更知不妙,乖乖自行封锁了宅院,严禁任何人出入,门口挂出谢客牌,至亲好友一概挡驾。
顺化门曾家附近,神秘的陌生人严密监视着曾家的动静。
街南不远,有一座本城颇有名气的江有酒楼,楼上的东面雅座,窗口恰好可看到曾家的院门,相距二三十家店面,看得真切。
东面共有四扇窗,四副雅座皆倚窗而设。已脾初,三位雅座便有人占住了。在此居高临下监视曾家,倒是相当理想的好地方。
最后一副座头,只有一名客人。这名客人只叫了三四味下酒菜,一壶酒,带了一本书,一个时辰内,酒菜似乎并未动过,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就未离开过书本。
他是方士廷,穿了青衫,带了一把折扇,目下他叫做龙江,除了身材修伟之外:完全是一个书生派头,雅致温文,书卷气甚重,唇红齿白,玉面毫不带风霜之色,有时摇头吟哦,有时喷喷浑身上下一个书生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武林。
另两桌全是些粗眉大眼的骠悍大汉,每个人都带了一个长布卷,里面兵刃。这些人并不露形踪,一面小酌一面谈些风月事。
方士廷已决定向飞虹剑客下手,因此到酒楼来查看曾家的动静。终于,他看出不对了,曾家的气氛大异往昔,怎么半天不见有人出入?
接着他已看出邻座的八名酒客,也有点不平常了,为何这些人不住有意无意向曾家注视?
他有点恍然,心说:“曾老狗已请来了人手,已在四周布下了眼线,设下陷阱,在等候我下手送死了,哼!别急。我们慢慢来好了。”
他不再守候,会了帐下楼而去,他已记下了八名酒客的像貌,心中暗暗盘算。
他挟着书,大摇大摆地信步经过曾家的大院门,看到了谢客牌,不由一怔。既然曾家布下了陷阱,更应像平时一样,这一来,岂不令人动疑么?
正揣测,已越过了曾家,街对面突然蹬出一个小花子,拦住去路向他咧嘴一笑,举步便走。
他绕道侧面十余步左右泰然而行,远出街口,小花子往街左的小巷中一钻,扭头向他点点头,进入巷深处。
他突然止步的低声问:“小妖怪,你搞什么鬼?”
小叫花子大笑扭头道:“廷士哥,你露出马脚了。”
‘我露出马脚?”
“一个读书士子,说话怎么这样俗?”
“当然,在外人面前,少不了掉几句文。凤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花子是彭小凤,扮成以往跟着九指狂乞走江湖的小花子。她闪入屋角,说:“确有些可疑的消息,你知道为何曾家闭门谢客么?是否感到反常?”
“是的,确是反常。”
“四周都有岔眼的人流连不去。”
“酒楼上有八个人,监视着曾家,我认为曾老狗请来了帮拳的人,正在布下地天罗地网等我呢。”
“酒楼上有人?”
“是江有酒楼么?”
“不错。”
“这附近守候的人,我认识好几个……”
“他们是……”
“鄱阳的水贼。”
“怪事……”
“士廷哥,你在此地等我一等。”
“你……”
“我到酒楼上看看,以证实我的猜想,看那八个人中,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那些人都很了得,千万小心。”
“我知道,等会见。”彭小凤匆匆说完,匆匆走了,出巷口奔江有酒楼。
不久,她匆匆返回,急急地说:“我认识两个人,他们果然是鄱阳的水贼。”
“怪事……”
“我猜着了。”
“何不是曾老狗勾结了水贼?”
“不是,水贼们是监视曾老狗的。”
“不会同流合污?”
“不会的,飞虹剑客从不与正道以外的人打交道。”
方士廷哼了一声,陰森森地说:“我不希望水贼再来打扰我的事,哼!”
“你打算……”
“我打算再等等看。必要时,再赶这些水贼滚蛋。”
小凤将一具雷火九龙筒从怀取出,送到他手中说:“千万小心。士廷哥,这交给你。”
“这是……”
“这是雷火九龙简,给你护身。”
方士廷原物奉还,笑道:“你又来了。’是惟恐他们不知你彭家介入事么?”
“这……”
“我会小心的,瞧,我连兵刃都不带,对付这些人,我尚有自信。谢谢你,我不能用雷火九龙筒。”
“士哥……”
“凤妹,不要勉强我。你快走吧,万一被水贼们看出你的身份,那就讨厌了。”
小凤只好收回雷火九龙筒,说:“那么千万小心了。”
“我会的,谢谢你。”
小凤别了方士廷,并不回家,远远地钉在身后跟踪,她要看方士廷如何去应付情势。
方士廷重新回走,真巧,院门倏开,飞虹剑客独自出门而去。
“好啊!希望你阁下走远些。”方士廷心中暗叫,虎目杀机怒涌。
他看到了不少在前后跟踪的人,其中有酒楼上负责监视的大汉,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还以为飞虹剑客请来保镖的人呢。
“我不相信你一辈子能请到这么多人保护。”他想。
他从顺化门大街,一直跟踪到东湖。当他发觉飞虹剑客往北走时,吃了一惊,付道:
“难道说,他们已发觉我设在草屋中的秘窟了?”
他定下心神,远远跟踪。
日正当中,飞虹剑客单剑赴会,准时到达百花洲的望江早。
方士廷等飞虹剑客踏入百花洲,心中一宽,立即断定对方在洲上定然有事,便先在各处要道踩探一番。
百花桥北面的阅武亭有穿便衣的公人。
旧水军码头有不三不四人疑伏。
舒翁浦湖畔,泊了两只形迹可疑的船。
南塘附近,有不少可疑的游客。
他看出百花洲已成了戒备森严的地方,危机四伏,杀气腾腾。但仍有不少游人,似乎方并不怕游客干扰。
进退道路他了然于胸,小小的东湖困不住他这条龙,他想:“必要时,给他来一次光天化日大闹南昌城,出动公人吓不倒我方士廷。”
他在远处留意望江亭的动静,不敢太过接近。
飞虹剑客踏入望江亭,亭上层突传来了人声:“曾兄请在亭下相候,不久敝寨主便可赶到。”
飞虹剑客本想向上走,却又忍住了,举目四顾,他发现附近最少也有十个监视动静的暗桩。事到如今,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段日子难过难挨,他从精神崩溃的边缘回复平静,证明他已想开了,大不了把老命奉上,谁要命已无关宏旨,死且不惧,何惧其它?他在石凳上落座,干脆倚柱假寐养精畜锐。
许久亭上层方传来人声:“曾兄请上来,敝寨主有请。”
他循旋梯登上亭上层,上面已有五名大汉站起相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南昌的白道高手,并末与鄱阳的水贼有何恩怨冲突,从未与水贼打交道,彼此闻名不相识相遇到也不知对方是谁。
但水贼们认识他。为首的四十余岁大汉穿花罩袍,粗眉大眼,眼神凌厉,身材粗狮鼻海口,留下了八字大胡。骠悍之气外露。其他四人也身材壮实,各佩了一把腰刀黑劲装,黑色头,目灼灼狰狞悍野,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双手抱拳行礼,穿罩袍的人举手虚引,笑道;“曾兄海涵。曾兄如约而来,兄弟深感荣幸。”’
他泰然就坐,笑道:“倪寨主客气了。幸蒙宠召,不敢不来。”
“曾兄能守信独自前来倪某不胜感谢。”
“好说好说,但不知宠召在下前来,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兄弟上次派来的卅位头领,原是奉命与曾兄接洽的,但不知他们因何遭遇不幸,兄弟希望知道经过。”
飞虹剑客早有准备,摇头道:“在下只接到虎鲨容兄要求在滕王阁相会的通知,当天入暮时分,在下至城南付赎款,并未见到方士廷,反而白丢了黄金千两。后来至滕王阁赴会,并未见到容兄,寨主有一位头领目下已落入官府之手,何不向他打听经过?”
“咱们那位头领是石头口秘窟的侧翼警哨,他说曾兄已到了石头口。”
“这是不确的,在下愿与那位头领对证。”
“哼!他已经去世了。”
“真的?”
“曾兄难道不知这件消息?”
“在下为逃避方士廷的追杀,躲在家中不问外事,确是不知道这件事。”他推得一干二净。当然事先他已知道那名重伤未死的水贼,只招出尚有十名同党后便已死去,并末招出何事,他何必自我麻烦卷入是非之中?
他所说的话也有六七分真,那便是这三天中他极少外出,躲在家里的秘室,只接见至亲好友,旦夕则防方士廷前来要他的命,夜间一夕数惊,怎敢外出自寻死路?”
鄱阳蛟哼了一下,说:“在未得确证之前,在下不愿与曾兄计较。有关方士廷的事,不知曾、兄知道多少消息?”
飞虹剑客长叹一声,无限忧虑地说:“在下除了束手待死之外,可说一无所知。目下曾某别无指望,就等他来找在下算帐了。”
“曾兄难道就不作反抗的打算?”
“哼!目下曾某像行尸走肉,朋友像避瘟疫一般避得远远地,谁还敢惹火烧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错,是祸躲不过,曾某只等他来决一死战,好汉做事好汉当,在下决不逃避了。”
鄱阳蛟干笑两声,说:“在下愿助曾兄一臂之力。”
飞虹剑客坚决地摇头,坚决地说:“倪寨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事到如今,曾某决不再连累他人。同时,在下已领教过贵寨弟兄的手段,不敢再领教了。虎鲨容兄一开口便是一千五百黄金,老实说,曾某已是手头告罄,靠贷借为生的人了……”
“呵呵!这次兄弟是免费的。”
“免费?寨主……”
“咱们只需借重曾兄,不需曾兄多费半文。”
“哦!倪寨主的话,曾某有点深感不安。”
“倪某是诚意的。”
飞虹剑客笑笑,说:“在下明白了。想当年,铁背苍龙顾老从令岳处获知方士廷三男女的行踪,方有追杀至马鞍山的事发生,是不是方士廷已得到消息,也在找贵寨的麻烦了?
“当然是原因之一。据倪某猜测,在水寨之间散布摇言,引起敝寨兄弟火拼的人,就是方士廷。而这次杀死敝寨三十多名头领的人,也是他所为,此仇不报还有何面目见敝寨的兄弟?倪某想借重曾兄,同仇敌忾一致对付那小狗。”
“可是,在下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不需曾兄出手,有本寨的弟兄出面。”
“哦!但不知……”
“曾兄请随倪某的弟兄,暂时逃至城外凤凰洲石头口安顿……”
“什么?去石头口?这……”
“咱们已重新将秘窟安排妥当,布下天罗地网,曾兄公然前往安顿,方某必前来找你,那么……”
“不,这样一来,兄弟便被公人所注意……”
“兄弟完全负责,知府与布政司两衙门,已经不过问这件事了。”
“这……在下深有不便……”
鄱阳蛟脸色一沉,站起冷笑道:“曾兄,恐伯没有你打算的机会了。”
“你是说……”
“你非去不可。”鄱阳蛟声色俱厉地说。
“在下……”
“你非去不可,倪某不再说第三遍。”
飞虹剑客离座而起,冷冷一笑向梯口退。
刀光一闪,一名大汉的腰刀出鞘,拦住他冷笑道:“姓曾的,少打逃走的主意。”
飞虹剑客怎肯与水贼交往,日后传出江湖,他不但声名扫地,而且更可怕的将永远受水贼所挟持摆布,被迫投匪万事皆休。也可能案落官府,背上一辈子黑祸。
他总算不糊涂,伸手拔剑。
电虹一闪,他只看到鄱阳蛟左手一扬,电虹以可怖的奇速擦他的掌背而过,灼势得令他掌背发麻,感到有点毛骨惊然,暗器末将他击伤,已够令他发慌了。
“你如果拔剑,身上将出现三个窟窿。”鄱阳蛟冷冷地说。
四把腰刀制住了他,只要他一动,很可能四刀齐聚,死定了。
鄱阳蛟举手一挥,一名大汉上前摘了他的剑。
他倒怞了一口凉气,恨恨地说:“这样对待请来的客人.不合道义。”
鄱阳蛟冷冷一笑道:“事急从权,而且在下也不打算与你说道义,要借你这块金字招牌引诱方士廷送死,休怪倪某不择手段。”
“在下认栽,但你在玩火。”他冷冷地说。
“倪某不玩火,而是玩水。你听清楚了,咱们有四位弟兄伴你走路,从此近百花桥过湖西,绕王城出章江门,码头上咱们有船等候。沿途如果遇上相识的人,你可以说出凤凰洲避祸的消息。假使阁下不肯合作,那么,不但阁下将立毙刀下,恐怕尊府的男女老幼也诸多不便,希望你放明白些。”
“当然沿途都有咱们的人照料,好死不如恶活。姓曾的,你千万别做出糊涂事。”一名大汉陰森森地说,着手搜他的身,看是否藏有暗器。
“在下记住就是。”
鄱阳蛟呵呵笑,说:“你放心,保证你永不后悔,杀了方士廷,不但可以保住了命,也保住了身家财产,你该谢我才是。”
“哼!你斗方士廷还不知鹿死谁手呢。那小狗消息灵通,城内城外眼线密布,他恐怕不会上你的当。”
“哈哈!放心啦!本寨主就是要地知道。他会来送死的,在下已经派人到饶州,找来方土廷必定来救的一个人。如果阁下无法将他诱来,饶洲的人一到,方士廷非来不可。
“那人是……”
“天机不可泄漏,走吧。”
一批水贼先行,四名悍贼两前后伴送飞虹剑客,另一批贼人由鄱阳蛟率领,在后面远远的跟踪。
飞虹剑客别无抉择,在众贼的押送下,大踏步走向百花桥。
说巧真巧,刚到达桥中段,迎面来了两女一男。男的穿一身天蓝色长袍,佩了剑,玉面朱唇,人才一表,赫然是云龙双奇的老大云雷。
两位女郎也穿劲装,一人穿绿的金弓银箭柳青青,带了她的弓箭佩了剑,另一人穿了一身白,是云雷的妹妹云莹,佩剑挂囊,刚健婀娜风姿绰约。
飞虹剑客喜极欲狂,但不动声色。
柳青青一眼便看出有异,在桥头便向云雷等打过招呼,三人泰然前行,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云雷领先而行,超越两名贼人,在与飞虹剑客相错而过的刹那间,突然伸手闪电似的抓住了飞虹剑客,向身后的两名贼人,冷笑道:“你们是方士廷的党羽,来得好。”
前面两位姑娘,几乎同时动手出其不意下手擒人,“噗噗”两声响,两人全爬下了。
被云雷拦住的两贼吃了一惊,同时拔刀大喝道:“好小子,你干什么?”
“我姓云名雷。”
两贼大骇,脸色泛青,扭头便跑,像是漏网之鱼。
飞虹剑客大叫道:“他们是鄱阳水贼,是绑架在下的人,后面那群人有鄱阳蛟,休让他逃走了。”
柳青青哼了一声,扣上弓弦,搭上一枝银箭,弦声骤响,箭去似流星,第一剑刚离弦,第二箭已衔尾飞出。
“啊……”两名贼首几乎同时惨叫,几乎同时倒地,两人的右腿弯皆中了一箭。
云雷像狂风般超越,冲向百余步外的十余名贼。
倒地的一名贼人吃力地挺起上身狂叫道:“云龙双奇来了鄱阳蛟正带了贼人众向前狂奔,要上前声援,听到了叫声,不由大骇,大叫一声“扯活”不管来人是不是真的云龙双奇,四散逃命,洲上全是杂草,树林,人四散而逃,谁知道鄱阳蛟向何处逃?被他见机逃掉了。
柳青青与云雷上前追赶,云莹却拦住飞虹剑客问:“曾爷,方士廷在不在?”
飞虹剑客惊魂初定,不假思索地说:“不知道,我只知鄱阳蛟来了不少人,那水贼声称要利用我引诱方士廷。”
“那么,方士廷该已被引来了。”
“这个……”
话末完,云莹已奔了过桥,进入百花洲。
水上交战,弓箭为先。水域首领中,也有不少是此中能手。洲中大乱,狼奔系突,水贼们原想等方士廷跟来,以便去手擒人,岂知方士廷尚无消息,却来了不速之客云龙双奇。人的名,树的影,一听云龙双奇到,鄱阳蛟登时吓破了胆,惊慌失措,但已布下了重重埋伏,为何他这位主事人竟闻风丧胆而逃?四位头领已落在对手中,他这位仁义大爷岂能遗下手下弟兄,置弟兄于敌手不顾?
他把心一横,立即发出应敌芦哨信号。
柳青青善用弓箭,当然知道禁忌,她不接近易受偷袭的草木丛,只往空旷处与树林稀疏处奔逐。刚奔出一条小径,右侧矮树丛中人影乍现,弓弦狂呜,有两个黑衣人向她发箭偷袭。
在百步以内,臂力强的人使用两个力的弓,箭必定比弦声到得快,听到弦声,身子可能已经中箭了。
天幸两贼用的是一个力的弓,因此弦声与箭同时到达,她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了。
这瞬间,她感到被人“蓬”一声扑倒在地,两枝箭从背部上空呼啸而过,危机问不容发,生死须臾。
“滚向右侧”耳畔有人低喝,极为耳熟。
她不假思索地向右滚,恰好滚至一株大树下。
又飞来两枝箭,躲入她先前仆倒的泥土中,好险。
“啊……”两贼刚向后退,被射倒狂叫着跌入矮树丛中去了。
她看了方士廷,不由感激地一笑,说:“谢谢你,江哥,你怎么也来?”
方士廷蹲在一株大树后,正用一条青巾掩住眼下部,向她点头致意,笑道:“来游东湖,恰好听到有人叫打叫杀,本想躲上一躲,恰好无意中救了你,怎么回事?”
“鄱阳蛟与大批水贼皆在洲中绑架曾叔,很可能是方士廷指使的,方士廷也可能在洲中。”
“哦!我得蒙上脸,免得被水贼让出我的像貌,日后乘船便麻烦了。青妹,你要不要回去?”
“我与双奇的老大云雷兄妹到曾家找,曾叔已到此地赴约,因此赶来寻找,恰好碰上此事,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找云雷兄妹。”
“好,你走吧,小心。”
柳青青匆匆走了,他向侧一窜也走了。
云雷追逐一名水贼,直到苏翁浦。
水贼往水滨的草丛中一钻,云雷衔尾追到,喝道:“你逃不了的,着!”
喝声中,一掌拍出,用上了劈空掌力。
身后一声长笑,掌劲如山到了身后。
云雷闻声知警,大喝一声,旋身就是一掌斜挥,用上了八成内力回敬。
双方的掌力皆落空,面面相对。他看到的是一个蒙面青袍人,右手持着一把折扇,袍袂飘飘,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你是谁?”他沉声问,看穿着料对方不会是水贼,所以想问清楚再说。
来人是方士廷,插好折扇叫:“鄱阳水贼,纳命!”
命字声落,人已一闪即至,攻出一招“云龙现爪”,直探中宫。
云雷无暖分辩,“拂云手”明拔来招,暗含拂脉法,错步切入反击。
方士廷沉肘变招,一掌削出,再移位挫身扭腰飞攻一腿,刹那间连攻两招。
两人搭上手,像是一阵凶险绝轮的快速近身搏击,十余招之后,双方皆已看出彼此的份量,不敢再走虚,各杯戒心全力周旋,每出一招皆用了八成真力,附近的野草,皆被罡风潜劲震得纷纷折断,好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
各攻四十余招,云雷打出了真火,同时已试出对方的内力火候差了一两分,开始使用狠招了,一声沉此,移步欺进,反手就是一记“反挥五弦”,猛攻方士廷的右胁,挺身抢入迫方士廷硬接,快速的切入主宰了生机。
方士廷果然不敢不接,如果闪避,下一招将接踵而至,将更为凶险,哼了一声也一掌斜削。
“噗!”双掌相接,硬攻硬拼。
云雷冷哼一声,“啪”一声响,另一掌已闪电似的击中方士廷的左胁。
方士廷也一脚挑出,也恰好挑中云雷的右膝内侧,双方的力道皆奇重无比。
人影乍分,方士迁疾退三四步,几乎失足滑倒,脸色一变。
云雷则侧跳八尺,大喝一声,重行飞扑而上。
“啪!”两人又接了一掌硬拼,劲气四荡。
方士廷只感到右臂一麻,有点支持不住,向侧冲出八尺外,暗叫不妙。
云雷内电似的冲上,如影附形跟到,大喝一声,双掌发如狂热,出绝招“云出岫”,也用上了函谷关披云小筑崔家的绝学两仪真气,被缠斗得火气上冲,不顾一切下杀手了。
方士廷竟未看出对方动了杀机,匆忙间接招,也一声沉喝,用“分波逐浪”化解对方的凶猛急袭。
“啪甸”两声怪响,人影疾分。
方士廷本已退到湖滨,突然象断了线的风筝,“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翻出丈外,总算能双脚着地,踉跄向后退。
云雷一声长笑,飞跃而上,巨掌推出了,仍用两仪真气聚于掌心,拍向方士廷的左肩。
这瞬间,柳青青从远处奔来,狂叫道:“云大侠手下留情,自己人……”
掌已发出,云雷百忙中收了两仪真气,但攻出的掌势未能收回。
“噗!”掌落在方士廷的左肩上。
“蓬!”方士廷也在真力虚月兑也一掌登在云雷的胸口,用的是两败俱伤打法,而且想借力退出危境。
方士廷挫身倒退,“噗通”两声水响,立即落水下沉。
等柳青青奔到,波浪已向外扩散。这一带水深数丈,而且正是水涨期,春汛的水浑浊,那还有人影?
“天哪!你……你杀了他了。”柳青青站在岸旁狂叫。
“他……他是谁?”云雷惊问。
“他……他姓龙,名江,一而再救了我的性命,刚才还在两名水贼暗算下救了我,你……”她大哭失声,要向湖中跳。
云雷急忙拉住她,苦笑道:“抱歉,我已经收了劲,谁知道他仍然禁不起掉下去呢?你不能……”’
“放开我……”
“不行,我去叫人来打捞,也许……”
苏翁浦附近有不少种菜团的人,等云雷找到人前来打捞,已经一切嫌晚了。
小凤跟不上方士廷,她这时仍在阅武亭附近乱闯。
方士廷水性甚佳,怎会落水而死?他被击落水中,忍住内伤的痛楚,悄然潜泳百十步,往岸旁的深草中一冲,匆匆离开了苏翁浦,到了一处偏僻角落,总算尚能支持。
他身上带了一个防水的百宝囊,里面有他的应用物品。
内伤沉重,挨了云雷双掌,两仪真气震伤了内腑,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早已躺下了。
服下颗龙虎金丹,他一面调息运气行功,一面排除杂念,要已用真气疗伤术自疗。龙虎金丹不愧称武林三大圣药之一,再次救了他的命。
他在单丛中埋头大睡,直睡到申牌末之间,方行醒来,只感到精神一振,除了月复中仍有些儿隐痛之外,气机未损,实是万幸。
他挺身站起,衣衫已经干了,举目匹顾无人,他说:“没想到双奇竟然提前来了,我得及早下手。”
要不是柳青青在紧要关头出声援救,方士廷必定毁在云雷手下了,两仪真气全力一击,他的左肩不被击碎才是怪事。
他决定放弃将柳青青置于死地的念头,决定尽快将飞虹剑客弄到手。
回到茂林深处的秘密小茅屋,他将四名助手召集在后进,每人给五百两黄金,命他们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远走高飞得愈远愈好,今后切不可提起南昌的事,以免引起杀身之祸。
打发四人去讫,他进入囚室,一掌将色魔击昏,用草袋盛了,换穿一袭褐衣,回复了方山的面目,背着盛了色魔的草袋,匆匆出了进贤门,到了亩郊。
在一处山沟旁,将色魔弄醒,坐在一旁等候。
色魔在这几天中,已将迷魂魔眼的心诀与练法全部交出,今后只下苦功勤练不辍便可有成,为了活命,这老魔不敢不毫无保留地交出。
他等色魔自行爬起,夜幕刚张,光线幽暗,相距不足八尺,彼此仍可看清身形像貌,色魔第一次获得自由,可是仍感十分虚弱疲惫,摇摇晃晃站起,虚弱地问。
“阁下,你还有什么鬼门道?把在下打昏,到底有何用意?”
他冷哼一声,站起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色魔大感意外地问。
“不错,你可以走了。大丈夫干金一诺,在下说过以你的性命交换迷魂魔眼,你已经将心诀交出,在下自然不会食言。”
色魔喜极欲狂,徐徐后退问:“在下真的可以走了?”
“走不走是你的事。”
“日后,在下誓报此仇。”色魔恨恨地说。
“你已没机会了。”他冷冷地说。
“什么?你以为在下办不到?”
“在下已破了你的中极袕,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糟踏女人,精力日渐衰竭……”
“你这畜生!你……你食言……”色魔厉声咒骂,气得浑身发抖。
“在下怎会食言?阁下,你没死吧?”
色魔踉跄前冲,厉叫道:“你这样做,比杀了我还惨……”
“留你活着,在下已经够慈悲了。”
“我给你拼了!”色魔厉吼,进身猛扑。
方士廷一声冷笑,一跃三丈,消失在树丛中不见。
色魔跌倒在地,厉叫道:“小畜生,你将会为此而付出代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藏身秘窟在何处么?你估错我色魔了。”
曾家灯火辉煌,江右酒楼的伙计,川流不息地将酒菜送到曾家的灶间,预定等城中请来云雷兄妹。
一名面孔褐黄穿了围裙的伙计,提了一只菜匣,在四名警卫的注视下,匆匆进入曾家的院门,然后跟着另两名伙计,穿过院廊直越厨下。
大厅中,主客谈笑风生,陪客共有十余人,全是本城的武林名宿。
酒楼伙计将菜匣放在厨房门口,七转八转便闪至后厅的侧门,向一位正在整治杯盘的仆人吟笑欠身道:“这位大哥请了,刚才大管家与敝酒楼派来的大师傅,对酒菜方面有所争执,可否烦大哥将曾爷请来,待小的面察请示?”
“你去外厅找主人好了,我在忙哪!”仆人加以拒绝,并末走来。
“客人甚多,小的不便前往,嘻嘻!大哥如果不帮忙,谁还请得动曾爷呢?”
仆人傲然一笑,说:“好吧好吧,我替你去请就是。”
“谢谢大哥,小的在门外等。”
不久,仆人在飞虹剑客身后踏入扣厅,向侧门一指,说:“那位伙计在门外,请问主人要唤他进来?”
门外不见有人,飞虹剑客挥手道:“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刚踏出门外,“噗”一声,七坎大袕挨了一枚飞蝗石,制死了袕道。接着,人影如电光一闪,迎面扑来,“噗”一声耳门又挨了一击,立即昏厥。
酒楼伙计是方士廷伪装的,他对曾家的宅院十分熟悉,已经先后前来踩探十次以上,一草一木皆在他记忆之中,只要混进大门,便是他的天下了。
事先他虽然已经知道出路,但今晚到的客人全都是武林名宿戒备也特别森严,必须从大门出去。
他将人藏好,到厨房弄来了一具大蒸笼,飞虹剑客蜷缩着放入蒸笼中,顶在头顶上,堂而皇之地出了曾家,一溜烟走了。
刚出了大门,门外到了脸色灰败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向院门走。
他并未注意来人,门灯的光芒因采人低着头,而无法照到脸貌,自顾自走了。
这人是色魔,竟能偷渡城关,混进城来了,由于中极袕被制死,这位艺臻化境的色魔等于是一个皮人,而且心理上所受的打击更为沉重,所以显得衰弱,更为疲惫,踉踉跄跄向院门闯。
四名警卫一惊,迎面拦住去路,一名警卫叫:“老兄,留步,你是……”
色魔吃力地站住,吃力地说:“我……我要见你们的主人曾巩。”
“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快去通报。”
警卫冷笑一声,迫近道:“好啊!阁下托大得很呢,你到底是谁?”一面说,一面伸手便抓,扣脉用上了擒拿术。
“啪”一声响,色魔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给了对方一耳光,骂道:“十天前你这狗东西如敢在侯其面前动爪子,你将会粉身碎骨。”
四警卫大骇,大喝一声,拔剑准备上,门内闪出一名大汉,喝道:“且慢动手,什么?”
色魔勉强站稳,大声说:“快叫飞虹剑客出来,在下有消息告诉他。”
“咦!尊驾是……哎呀!是色魔侯……”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你对我家小姐……”
“少废话!今天侯某不是来找你家小姐的,而是将方士廷的下落告诉你家主人。”
情势一紧,有人飞报大厅。可是,主人不在,登时引起一场蚤乱,大家都急急分头寻找主人,可是,他们找到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字:“主凶曾巩伏法。”
云雷立即成了主人,急出院门向色魔冷笑道:“姓侯的,认得在下么?你真是色魔侯天祥?”
色魔冷哼一声道,傲然地说:“年轻小辈,在下怎认识你?这里面难道只有一个人认得我色魔?”
“阁下,你也未免太狂了些。这位是云龙双奇的老大,云大侠云雷。”一名客人大声说。
色魔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云雷片刻,傲态全消,问:“你们要不要知道方士廷的藏身处?”
“你阁下知道?”云雷问。
“当然知道。”
“他在……”
“侯某带你们前往。”
一个客人厉声道:“姓侯的,没有人会信任你。你定然已向方士廷合伙,前来……”
“放你的屁!方士廷用诡计将在下制住,在下今天方平安逃出他的秘窟。哼!你们如果不信任侯某,侯某不与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告辞。”
“慢走!云某信任你。”
“那么,,快召集人物。”
“他在……”
“在东湖最北端的荒林中,你们最好多带火把。”
蓦地,门侧闪出一名老和尚,欠身道:“我佛慈悲,你们去的人愈多,死的人也就更多。”
飞虹剑客的长子曾勋也站在门口,惊叫道:“是大悲方丈!大师请里面坐,家父刚才失踪了。”
大悲方丈摇摇头,苦笑道:“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误了,要救令尊,施主必须随老衲去请一个人。”
“大师是指火德星君彭老爷子么?”
“不是,是鄱阳蛟从饶洲擒来,藏在风洲上的一个人。你们可在此等老衲将人带来后再说,千万不可妄动,不然后果难堪。方施主的秘窟是死亡之屋,去不得。”
“好,弟子愿随大师一行。”
“这就走。”
大悲与曾勋一走,色魔大叫道:“老秃驴既然知道秘窟,侯某省跑一次腿,告辞。”
云雷兄妹不认识大悲方丈,说:“姓侯的,你能带在下前往么?”
“当然能带你们去。”
“好,这就走。”
一唱百和,登时便集合了百十余名宾客与家丁,小梅也心悬乃父安危,也随云雷兄妹同行。
众人立即准备灯笼火把,带了兵刃暗器,洁浩荡荡扑奔东湖。
房屋中,景象与往日完全不同,四面的草壁土墙皆已拆除推倒,燕小敏的神位已经撤去。两排囚笼共有二十个人,只缺一个柳青青。
七盏灯笼插持在翻江鳌的神像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昼,香炉中点了上千炷大香,案前左右排烈着一堆金山,一堆银山,十八付纸人纸马纸轿,招魂旗迎风徐扬,一艘巨型纸船形型逼真,案前有三牲供礼,果品杂阵。
绕着灯笼四周,共有数千炷大香阵,与及挂在灯笼上方的四十九盏巨型天灯,把四周照耀得成了一座香城灯垒。
入口处,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八个字:“祭坛重地,擅入者死。”
囚笼中的人都末死,一个个脸黄肌瘦,穿了纸制的白衣,带了高顶纸帽,脸上涂白粉,每人的脖子上,加上一把巧设的闸,只稍一触囚笼,便会闸动人头。
方士廷赤着上身,穿了火红色的灯笼裤,背系剑,腰带上带了十二把飞刀,一只革囊,手执三股托天叉,正在点燃十八支臂粗的三尺高大烛。
点燃了十五支,云雷带了卅余名高手赶到。
他听到人声,仅抬头瞥了一眼,仍用左手徐徐点亮剩下的三支巨烛。
云雷见多识广,一看布局便知不妙,大叫道:“诸位不可妄进,听候吩咐。”
卅余人站在五六丈外,不敢走近。
方士廷点燃十八支巨烛,站在祭台上,横叉而立,目光灼灼注视着在前面列阵的群雄。
云雷一眼便认出她的脸貌,扬声叫:“方士廷,是你么?”
他木木地屹立,不言不动。
云雷不敢妄进,又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血案,是泳与我云龙双奇的事,请不要连累无辜。”
方士廷仰天狂笑,笑完说:“你我两人的事,而这些南昌的白道群丑,竞在龙飞的率领下,千里追杀,穷追不休,请问何以教我?”
“这个……”云雷语塞、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方士廷向翻江鳌的遗像一指,叫道:“血债血偿,我这位朋友不能白死,囚笼中的人,便是活祭品,当天灯断了弦线时,闸刀便会将人头闸下来。还有一个更次,三更正,二十颗脑袋便会向下滚。你们如想救人,必须趁早下手了。”
一名铁背苍龙的好朋友,心中一急,突然向内飞纵。
“不可造次!”云雷急叫。
晚了,距门尚有两丈左右,距香圈也有一丈,大汉突然摔倒在地,狂叫道:“哎哟!
哎……肚疼……痛死我了,哇……”
不但痛得打滚,而且上吐下泻,支持了片刻,惨叫声渐止,在地上蜷缩着声吟。
“哈哈哈哈……”方士廷狂笑。
众人大骇,依然后退。
云雷脸色大变,凛然叫:“外围布了奇毒,这人好狠。”
方士廷桀桀笑,说:“在下如果有你狠,不知要枉杀多少人,至少你那位妹妹,绝对话不到今天,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不杀无辜的人。外面横布条上写得清清楚楚,祭台重地,擅入者死,谁不怕死,进来送掉性命怎能怨我?即使你们屏住呼吸冲进来,也无补于事,二十条命,皆系于机关之手,谁触动囚笼,便会牵动闸刀,一动便人头落地,你们要来就来吧。当闸刀全部落下时,巨烛也将焚及金山银山,火焰将燃及屋顶,这儿又成了火葬场,岂不妙哉?”
“方士廷,我们来谈谈好不好。”云雷心惊胆跳地问,尽量将语气平静,五内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可谈的了。在春秋山仙人峰,在下救了你云龙双奇的狗命,你们却指我是凶手,不惜千里追杀。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就自己说吧,在下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怒形于色地说。
此后,他不再答话,任凭云雷说破了嗓子,他也充耳不闻。
不久,第二批闻风赶来的人纷纷到达,其中有不少是囚徒的家属,人数快满百了。
这批来人中有神箭柳祯一家子,柳青青赫然在内,有人叫:“柳姑娘,把他射倒。”
方士廷哈哈狂笑,说:“柳青青,当年你射了在下十箭,可曾毙了方某?即使你能射中在下,任何人也休想进来救人,时辰不多了,你动手吧。”
“本姑娘定可杀你。”柳青青厉叫。
“哈哈,在下不杀你,你已是侥天之幸了,瞧,囚笼中就缺一个你,在下感到十分遗憾呢。可是,姓云的畜生救了你,你该谢谢他才是。”
“你胡说什么?”
“大丈夫恩怨分明,午间你叫姓云的手下留情,因此在下饶了你。”
柳青青脸色泛灰,骇然叫:“你……你是……”
“龙江、方山、方士廷,你怎样叫都好。”他必用龙江的嗓音说。
“天哪……”
她支持不住了,昏倒在地,身心方面的可怕打击,令她承受不住,倒下了。
百余名男女已将灯火辉煌的两栋茅屋围住,但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距大香所构成的方阵五六丈,只能光瞪眼不敢突入。
一名中年人在右侧的树下,突然发出一枝箭,幻化一道长虹,向方士廷飞射。
方士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怎会上当,托天叉一拨,‘啪”一声标枪折向斜飞,“喇”一声击中左面囚笼的前端,跳落地面。
“嚓”一声轻响,一把闸刀下落,一颗脑袋滚下了囚笼,鲜血喷出。
“啪”一声响.被闸死的人身躯下悬,笼上方的一盏天灯突决倒下熄灭。
四周惊叫声大起。方士廷狂笑道:“等不及三更送终的人,尽管出手吧,哈哈……”
谁还出手?有人大声咒骂,有人大哭.有人叫:“不要胡乱动手,这不是促他们早死么?”
云雷久走江湖,智勇双全,但面对目下的局面,也感到无汁可施,叫道:“方士廷,请听我说……”
方士廷哈哈狂笑,闪入巨大的金山银山之中不见。
云雷心中大急,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事,也许其中有误会,你我何不平心静气地将经过说出,也许可以找出真凶来呢。”’“少废话,多说也是枉然,真凶在下已经找出来了,而且已证实了他们的身份,不必阁下费心了。”
“真凶是谁?能见告么?”
“哼!说出来你也会认为在嫁祸卸责,在下永不会说出。”
“方兄,这件事咱们好好商量,在下答应你,你真凶未曾查出之前,决不向你寻仇,如何?”
“那是你的事,反正在下也认为云龙双奇都是凶手,囚笼里的人虽不是你杀的,但他们确是死在你们云龙双奇之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山长水远,清算有期,在下要休息,不许再打扰在下了。”
之后,任凭云雷叫破了喉咙,再也得不到方士廷的回答了。
囚笼中不安静了,天灯的火焰,渐渐接近了弦线。
囚犯的亲友戚属也不安静了,群情汹汹,注意力渐渐移向云雷,有人叫:“朋友们,咱们来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人声倏止,所有的目光皆转向云雷兄妹。
有人突然用手向云雷一指,厉叫道:“他!是他!”
“他!他……”有人叫,一唱百和。
“是云龙双奇,他们是咱们南昌的瘟神恶鬼!替咱们南昌带来了无穷灾难,与可怕的死亡,他,是他!”群情汹汹,将酿巨变。
第一个溜走的是色魔,从此,江湖上不见这个滢魔出现。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初的更鼓声。众人的心,被更鼓声催得乱如麻。
云雷神色肃穆,冷然扫视四周喧嚷激动的人群。
但没有人敢挺身而出向他问罪,谁又不怕死亡的威胁?假使其中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人,利用机会滋事,挑拨煽动火上加油,这场灾祸将无法收拾。
火光中,曾梅小姑娘脸色苍白,泪痕满脸,突然举步向前走去。
云雷吃了一惊,赶忙伸手虚拦,急声道:“曾姑娘,去不得。”
曾梅脸色冷峻,沉声道:“让开!”
“曾姑娘,你……”
“我要去救我爹。”’
“去不得,你绝难进入香阵之内……”
“我得尽力而为,与其眼睁睁看父亲被杀,不如冒险闯一闯。我宁可死掉,也不能在此……”
“你不能去。”
姑娘拔剑出鞘,厉声问:“云大侠,你要阻止我么?你是不是能将家父救出来呢?我们能指望你么?”
“等令兄与大悲方丈到来……”
“他们如果赶不及……”
“相信他们会赶来的。”
“那你就等,本姑娘可等不及了。”
柳宗翰大踏步而出,亮声叫:“小梅,我们一起走。”
曾梅一惊,急叫道:“你不能去,里面没有你的人。”
“我陪你闯一闯鬼门关。”
“我不能带累你……”
梆宗翰大笑,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连累我的话,生,你我在一起;死,也是同命鸳鸯。”
“宗翰哥,你……”
“我领先,屏住呼吸,走啊!起!”
两人,跃而上,再脚身而起,飞越香阵。
柳宗翰起步在先,也领先下落,脚一沾地、突然向下疾沉,只听到一声惊叫,人已不见。
曾梅想不落地已不能了,也向下一闪不见。
屏息以待的众人长叹一声,随即死一般的静。每个人似乎皆感到心上压了一块铅,压得喘不过气来。
神箭柳祯突然抱起昏迷不醒的柳青青,仰天悲啸,一步步向前走。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保护女儿,到头来却丢了一个儿子,在悲愤交加中,他也抱着女儿向鬼门关里闯,泪下如雨神色凛然,视死如归的神色流露在脸部,似已预知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云雷劈面拦住,沉声道:“柳兄,冷静些。”
神箭柳祯惨然一笑,说:“我不想活了,活下去也毫无意思。”
“柳兄……”
“儿子死了,女儿也凶多吉少,剩,下我一个孤老人,怎忍心活下去,不必管我了。”
“柳兄,你不能如此虐待自己。”
柳校不再理会他,抱着爱女向前走,凄厉地叫:“方士廷,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向一个女孩子报复,未免太残忍了,太卑鄙了。你有种就杀了我们父女,让天下人看看你杀人的嘴脸……”
方士廷人影重现,语声凄厉:“方某并未招惹天下人,而是你们这些人无耻的迫害方某,害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天下人不会闲来无事看方某的杀人嘴脸,公道自在人心;在下的朋友翻江鳌张玉山,死在你们手中,你们看看自己的手,你们说你们没沾有别人的鲜血?来吧!多死你姓柳的几个人,枉死城中决不会有鬼满之患。”
柳祯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即将到达布毒的地界了。
蓦地,云雷一跃而上,一指点在柳祯的章门袕上,挟了柳帧父子倒纵而回。
“阿弥陀佛,施主们让路。”后面传来了洪亮的佛号声,大悲僧到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人声静止。
大悲方丈身后,是鄱阳蛟与曾勋,另一人赫然是翻江鳌张玉山。
“方施主,认得这位张施主么?”
方士廷吃了一惊,他怎不认识这位血性朋友?相距七八丈外,他仍然可看清张玉山的身形像貌。
翻江鳌大喜,大叫道:“方兄弟真是你么?”
方士廷喜极欲狂,兴奋地问:“张兄,一向可好?”
“很好,目下在饶州隐身。”
“上次你……”
“兄弟重伤落水,忍痛潜游出江,恰好抓住一根枯木,得以保全性命。兄弟曾经打听你的消息,谣传你已丧身马鞍山,兄弟痛苦万分,准备三年两载之后,重出江湖替你报仇雪恨。燕姑娘呢?”
“她已回家了。”
“哦!她应该跟在你身边的,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翻江鳌颇感到惋惜地说。
燕姑娘的事,只有翻江鳌知道,因此方士廷放了心,高声说:“你果然是张兄,天幸你并未死。”
翻江鳖笑道:“难得你替我设灵,有你这位血性朋友,我深感骄傲。如果我这次不死,我希望与你连袂闻江湖。”
“你不会死的……”
“鄱阳蛟消息灵通,派了大批水贼将我擒来,要利用我来引诱你入伏。我信疑参半,不知你是否仍在人间。”
“目下已落在大悲方丈手上了。”
“是的,但不是落在他手中。而是他救了我。”
“这么说,你是自由的?”
“不错。”
“张兄,你向右走。”
翻江鳌瞥了大悲方丈一眼,大悲方丈向他善意地一笑,送给他一道鼓励的目光。他淡淡一笑,依言向右举步。
“止步。”
方士廷叫。又道:“向我走十步。”
翻江鳌转向举步,十步以后,便到了香阵前,远离众人四五丈了。
但没有人阻拦。平时威风八面的云雷,一言不发。所有的目光,皆射在翻江鳌。
“请止步。”方士廷叫。
“方兄弟,是不是要我进来?”翻江鳌问。
“正是。”
“大丈夫恩怨分明。”
“不错。”
“大悲方丈援手之德……”
“我知道。”
“大悲方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
“兄弟明白,必当回报。”
“谢谢你,方兄弟。”
方士廷取出一只木箱,猛地掷出,“蓬”一声跌落在翻江鳖脚前,说:“这是一千两黄金,张兄带走吧……’
“你……”
“咱们情意水在,容回后会。”
“方兄弟……”
“我要看你平安离开,快走。”
翻江鳌注视着他,久久方沉声说:“兄弟,后会有期。”说完,挟起木箱转身走了。
云雷正想阻拦,却被大悲方丈止住了。
死一般的静,众人眼睁睁目送翻江鳌的身形消失。
久久,方士廷丢下三股托天叉,开始释放囚笼里的人,将他们一个一个拖出,信手举起一根巨烛,向大悲方丈亮声道:“大师的云天高谊,在下感激不尽,你救了在下的朋友,在下释放所有的死囚,彼此扯平,今后互不亏欠,思义两抵。跌下陷坑的人也死不了,但必须及早救出。”
大悲方丈念了一声佛号,欠身道:“方施主能听老衲一言么?”
“大师不必浪费口舌了。”
“施主与云龙双奇之间的误会,老秧愿为调人,双方如果再继续意气用事,实非江湖之福……”
“在下与双奇的事,双方各走极端,各自一意孤行,死了这许多无辜,已没有什么误会可以解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请转告双奇,今后不必连累别人送死,南昌的血案便是教训,在下的艺业,目下尚无法与双奇生死一决,但那天会来的,而且不会太久。
你们快派人进来把这死囚拖出去,只有刚才张兄所走的路是安全的,此地的金银,留给大师济贫之用,再见。”
说完,将巨烛向金山上一伸,火焰骤升。云雷一声低啸,沿刚才翻江鳌所走的路线,急步首先向里抢。方士廷一声怪笑,托天叉月兑手飞出,接着抓起附近的香烛,接二连三向云雷击去,火星化为阵阵火流,向云雷猛罩。
托天叉以一发之差掠过云雷的顶门,凶猛绝伦。
云雷不敢向左有闪避,掌剑兼施,展开绝学将击来的香烛一一震飞,但不能前进半步。
等香烛已尽,方士廷的身影已没入神台的后面去了。
金山火焰长腾.只片刻间便大火冲上屋顶,大悲方丈指派一些得力的人人内救人,老禅师感慨万端地说:“一念之差,万劫不复;年轻人行事任性,害了别人也坑了自己,岂能不慎?善哉!老纳无能为力。”
焰火燃着了屋顶,火光熊熊。
神案后。不见方士廷的踪迹,四周皆有人围观,但谁也没有看见士廷出来,最后方找出案下有一条地道,地道口已经封死了。
南昌的一场迫在眉睫即将发生的大屠杀,因翻江鳌的出现而消弥。大悲方丈总算没能参予南昌群雄一方,而能消弥了一场杀劫,不但未曾受到南昌众雄的敌视,反而声望更隆。
云雷兄妹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物,懊丧地离开了南昌。
当夜五更时分,蓼洲彭家的后院秘室中,火德君星一家大小,设宴替方士廷饯行。
火德君星彭世泽年届古稀,但脸色红润,脸上皱纹甚少,脸上堆着和蔼的笑容,向方士廷笑问:“哥儿何不就在舍下安顿?舍下亭园广阔,甚少客人光临,你大可在此隐身,苦练一年半载,不但老朽可以指点你用功,同时可修书至庐山,将敝师兄孤山一鹤请来,他可继续指点你的拳剑,全未竞之功,何苦再四处奔波冒险?双奇绝不敢前来舍下窥探,他们也决不会想到你藏在舍下隐身。”
方士廷长叹一声,苦笑道:“老爷子的盛意,士廷只好心领了。日后有暇,当前来向老爷子请安,今夜必须动身……”
小风吁出一口长气,不胜依依地说:“士廷哥,你就不能多留几天么?”
他淡淡一笑,说:“夜长梦多,早一天走比较好,云雷兄妹提早到达,如果我所料不差,龙飞兄妹恐怕也会在这两天中赶到,龙飞的朋友比云雷多,消息灵通,早晚他们会查出我的藏身处,那时就麻烦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悲方丈这位神奇莫测的人,他也不喜欢我留在南昌的。”
火德君星笑道:“大悲方丈与龙飞的师爷四明怪客交情不薄,但他今晚的言行,似乎不满意双奇的所为,这点你大可放心。哥儿,其实今晚你可接受大悲方丈的要求,有他出面,四明怪客也不便护短哪!”
“四明怪客倍龙飞追到湘南,可知他师徒俩已经是一鼻孔出气的人,在他们面前,有理说不清,委实于我不利,我必须暂时避开他们。”
“你打算……”
“先回家看看,再找地方苦练。”
“这……请记住,如有困难,别忘了前来找老朽,至少老朽尚可尽绵薄。”
“老爷子云天高谊,士廷永志不忘。”
破晓时分,一艘小舟驶离了得胜门隐蔽的江岸,扬帆下放,驶向烟波浩瀚的鄱阳湖。
接近龙沙江面,一艘小舟从江弯中驶出,从斜刺里迎来。
坐在舱面的方士廷一怔,心说:“会不会是鄱阳蛟的人闻风赶来?”
他向船上的三名船夫看去,三船夫脸露喜色,不住向他微生脸露喜色,不住向他微笑。
他模模腰带上的飞刀,付道:“必要时,夺船向岸上靠,你们来吧。”
小船上只有一个人,相距在百丈外,叫声传到:“鄱阳蛟已在湖口相候。兄弟,上我的船。”
方士廷大喜,亮声道:“是张兄么?鄱阳蛟怎知小弟的行踪?”
“他并不知你的行踪,但料定你必定从水路离开南昌,因此连夜先发,赶赴湖口等候。
南昌各码头眼线密布,十分讨厌。”
“这艘船……”
“船上的三位老弟是朋友,他们已和我取得连系。”
说话间,两船开始靠拢。方士廷一跃过船。笑道:“你的消息也灵通哩,怎知我要在得胜门江滨备船远行?”
翻江鳌向三船夫打招呼,一声呼哨,船向下航,说:“兄弟出城之后,找到两位朋友,知道你在得胜门外江面,弄到五千两黄金,因此心中一动,便到那一带江边察看,果然找到了昨天你雇来的船,恰好三位船夫都是兄弟昔日的朋友,如此这般一说,还不明白?”
“呵呵!做贼的门道毕竟不同。你是第一个猜中小弟行踪的人。”
“好说好说。兄弟,要到何处去?”
“小弟想回家一趟。”
“老弟,千万不可回家。”
“怎么啦?”
“我也猜你要回家,云龙双奇的才智比愚兄高得多,他们恐怕已经早一步动身了。”
“哦!这个……”
“我们回头。”
“回头?”
“你听说过鱼洲其地么?”
“没听说过。”
“从府城向东走,廿里是黄家渡市,再往东四十里是赵家坊,再东行四十里便是团鱼洲,与饶州府旁余州府的余干县交界,地处偏僻,鬼打死人,也是三不管地带。在那儿躲上一千年,恐怕也无人发现。”
“呵呵!真要躲上一千年,岂不要变成老不死的人精了?好,走!”
“那么,准备靠岸,从陆路走。”
船向东岸靠,方士廷问:“张兄,七星盟的三爷紫燕姑娘,你知道么?”
“知道,这次鄱阳水贼火拼,便是她与双头蛟策动的。双头蛟湛兄利用走私船,藏在运白瓷土的运土船队中,散布谣言秘密递送书信,搞得十分秘密而有声有色。老弟,要不要去看看杨姑娘?”
“不必去打扰她了。过些日子再说。”
翻江鳌将船靠岸,把活舱门拉破,江水一涌,船渐向下沉。两人提了包裹登岸,将船向外一推。
“今早我得到消息,五更天曾家被一个女儿闹得天翻地覆。”翻江鳌信口说。
“是什么人?”方士廷也信口问。
“是一个白衣姑娘,找曾巩讨取你的消息,姓龙。”
“哦!是龙飞的妹妹找来了。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