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白狼统率族人进行了面向麦加的祈祷后.开始出发。
午后时分,终于走出了沙丘起伏的世界,人畜都兴奋起来,步伐加快。
虽然大地仍是漫无涯际,他们仍然感到自己伟大了少许。
凌渡宇坐在驼背上,脑筋却没有一刻停止,他不断思索昨晚默金告诉他的奇异经历。
默金借故避开了他,远远堕在后方,面色陰沉,懊恼着自己把藏在心底多年的大秘密,一股脑儿告诉了这个陌生人。
凌渡宇虽然是个很好奇的人,可是他想离开沙漠的是那样热切,令他不得不设想种种理由,在今晚上拒绝默金盗石的提议。
当他正想着中国古代炼石补天的神话,思索着默金所说装载着御神器的神石,不知是否女蜗所炼的石时,奇异的声音打破了沙漠的平静。
声音初时来自南方,微不可闻,一会儿后己变成清晰的震响。
骆驼惊跳起来。
图雷阿人纷纷跳下,安抚受惊的骆驼。
凌渡宇仰首望向天时,南方一个黑点逐渐扩大。
直升机。
凌渡宇呆了起来,在沙漠这十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现代文明生产的交通工具。
凌渡宇心中升起一股热血,假设这直升机可载他走,他愿付最昂贵的机票。
白狼高呼道:“散开!”
图雷阿战士立时散往四面八方,有若蜂巢遇袭,黄蜂散飞。
凌渡宇不忘望往白狼的方向,只见白狼身后几名战士,牵着一头强壮的公驼,驼背上果然有个两米见方木箱。
就是这个箱了。
直升机这时来到他们的头顶,盘旋起来。
直升杉飞得很低,可以看到机上有三、四名大汉,用望远境观祭他们,其中人有持着自动步枪。
直升机没有任何标志。
凌渡宇心中一凛,正要跳下骆驼。直升机已高飞远去,不一刻剩下了一个小点。
众人惊疑不定。
半小时后,重组队伍,继续行程。
有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白狼的面色陰沉起来,这样的事他还是首次遇上。他身旁的卫士有人亮出地对空的手提火箭炮。
凌渡宇心中蒙上一层陰影,这并不是好兆头,偏偏又不知问题出在那里。
黄昏时,抵达提贝斯提高原,停下来处是一系列横断沙漠的花岗石丘陵,地上的沙变成了紧硬的烁石地。远处山势起伏。
仍是那样荒芜不毛,但感觉已好得多,稍减平原的呆板单调。
白狼发出命令,提早扎营。
白狼似乎对前面的山丘有点恐惧,故而发下了休息的命令,放弃趁太阳下山后这凉快时分赶路的好机会。
扎营休息是繁忙的工作。
图雷阿人把货物和驼鞍从骆驼身上卸下来,让骆驼卧下来,把它们的脚用绳绑在一起,使它们难以逃走。
这一列工夫,最少要两个多小时。
当图雷阿人扰扰攘攘时,异变突起。
六架直升机三架一组,形成两个品宇形从南方飞来。
白狼迅速作出决定,高叫一声:“准备作战”
图雷阿人不愧是雄霸大漠的饶能战士,即管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仍能迅速散往山丘里,找寻藏身的地点。
凌渡宇一肚狐疑,敌人若是要攻击,应拣选无险可躲的沙漠,才是上上之策,而不是在这可以躲往山区的地点。
直升机散开,变成从四方八面围来。
机枪声响起,子弹暴雨般向图雷阿人射去,走避不及的纷纷倒地。
混乱中他不见了默金。
图雷阿人拼死顽抗。
直升机灵活地盘旋飞舞,以压倒性的姿态展开屠杀,不到五十秒,最少十多人血染黄沙。
鲜血飞溅,尘土漫天飞舞。
凌渡宇义愤填膺,一把抬起一枝轻机枪,躲到一块石后。
刚好一架直升机俯冲下来,机头两侧的两挺枪火光闪现,几名正要冲往石后的战士全身冒血,踉跄倒下。
凌渡宇提起机枪,静静计算着直升机和他的距离,推测对方机师心目中的飞行路线。
直升机继续俯冲,当它来到最低点、离开地面只有十多米,欲要提升上空时,轻机枪火光闪现。
直升机的前幅玻璃立时碎裂,机师全身冒血。
直升机越过凌渡宇头顶,笔直撞在一个小尖山顶上,爆出一天火焰。
战士们同时呐喊。
凌波宇望向左方,见到白狼向他挥动手上的火箭炮致意。
凌波宇退入山丘内,在岩石掩护下左闪右避,躲过敌人的攻击和报复。
直升机上不时投下烟雾弹.使人视野不清。
凌渡宇完全不能把握敌人在采取那种战略。
另一架直升机在天空爆炸开来,被白狼的地对空火箭炮命中。
在烟雾里,凌渡宇忽然看到两个人在争斗,他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有敌人混了进来,急忙扑了过去。
只见默金正在和一个图雷阿战士徒手搏斗,明显地落在下风。
凌渡宇冲了出去,一枪柄把那图雷阿人击晕,喝道:“你干什么?”
默金回过气来,一把拉着他道:“快走!”
凌渡宇不由自主跟他走到石后。
默金拉出了两头用绳相连的骆驼,后一头的背上放着那个有神石的大木箱。
凌渡宇恍然大悟。
默金恼道“傻子!还不跳上来”
他们乘夜赶路,到翌日黄昏,已深入贝斯提高原,在高达三四一五米的库西山的山脚下缓缓而行。
来到一个峡谷后,他们不得不扎营休息。
默金把那木箱卸下来后,随即把盖打开。
那陨石浑体灰黑,带者闪烁的铁质,出奇地紧硬,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特别。
默金兴奋得合不扰嘴,爱不释手,喜不自胜。
凌渡宇却闷闷不乐起来,坐在一角。
默金喝了两口水后,终于发觉了凌渡宇的异样,走去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既离开了白狼,又弄到这宝贝。”
凌渡宇冷冷望着他道:“你觉得奇怪吗?今天袭我们的人似乎是蓄意在帮你忙。”
默金道:“有什么奇怪,图雷阿人处处树敌,自然有人教训他们。”
凌渡宇道:“直升机每一次也是直线飞来,代表他们准确知道我们的位置。”
默金呆了一呆,俯首沉思。
凌渡宇续道:“而且他们为何要在山区里攻击我们,又放烟雾弹.其实都是要给你和我逃生的机会。”
默金跳了起来道:“怎会这样,背后有什么企图。”
凌渡宇叹道:“你太不明白尼均了,这个人挺厉害呀,你中了他的诡计。”
默金道:“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凌渡宇道:“你有。”
默金高呼道:“我没有,我可以真神阿拉的名义作保证。”凌渡宇晒道:“你还信阿拉吗?那次经历不曾动摇你?”
默金颓然坐下,摇首道:“不!我不信了,我看到了真正的神人。但我的确没有告诉尼均任何事。”
凌渡宇道:“告诉我,你被迫登机前有没有昏迷过一段时间。”
默金脸色大变,怵然道:“你怎知道?那天我在监狱里,几名狱卒走了进来,跟着我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到了机场,尼均说要将我交给对方。是尼均迫我上机的。
否则他们杀人关我什么事。”
凌渡宇叹道:“的确低估了尼均,他一定运用了特殊的迫供方法,利用药物和催眠术,使你把秘密尽吐出来,跟着在你身上用了手术植下了追踪器,令你插翼难飞,当你找到御神器时,他们便现身抢夺,克是周详。”
默金立时在身上乱模道:“在那里,快些把它找出来。”
凌渡宇道:“不用找了,我熟知尼均的手段,他最爱把追踪器放进人体内,那追踪器经过特别处理,会黏附在人胃上,你说吧.怎样取出来。”
默金脸色大变,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我完了,即管我要逃走,也走不到那里去。”
凌渡宇道:“本来我不想插手这件事上,但事到如此,使不能不管了,否则御神器和这怪石落在尼均手上,一定天下大乱。”
默金几乎是哀求道:“快想办法,首先,要把我肚内的东西弄出来。”
凌渡宇道:“目下我们是各方的追踪目标,以我猜想圣女和你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应,所以尽管你走到天脚底,也可以把你挖出来。”
默金道:“我一直也这样怀疑,她可也是故意让我走,放长线钓大鱼,这可恨的妖妇。”
凌渡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你告诉我,假设被迫说出藏御神器的地点、你会怎样说?”
默金犹豫起来,欲语无言。
凌渡宇诚恳地道:“你一定要信任我。”默金道:“不知为什么,虽然你说起谎来,一点不比了我弱,但我仍然愿意信任你。”
凌渡宇道:“说罢。”
默金道:“那是在木祖克沙漠的魔眼火山下的荒城里,我要到那里才可以认出来,讲也讲不清。”
凌渡宇道:“这就是了,因为尼均没法剩是从你处得到的资料找到御神器,唯有放虎归山,让这只自以为是老虎的小羊把御神器找出来。”
默金目瞪口呆,到这刻他才真正被凌渡宇说服了。
次日清晨。
凌渡宇醒过来,默金仍在抱头大睡。
凌波宇心下奇怪,通常这浑身活力的老人,每天晚上最多睡上两三个小时,便精力弃沛,现在天色微白仍未起来,未之有也。
凌渡宇把他推醒过来。
默金睡眼惺松,看了看天色:“噢!这么晚了。”
凌渡宇道!“起程了。”
跟着的十六天,他们不断在山区内转来转去,蜿蜒而行,山路陡峭,一路只是拉着骆驼战战兢兢地作其蚁行龟步。
第十八天他们离开了山区,向着利比亚西南方的沙漠前进。据默金说,再走二十来天,便可抵达他隐藏御神器的木祖克沙漠了。
凌渡宇本来反对进入沙漠,情愿在山区内潜行,可是他们已到了水尽粮绝的严重阶段,为了保命,不得不偏离路线,向利比亚沙漠的“登定“大绿洲迈进。
那处有个沙漠民族聚居的小市镇。
在利比亚境内,无论是白狼或是圣女,亦不敢公然作恶。
当天午后,在炎阳的肆虐下,他们离开了贝斯提高原旁起伏的山区,踏足利比亚沙漠。
沙漠无限延展开去,因为没有起伏不平的地形,远方的地平线划了个大弧形。
太阳火辣辣地洒射到身上,热力透进每一条神经去,使他们身心也疲乏起来。袍服紧紧包裹着全身每一寸肌肤,连面纱也垂了下来,避免炎日的煎灼。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生命在这里的活动完全静止下来。
茫茫的沙海里,人是如此地孤立无援。
没有任何界定或标示,时空的概念绝不属于这单调的世界。
尤其使人沮丧的是,无论走了多远,永恒不变的景色使你错觉以为只是在原地踏步.两人默默前行。
凌渡宇的喉咙火样地燃烧。
食水只够维持三天的路程,而每天他只可以喝四口水。
缺水使他感到神智不清,看往远方时常看到奇异的色光和幻象。
趁在太阳下山的凉快里,他们以最高速度赶路。那是沙漠赶路的黄金时刻。
直到午夜,在无法支持时,才停上来休息,生起簧火和扎营休息。
默金脸色苍白,在几日间衰老了不少。
凌渡宇心中冒起不祥的感觉,坐在他身旁。
默金沉默了一会,道:“你看!”
在火光的掩映下,沙上画满奇形怪状的线条和图形。
默金道:“这是我藏御神器的地点,你要用心记着。”
凌渡宇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默金道:“假设我有什么不测,你也可以代我完成,或是将御神器交回交回玛仙。”
凌渡宇道:“不憎恨她吗?”
默金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柔合着温柔、懊悔、悲伤和追思。沉沉地道:“我已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悠久岁月,生老病死,尝尽个中滋味。告诉你,那并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看着你熟悉的人和时代不住远去……”他的声音暗哑下来,至低不可闻。
凌渡宇默然无语。
生命是一种负担,建筑在无知和局限上:对生和死的无知、现实和梦想的局限。
默金道:“我恨了她百多年,恨她盗走了御神器和神石。我是她的丈夫,她应以我的意旨为依归。可是在世界不同地方度过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认识到生命是平等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
于是我体会到玛仙盗宝离去的理由。身为一个回教徒,我是绝不会容许她和我享用同一样东西。
凌渡宇感到默金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里,偏又说不上那是什么,暗暗不安。
默金道:“那天我踏上飞机,看到了她的惊人气质和美丽,使我完全透不过气来,她……她就像我通过御神器看到的女神。我发觉我再不恨她了,她说得对,这一切是何苦来由。”
凌渡宇沉思起来,默金的话唤起了他脑中一道灵光,可惜一闪即逝,没有照亮了什么东西。
默金道:“那天直升机来袭,我从图雷阿人手中抢神石,被人发觉缠着,打斗起来,最后你给我解围,还记得吗?”
凌渡宇道:“当然记得,那像在昨天发生一样。”
默金举起双手,很留心地细看,咽然道:“换了是以前三四个壮汉也拦不了我,但那天只是一个人,便使我无力摆月兑,御神器赐与我的力量,逐渐离我而去了,我已嗅到死神的体臭。”
他用辞古怪,凌渡宇想笑,又笑不出来。
默金喃喃道:“你知吗,在十年前当我还是一百四十多岁时,我的样貌横看竖看也只是四十来岁。那时我在南美的巴拿马开农场,有三个二十来岁的女朋友,岂知短短数年间忽然衰老起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这几天我更不济了,赶了十多天路,已是心力交瘁,这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
凌渡宇恍然道:“这也是三年前你不怕危险、潜回沙漠找御神器的原因,是吗?因为你也像圣女一样,要获得新的力量。”
默金道:“你的确不是傻子,现在用心听我说。”
凌渡宇望向沙上的地图,细心听默金解说起来。
第三天黄昏时,他们终于看到“登定”。
“登定”在暮色苍苍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第二大早上,他们才进入绿洲的范围。
建筑物聚拢到一起,炊烟处处,使凌默两个久不见人烟的人,升起了唯以形容的温馨。
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令人忘记了以往一切艰劳和不幸。
二人拖着疲乏饥渴的身体,穿过了刻有阿拉伯文“登定”两宇的石碑,步进了简陋市镇。
此镇是由三、四十间大小不一的建筑物组成,大多是法式风格,是法国殖民者留下来的历史痕迹。
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帐幕,运货的队伍零星地散布在绿洲的每一角,嘈吵热闹,和先前沙漠的死寂,有若天堂地狱之别。
光着身子的儿童绕着凌渡宇跑来跑去,好奇地望着这个稀客。
默金的皱纹成为他们呼叫奔走的对象,绿洲上一群群的山羊,对他们的闯入,显得漠不关心。
两人把骆驼牵到一个水坑旁,轮候了个多小时,把羊皮水囊满盛,也让清水填满两人肚皮。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卸下了驼背的东西,吃着仅余的食物。
骆驼悠闲地在吃草。
生命充满着意义。
凌渡宇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默金也回复了不少生气。
凌渡宇道:“喂!老朋友,你有否想到过一个现实的问题。”
默金道:“什么问题?”
凌渡宇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默金道:“那些图雷阿强盗早把我抢个一干二净,那处找钱。”
凌渡宇苦笑起来道:“我和你是同样遭遇,身上不名一文。怎样购买粮食往木祖克沙漠?”
默金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道:“小朋友,你知否在沙漠里,有三种东西是一定有买主的,就是女人、骆驼和枪,把你那挺自动步枪和弹药给了我吧,保证你要那样有那样,甚至换个女人回来也可以。”
凌渡宇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默金回复他的佻皮和幽默,适才在旅程时他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
默金拿着武器和弹药轻松地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道:“一切弄妥,跟我来,购买食物和清水后,立时离开,我感到有人在窥看我。”
凌波宇点头应是。
两人来到一所灰白围着矮墙的三合土建筑物前,一个矮胖阿拉伯中年汉夸张地迎了出来道:“欢迎!欢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愿阿拉保佑你们。”
默金道:“食物呢?”
中年汉躬身道:“都在屋里面,全预备好。”
默金皱眉道:“我不是一早叫你放在屋外吗……”
中年汉道:“内人说这太不礼貌了,这样慷慨的客人,一定要烧茶招呼的。把骆驼留在院里吧,我使人给你弄得妥妥贴贴。”
默金想了一想,这也不碍事,阻不了很多时间,当先行往屋内走去。
凌渡宇耸耸肩,跟了进去。
阿拉伯甜茶,确有提神醒脑的灵效。
屋内相当宽敞,但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连盐也有二十来包,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货物空出了一小片地,一名妇女正在烹茶。
茶香四溢。
与大门相对的另一道门下了布幕,应该是主人的寝室。
中年汉兴奋地高谈阔论,很为得到武器而高兴。
在高叫“阿拉保佑”下,三人把茶一盅盅地喝下。
那胖妇站起身来,低着走迸布帘低垂的门内。
凌渡宇暗忖不宜久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去。
中年汉叫道:“多坐一会,多坐一会,我有一点小意思送给你们作个纪念。”笑嘻嘻走迸刚才胖妇进入的门内。
默金摇头笑道:“阿拉伯人是非常奇怪的民族,一时贪婪吝啬,一毛不拔;一时慷慨大方,挥金如土。”
屋外传来骆驼的叫声。
凌渡宇正要答口,忽地心中涌起危机来临的第六感觉。
他扭头望后,黑影连闪,几名图雷阿战士手提武器,从正门扑入来。
同一时间另一道门布幕整幅落下,另几名图雷阿人抢着进来。
一下子变成月复背受敌。
凌渡宇一吸气整个人翻滚向后,雪球般已滚到从正门处冲来的几人脚下。
那凡名图雷阿人只见凌渡宇一个翻身,便到了他们脚下.速度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凌渡宇背贴地上,一运腰劲,一对脚反弹踢起,中正两名战士的面门。
两人鲜血飞溅,向后踉跄急退,恰好撞在跟着进门的其他三名战士怀里。
这正是凌渡宇所计划的。
在凌渡宇动手的同时,默金一拨烧茶的炭炉,火和着灰漫天撒向从内里冲出来的图雷阿战士。
那当先的几人给烟火一灼,立时踉跄后退。
凌渡宇跳了起来,一矮身来到从正门进来的几名战士中间,时撞膝顶,向人间时东倒西歪。
他的手法迅捷有力,角度刁钻,兼之专打对方袕位,敌人先势已失,自然吃不消。
凌渡宇一把抢过两挺自动步枪,一把抛向默金。
凌渡宇叫道:“冲!”当先冲出门外。
默金紧跟其后。
院落中两只骆驼悠闲地站着,那个大箱在驼背安然无恙。
凌渡宇感到大事不妥,不过已无暇思索,拿起缀绳叫道:“走!”
白狼的声音道:“怎走得了!”
四周传来卡嚏!卡嘛的声响。
院落的矮墙冒出了百多人来,每人手中都拿若武器。
凌渡宇望着满脸皱纹都堆叠一起的默金,晒道:“你又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这样百多人持械行凶,算不算明目张胆。”
默金叹道:“我太老了,时代已不同。”向他眨眨眼道:“我说的是百多年前的情形。”
凌渡宇将武器抛在地上,道:“白狼!你赢了,要多少钱赎金。”
白狼面色陰沉地从屋内走出来,缓缓来到两人面前。冷冰冰地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移。
默金道:“我们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看?”
白狼一阵狂笑,道:“好!好!有胆识,算我当日看漏了眼,给你们骗了。”
凌渡宇道:“那张支票兑现了没有?”
白狼冷笑道:“兑现了。”
凌波宇摊开双于道:“那我骗你什么?”
白狼一愕,眼睛一转,指着那大木箱道:”这是我从特拉贾坎特人手中抢来的东西,那天他们郑重其事用骆驼载着这怪石,在跑道旁等候他们的圣女,给我抢了过来。
你们既然把这怪石从我手中拿走,一定知道它的价值,快告诉我,否则我绝不留情。”
凌渡宇和默金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这才明白为何神石会落到白狼手上。
默金从容地道:“坦白说,我们对这石头的事一点也知道。”
白狼脸容一冷,眼中泛起杀意,道:“你再多说一次。”
凌渡宇真的怕他杀了默金,插入道:“当日我们逃走,见骆驼便抢,岂知抢了这只骆驼,起始本想把木箱扔掉了,但又怕是什么宝贝,掉了岂非失诸交臂,所以才背到这里。"白狼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两人之言是否值得相信。
白狼道:“那天来犯的直升机,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凌渡宇耸耸肩道:“你问我,教我问谁?”
白狼道:“那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凌渡宇刚想答话,默金己抢着道:“是我不好,怂恿他逃走,因为我怕一点酬金也收不到。”
凌渡宇暗赞一声老狐狸。
白狼沉吟不语。
凌渡宇投其所好道:“怎样,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可以再给你五万元,但不能再多了,那已是上一部书赚全部的钱了。”
白狼眼睛一亮,断然道:“好!一言为定,不过为了防止你们逃走,我要把你两人关一段日子。”
凌渡宇心中大喜,他是逃走的专家,那怕给他关起,不过要得回神石,就头痛得多了。
在一间陰暗的地牢内,两人手足被绑得结实,挨墙而坐。
默金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落得这个结局。”
凌渡宇望着地牢顶的一个小天窗,阳光从那里透射下来,在陰暗的地牢里有若一道斜垂向下的光瀑。
默金道:“为什么不作声?”
凌渡宇举起双手道:“为了这个。”
默金欢呼起来道:“你怎能做到,他们打的叫三珠连环结,由三个活结组成,愈挣愈紧。”
凌渡宇伸手去解脚上的绳,道:“我是解结和开锁的大宗师,怎会应付不了龟孙子们的玩意儿。”
默金眼睛一亮,望向地牢紧锁的大木门道:“开锁?”
凌渡宇道:“问题只在于如何找回神石,再逃离这里,不要避过白狼二百多名战士的追杀?”
默金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我还未告诉你,假若有需要,白狼随时可召集近万人的精锐雄师,希望他不要那么看得起我们。”
凌渡宇作出倾听的姿势。
屋顶的小长方窗传来骆驼的嘶叫声和人声。
默金听了一会,恍然道:“骆驼受惊奔跑,牧驼人在追逐,这是很普通的事。”
“膨!卡嚏。”
门外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凌渡宇脸色一变,立时把解开的绳铺回手上和脚上、倚在墙角。
门锁轻响传来。
一名矮子跳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把亮光光的长锋刀,刀尖仍在滴血。
德马!
德马跳到凌渡宇面前,狞笑道:“小子!久违了,现在我来救你。”眼光望向他手足绳索。
凌渡宇道:“你们多少人来了-”
德马道:“全来了。”
德马回身望向身后,一边道:“白狼的主力给我们引走,这处的防卫马虎得很。”
凌渡宇心中奇怪,这德马为何会破天荒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有人从门外探头进来道:“德马快点。”
德马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陰森森地道:“让我挑断绳子。”
凌渡宇正要告诉他绳子早解开,发现德马眼中闪着凶厉光芒,缓缓举起刀子,而不是平伸过来。
凌渡宇刚想到德马想杀他时,刀光一闪,往他心脏刺来。
凌渡宇两手一翻、从绳索月兑出来,一把抓着德马持刀的右手。
德马惊魂欲绝,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凌渡宇一扭一推,整把刀滑溜溜地刺进德马的肚月复直没至柄。
德马全身痉挛起来…德马整个人发软跪了下来,全靠凌渡宇插入的刀支持着他。
凌波宇盯进他的眼内道:“为什么三番四次要杀我。”
冷汗滚流而下,德马咬着手道:“我要杀你、因为圣女从没有用那种眼光看一个男人,所以我要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圣女。”
说完话后,德马目光一黯,头软垂一旁,像只被割了喉的鸡,胸口急起急伏,这人十分强壮,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凌波宇一松手,德马仰跌地上。
凌渡宇侧头望向默金,后者耸耸肩,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感情,一直以来,默金都以为他自己在圣女服中.是与众不同的,德马这样一说,使他大不是滋味。
凌渡宇迅速为默金松绑,从德马身上解下冲锋枪和弹药。
两人冲出门去。
通往外面的楼梯有两名守卫躺在血泊里。
一个人在楼梯的尽处向他们拾手道:”还不快点。”
凌渡宇一个箭步标了上去。
三名特拉贾坎特人站在出口处,手持武器向着外方,如临大敌的模样。
其中一名转过头来,见到只是凌默两人,愕然逍:“德马呢!”凌渡宇微笑道:“在天上!”
枪柄闪电击出。
三人就算准备妥当,也难挡凌渡宇的凌厉攻势,何况是猝不及防,立时应声跌倒。
默金拿起武器,道:“最要紧是把神石找回来。”
凌渡宇道:“跟我来!”两人贴着围墙,向右方迅速奔去。
两人不一会来到镇内人烟密集处,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切都太平安静,没有任何龙争虎斗的痕迹。
默金道:“首先要找到白狼……”。
凌渡宇道:“不用找了,他正向我们走来。”
默金愕然四望,恰好见到白狼在一群大汉簇拥下,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当他望向白狼时,白狼亦正好向他望来。
四目交投、。
两人同时愕然,白狼面色大变,大喝一声。
他的手下同时拔出枪来。
街上鸡飞狗走。
凌渡宇一拉默金,奔进了一条横巷。
背后枪声砰砰,白狼动了真怒,再不是那样易于打发了。
默金在凌渡宇身后边走边叫道:“年青人,不要走那么快。”
凌渡宇回头叫道:“这话你该向自狼那班混蛋说。”
两人冲进了一队商队的营地里,几头骆驼惊得跳了起来。
商队的阿拉伯人大声喝骂,有人甚至怞出了腰刀,可一看凌默两人的自动武器,立时噤若寒蝉。
白狼等人愈追愈近,幸好人众多,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开枪。
不过白狼人多势众,愈追愈多人,凌默两人又势不能空手逃入沙漠,束手遭擒的结局似是无可避免。
两人穿过营地,来到镇内的唯一市集。
市集内人头涌涌,数目人在东一堆西一堆的货物旁进行卖买。
凌渡宇脑中灵光一闪,正要转头告诉奔来的默金时、只见身后的默金面色苍白有若死人,脚步摇摇晃晃、力不从心。
不要说逃走,连保持站立的姿势也有问题,步枪“嘭”声掉在地上。
凌渡宇不理旁人惊异的眼光,回身一把将默金架在肩上,继续飞奔。
这己是第二次作默金的骆驼,驾轻就熟。
上一次默金诈作麻醉未醒,今次却是货真价实,重叟无欺。
凌渡宇待要穿过市集,远处一群如狼似虎的图雷阿战士,正从他想逃走的方向奔来。
他叫声“天亡我也”,向市集的南方冲去。
追逐声从背后四方八面传来,纵使没有默金这担子,他逃生的机会己很少,何况这情况,走不了百来步,一队长长的骆驼队伍并驱而进,正在面前横过,完全挡塞了去路。
他扭头一看,白狼一马当先,和数十名战士气势汹汹地追来,愈迫愈近。
他一咬牙,待要硬穿过骆驼队。
队伍忽地裂开一道可供通过的隙缝。
凌渡宇大喜,旋风般冲了过去。
队伍缝合起来,继续缓进。
凌渡宇一望立时叫苦,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在他眼前展延开会。
他来到了沙漠的边缘。
骆驼队中两人骆驼奔了开来。
其中一只骆驼的骑士全身裹在黑衣里,另一匹的骑士身材高大,拉下挡沙的面罩,原来竟是久违了的大个子里奥。
凌渡宇欢呼起来。
里奥道:“把默金给我。”
骆驼跪了下来。
凌渡宇将默金搭在里奥身后。
里奥道:“你骑那一只,快,挡他们不住了。”
一轮枪声震天响起,骆驼队伍立呈混乱。
凌渡宇一个虎跳,来到另一匹骆驼下,扯着驼鞍,运力一蹬,飞身借力跳到另一个骑士身后。
那人一声不响,回手一鞭怞在骆驼的婰部,骆驼长嗥一声,放开四腿,往已奔出百多米的里奥迪去。
骆驼冲出时,凌渡宇尚未坐稳,几乎翻身倒跌下来,慌忙一张猿臂把骑士的腰搂个正着。
入手只觉软玉温香,腰眩纤细。
骑士低声娇呼,却不阻止。
凌渡宇愕然道:“圣女,是你吗?”
圣女头也不回,柔声道:“我是第二次救你了,就算扯平吧!好吧。”
凌渡宇回首“登定”,白狼等人变成了一群小点,“嗷”地在放空枪,愤怒如狂。
凌渡宇回过头来,蔚蓝的天空白云飘舞,在阳光下沙漠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圣女身上阵阵幽香。
凌渡宇忍不住两手一紧。
圣女柔顺地向后靠过来。不一会又挺直了腰肢,离开了他的怀抱。这种事发生在冷若冰霜的圣女身上,分外使人震撼。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他从未想到沙漠里也有这样美妙的时刻。
经过了这么多苦难后,他终于和撒哈拉大沙漠共堕爱河。
首次爱上了这地球上的奇妙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