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丽清郡主结盟后的第七天,我、华茜和马原在魔女殿的议事厅里接见追踪大元首回来的白丹。
白丹一脸风尘和疲倦,神色则既兴奋又怵然,道:“属下率领二十四名擅长追踪的高手,在大战后竖日出发,经过仔细的搜寻后,终于发现了大量鲜血的遗痕,真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人可以在流了那么多血后,仍能以那种速度逃亡。”
马原和华茜同时泛起恐惧的神色,大元首是人人惊怕的魔王,这更坚定我追杀他的意志,虽然我全无制胜的把握。
白丹续道:“我们循着血路追去,在三十哩外伏龙山脚的原始森林里,发现一只被撕裂的狮子,血都被吸干了,从附近的脚印看来,可肯定是大元首干的。”
我听到马原倒怞了一口冷气,当日大元首孤身逃走,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只凭他的双手,便已能生裂狮子这种猛兽,而且他还是在受了重创的状态下,试问凡人如何能抗拒他如此惊人的力量。
白丹脸上犹有余悸,当时现场兽尸狼藉的情形,定使他和手下们心胆俱寒。
白丹吸了一口气,道:“由那时开始,我们加倍小心,但再没有血迹发现,幸而一路都有脚印或枝叶折断的痕迹,七天后,我们穿越原始森林,到达凶悍无比,位于森林边缘疏林地区的闪灵族人的一个村落……”
他脸上现出一个想呕吐的神情,令人看上去难受非常。
华茜关切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丹摇头,喘息道:“那情景太恐怖了,全村二百多人,全部身首异处,十岁以上的女性都有被强暴过的痕迹,大元首简直不是人……”
我冷静地道:“他并不能算是人。”
马原和华茜的脸色有多难看便多难看。
白丹说了出来,情绪反而稳定下来,道:“我们继续追踪,直到‘连云山脉’旁的山区里,大元首似停了下来,隐藏在其中某处,我们不敢停留,兼程赶回来。”
我沉吟不语,当日魔女曾对我说!废墟的所在,极可能位于连云山脉后另一边的广阔沙漠里。现在大元首到那里去了,究竟这是巧合,还是大元首也知道废墟的所在?
我道:“白丹,先去休息一下,你做得很好。”
白但离开后,马原和华茜的眼光集中到我身上,两人忧色重重,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要追杀大元首的心意。
我望向马原道:“帝国的情势如何?”
马原道:“帝国目下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最大的两股力量便是丽清郡主的望月城和黑寡妇盘据的原首都日出城,都拥有统一帝国的力量,其中以丽清郡主的实力最雄厚。
一向位于帝国北陲的几个凶悍的游牧部落,得悉大元首战败的消息,亦蠢蠢欲动,根据情报,他们已蚕食了帝国几个远在边塞的城市,激烈的战争仍在进行着,死伤无数。”
我道:“假设是这样,我便可以放心去了,不过记着,当有一天帝国的情形稳定下来时,便是丽清转过头来对付魔女国的时候,你们不要松懈下来。”
华茜叫道:“兰特!”
我截断她道:“这是命运的安排,明天黎明时我动身往连云山脉,这世界没有人可以改变这决定。”
马原急道:“公子至少也应带一千精锐和你同去。”
我断然道:“我不想再有无谓牺牲,而且这是我和大元首间最公平的比斗。”
我兰特胜也要胜得英雄。
马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曾权力搜寻公主的踪影,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我默然不语,自公主那晚不告而别后,我从没有一刻能放下心来,这样一个金枝玉叶的美女,在这步步危机的大地,随时会遇上不测的灾难。
善解人意的华茜安慰我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尽一切力量去找她回来,说到底我也要负上一点责……”
我阻止她说下去,向马原道:“黑寡妇的方面有什么动静?”
马原道:“据我们线眼的消息,黑寡妇离开了日出城,但却没有人知道她到了哪里去,那次我们之所以能战胜,除了因丽清郡主故意按兵不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黑寡妇从中弄鬼,真叫人难以明白。”
再商量了一会后,马原才离去,当我和华茜回到寝室时,已是深夜了,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便要动程往连云山脉去。
华茜坐在床沿,垂着头默然不语。
刚才我对她言语上不太客气,多次截断她的话,这时很想安慰她两句,说上些她爱听的话。
但实在太累了。
在城民黎明醒来前,我便要起程去追踪最穷凶极恶的大元首,这大地上最邪恶的祸首,现在我只想争取多一点的休息时间。
月兑下外袍,抛在椅上。
华茜默默拾起,小心地将长袍摺得整整齐齐,轻轻放在床旁的小几上,再缓缓来到我身后,直至娇躯贴得我紧无可紧时,这为我叛离帝国的女剑士,伸出有力的手,扭着我的腰。
我淡淡道:“夜了!”
她叹了一口气,樱唇狠狠吻了我耳后的女敕肉,趁势重重咬了我一口。
我默受痛楚。
华茜柔声道:“兰特公子,由始至终,你只是怜悯我,而不是爱我,从来也不是。”
我探手往后,反搂着她细软的腰肢,轻柔地她健康动人的,尽量若无其事地道:“不要胡思乱想,来!让我们共闯能使我们暂别尘世的梦乡。”
华茜微怒道:“你走后每个孤独的晚上,我也只能造梦才可见到你,现在这段宝贵的时光,又怎可浪费在这事上?”
我将她搂移到身前,俯头下去,痛吻她甜美的香唇。
心中想到的却是!加入不能安顿好华茜的心,使她在我走后,好好打理魔女国,运用她对丽清郡主的熟悉,应付帝国这强邻,魔女国的形势,便危如累卵了。
华茜猛地从我怀抱里挣月兑开去。
有些踉跄的走到房内床侧的大窗前,软弱无助地靠在窗旁的墙上,望往星光点点的夜空,背着我冷冷道:“你爱的是西琪、是魔女,又或是公主、郡主,但却绝不是我,绝对不是。”说到最后一句,她的香肩怞动起来,显示她正作着无声的饮泣。
她毕竟是我的女人,又怎能让她悲痛若斯。尤其此行生死未卜,也不知和她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华茜亦正是深明此点,才忍不住在这最后时刻,说出积压心中多时的话,要我给予她多一点她缺乏的真爱。
可是在魔女底下陵寝关上的同时,我的心也给关起在里面。
西琪在花样年华里,饱受苦难后死去,我悲恸欲绝。
魔女的死,当时却使我连悲痛的力量也失去了。
我的心已死。
这并不能瞒过身旁这美丽精明的女剑士。
她知道我之所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去追杀大元首,是因为只有流血和死亡,才能减轻因思念魔女而引来的伤悲。
华茜也正是明白了此点,才生出风暴般的怨怼。
说到底,我兰特并不肯为她放弃这危险至极的使命。
我叹了一口气,张开双手,向这哀怨的美女表示欢迎道:“傻孩子!来!到我怀里来,我需要你火辣辣的胴体和能将顽铁溶解的热情,那将使在旅途中的我,不会因没有这美丽的生命片断而感到寂寞。”
华茜停止了怞泣,转过身来。
她脸上的泪痕毫无保留的呈现我眼前。
她俏目深注进我眼里,幽幽地道:“我怀疑世上是否还有人说情话比你说得更好听?
兰特,即管你是个无情汉,但也是个最有风度的无情汉。”
在有情和无情里,在那生离前的苦短光陰里,我们以近乎疯狂的情况,以的摩擦和接触,表达了我们深藏的苦痛。
走时。
华茜没有流泪。
她似乎下了某些决定。
当时我并没有深思。
我已没有闲心去理会明天会如何。
高燃着的,
只有对大元首的仇恨,
只有以他的血肉,
才能祭祀我父亲、家人、祈北、西琪和魔女的在天之灵。
我和大元首两人里,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不时他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