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日上三竿。
辰末时光,时将到未到。
云先生缓步走进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座小楼,小楼的后面是片假山、荷池、小亭俱全的花园。
打开后楼的窗户,凭窗外望,整座花园的景色可以尽收眼底。
小楼上,一明一暗两间,明间是小厅,暗间是卧房,也是冷观音临时香闺。
楼下,同样是一明一暗两间,小玉小红就住在楼下的房间里,两人同住一房。
云先生走到楼下,小玉小红正在屋里整理着一些衣物琐碎的东西,一见云先生到来,立即放下整理的东西,齐朝云先生福了福,说了声:“早。”
云先生含笑答了一声,问道:“姑娘还没起来么?”
小玉摇头道:“还没有,大概是昨晚上睡得太晚了些,您有事?”
云先生点点头道;“你上楼去看看姑娘醒了没有,醒了便禀告她一声,我有事情要和她商量。”
小玉道:“您请等会儿,婢子这就上楼去看看。”
话落,拧身便朝楼梯上走了上去。
楼上,房门关着,房里没有一点动静。
小玉走到门前,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道:“姑娘,您醒了吗?”
候了片刻,房里仍无动静。
小玉忍不住又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声音略提高了些,说道:“姑娘,您该起床啦,云先生有事情要见您呢!”
照理,房里应该有了动静才是,然而,依旧一片寂然不闻一丝声息。
这情形,小玉不禁秀眉轻蹙,心中有点诧异。
她和冷观音从小一起长大,深知冷观音的习性,天到这般时候还未起床,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昨晚上虽说睡了晚些,但冷观音一身功夫精深,平常睡觉甚是警觉,按理,她这么叩门一叫,早就该惊醒了,怎地竟毫无动静声音?
诧异中,小玉突然感到这情形有点不对劲,不由立刻用力拍门,口中同时大声喊道:“姑娘,您该醒醒起床啦!”
她这么用力拍门大声一喊,楼下的云先生和小红自然都听见了。
云先生心中不由地感到有点诧异地仰脸望着楼上问道:“小玉,姑娘还没醒吗?”
房门拍得这么响,房里仍无一丝声息动静,小玉知道可能出了事情了。
连忙回身向楼下说道:“云先生,您和小红快上来,姑娘可能出事了!”
云先生一听这话心中陡然一惊,脸上也立刻变了色,身形一长,直掠上楼头,小红急忙跟着掠了上来。
云先生急问道:“小玉,姑娘怎么了?”
小玉摇头道:“不知道,叫不醒。”
云先生道:“推推门看。”
小玉依言用力推推门。
显然,是里面门闩着。
云先生没再说话,跨步上前,举起掌心贴在门上,真力一吐,“咔喳”一声轻响,里面的门闩被震断了,门也随之而开。
门一开,房里的情形,三人立刻全都看清楚了,也全都呆住了。
床上空空,没有人。
门自里面闩着,房里怎会没有人?
云先生眉锋一皱,目光落在窗上。
后窗开着,这很明显,冷观音是后窗出去的。
可是,问题却来了。
冷观音为何要从后窗出去,又为何一个人出去不让别人知道?
她去了哪里?
干什么去了?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是夜里?
还是今天天亮以后?……
这些,都是问题,令人奇怪不解,想不通的谜圈!
还有,她会不会被人劫持……
想到这,云先生心头顿时不禁蓦地打了个冷颤!
旋而,他又想到,被人劫持,这似乎不可能。
他深知冷观音的一身所学功力,比诸江湖一流好手犹高有余。岂是容易被人劫持的,虽然来人的功力身手高绝,也必须经过一场搏斗,绝不可能无声息的将冷观音劫走!
仔细看看房中的情形,一切如常,毫无一点搏斗的痕迹。
由此可见,冷观音绝非被人劫持,必是自己出去的!
然而,问题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
她既是自己出去的,那么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云先生双眉深锁,头大了!
小玉满脸焦急之色地望着云先生问道:“云先生,您看姑娘她是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
云先生沉思地道:“以我看,姑娘可能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追出去了!”
智慧从来不如小玉,一向沉默甚少说话的小红,此刻突然说道:“不对!”
云先生一怔!道:“怎么不对?”
小红说道:“姑娘要是突然发现什么追出去,决不会不带兵刃!”
一语惊醒糊涂人。
这话有道理,冷观音要是发现什么追出去,岂有不带兵刃的?小玉恍然道:“不错,不是红妹提起我倒忽略了,姑娘的银笛还在床头挂着呢!”
去先生先时也没有注意这点,此际他也看到了床头上挂着的那支玉笛,只是冷观音的随身兵刃!
由此看来,他的看法判断显然不正确。
他双眉锁得更深了,头也更大了!
小玉道:“照这情形看,姑娘多半是出了事了。”
“嗯。”
云先生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可能。”
小玉道:“那我们怎么办?”
云先生苦笑道:“只有一个办法,找!”
小红忽然变得聪明的机伶地说道:“云先生,婢子召集所有的人去。”
云先生只要点头说“好”,突闻楼下有人高声问道:“云先生在楼上吗?”
云先生闻声已知是属下丁重,连忙闪身由房里走出,站在楼梯口沉声问道:“什么事?丁重。”
丁重手拿着一封信,躬身说道:“属下刚才在大门口拾着一封信,是写给您的。”
“哦。”
云先生纵身下楼,接过信一看,信封上写着云先生台启,下角写着“内详”二字。
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若想保全冷梅卿的性命,火速传知冷寒山,于第十五日的夜二更正,前往长安未央宫旧址报到听令。
下面没有署名,下无任何号志。
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证实,冷观音是遭人劫持了去。
可是,这仍然是个“谜”!
劫持冷观音的是什么人?
对方为何要劫持冷观音?
是冷梅庄的仇家?
还是?……
信中所说要冷寒山前往未央宫旧址听令,听什么令?企图何在?
云先生略一沉吟,吸了口气,目注丁重问道:“丁重,这封信是你在大门口拾得的?”
“是的。”
丁重点头答。
云先生道:“是门里还是门外?”
丁重道:“门里,可能是门缝中间塞进来的。”
云先生道:“这么说,你并没有看见送信的人了?”
“没有。”
丁重摇头道:“属下看到这封信时,曾特地打开大门查看了一下,巷子里没有见着一个人影,这信想是早在属下发现之前就送来了。”
云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你去通知所有的人,全都到大厅集合听令!”
丁重躬身问道:“可包括姑娘带来的人?”
云先生道:“全部。”
“是。”
丁重又一躬身,转身急步而去,
这时,小玉和小红已都走在楼梯口站着。
云先生向二人招手道:“小玉,你们都下来吧。”
小玉小红双双拧身飞下楼。
云先生没说话,默默地把信递给小玉。
小玉也没问,接信与小红同看。
看完信,小玉小红的脸色全都大变,小玉焦急地问道:“您知道这是什么人吗?”
云先生摇头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小玉双眉紧蹙地道:“这便怎么办?”
云先生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只有出动所有的人,分头去找!”
小玉道:“对方是谁,我们根本毫无所知,如何能找得到?”
云先生脸色沉重的吁了口气,说道:“事实上目前除此而外,并无其他办法,只有碰碰运气了!”
小玉双目眨动地默然想了想,道:“庄主那边呢,您立刻传禀么?”
云先生点头道:“事关姑娘性命安危,自然非立刻传禀不可!”
小玉又突然说道:“云先生,您看这会不会是那个姓费的干的?”
云先生双目异采一闪,说道:“小玉,这很有可能,我也早想到他了!”
小红道:“那么我们便找他去!”
云先生倏然一摇头道:“不行!”
小红愕然一怔!道:“为什么不行?”
云先生道:“这只是我们猜想怀疑,事实并无证据,我们如果冒失的去找他,他只来个矢口否认,我们便拿他无法!”
这话不错,无证无据,找上费翔云,焉能奈何!
能拿他怎么样?小红默然了。
小玉眨眨眼睛道:“云先生,婢女想和小红这就出去碰碰运气去。”
云先生目光微微一凝,道:“你大概是想去找‘飘雨剑’,请他帮忙吧,对不对?”
小玉正是这心意,一见云先生已经猜到,便就点头说道:“你认为可以么?”
云先生微一沉吟,道:“这个无不可,不过,这件事你只能告诉他一个人,并且请他千万暂时守秘,不要把事情泻露出去!”
小玉眨眨眼睛道:“婢子知道。”
说话间,只见丁重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说道:“人都已集合齐了。”
云先生微一摆手,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丁重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走去。
小玉接着说道:“婢子们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的没有?”
云先生想了想,道:“你们不到大厅上去看看?”
小玉摇头道:“婢子不去了,您是这里的主人,一切自然由您作主。”
云先生微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玉道:“不一定,最晚天黑时候一定回来。”
云先生道:“你们去吧,一切小心!”
小玉道:“婢子们知道,您放心吧。”
岳庙后面是一片树木杂草丛生的山坡地,其间卷盖着两间矮小的茅草屋已很残破,看采只能聊避风雨。
它,正是丐帮嘉峪关分舵。
午时刚过。
山坡地前来了一位黑衣少年和一位青衫美书生——江阿郎和西门玉霜。
二人一到山坡地前,立见一名年轻化子由丛草中闪出,矮身行礼说道:“丐帮弟子韩小虎叩见江少侠。”
江阿郎昨晚上来过,所以他认得。
江阿郎抱拳答礼,含笑说道:“韩兄弟请少礼,李分舵主在么?”
韩小虎站直身子,神色恭敬地答道:“在,齐长老和诸位护法、香主都在,少侠请进。”
江阿郎摇头道:“我不进去打扰齐长老他们诸位了,麻烦你去请李分舵主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请教他。”
韩小虎道:“好的,少侠请稍待。”
话落,转身飞掠向茅屋奔去。
李明出来了,飞掠近前,躬身行礼道:“少侠请屋里坐。”
江阿郎摇头道:“我还有事,只请问几句话就走。”
李明道:“少侠请只管问。”
江阿郎道:“冷梅庄冷观音的住处附近,贵分舵可派的有弟兄么?”
李明点头道:“有,少侠问这是?”
江阿郎道:“那里出了点事,我想问问那位兄弟可曾发现什么没有。”
李明道:“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江阿郎道:“有人遭了劫持。”
李明忽然一声轻“呵”说道:“那就不会错了。”
江阿郎双目异采一闪,道:“李兄已经得到消息了么?”
李明点头道:“那名兄弟早上曾回来报告说,昨晚四更过时分,有个黑衣人从那座宅子的后墙越出,背上背了个人。”
江阿郎问道:“可曾看出那黑衣人是什么人?”
“没有。”
李明摇头道:“据说那黑衣人蒙着脸。”
“可知那黑衣人到何处去了?”
“那名弟子曾遥遥跟踪其后,一直跟到东南五里地方的金家庄,看着那人进了庄头上的一家大户人家。”
“李兄可知那家大户人家姓什么,是干什么的?”
“主人姓金名百川,人称金员外,在地方上很有点善名,据说是个做药材生意的人。”
“谢谢李兄赐告,烦请代向齐长老等诸位致意,我因有事在身,不进去打扰了。”
李明连忙躬身说道:“少侠请别客气。”
语声一顿又起,说:“少侠,李明可以请问那被劫持的人是谁么?”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是冷观音,此事尚请李兄千万守秘,别说出去。”
李明躬身点头道:“李明遵命。”
江阿郎道:“告辞。”
抱拳一拱,与西门玉霜转身走去。
大槐树。
影壁墙。
石狮,高台阶,黑漆大门。高大门,高大的围墙。
够巍峨,够气派的。
这等巍峨气派,在大城市里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在边关地区乡村地方就不同了,十分少见。
这便是金家庄庄头的第一户人家,金家庄的首富金百川家。
未初时分。
金家大门前来了两个人——江阿郎与西门玉霜。
站在台阶上,西门玉霜抬眼望了望那关着的大门,眉锋微微一蹙,道:“大哥,要叫门吗?”
江阿郎点头一笑道:“当然要叫门,不然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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