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秃叟欧安东虽被剑气罡气震伤内腑,但他内功深厚,且又伤势不重,经过一阵调息,运功自疗后,便告痊愈。欧安东调息完毕,白梦熊立即沉声喝问道:“姓欧的!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际,欧安东已经凶焰全消,双睛缓缓地扫视了仍在运动调息的群贼一眼后,望着白梦熊冷冷地说道:“欧某今夜认输,不过,他日有缘,欧某定必还要找你领教一番。”白梦熊一声冷笑道:“姓欧的!只要你自信能够接得住这三剑时,可以随时找我飞天神龙一决高下,但是今夜你既已认输,即必须照实回答我要向你问的两件事情!”“哼!”千山秃叟冷哼了一声道:“哪两件事情?你问吧,老夫知者必答。”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我要问的你必然知道!”千山秃叟道:“第一件?”
白梦熊略一沉吟,问道:“贵帮帮主是不是青面秀士马文宏?”
千山秃叟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望着白梦熊问道:“你听谁说的?”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听谁说的你不用管,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又怎样?”
白梦熊沉声说道:“我要找他清偿血债!”
干山秃叟阴冷地一笑,又问道:“第二件?”
白梦熊朗声问道:“武当剑盟令符是不是贵帮所盗?”千山秃叟脸色不由得又是一变!旋即阴恻恻地一笑道:“不错!现在本帮总坛,有胆量就往本帮总坛要去,只怕你没有这个胆量!”
白梦熊陡地仰天豪放地一声朗笑道:“好!就请回青面秀士,本月内,我飞天神龙必偕武当道长前赴贵帮总坛找他了断血债,取回剑盟令符!”
千山秃叟磔磔一声怪笑道:“只要你真有胆量前往本帮总坛,本帮当然欢迎!”
“哼!”
白梦熊已不愿和他再多说废话,口中一声冷哼,食中二指轻轻一震手里夺得的青钢长剑,“当”的一声脆响,长剑立即应措断两截!转向三女说道:“我们走吧!”任苑菁忽地向白梦熊娇声说道:“白哥哥!我的剑还没有要回来呢!”
白梦熊一听,这才想起任苑菁的宝剑还在千手书生欧典手中,于是便向干手书生把手一伸,朗声说道:“把剑还来吧!”千手书生欧典看了看手中寒气森森砭肌的长剑,知道是柄神物宝刃!
前古神兵,神物利器,谁个不爱?不过,他心中甚是有数,只要他不还,白梦熊必然立即要向他出手夺回!
因此,还与不还?他心中略一思忖,便即暗中潜运内家真力,蓦地一声暴喝道:“还你!”
陡见寒光暴闪,竟以暗器手法,抖手掷出宝剑,疾似惊电般直朝白梦熊射来。
白梦熊一见,口中一声朗喝,身形微闪,探右臂,分光捉影,已抓住剑靶,望着千手书生一声冷笑,将宝剑交给任苑菁收起,说道:“我们走!”
说罢,便与三女走向坐骑,各自飘身上马,一抖缰绳,神驹乌云骡一骑当先,直奔黄山方向绝尘驰去!
此际,群贼都已纷纷运功调息完毕,千山秃叟目光扫视了群贼一眼,忽地望着逍遥居士施天任阴声一笑,讥讽地说道:“施兄确实高明,在那小鬼凌厉的剑气下,竟独能安然无恙,足见内功精深不凡,令人钦佩得紧!”
逍遥居士一听千山秃叟语含讥讽,当下不由面色一沉,但是千山秃叟见他面色一沉,似乎已知道他的心意,却不待他开口说话,紧接着转向群贼说道:“各位!我们回去复命吧!”
话落,突形电闪,跃上马背,扬鞭抖缰,与群贼相率纵马离去,竟把个逍遥居土冷落的怔立在当地!
逍遥居士没料想到,千山秃叟竟会给他这样大的讽刺与难堪,怔立在当地,心中不禁又气又怒!
他怔怔地目送着千山秃叟和一众香主的背影,消失在黯夜中后,心底陡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与怅然……
忽然,他耳畔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施天任!那白小娃儿的话一点也不错,青面秀士确实是个明标仁义,暗怀险诈的婬恶之徒,四海帮的凶残,已经引起天下武林的公愤,那白小娃儿赴约之期,必将是四海帮毁灭之日,我老头子念在当年与你那疯子师父曾有过一番交往,所以才特地提醒你,希望你能明是辨非,趁早回转罗浮山去,免得玉石俱焚!”
这极细的声音,入音不但清晰异常,而且苍劲有力,用的分明是一种内家上乘“传声导音”的功夫。
逍遥居士听后,心中不禁大惊!暗忖道:“这人是谁?功力恁高,并且,恩师逝世已经三十年,这人既与恩师交往,必然是个武林前辈……”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即肃容朝传音的方向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衷心感激,但老前辈是哪一位?既与恩师相识,请祈现身,容晚辈拜见!”
那苍劲的细声哈哈一笑道:“我老头子向不喜欢俗礼,只要你能听话,把地上的尸首埋掉,立即动身返回罗浮,不负我老头子的一番好意就行了。”
逍遥居士闻听,知道对方既不愿现身相见,多说也是枉然,于是便即恭敬地答道:“晚辈遵命!”
说罢,就用长剑在路旁掘了一个大坑,将蛮荒鬼眼双魔弟兄等五具尸首掩埋好后,这才跃身上马,径返广东罗浮而去。
且说白梦熊与三女,一行四骑于第二天的午后抵达黄山。
登上天都峰,万药神君任荆背负着双手,焦灼地徘徊在峰顶,他此际的心中,正为着爱女的久未归来,而异常烦躁与不安。
“爹!”任苑菁姑娘一声娇喊,身形恍如飞燕投环,扑向万药神君的怀中。
万药神君双臂一张,接住爱女的娇躯,慈爱地笑问道:“菁儿!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说着,双目精光有如寒电闪的般地扫视了站立在丈外的白梦熊和二女一眼,两道长眉微微一皱地又道:“他们是什么人?”
从万药神君双眉微皱,冷冷的神色上,很明显,对于这一男三女四个年青客人的到来,他甚不欢迎。
任苑菁姑娘见问,连忙娇声答道:“是女儿新认识的朋友,特地送女儿回来的。”
说着,便朝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三人招招手喊道:“白哥哥,玲姐姐,琴姐姐,你们都过来见见我爹呀!”
白梦熊和二女闻喊,连忙上前向万药神君执以晚辈之礼拜见。
万药神君对于这三个年青陌生客人的来到天都峰,心中虽然甚不欢迎,但因为他们是爱女的朋友,只得还以半礼,说道:“三位休要多礼,老夫山野之人,实在当受不起!”
万药神君话声刚落,任苑菁忽地望着他说道:“爹呵!女儿这次要不是遇着白哥哥他们相救,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哦!”万药神君闻言,蓦地一惊!急忙问道:“你遇着什么事情了?”
任苑菁娇憨地一笑道:“说来话长呢,到家里去再慢慢告诉你好了。”
说着,纤手一伸,拉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的玉手,大眼睛望着白梦熊妩媚地一笑,娇声说道:“白哥哥!走!到我家里去坐下休息吧!”
话落,再拉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二人,向前面十丈远处的一排三间茅屋走去。
万药神君此际,已经听出这三个少年男女,不单是爱女新认识的朋友,并且还是爱女的救命恩人,当下便向白梦熊一拱手说道:“蜗居虽然简陋,不足以待客,但尚望白相公且入稍息,容老朽略尽地主之谊,以谢照顾小女之德!”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这样说法太客气了,晚辈实在不敢当!”
万药神君哈哈一笑,身形一转,袍袂飘飘,直往茅屋走去。
茅屋三间,一厅二房,陈设虽极简单,但却是窗明几净,雅洁非常!
白梦熊随着万药神君入内落坐后,任苑菁这才将五虎岭谷中力斗二人熊,险些丧命等经过情形,告诉了她父亲。
万药神君闻听后,心中不禁骇异不已,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竟会具有这等骇人听闻的功力身手,能够掌毙蛮荒鬼眼双魔弟兄,单剑独败群贼!
这番话若是出于别人之口,他或者可以不信,但乃出爱女之口,并且是她亲眼目睹的事实,他能怀疑不信吗?
他极端惊骇地凝目朝白梦熊仔细地望了一眼,这只才发觉少年书生果然不同凡响,俊面神情是一片冷漠,使人莫测高深,但星目朗朗,神光内敛,藏而不露,分明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的绝顶高手!
万药神君心中在惊骇之外,更感觉着万分诧异,忽然,他心念一动,暗忖道:“我何不且试试他的功力,看是究竟高到如何境地了呢?”
心念一动,便即站起身一朝白梦熊抱拳一拱说道:“小女多承相救,得以免遭恶贼毒手,重恩大德,后当报谢,请先受老朽一拜!”
说话间,借着一拱之势,竟暗中运起内家真气,缓缓地向白梦熊推压了过去。
白梦熊一见忙站起身来,谦虚地拱手一揖还礼,朗声说道:“老前辈太客气了,晚辈实在当受不起!”
须知白梦熊身负绝世奇学,功力已臻化境,反应快速异常,一发觉一股劲气缓缓推压过来,立即明白万药神君在试探他的功力,意随念动,“九阴玄功”阴柔劲气,已随着这一揖还礼中发出。
双方劲气皆是发之于无形,无声无息,略一相触,万药神君立即觉出对方的劲气强大无比,凭他一身苦修的内家功力,竟有相形见拙,无法挡受之势!这才知道,对方功力之高,远出他意料之外,深厚无伦!
于是便急忙一收真力劲气,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少侠动力绝世,老朽衷心实在钦佩至极!”
白梦熊也连忙一收“九阴玄功”,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老前辈如此夸奖,岂不令晚辈惶愧汗颜,无地自容么,晚辈年青识浅,以后尚祈老前辈时予教诲是幸!”
万药神君见白梦熊身怀绝顶功力,仍能毫无骄狂之态,并且谦逊有礼,心中不由甚是赞佩,遂又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少侠太客气谦虚了,请坐。”
说着,便与白梦熊重又各自落坐。
坐下后,万药神君望着白梦熊肃容问道:“少侠师承是哪位高人门下?
不知可予见告否?“
白梦熊闻问,恭谨地答道:“晚辈恩师乃九阴神君和天恶子两位老人。”
“呵!”
白梦熊说出师承,万药神君顿时双睛遽张地月兑口惊“呵”了一声,旋即纵声哈哈大笑道:“难怪少侠年纪轻轻,就身怀如许深厚惊人的内家功力,原来是九阴、天恶两位前辈的传人!”
说着,便转望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问道:“两位姑娘呢?”叶玉玲姑娘见问,便也即恭敬地答道:“晚辈乃七巧神婆的孙女。”
“哦!”
万药神君一声轻“哦”刚出口,忽闻屋外响起一声哈哈大笑道:“任老头儿!今儿个你这天都峰顶可热闹起来啦!”微风飒然,话落人现,屋门口已立着一个白髯飘胸,身形高大,貌相威武,背插一柄古剑的独臂老者!
这独臂老者身形一现,万药神君立即也是哈哈一声大笑道:“今天刮的什么风,竟把你这个独臂老儿吹上天都峰凑热闹来了。”
任苑菁一见独臂老者,却是一声娇喊道:“独臂伯伯!你怎地这么久不来看菁儿,可想杀菁儿了。”
娇喊声中,娇躯已经跃起,一式“乳燕投林”,扑向独臂老者怀中。
原来这独臂老者乃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位怪杰,外号人称独臂怪翁而不名。
独臂怪翁独臂一环,搂抱着任苑菁的娇躯,低头望着任苑菁的娇靥笑说道:“你这小妞儿胆子可真不小,一个人到处乱跑,差点跑出大乱子来,害得独臂伯伯替你白担了不少的心!”
“咦!”任苑菁闻听,不由睁大着一双秀目,仰着粉脸,感觉奇异地望着独臂怪翁问道:“独臂伯伯!菁儿这次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你知道?”
独臂怪翁微笑地点点头道:“嗯!独臂伯伯不但知道,并且几乎毁了那座五阴别府呢!”
“呵!”任苑菁大眼睛骨碌碌地翻了翻道:“那么菁儿和那两头人熊打斗时候,你也看到了?”
“是呵!”独臂怪翁笑着道:“那时候隐身旁边,见你空自拿着一柄宝剑,却奈何不了他们,被它们逼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替你急得不得了!”
任苑菁闻听,小嘴儿忽地一噘,天真地娇嗔道:“独臂伯伯!你真坏死了!”
说着,小娇躯一扭,离开独特怪翁的怀中,走到她父亲身旁俏立着,撒娇地把一张小嘴儿噘得老高!
“独臂伯伯又是怎地坏死了?小丫头,你倒是说说理由看?”独臂怪翁望着她微笑地问。
任苑菁噘着嘴巴,娇声说道:“既然看见菁儿打不过那两头人熊,却躲在旁边看着,也不出来帮忙,这还不是坏死了吗!““哦!”独臂怪翁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丫头!你只知道独臂伯伯没有帮忙你,便说独臂伯伯坏死了,你有没有想到,独臂伯伯那时如果出手帮了你的忙,你不但不会得认识你白哥哥玲姐姐、琴姐姐,和那位教主姐姐,并且也得不着你白哥哥的那颗回天再造丹,说起来,你这丫头应该要好好地谢谢我这个独臂伯伯才对呢!”
坐在旁边的白梦熊,闻听独臂怪翁这番话,由中不由微微一惊!
事情很是明显,这独臂怪翁如果不是暗中一直跟踪在他们的左右,这些事情,他怎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白梦熊心中忽然一动,暗忖道:“难道他就是那位屡次暗中传声示警的老前辈不成?
他心中正这样暗忖之际,忽见独臂怪翁向他和叶玉玲小琴三人望了一眼,朝他微笑地说道:“小娃儿!你说我这独臂老头子的话对不对?”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已在一张空椅上坐下。
独臂怪翁的这一声“小娃儿”,听得白梦熊倏地长身而起,抢步上前,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晚辈白梦熊拜见老前辈。”
独臂怪翁陡地双睛一瞪,望着白梦熊喝道:“你这小娃儿,怎么见了人就行礼,你认识我老头子是谁吗?”
白梦熊闻言不由一怔!但旋即肃容朗声说道:“老前辈是谁,晚辈虽然眼拙不认识,但却知老前辈便是暗中屡次……”
不待白梦熊的说完,独臂怪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娃儿果然聪明机智超人。”
说着略顿,目注着白梦熊点点头道:“这几天真辛苦了你了。”
白梦熊谦恭地说道:“只是华山之行,有负老前辈所望,晚辈甚感惭愧!”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但是嵩山之行却极是成功,令人叹服!”
白梦熊谦虚地说道:“嵩山之事,那只是一时的侥幸,老前辈这样说法,晚辈更觉惭愧极了!”
独臂怪翁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谦虚了,华山之行,虽以一步之慢,未能挽救得那场血劫,但你已尽力,况且施一峰老儿的那条老命,若不是你,焉能还活着,即此,已足令华山派对你这飞天神龙感恩戴德不忘,你还何惭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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