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都一个“盘龙绕步”,抢入内圈,两夫妻心意如一,双剑齐施,将铁索荡开,立刻迫进,与厉抗天离身不到一丈。那红面老人骑在厉折天的肩头,居高临下,铁索利于远攻,敌人一近身前,他作战反而不便。
霍天都所用的剑法,乃是他融会各家各派,别出心裁,自创出来的,虽然尚未完全练成,但每一招式都是武林中从未见过的精妙剑法,他们夫妻二人一闯进内圈,厉抗天如何能抵挡得了?他抡起独脚铜人防身,但听得一片叮铛之声,有如繁弦急奏!眨眼之间,他的铜人身上已中了十七八点剑点,伤痕斑剥,铜屑纷飞。那老人的铁索运用不灵,好几次反而被厉抗天的铜人所阻得,威力无从发挥。凌云凤见厉抗天已被霍天都制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她立即欺身直进,挥剑斩那老人垂下来的双足,这时已是近身肉搏的局面,那老人的铁索更派不了用场,他俯低了头,伸出一条长臂,用大擒拿手法拆了几招,蓦地一声怒吼,在厉抗天的肩头上一按,腾身飞起,喝声“避开!”厉抗天铜人一舞,飞身斜闪,但见那红面老人身子悬空,钦索一招“天绅倒挂”,势挟风雷,威力之大,出人意表。霍天都与凌云凤双剑合壁,兀自被他逼得站立不稳,跄跄踉踉的倒退几步。那老人落了下来,先用单掌支地,打了一个盘旋,然后盘膝坐下,原来他自从走火入魔之后,瘫痪。双脚早已不能走动了。
刚才他骑在厉抗天的肩头,乃是便于追击敌人,但却不易防御高手,这时他摆月兑了厉抗天,在三丈方圆之内,铁索的威力大大增强,反而把霍天都夫妇圈在当中,霍天都与凌云凤贴背而相,双剑开展,仅仅不至于被他的铁索卷走,再想攻进内圈,却已不能。
厉抗天退在一旁,低头一看,见铜人身上,一个一个的小孔,好像蜂窝一般版,1754年修订。着重讨论了本体论和认识论问题。认为世,霍天都的兵刃不过一柄普通的长剑,居然能将他的铜人戳得遍体鳞伤,若非内家劲力透过剑尖,焉能致此厉抗天纵然一身是胆,想起刚才的险状,也不禁骇然!
但更令他惊骇的,乃是他的少主人已经落在敌人手中,这时正被张玉虎用刀尖抵着后心,押解上来。厉抗天投鼠忌器,他虽有把握打败张玉虎,却是不敢妄动。
张玉虎扬声叫道:“乔老怪,你还要不要你的儿子?”那老人将铁索一收,冷冷笑道:“你们自命是名门弟子,正派英雄,如今为了忌惮老夫,如将我的儿子作为要挟么?”凌云凤也冷笑道:“乔老怪,你不要自恃太高,谁忌惮你了?咱们先谈好一桩交易,然后再来决个胜负!”
那红面老人双眼一翻,冷冷说道,“什么交易?”张玉虎接声说道:“你捉了我们几个人,是不是也想拿来要胁,叫我们不敢再劫贡物?”说话针锋相对詹姆士(WilliamJames,1842—1910)美国哲学家、心,那老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真个倔强,不肯输口,我捉你们的人,不过是给你们一点厉害,岂是拿来要胁?”凌云凤道:“既然如此,我们捉了你的宝见儿子,也不过是礼尚往来,你又何必发怒?”那红面老人道:“好吧,干脆的说,你们先放了我的儿子,我马上叫他将你们的人全部释放。这样交易,合了你们的心意吧?”张玉虎冷笑道:“我们才不会那样笨,先放你的儿子。”那老人道:“你懂得什么?他们都受了我独门的点穴手法所制,不是我父子二人,谁也不能解救。”霍天都道:“乔老前辈是当今的武学大师,不会欺骗后辈的。虎弟现就先把乔公子放了吧。”张玉虎心道:“你武功虽强,对江湖上的险诈却是全然不知。”眼珠一转,笑道:“好吧,我自有办法。”用黑白摩诃教他的天竺点穴手法,在那少年书生的“血海穴”上重重一戳,这血海穴位在尾阎,乃是任、督二脉交会之处,张玉虎做了手脚,笑道:“你有独门手法,我也有独门手法。你解救了我们的人,我便给你解救。你若敢从中捣鬼,叫他在一个时辰之内,变成废人。”那老人见张玉虎不肯信他,气得面色铁青,霍天都也觉得张玉虎的做法有点过份。张玉虎不理他们,径自把少年书生押到那辆大车旁边,车上有翦长春看守,见此情形,只好把红面老人捉来的人全都释放,那少年书生解了他们被封闭的穴道,张玉虎在他尾阎一踢,也解开了他的“血海穴”。那少年书生将张玉虎恨得牙痒痒的,可是穴道方解,何况张玉虎旁边还有一个于承珠,他也不敢便即动手。
且说那个红面老人见霍天都叫得出他的姓氏,且又彬彬有礼,想了一想,说道:“我听说有一位姓霍的,父子两代,在天山上潜修剑法,看你的武功和剑术,和任何一派都不同,你是不是霍行仲的儿子?”霍天都道:“不错,家父也曾提起过老前辈的名字,他十多年前已去世了。”那红面老人道:“可惜,可惜!我与令尊虽是缘份一面,但彼此志趣相同,只求修练武功,不愿闻达于世,那却是彼此知道的。”凌云凤眉头一皱,心道:“你以前武功未曾练成,所以隐居不动,近年来的行事,却是邪恶之极,我舅舅的志趣岂会与你相同?”见丈夫对他居然甚为恭顺,心中极不高兴,要不是大敌当前,他准要与丈夫大吵一场。
这个老人叫乔北漠,他的儿子名叫乔少少,几代以来,也的确是像霍家一样,潜心研究一种极厉害的邪派武功,到了乔北漠才有大成。
乔北漠这次替西北各省保护贡物,实是想到中原扬威立万,他心目中的唯一敌手乃是张丹枫,不料在这山谷之中,却碰到了霍天都夫妇规律揭示了一切事物运动、变化的两种基本形态,即质变和,双剑合壁,居然和他打个平手。
乔北漠想了一想,忽地说道:“你的剑术练到如此地步,确是很难得了。不过,你们要想打败我,那却是万万不能,万一你受我所伤,你的前功便将付诸流水。我素来欣仰令尊,更不忍令你的十数载修为毁于一旦。替你着想,你还是回去吧。”霍天都一想,自己的武功确是远远比不上他,即算夫妻联手,只怕也是败多胜少,听了乔北漠这一番话,心中踌躇不决。
凌云凤一瞧她丈夫的神色,不待他开口说话,立即抢着说道:“你要我们回转天山,一点不难,你走,我们也走!这里的事,大家都不必管!”乔北漠仰天大笑、道,“你要我走?”凌云凤道:“这有什么好笑,你不是也要我们走吗?”乔北漠道:“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从没有人敢拂逆我的意思。凭你们这两个小辈,居然敢叫我走?”凌云凤道:“你不走,我们也不走。谁想吓走我们,都不能够。”乔北漠冷冷说道:“这样说来,你们是要与老夫再见高下了?”眼光朝霍天都一扫,霍天都毅然说道:“老前辈不肯见谅,我夫妻只有奉陪!”其实他心中已是有了动摇,只因看到凌云凤十分坚决,他自是欲罢不能。
乔北漠纵声长笑,铁盔一挥,蓦地叫道:“好,那就来吧!”霍天都反剑一圈,身形已给他扯得移动两步义和唯心主义、辩证法和形而上学是哲学上的两个对子、对,铁索上的飞抓竟自抓到面门。凌云凤奋不顾身,长剑一抖,剑光闪烁,直裹过来。乔北漠喝了个“好”字,铁索迎风一荡,凌云凤给他那股反荡之力,震得立脚不稳,连退几步,好在霍天都这时已抽出剑来,一招飞瀑流泉,挡住了那铁索的去势。但听得一片余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就在这瞬息之间,双方已交换了七八招辣招,那铁索呼呼疾响,三丈之内,风雨不透,霍天都夫妇已被包围在他的铁索圈中。
霍天都见乔北漠的功力如此深厚,心中暗生怯意,但觉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凌云凤睨她丈夫一眼,挥剑急上,强接乔北漠的攻势,她的功力比乔北漠差得更远,接了三四招,几乎给他的飞爪抓伤。霍天都被她盯了一眼,从她的眼光中看出了她心头的话语,不禁面上一红,想道:“云凤尚且不惧,我今日便豁了一死,也不能给她看小了。”胆气一壮,剑走连环,双剑如虹,登时威势大振,原来他的天山剑法,本来精妙无比,功力虽是不如对方,但只要不存怯意,双剑联攻,那是绝无败理。
这时两方面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弓弦沉寂,战马无声,连山上的鸟儿也被吓得远走高飞了。在夕阳斜照之下,但见剑光闪闪,铁索天矫,好像化成了一道长蛇,盘旋飞舞,斗到酣处,那呼呼轰轰之声,就似浪潮拍岸一般,震得人立足不定,许多远远观战的人,明明知道那铁索绝不会打到自己身上,也不知不觉的向后移动。在这次大会战中,有三山五岳好汉,天下各路英雄,哪一个都曾经过大风大浪,然而乔北漠与霍天都夫妇这一场恶斗,却看得他们目瞪口呆,惊心动魄,叹为百年罕见,毕世难逢的一场激战。
激战中乔北漠忽地大喝一声,铁索从霍天都的头上飞过,反卷回来拍打霍天都的背上大穴。霍天都有些怯意,不敢对攻,改取守势即建立新制度的时候,运动就是革命的。”,用了一招“金刚护法”,长剑反手一圈,忽觉剑尖沉重如山,推荡不开,原来已被他的铁索缠上。凌云风没料到她的丈夫在这紧要关头,忽然改取守势,两夫妻心意各异,攻守月兑节,凌云凤那一招攻势凌厉的剑招,威力大减,乔北漠的铁索反绕过来,在她的剑脊上也绕了一匝。
原来乔北漠不但武功绝顶,眼光也极敏锐,激战多时,看出了他们夫妻之间在攻守变化的微妙之际,步法有点不能合拍,便立即乘虚而入,各个击破,然后准备以深厚的内功,将他们夫妻俩一齐震毙。
霍天都长剑摆月兑不开,暗地叫声“不好”,但觉对方的内力,绵绵密密的攻击过来,看凌云凤时,只见她额角已沁出汗珠,面上却了无惧意。霍天都精神一振,内力凝聚剑尖,反击过去。凌云凤双眉渐展,但觉所受的压力,减少了一半有多。
过了一会,忽见乔北漠的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将铁链的一端横着贴在他的两条腿上,霍天都莫名其妙,只觉对方传来的内力好像渐渐减弱太极语出《易·系辞上》:“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并不攻击过来,反而好像将自己的内力牵引过去,霍天都但恐这是诱敌之计,一点也不敢松劲。
原来乔北漠乃是另有打算,他经过了一场“走火入魔”的劫难,瘫痪,长久以来,引为遗憾。他静中参透内功妙理,知道自己这两条腿已是僵硬如石,除非有内功极深厚的人助他活动气血,复活他已僵死的机能,但他的朋友中却没有这样功力深厚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敌人的功力,这不但要机缘凑巧,而且要对方的功力比自己稍低,否则给他看出自己的心意,乘机施展杀手,那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恰好霍天都和凌云凤联合起来的功力比他稍低,因此乔北漠灵机一动,便临时变计。
本来乔北漠若是全力施为,纵然不能将霍天都夫妇置于死地,最少也可使得他们受伤,而今他临时变计,运用最上乘的以毒攻毒的邪派内功人”。,将对方的力道徐徐牵引,与本身功力合而为一,打通闭塞多年的“阳断脉”。阳矫脉起于足内踝前大骨的下陷部位,经内躁骨上部,直上沿大腿内侧入小月复,这是主管足部的经脉一打通,他那僵硬多年的双腿便可以复苏了。
场中的一流高手都只以为他们是在比拼内功,看了一会,但见乔北漠大汗淋漓,头上好似蒸笼般升起一团团白雾,而霍天都夫妇则还是神色自若,群雄无不色然而喜,谁也没有看破个中奥妙。
本来高手比拼内功乃是最危险的事情,旁人的功力若非高过他们,就是想解拆也解拆不开。这时张玉虎见霍天都占了上风,松了口气,他是江湖上的大行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当众人正在屏息而观的时候,他暗里留神,忽然发觉那少年书生与龙小姐都已不见,问及旁人,谁都没有留心。张玉虎疑心顿起,他不愿惊师动众,便悄悄的溜出了山谷。
且说霍天都夫妇与乔北漠相持了约半个时辰,但觉对方的内力,由强而弱,到了后来,竟似完全消失了一般相)的一种学说。唯名论的一种。反对极端唯名论,认为一,按此情形,乔北漠早已应该不支倒地,但他还是盘膝而坐,动也不动,霍无都大为奇怪。就在此时,忽听得乔北漠大笑三声,铁索一收,纵身跃起,朗朗说道:“念你修为非易,老夫实是不忍毁你这身武功,今日暂且饶你一次,你若是不知好坏,老夫再来找你算帐。贡物之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好啦,言尽于此,老夫走了!”
其实乔北漠因为要借用霍天都夫妇的功力,阳轿脉虽然打通,他本身的真力亦已消耗殆尽,而且左脚也还没有完全复原,若然霍天都识得其中奥妙,乔北漠实已是不堪一击。但霍天都小心过甚,见乔北漠不但毫无受伤的迹象,而且还居然能够走动,这一惊非同小可,如何还敢前往追击?
群雄之中,虽然也有一两个人生了疑心,自问功力与乔北漠相去大远,也都不敢上去截他。晃眼之间,但见乔北漠已走出谷口,厉抗天与翦长春也随他走了。周山民主持全局,虽然猜不透他们何以未败先走,但敌方的高手尽去,总是予已有利,不再追究,便即下令封锁两边谷口,抢夺车辆。
官军里外不能呼声,谷中保护贡物的那班武师更是士无斗志,周山民喝道:“抛下兵器,都可逃生!”官军一声叫喊,片刻之间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荀)氏之儒,有,刀枪弓箭,抛了满地。
周山民封锁了谷口,发出命令,叫手下的人将官军逐个搜查,搜查完了,再让他们一个个走出。待到将官军全部放走之后,月亮已升上山头,是二更时分了。搜查的结果,所放走的官军都没有挟带贡物。
这时,他的另一帮手下,也已经把所有的车辆搜遍,除了粮食和一些大约是准备送给亲友的西北士产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群雄均是大为惊异:“贡物哪里去了?”恶斗了大半天,死伤了这许多人,竟是一无所获!谁肯甘心?有人说道:“莫非是乔北漠和厉抗天带走了?”霍天都道:“以乔北漠的武功和身份,他志在称霸武林,不见得会贪图贡物。而且他说过今日之事,他暂时不管,我看他不会带走的。”凌云凤驳他道:“他若能把贡物带走,单身匹马护送入京,岂不是更可以名震天下?”霍天都道:“你想,北方几省的贡物,不管如何贵重,总有相当重量吧?凭我的眼力,我也瞧不出他和厉抗天的身上带有东西。”群雄之中,不乏黑道上的大行家,若然有人在身上藏有宝物,他们一眼就会看得出来。乔北漠与厉抗天乃是敌人中两个最主要的人物,谁都在注意他们,这些黑道上的大行家更不必说了,他们一想,证实了霍无都的说话:乔北漠与厉抗天的身上并未藏有贡物。
那么贡物到哪里去了呢?凌云凤发觉张玉虎与龙剑虹不在,问起来,谁都没有留意,再仔细查问,乔北漠的那个儿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已分也。”并认为万物同,刚才所搜查过的官军并没有发现其人,凌云风道:“贡物一定是乔少少带走了。咱们快快追寻。张玉虎想必是追他们去了。”
凌云凤猜得不错,张玉虎也是为了怀疑乔少少带走贡物,追他而去的。他在路上碰到一些巡逻的山寨头目,询问之下,果然发觉有这么一个人,骑马飞奔,他们拦截不住。
张玉虎问清楚了那骑马所去的方向,展开了绝顶轻功,一路追去,追了半个时辰,忽听得前面有兵刃碰击的声音,张玉虎一看;心头大喜,原来就在前面的山坡之下,龙小姐率领她的四个丫鬟,正在与乔少少恶斗。
龙小姐那四个丫鬟,武功虽然和乔少少差得极远,但她们四人练有一套配合得很好的剑法,加上龙小姐那奇诡百出的剑术,主婢五人文。写于1922年3月。同年发表。编入《列宁全集》第33卷。,居然把乔少少拦住了。
张玉虎吸了口气,朗声笑道:“龙姑娘,这碗水大家喝啦!”这是黑道上的切口,意思是要和龙小姐平分所劫的贡物。乔少少冷笑道:“水是没得喝的,你想在刀头上掀血,那就来吧!”话声未完,扇子一点,一个小鬟应声倒地。
龙剑虹剑诀一领,略走边锋,一招“龙女穿针”,指东打西,刺乔少少胁下的“愈气穴”乔少少向前跨上一步,龙剑虹的剑尖差了半寸,从他肋旁穿过,只听得“铛铛”两声,夏荷、冬梅这两个丫鬟的剑又被他打落。乔少少哈哈大笑,左臂一伸,抓到了另一个丫鬟的后心,想把她抓起作为盾牌,幸在张玉虎已经赶到,乔少少听得脚后金刃劈风之声,只得缩手旋身,石手的铁扇格开了龙剑虹的长剑,左手则用力擒拿手法化解了张玉虎的攻招。
张玉虎替下了那四个丫鬟,与龙剑虹联手斗他,刀光霍霍,剑气如虹,与乔少少杀得难分难解。
转瞬间走了三五十招,张、龙二人的招数配合得越来越熟,威力大大增强,乔少少心中想道:“看这情形,我纵然不至落败,要胜他们,却也不易。若是他们再有后援来到,只怕就不易走月兑了。”其实不必后援,那四个丫鬟只要再加入战团,乔少少就难以抵挡,只是其中的一个丫鬟被他点了穴道,暂时还未能恢复而已。
乔少少看出不妙,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躯一晃,扇子贴着缅刀,拿来当作五行剑使,上削张玉虎的手指,张玉虎缅刀一绞,化解了他这记怪招;第二刀尚未发出,乔少少一甩腕子,避招进招,扇挟劲风,立即改了方向,向龙剑虹的“肩井穴”打到。张玉虎喝道:“想逃走吗?”缅刀一提一翻,斜身滑步,刀光闪处,一招“白虹贯日”,刀锋撩斩乔少少的脉门。龙剑虹得张玉虎提醒,也立即醒悟,乔少少那一记打穴乃是虚招,不退反上,使出瑜伽功夫,“啪”的一下,拍歪了乔少少的铁扇,长剑立即从袖底刺出,唰的一剑,穿过了乔少少的衣襟。
张、龙二人刀剑联防,亦攻亦守,乔少少接连冲击几次,无法突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激战中忽地一声长啸,山坡上的一匹马跑了下来,向大路上疾驰而去,这匹马正是他的坐骑,刚才他被龙剑虹主婢五人拦下马头,下马应战,那匹马似乎久经训练的战马,当主人激战之时,它却避上山上,不肯走开。这时听到乔少少的啸声,忽然狂跑,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啸声乃是主人所发出的指挥坐骑的号令了。
张玉虎吃了一惊,就在这刹那间,乔少少乘着张玉虎攻势稍缓慢之际,扇子一张,在龙剑虹的面前一拨一扇,引开了她的眼神,铁扇子幌张即合,横里一打,“铛”的一声,击中了张玉虎的刀柄,张玉虎虎口一热,缅刀几乎坠地。龙剑虹一剑刺出,堪堪刺到乔少少的背心,但还是差了寸许,乔少少似惊弓之鸟似的立即飞逃走了。可是奇怪得很,他走的方向,恰好与他的坐骑背道而弛。
张玉虎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刚才与乔少少恶斗之时,并不见他身上有宝光外露,而且是身法轻灵,也不似藏有份量沉重的贡物,方自奇怪,这时忽见他的坐骑南奔,而他却向北走,心中一动,疾掠数丈,一口飞刀,插入马背,大声叫道:“追这匹马!”龙剑虹怔了一怔,立即醒悟,想道:“是了,贡物既不在乔少少身上,那定然是藏在马上了。”但那匹马除了马鞍之外,马背上再也没有别的东西,难道那马鞍内有古怪?
张玉虎道:“这是匹久经训练的战马,乔少少故意与它背道而驰,想引我们去追他,好叫这匹马得以逃月兑,咱们不可上他的当。”那匹马先着了龙剑虹的一支袖箭,再中了张玉虎的一柄飞刀,负痛狂奔,张、龙二人轻功虽好,哪里追赶得上,但他们都知道这马受伤之后,没人替它止血,至多还可以狂跑一程,终必要因失血过多,倒毙路旁。故此他们不怕追它不上,跟着马蹄印痕,加快脚步,追了约半个时辰,那匹马越跑越慢,与他们的距离拉近,已经可以望得见了。
忽听得“呜”的一声,一支响箭从路旁的树林中射出,张玉虎喝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话声未了,但听得那匹马一声悲鸣,四腕屈地,脑门上插了一枝羽箭,倒了下来,刚翻转半边身子,就不能动了。张玉虎心中一凛,想道:“这人一箭就射毙骏马,手劲倒是不小。”
就在这时,林子里涌出一彪人马,却是一队娘子军,约有二三十人,当前的一个老妇人碟碟怪笑道:“好呀,原来是你!”张玉虎大出意外,原来这个射毙乔少少坐骑的老妇人乃是七阴教主。心念方动,七阴教主身旁的一个少女跃了出来,拿走了地上的马鞍。这个少女是七阴教主的女儿阴秀兰,她拿起马鞍之时,上身晃了几晃,好像相当吃力的样子。
张玉虎抱拳说道:“教主远来,幸会,幸会!”七阴教主冷笑道:“在你说来,应该是不幸之至吧?哼,哼!你原来还认得我吗?”张玉虎道:“教主言重了,想你我之间,虽有过节,但我替你换回了留在丐帮的人质,对贵帮似亦不无微劳,这梁子也该挑开了吧?”
张玉虎曾拒婚七阴教主的女儿,如今又提起七阴教主惨败给丐帮的旧事。七阴教主大怒,嘿嘿冷笑。阴秀兰道:“妈,他既不讲交情,咱们也不必卖他们的帐,就此各走各的,也免得生许多闲气。”阴秀兰口中说“不讲交情”.其实是怕她母亲与张玉虎动手,亦即对张玉虎留了情分了。七阴教主懂得女儿的心事,压下怒气,冷笑说道:“好小子,下次你不要撞在我的手上。”说罢便走,张玉虎叫道:“且慢!”七阴教主止了脚步,回头说道:“我放你走,你还要罗唆我么?”张玉虎道:“咱们本来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那是最好不过。但教主赐还这个马鞍,在下立刻便走。”七阴教主冷笑道:“这马鞍是你的吗?”张玉虎道:“这匹马我们已追了半夜了,你瞧见这马背上的飞刀么?这飞刀便是我的。”七阴教主道:“这匹马是你的么?”张玉虎道:“马上的强盗是我们打跑的,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匹马当然应该属于我。”七阴教主冷笑道:“什么规矩?原来是黑道上的规矩!原来你们才是强盗!好吧,就算照黑道的规矩,这匹马也是我射杀的,马鞍我是拿定的了。”七阴教主振振有辞,照黑道上的规矩,确也不能说她全无道理,最多是两份平分,但这马鞍是整只的,难道把它劈为两半?而且谁知道里面藏的什么宝物?
张玉虎窒了一窒,说道:“实不相瞒,这匹马的主人与天下各路英雄作对,你要了这个马鞍,各路英雄只怕都放你不过。”七阴教主双眉一竖,嘿嘿笑道:“你是拿天下英雄吓我,我也不怕!”阴秀兰忽道:“一只马鞍又值得什么?你好好的说,也许我们卖你一个交情。”七阴教主改口说道:“是呀,你要这个马鞍,随我回去,我可以与你好好商谈、你要蛮不讲理,我就是不讲理的祖宗!”龙剑虹噗嗤一笑,说道:“就是要他一个人去么?”阴秀兰怒道:“谁与你这个女强盗说话?”一扬手两枚毒指环疾飞而来,却都给龙剑虹避开了。
张玉虎叫道:“有话好说,何必出手?马鞍先请赐还,日后我自然会与金刀寨主登门道谢。”七阴教主道:“这小子全无诚意,兰儿,你们先走!”张玉虎喝声:“慢走!”飞身便迫,七阴教主十指齐弹,腥风疾射!冷笑喝道:“给我滚开!”
张玉虎知她指甲有毒、只好闪开,龙剑虹拔出宝剑,身形方起,七阴教主飞身一扑,向她抓下,龙剑虹剑诀一领,一招“长虹经天”刺将过去,七阻教主却不拨招,一个“盘龙绕步”,又拦到了张玉虎的面前。以张、龙二人之力,联手合斗,本来可以战胜七阴教主,但最少也得五七十招,给她这样左拦石挡,缠了一阵,阴秀兰早已乘马跑了。
张玉虎大怒,刀光霍霍,疾攻几招。七阴教主哈哈大笑,转身便跑,张玉虎与龙剑虹紧迫不舍,他们三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本领,十里之内,疾如奔马,追了一程,七阴教主赶上了大队,跳上了一匹马背,喝道:“放箭!”登时箭如雨落,七阴教主冷笑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箭,不怕死的便来追。”
张玉虎舞动缅刀,拨开毒箭,举目遥望,在那群七阴教的女儿徒弟中,却没有阴秀兰,想她乘的乃是快马,早已去得远了。张、龙二人一想,事已如斯,追亦不及,何况七阴教主的坐骑已跑出里许,他们的轻功虽好,总不能长时间和马赛跑,只好暗然止步,眼睁睁的目送七阴教主和她的徒众远走高飞。
张玉虎道:“想不到又生波折。”龙剑虹笑道:“人生何处不逢君。那位小姐和你倒是有缘得很。”张玉虎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龙剑虹道:“人家这样情意殷殷,请你作客,真不是开玩笑呢。”张玉虎道:“要去么就和你一同去。”龙剑虹笑道:“人家没有请我,我才没有这样大的面子呢!”张玉虎道:“原来你不只武功厉害,唇枪舌剑,更是不易抵挡。”
两人正在相互取笑,忽听得有人争着叫道:“小虎子!“虹妹妹!”张玉虎抬头一看,却原来凌云凤与于承珠联袂而来。
凌云凤笑道:“你们两人早相识了?”龙剑虹道:“何止相识,刀来剑往的也曾经交过几次手了。”凌云凤笑道:“是么?那倒真是有缘得很。”这句话刚好与龙剑虹适才取笑张玉虎的话语相同,把龙剑虹羞得满面通红。
凌云凤笑道:“小虎子,你不知道,我这个小妹子早就想认识你呢。”张玉虎心头一荡,有点害羞,更多欢喜,低声问道:“是么?”
凌云凤道:“她常听得我说起你,说你精灵俏皮,武功又好,后来我接到了金刀寨主的绿林箭,又知道是你去主持劫南方各省的贡物,她就忍不住要出来暗中和你较量了。”于承珠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一代强似一代。他们俩年纽轻轻,已干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业。比我们年轻的时候,强得多了。嗯,我本来是说龙小姐的,却连我的师弟也一同夸赞了一好在凌姐姐不是外人,不会见笑。”凌云凤笑道:“我也一样要夸赞我这个小妹子强呢。哈,哈,咱们两人倒有点像说媒的口吻。”
龙剑虹道:“凌姐姐,你再取笑,我可要走啦。”张玉虎道:“说正经的,贡物被人捡便宜捡去了。”于承珠诧道:“有这样的事,是谁捡去了?”张玉虎道:“是七阴教主。”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于承珠道:“照你这样说来,乔少少的身上没藏有贡物,你看得出来。那么这马鞍必定内有古怪。嗯,这事情可有点麻烦。”
凌云凤道:“这七阴教主的本领如何?”龙剑虹道:“比我们要好一点,比两位姐姐却是不如。”凌云凤笑道:“那又有什么麻烦?”张玉虎道:“乔家父子有意与这七阴教主结纳,若是他们会合一齐,要追回来可不是又得大动干戈?”龙剑虹“噗嗤”笑道:“你说得不清楚,我代你说。乔北漠想要七阴教主的女儿做媳妇儿,已托人提过亲了,媒人就是厉抗天。不过,那位阴小姐呀,她喜欢的却是你们的小虎子。”凌云凤笑道:“原来如此。是有点麻烦了。”于承珠道:“听说七阴教主的行径还不算太坏。咱们能不动武最好。不过担心的是乔家父子与她们合流,要去讨取贡物,也得几个好手才行。”张玉虎道:“还得知道她们落脚的地方。而且事不宜迟,要去就得快。这里到北京不过三四天路程,若给她们先把贡物送入京城,那就更难了。”龙剑虹笑道:“贡物若是落入七阴教主手中,我看她未必肯送给皇帝。大半是要留给女儿做嫁妆,看是乔少少上钩呢还是你上钩了。”张玉虎道:“你又来说笑了,快点商议怎么讨回贡物吧。”
凌云凤忽然问于承珠道:“和天都一道的那位是不是丐帮的?”于承珠道:“不错,是北京丐帮副香主褚元。”原来刚才周山民分配群雄去寻找张玉虎,每两人一组,凌云凤与于承珠情同姊妹,多年不见,因此她宁愿撇下夫婿,与于承珠作同伴。周山民怕霍天都路道不熟,便请褚元与他作伴。于承珠听得凌云凤这样问她,立刻会意,说道:“对啦,这事可得找他们帮忙。至于打听七阴教主的下落,那就要靠褚元了,好在他们搜索的范围,是在这座山的南面,离此不远。”
于是一行人等,登上山头,凌云凤发声长啸,清脆燎亮,响遏行云,于承珠微笑逼:“八年不见,凌姐姐的功力之深,已远超我辈了。”过了一会,只听得远处有啸声相和,声音不高,入耳柔和,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传音入密的功夫,非得有极纯正的内功不行,那当然是霍天都了。
于承珠道:“这回事情,得贤伉俪帮忙不少。”凌云凤笑道:“你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嗯,说起来令人心烦,要不是我,天都还未必肯下山呢。”于承珠道:“我正要跟你说,天都曾经到过我那儿,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托我劝你回去呢。你们两口子闹的什么?”凌云凤杏脸微红,忽地黯然说道:“我真羡慕你和叶大哥。”于承珠笑道:“你们两口子比翼双飞,度的是神仙岁月,怎么却颠倒的说,羡慕起我们江湖风浪的生涯?”凌云凤叹口气道:“承珠姐姐,几年不见,你和我也不肯说真心的话了么?”
于承珠紧紧握着凌云凤的双手,笑道:“是天都,他敢欺负你么?”凌云凤道:“那还不至于。”于承珠道:“是你们为了什么事情吵架么?”凌云凤道:“我倒真想和他大吵一场。”于承珠笑道:“可是他偏偏不肯和你吵,是不?夫妇之间,有什么事情,总要互相谅解。能够避免吵架,还是不吵的好。”凌云凤道:“他这个人呀,就是很少想及别人,他这次来是不许我下山的,我瞒着他,接到了英雄帖就来了。他很不高兴,刚才我邀他联手斗那老怪,他还不大愿意呢。”他们的纠纷,于承珠从霍天都那封信中已是略知一二,不过霍天都此次原来并不准备拔刀相助,却是颇出了于承珠意外,听来到觉难过。半晌说道:“那么这次事情过后,你还是与天都回去吧。你们能够合创剑派,这也是千秋不朽的事业呢。”
凌云凤苦笑道:“那么一来,我就不是凌云之风,而是笼中之鸟了。练好剑术为的什么?他从来不肯想这个问题。他就好像只是为了剑术而练剑术。对这种离群独居的日子,我呀,我却过不惯。每每在深夜人静的时候,他独自练功,我则想起你来,想起咱们以前在义军的那段日子。”于承珠笑道:“是么,多谢你的姐妹深情。”凌云凤道:“还有,他骄傲得很。”于承珠道:“这我倒看不出未。”凌云凤道:“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他现在剑术还未练成,便以一派宗祖自居。他对当世的英雄,没有一个衷心佩服的,即算是张丹枫张大侠,比较起来,是他稍为佩服的,但他却常常非议张大侠不是专心做学问的人,他指的是武学方面的钻研。他非议张大侠每每为外物所扰,纵然拥有虚名,却误了自己。他说,张大侠最多也不过是做一个名震当世的大侠,在武学上却缺乏开天辟地的成就。他又常常嘲笑我,说我若是总想跟你们到江湖上去混的话,将来做他的弟子,也得要从头学起了。他一直就把我当作他的学生,内心里从不曾把我当作与他同等身份的妻子看待。”于承珠道:“对所谓成就的看法,本来有多种多样,各个不同。不过夫妻之间,若有一方自视过高,那却是要设法将他纠正过来。”凌云凤道:“所以有时我偏偏不肯照他教的来学,可惜我资质愚鲁,不然我也想练成一家剑术,和他比斗一番。”
张玉虎听得霍天都非议他的师父,心中早自有气,这时忍不住说道:“凌姐姐,我们都帮你,你就迟几年再回天山吧。我和师姐将百变玄机剑法与你互相切磋,霍天都收藏的那些剑谱反正你也看过,我师祖所创的这套剑法也是采纳百家之长的,咱们用心琢磨,说不定你将来新创的剑法比他更要厉害,那时你要他做你的学生!”于承珠“噗嗤”笑道:“小虎子真是孩子脾气,你要拆散人家夫妻吗?”
张玉虎给他师姐这么一说,躁得满脸通红,讷讷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凌云凤柳眉一扬,朗声笑道:“我最喜欢小虎子的直心眼儿,对,这个主意最好,咱们互相琢磨,也创出一套新奇的剑法来,将来和天都比比高下,好叫他知道,在江湖上一样可以钻研精深的武功。”于承珠笑道:“话可别说得满了,要创立一门精深的武功,独开一派的剑术,那谈何容易!”凌云凤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何况咱们三个还不是臭皮匠呢,怎见得会输给他?”豪气勃勃,当真是不减须眉。于承珠大笑道:“好呀,你们夫妻斗气,把我们都牵上去了。给天都知道,该骂我们是帮凶啦!”
龙剑虹忽地“嘘”了一声,道:“霍大哥来啦。”过了片刻,只见霍天都和一个老叫化来到跟能,霍天都笑道:“原来小虎子和龙姑娘都在这里了,怎么样,贡物找回来了吗?”张玉虎淡淡说道:“多谢霍大哥关心。”于承珠道:“正想找你们两位帮忙呢。”褚元躬腰说道:“于女侠有何吩咐,老叫化当效微劳。”霍天都道:“好说,好说,对江湖上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口头谦虚,心头甚不高兴。
于承珠道:“诸香主,我向你请教一些缉情。凌姐姐,今日辛苦了你们,你们夫妻也该聚聚啦。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就顺便和霍大哥说说吧。”
霍天都甚是惶惑,见凌云凤神来飞扬,不知她心中打何主意,便道:“也好,我正有话要和云凤说说。”两夫妻漫步轻谈!不一会就没入了树林深处。
张玉虎与龙剑虹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并肩同行起来,只听得树林里隐隐传出霍天都夫妻谈话的声音,声音时大时小,龙剑虹笑道:“他们真是一对冤家,一会儿如胶似漆,一会儿又似冰炭难容,你听,他们敢情又吵架了。”龙剑虹说得好像轻描淡写,心中却知道他们夫妻间的争执,除非一方根本变了,否则实是很难调和。
张玉虎很替凌云凤难过,忽地低声说道:“咱们别听人家夫妻相吵了,到那边林子里去吧。”龙剑虹啧道:“你这样说,好像我有心偷听他们吵架了,我才懒得听呢,要走就走吧。”张玉虎笑道:“咱们可别先吵起来。”龙剑虹面上一红,心头发热,意欲止步,却又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张玉虎走到另一面林子里去了。
天色刚刚发亮,暴风中送来野花的香气,沁人如醉,龙剑虹道:“我在天山上只有春夏之交,才看到山花盛开,不过天山的雪莲那却是四季都有的,什么花都比不上它那么美,只是极难遇见。”张玉虎道:“我等了大半年了,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听到你说及你的来历。”
龙剑虹微笑道:“你最初当我是什么人?”张玉虎道:“我以为你是哪位武林世家的大小姐,带了丫鬟出来闯荡江湖。”龙剑虹道:“我像一个世家小姐么?”张玉虎道:“后来我看你并没有半点扭扭捏捏的小姐味儿!我又以为你是个女寨主,但你却又没有草莽英雄那种放荡不蹑的气息,你爽朗明快,聪慧娴雅,而又落落大方,不沾俗气,有一个时期令我迷惑得很,不知你是什么样人。后来我从你的剑法上才猜到你和凌姐姐大约会有渊源,嗯,你的性情也有点像她。”龙剑虹掩口笑道:“天下的好字眼都给你拿来形容我了,幸好没人听见,要不然可笑歪了人家的嘴啦。其实春杏、夏荷她们四人也并不是我的丫鬟。我的母亲以前倒曾经做过山寨的女头目,她们四人的母亲则是凌姐姐以前手下的女兵。”
原来凌云凤未与霍天都重逢之前,曾在芙蓉山做过名震一时的女寨主,龙剑虹的母亲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后来在一次战役中阵亡,凌云凤便将龙剑虹当作妹妹抚养。后来她与霍天都归隐天山,有一部分女兵舍不得她,跟她同往,这些女兵和她们的家人耐不得山上的严寒,便在山脚落脚,就像迁徙到回疆的汉人一样,自成村落。凌云凤在女兵的家属中选出四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与龙剑虹作伴,这便是春杏、夏荷、秋菊,冬梅四人的来历了。
张玉虎道:“这么说来,凌姐姐既是你的姐姐又是你的母父了。”龙剑虹道:“不错,我自小便是她传接我的武功,不过因为我们的年龄相差不到十岁,因此一向以姐妹相称。这次劫贡物的事情,霍大哥本来是不许凌姐姐参加的,但他却不能禁止我,因此,我便带春杏她们先来了,委屈她们充作我的丫鬟。”张玉虎道:“真看不出你是第一次行走江湖,竞像一位久经闯荡的行家一样。”龙剑虹道:“你不要忘了我是在兵荒马乱之中出生,而且又是在义军中长大的。”
张玉虎道:“这样说来,你我之间倒有许多地方相似,我也是自小失掉父母的孤儿,在兵荒马乱之中长大,于承珠姐姐对我,就像凌云凤姐姐对你一般。”龙剑虹道:“你的身世我早就从凌姐姐口中知道一些了,所以我在从未曾见到你的面之前,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就像是我一个熟悉的朋友了。”张玉虎道:“可惜我以前却不知道你,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这个人是以前见过似的,又像早已相识你多时的好朋友一般!嗯,真是奇妙得很,那时你还是和我作对的啊,我心底里已把你当知己了。”龙剑虹低声说道:“是么?”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了!正是:
江湖虽是初相识,一缕柔情已暗通。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