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哥,我只是来拜祭主持,并无其它的企图。”云飞扬一顿,接问道:“师伯跟婉儿真的死了?”
赤松截口道:“明知故问,他们就是死在你手下。”
“我离开武当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云飞扬急忙分辩。
赤松冷笑道:“掌门这样说难道还会是假的?”
傅玉书一听暗呼不妙,云飞扬果然转向他追问道:“傅大可,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傅玉书心念一转,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江湖上有消息传出,你与寒潭那个老怪物在建威镖局的郊野出现,我与燕师伯、婉儿赶去,被人引开,燕师伯与婉儿就在那时间被害。”
云飞扬摇摇头,道:“这与我可是没有关系,我若是杀人凶手,又怎会重上武当,自投罗网。”
这句话无疑也很有道理,就是赤松、苍松也不由点头。
云飞扬接道:“杀死他们的凶手与杀主持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转向傅玉书道:“傅大哥,请你告诉我,师伯与婉儿是在哪里遇害的?”
——好,我就趁这个机会,诱你进逍遥谷去!
傅玉书心念已决,道:“你可以到沙河镇建威镖局找金刀总镖头。”
云飞扬点头,转身便欲走,傅玉书却叫住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凶手带来武当。”
云飞扬感激地道:“多谢傅大哥!”再举步。
赤松一挥剑,突喝道:“要走,哪有这么容易!”
云飞扬没有理会,身形迅速地射出,其快如箭,消失在黑暗中,众人看在眼内,又是一阵惊叹。
赤松虽然面上无光,但看见云飞扬如此本领,亦不禁有些心寒,哪里还敢追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信鸽从傅玉书的房间飞出,飞向逍遥谷。
云飞扬虽然武功高强,但逍遥谷中的风、雷、雨、电,还有天帝都是高手,知道了消息必定预先巧作安排,等候云飞扬现身。
云飞扬这一去自又是凶多吉少。
傅香君这时候亦已回到逍遥谷,除了逍遥谷她也实在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也没有心情浪迹江湖。
对于接应天龙上人,她只说之后又遇上了子母金环陆玑,将雪莲取回。
子母金环陆玑已经命丧,死无对证,她也不以为逍遥谷的人能够找到子母金环陆玑的尸体。
风、雷、雨、电显然不大相信傅香君的话,但碍于天帝,又不能够加以追问,天帝虽然不甚高兴,却没有怪责傅香君,只是咒骂陆玑。
对于这个孙女儿,他实在宝贝得很。
这满肚子不快又转发在燕冲天身上,一顿鞭子狂抽,只抽得燕冲天皮开肉绽。
燕冲天却是一声不发,天帝虽然一心要燕冲天像自己当日在武当山上寒潭那样哀号申吟,但燕冲天咬牙苦撑,始终不肯作声,他也无可奈何。
傅香君看在眼内,虽然不忍,亦无计可施,只有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暗中带给燕冲天一些食物。
整个逍遥谷又陷入半静止的状态中,一直到傅玉书的信到来,才又起骚动。
在密议之后,谷中弟子纷纷忙起来,只有傅香君例外。
风、雷、雨、电坚持不让傅香君插手与此事,天帝亦不想傅香君有危险,也认为没必要让傅香君加入,所以并不反对。
对于雪莲一事,他对于傅香君其实也有些怀疑,所以对付云飞扬这件事,在傅香君面前,甚至只字不提,就像完全没事一样。
傅香君却是一个聪明人,天帝与风、雷、雨、电虽然不着形迹,逍遥谷那些弟子的出入匆匆,落在她眼底,已引起她的怀疑。
她不动声息,只是暗中盯牢了风、雷、雨、电天帝,到看见五人连袂出动,不由就怦然心动。
逍遥谷是一个极隐秘的地方,除了燕冲天,并没有其它人能找到,而燕冲天亦只是被傅玉书诱到这里来的。
看情形,天帝他们分明又是去对付什么人,而并未打点任何行装,可见得他们要对付的人离开逍遥谷,绝不会太远。
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大举出动?傅香君立时就想到云飞扬。
——莫不是云飞扬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那封信,往找傅玉书,反而被傅玉书诱到这里来了?
傅香君无疑很聪明,她的推测虽然不完全正确,亦已很接近,只是自己应该怎样做她却是完全不知道。
云飞扬还未到建威镖局就已遇上了傅玉书要他见的人,那当然就是逍遥谷的司马峰,他押着一队镖车迎着云飞扬走来,建威镖局的镖旗老远就展开,只怕云飞扬看不见。
云飞扬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反而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
司马峰装作很忙的样子,但一听云飞扬就是武当派叫来调查燕冲天、伦婉儿死因的人,立即连镖车也拋下不管,亲自带云飞扬到燕冲天伦婉儿停棺的地方。
那是一幢空置的庄院。
“这两副棺木本该早就运返武当安葬,只因为镖局里面的人怕事,掌门人当时又有伤在身,加上逍遥谷的人到处搜索,唯有暂时留在这里。”
司马峰的话云飞扬当然深信不疑,所以对于那两副棺木并没有任何防备。
他手按棺木,想到当年侍候燕冲天的情形,就恍如隔世一样。
无论如何,燕冲天对他也还算不错,至于伦婉儿,他就更是刻骨铭心。
那温柔的笑容、说话,一一又涌现心头,云飞扬不禁长叹,也就在剎那间,棺盖陡开,一股毒烟疾喷了出来!
云飞扬一声惊呼,倒翻了出去,正好闪开从棺中劈出的一把斩马刀!
他闪避虽快,仍吸下不少毒烟,立时一阵头昏目眩,第二副棺材旋即打开,雨凌空拔起,双手一扬,无数毒针射出。
云飞扬贴地急滚了出去,方才弹起来,院子外花木丛一分,电六尺一柄剑闪电一样刺到,风随从滴水飞檐掠下,双袖齐拂,截住了云飞扬的去路!
云飞扬滚在风的双袖之中,闪电一剑,急掠向东西!
数十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出现在那边墙头上,箭弩飞蝗一样迎向云飞扬射去!
云飞扬急退,剎那间,风、雨、电已将他包围起来,狂笑声起处,天帝出现于大堂石阶之上。
云飞扬暗运真气,忙将吸入的毒气压住,天帝实时道:“武当的北斗七星阵奈何你不得,试试逍遥谷的风、雷、雨、电阵如何?”
“是你!”云飞扬看清楚是天帝。
“念在寒潭中你侍候了我那么多年,云飞扬,今日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你到底将燕师伯与婉儿怎样了?”
“燕老匹夫囚我在寒潭二十多年,若是这么快杀掉他,怎泄得我心头大恨。”
云飞扬一呆,道:“燕师伯还没有死,那婉儿……”
“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现在你中了毒烟,又陷入风、雷、雨、电包围之中,不若就自我了断,也省得皮肉痛苦。”
云飞扬一语不发,暗运真气,企图将毒烟迫出,天帝看在眼内,手一挥,风、雷、雨、电的攻势立即展开,刀猛、剑狠、针毒、袖飘忽,云飞扬的剑立即出鞘,两仪剑展开,盘旋于风、雷、雨、电之中。
那股毒气随即内侵,云飞扬越战那种昏眩的感觉也就越重,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必死在阵中,看准了机会,乘风双袖拂到,硬挨风一袖,就势顺着风的那一袖飞出了阵外。
他的轻功最好,沾在袖上犹如飞絮,这一下出其不意,不仅是风,其它三人亦制止不及。
天帝那边看见,喝叱一声,身形顿如天马腾空一样掠过来,双掌疾往云飞扬印下。
云飞扬右剑指向天帝左右双掌的掌心,硬生生迫住了天帝的掌势,矮身一闪,已到了高墙下!
那些黑衣人乱箭齐发,没有一支射到云飞扬身上,齐喝一声,拔刀飞扑下来!
云飞扬的剑嗡的一震,刺倒了两人,左肘反撞在一人的胸膛上,接着一掌,劈下了另一个的兵刃!
风声接着一响,一个人又欺了过来,这个人的轻功显然在其它人之上,手中刀一压云飞扬的剑,突然道:“接住,吞下!”左手一扬,两枚药丸向云飞扬射去!
云飞扬一听这声音,当场一呆,总算一把将药丸抄住,毫不犹疑,投入口中。
那两颗药丸迅速化开,一股清凉之气顺咽透下,云飞扬精神一振,双臂凤凰展翅,震开冲前来的另两个黑衣人,接着掠到方才那个黑衣人的身旁,奇怪道:“你怎会往这里的?”
那个黑衣人急喝一声:“快走!”
语声未已,那边雨已喝道:“香君,你又在干什么?”
那个黑衣人浑身一震,急掠向高墙,云飞扬一见,忙跟了上去!
雨双袖实时一甩,无数寒芒飞出,云飞扬回身一剑划出了一道光轮,将射来毒针尽皆击下,接着翻过围墙,一把抄住那个黑衣人的臂膀,急往前奔!
那个黑衣人蒙面的黑布已月兑下,果然就是傅香君,她虽然这样打扮,还是给雨认了出来!
射出的两针落空,风已抢先掠上了高墙,天帝却比风又快了一步。
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傅香君亦正好回望,四目交投,天帝不由发出了一声怒吼来!
傅香若心胆俱丧,脚步一软,云飞扬拦腰将她抱住,身形也就更快了。
天帝怒狮一样扑下,接连几个起落,与云飞扬的距离竟然并没有接近。
云飞扬再一个起落,已抱着傅香君掠进一个林子内,天帝奔马一样赶到,云飞扬二人不知踪影,怒极出掌!
“叭叭”两声,两株树木在天帝掌中断下,天帝犹有余怒,一张脸通红,眼瞳中更彷佛有怒火飞扬。
破烂的古庙,颓垣断壁,泥像亦崩落,也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只。
已经是黄昏,斜阳从残缺的窗棂射进来,正射在傅香君的脸上。
傅香君的眼瞳更亮,那是泪光,知道云飞扬并没有看到那封信,所以才被傅玉书骗来,不由她感慨万千,她终于提起勇气,说出了事实真相。
云飞扬听得目瞪口呆,傅香君说得是那么肯定,是那么凄酸。
他绝不怀疑傅香君的说话,但事实的真相也实在令他太意外。
“上天让我生长在万恶的逍遥谷,为什么不给我一副万恶的心肠?”说到这句话,傅香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
“傅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云飞扬这也是心里话,他扶着傅香君,替她拭去眼泪。
那片刻他的心情亦是犹如乱麻一样。
这一夜,天帝睡得并不好,傅香君临阵倒戈,就像在他的心里刺了一刀。
雨的话就像她的针一样尖锐,到这个地步,天帝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逍遥谷的戒备也就更森严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在逍遥爸的出入口却出现了五副棺材,分别写上天帝与风、雷、雨、电的名号。
棺材绝无疑问是云飞扬送来的,傅香君既然反叛,那他知道逍遥谷的所在当然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看见那五副棺材,天帝就有气,到他接到司马峰被吊杀在谷外的消息,更就气得要吐血。
司马峰的尸体上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冒充武当弟子者死”几个字。
逍遥谷内顿时人心惶惶。
这当然又是云飞扬做的手脚,天帝暴跳如雷,下令穷搜每一个角落。
纷扰了整整一天,一点发现也没有,天帝转而吩咐风、雷、雨、电小心囚禁燕冲天的地方,他算准了云飞扬目的是救出燕冲天。
囚禁燕冲天的地方一共有五条信道,他们五人正好分据一方,以竹哨为号,一发现云飞扬,立即就聚集,那就像是一只手,五指分开无疑力量不足,但合而为拳,就可以发出一下重击。
天帝安排妥当,退到他那个秘室之中,就见无面人韩冲匆匆地迎面走来。
“韩冲,是不是又有什么发现?”天帝不由追问。
无面人韩冲一声不发,急奔至天帝面前,天帝才发觉不对路,韩冲已一掌击在他胸膛上!
天帝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双掌已迅速接下了跟着击来的三掌,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无面人一扬手,竹笠飞向天帝,露出本来面目。
天帝目光一寒,月兑口一声:“云飞扬!”双掌一分,飞来竹笠立即粉碎。
云飞扬一声:“正是我!”揉身挥掌又攻上前去。
天帝连接几掌,冷笑道:“好卑鄙的手段!”
云飞扬亦自冷笑道:“未及你老人家万一!”攻势更凌厉。
天帝被迫退一步,腾出左手取过竹哨,急吹了三下,竹哨声才响,云飞扬已翻身倒退!
天帝紧追不舍,风、雷、雨、电听得竹哨响,纷纷追了过来。
出了秘道,云飞扬直扑谷口,几个逍遥谷弟子上前来拦阻,都被他震伤倒地。
他掠到瀑布之前,并不入瀑布,身形一拔,箭一样逆着瀑布飞掠上去!
天帝五人紧追不舍,逍遥谷巡夜的弟子亦纷纷追了出来,其它人亦被惊动,一时间灯笼火把到处点燃起来,将山谷周围照耀得与白昼无异。
云飞扬只顾前掠,没有理会,一路也没有东躲西闪,天帝五人并没有追月兑。
出谷三里,有一座茅屋,云飞扬直入屋内,反手将门掩上。
茅屋内有灯光,云飞扬推窗一望,一闪又自不见。
天帝、风、雷、雨、电迅速追至,分五个方向将茅屋围住,风接着一拂袖,一枚冲天火炮从袖里射出,在空中爆开!
远处的灯笼火把,立时转向这个方向靠拢,不过片刻,那座茅屋已经在逍遥谷数百弟子重重包围之下。
天帝大呼道:“云飞扬有种出来!”
语声未已,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吐出,云飞扬方才那一掌显然伤得他不轻。
“有种你们就进来!”茅屋内传出云飞扬的声音,门跟着大开。
天帝暴怒,浑身颤抖,风急问道:“老爷子你怎样了?”
“不碍事。”天帝摇头一挥手,几条人影疾冲上前去。
那是逍遥谷的死士,身上穿著藤甲,手执锋刀!
他们六个人夺门而入,几声异响声中,一个个随即又飞出来,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天帝再挥手,又有六个死士冲上前,这一次还未接近,便已纷纷中暗器倒下。
雨黛眉一蹙,道:“这小子身怀武当绝技,一手七暗器,可不容易对付。”
天帝目光一扫,只见其它逍遥谷弟子大都是面有难色,情绪这时候亦已经冷静下来,考虑了一会,才道:“准备弓箭、绳钩!”
那些逍遥谷弟子亦松了一口气,分两批散开。
茅屋内一点反应也没有。
片刻之后,那些弟子又靠拢回来,他们显然都明白天帝的意思,纷纷将绳钩连结在箭上,听到天帝命令,纷纷将箭射出!
百数十条绳钩就像是蛛网一样飞过长空,落在茅屋上,将那座茅屋网了起来。
天帝再一声:“拉!”众弟子立即手抓绳子用力往后猛一拉。
一阵阵呼啸声中,那座茅屋被拉得四分五裂,一片片飞起来。
茅屋内一灯独燃,云飞扬一身无面人装束独坐桌旁,丝毫不为所动,风、雷、雨、电一涌而上,兵器、暗器齐落,但云飞扬仍然没有反击,头被斩下,露出面目,却是无面人,风、雷、雨、电不由都一呆,雷斩马刀急落,灯分为二,那张桌子亦裂开两半,露出了下面一个地洞来!
天帝如飞掠进,目光一落,顿足道:“中计了。”
风面色一沉,道:“那小子一定是从地洞中离开,去救燕冲天了,我们快赶回去。”
天帝伸臂一拦,道:“迟了。”
风急问道:“那应该怎样?”
天帝冷然踱了出去,木立在急风中,一声不发,事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也就在这时候,一个逍遥谷的弟子急急奔来,跪倒在天帝面前,说了几句话。
风、雷、雨、电远远看见,忙走了过去,道:“老爷子,是什么消息?”
“我还以为这一次全盘皆输了呢,哪知道还未输光。”天帝拈须微笑。
他虽然没有说清楚,那绝无疑问就是好消息了。
那的确是好消息,逍遥谷的弟子已查出云飞扬、傅香君藏身所在,可是天帝他们赶到,仍然又慢了一步,云飞扬已救了燕冲天回来,在马车放好,正与傅香君驱车离开。
他们也知道那座古庙不宜久留。
天帝风、雷、雨、电一听到马嘶声,忙翻过屋脊追到庙后,雨不顾那许多,凌空一把毒针,“满天花雨”,迎头洒下!
云飞扬一剑在手,划出了一团剑光,将雨针尽封在剑光之外。
雨樱唇剎那间突一张,又一根毒计从嘴里的铜管激射出来,正射在傅香君的肩膀之上!
她双手不动,云飞扬只是盯着她的一双手,当然挡不了那一针了,半身一闪,缩入车厢内,云飞扬右手鞭同时疾抽了下去。
傅香君马车迅速远去,天帝风、雷、雨、电身形着地,面色都很难看,这一次他们亦可谓颜面无存了。
雷斩马刀往地上一插,嘟嚷道:“这小子就是命大。”
雨冷笑道:“香君这丫头中了我的一根毒针,七天之内,没有解药,一定毒发身亡,我倒要看看姓云的怎样安置她。”
天帝听在耳里,一张脸沉了下去。
马车驰出了老远,云飞扬仍然鞭下不停。
车厢内突然传出燕冲天的声音道:“飞扬,快将车停下。”
云飞扬应声勒马,将马车停下,急问道:“师伯,什么事?”
“你快来看看傅姑娘。”
云飞扬一惊,急跃下车座,掀开车帘子窜进去,只见傅香君缩在一角,浑身不停地颤抖。
云飞扬急将一个火折子晃亮,火光下,傅香君的面色犹如白纸,异常难看。
“傅姑娘,你怎么了?”云飞扬急扶住傅香君,随即看见她肩上的毒针,“雨针!”
面色突然一变。
燕冲天亦知道雨针绝毒,惨笑道:“她不但有恩你我,亦是武当派的大恩人,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设法将她救活。”
云飞扬只有点头,忙将傅香君肩膀附近几处穴道封住。
傅香君毒性已开始发作,不能作声,云飞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立也不是,坐也不是。
非常突然的,他想起了一个人,叫起来道:“不怕,还有救!”
燕冲天忙问道:“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快将她送到海龙老人那儿!”
燕冲天一怔道:“这老小子当年与掌门师兄一音不和,离开了峨嵋,就不知下落了。”
“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云飞扬不暇多说,急跳出车厢,跳上车座,驱马飞车急驰前去。
雨针虽然绝毒,还难不倒海龙老人,饶是如此,仍然花了一个多月,海龙老人才能够将余毒尽清,这期间,云飞扬一直侍候在旁,傅香君口里虽然没有说,内心的感激已经在眼神中表露无遗。
对于燕冲天,海龙老人却竟然也有办法,他翻查药经,终于找到了一种效力与万年断续相当的药物。
那就是十三菖蒲,一般菖蒲,都是九节,十节已经罕有。
药物虽然知道了,却远在扶桑的伊贺谷,据记载那是一个毒谷,还盘据着伊贺派的术士,云飞扬却还是决定走一趟。
两个月后一个晴朗的早晨,云飞扬终于告辞东往扶桑,傅香君送出门外,一声珍重又珍重一声。
燕冲天无话可说,只想着日后怎样补偿云飞扬的损失,对于云飞扬凄凉的身世,不免大生感慨。
对于青松,燕冲天亦只有叹息。
海龙老人却送出路口,只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你若是再看见管中流,就替我抓他回来,就是你打断他的双脚,我也不会怪责你。”
海龙老人说得很认真,道:“这畜牲数十日之前被黑白双魔追到这里,竟指说黑白双魔要调戏那个叫做依贝莎的女娃子,害得我与黑白双魔瞎拚了一场,他却趁机离开,还捆起三尺,偷走我的好一些药物。”
云飞扬听说不由苦笑。
他也知道管中流为了黑白双魔的秘密已不择手段,却是想不到他连海龙老人也一样敢胆作弄。
“最有希望的一个弟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峨嵋派只怕气数已尽了。”海龙老人这句话出口,不禁仰天长叹。
他目送云飞扬远去,方待回身,三尺就带着一个峨嵋弟子随后面奔来。
那个峨嵋弟子带来了一个消息,本该是好消息,老人一听却勃然大怒!
“未经我许可,谁有资格以掌门的身份召集峨嵋派弟子。”
老人破口大骂,立即吩咐三尺收拾行装,起程赶去。
老人赶到百花林,峨嵋派弟子已经齐集,召集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管中流!
管中流义正词严,已说服众峨嵋弟子团结起来,与无敌门对抗,重振峨嵋派声威,为一音大师及殉死的所有峨嵋弟子复仇。
众峨嵋弟子甚至推举管中流为掌门,刚要拜下,海龙老人已从天而降,大声喝止道:
“管中流没有资格做峨嵋派掌门!”
众人齐皆一怔,纷纷站起来,管中流一点惧色也没有,反而迎上前,道:“师叔来得正是时候,由师叔来主持,是最好不过了。”
老人瞅着管中流,道:“你这小子倒是胆大包天。”
管中流正色道:“先师临终虽然没有把话留下,但弟子身为峨嵋派嫡传大弟子,接任掌门,亦绝不为过。”
“你私通外族少女,偷学邪魔外道的武功,根本就不配做峨嵋弟子,我现在就以峨嵋派长老的身份将你逐出峨嵋门墙。”
众人大感诧异,面面相觑,管中流反而笑起来,道:“当年你老人家触犯门规,下峨嵋,其实早就不是峨嵋派的人,还在大言不惭,以峨嵋派长老自居?”
老人更怒,戟指喝骂道:“大胆畜牲,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管中流淡淡地道:“我明白你老人家一直怀恨在心,不想峨嵋派再在江湖上出现。”
老人断喝道:“你再说我就立即将你杀掉!”
“看来你老人家不但要杀我,还要杀尽峨嵋派弟子,好令峨嵋派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以报当年被逐出峨嵋之仇!”管中流深知老人脾气,每一句说话都在挑动老人的怒火。
老人怒极反笑道:“好,想不到一音师兄教出一个如此能言善道的徒弟。”
管中流说话仍然那么客气,却是连称呼已改变,道:“前辈过奖。”
“今天就让这个前辈替一音清理门户!”老人呛地将剑拔出,虚空“猎猎”一挥。
“得罪──”管中流若无其事地拔剑出鞘,二指一并,压在剑脊上,一开始,就是落日剑法最后三式的第一式。
老人剑一引,同样是那一式,迅速开展,疾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双剑的剑尖疾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形、剑势并没有停下,迅速变换。
立时剑光银蛇般飞舞,“叮叮”声响不绝,双剑的剑尖不停相撞在一起!
一样的剑式,一样的动作,速度看来似乎一样,但三十六剑一过,管中流已明显地抢在老人之前,老人的身形逐渐被牵制住,滴溜溜地随着管中流的剑式辗动。
管中流用的虽然是他教的剑法,阳刚之外,却多了一股阴气之劲,将落日剑法发挥至淋漓尽致。
老人的怒火更盛,眼瞳中彷佛有火焰在燃烧,喝叱声中,拚尽全力,剌出了最后一式!
一道炽烈的剑光剎那间照亮了管中流的脸,一闪即逝去,老人拚尽全力的一剑,竟好象投入一个无尽的漩涡中。
管中流的剑并不闪亮,反而变得一丝光泽也没有,可是到老人的剑光一弱,他的剑反而就亮了起来,灼目的剑光中,迅速剌出了七剑!
老人闷哼一声,凌空的身子倦曲下坠,眉心、咽喉、心胸七处要害出现了七个血洞,一身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烂泥般倒在地上!他的一双眼仍然大睁,当然是死不瞑目!
管中流撮唇吹飞了剑上的血珠,异常镇定地将剑纳入鞘内,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众峨嵋弟子目睹老人被杀,无不面色大变,却一个也不敢离开!
管中流目光及处,知道众峨嵋弟子已经被自己的武功震住,面上却没有露出笑容,反而面东跪下,喃喃道:“海龙背叛师门,今天弟子总算能够替峨嵋清理门户,师父你也可以安息了。”
一众峨嵋弟子不由亦跪了下来。
管中流缓缓地转过身子,朗声道:“峨嵋弟子听着,由今天开始,必须以正义为重,铲除无敌门,重振峨嵋派。”
这倒非完全违心之言。
夜已深,武当山后山密林中,傅玉书仍然在苦练蛇鹤十三式。
那天晚上与云飞扬交手,处处受制,更刺激他苦练蛇鹤十三式的决心,日以继夜,非到疲倦至极,不肯罢休。
这蛇鹤十三式变化多端,蛇腾鹤舞,在练功秘室,不容易施展得开,所以他才走来后山这里。
武当弟子很少到后山,这时候更就不在话下。
傅玉书一直都很放心,就只有今夜例外,才练到第十二式,他已经发觉有人接近,那个人的轻功真还不错,若不是弄断地上的枯枝发出了声响,他亦发觉不到。
傅玉书耐着性子,继续练下去,第十三式才练完,那身形陡然倒翻,向来人藏处扑出。
同时衣袂声响,一个黑影在那边树丛中拔起,迅速奔前!
傅玉书紧追不舍。
那个黑影如飞掠前,掠出了半里,竟掠进寒潭那个山洞内,傅玉书心里奇怪,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追进去。
山洞内寒气阴森,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傅玉书小心翼翼,前行数丈,就听到黑暗中传出“窸窣”衣袂声。
“什么人?”他一声叱喝方出口,黑暗中陡然火光大亮。
五堆火同时亮起来,在那五堆火之后,赫然就坐着天帝与逍遥谷的风、雷、雨、电。
傅玉书此惊非同小可,月兑口一声:“爷──”
天帝淡笑,道:“玉书,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傅玉书领首道:“是不是逍遥谷出了什么事?”
天帝点头道:“逍遥谷已经为云飞扬侦破,不能再住,这寒潭为武当禁地,我们藏身在这里,相信云飞扬也一样意料不到。”
傅玉书目光一闪,道:“不错,那云飞扬就是找来,孙儿也无须担心了。”
天帝道:“这也是我们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你的秘密在他已经不成秘密,他迟早必会找到,当然越迟就越好。”
傅玉书道:“爷爷的意思是……”
天帝道:“在他到来之前你先驱使武当弟子攻往无敌门,到时云飞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无敌门、武当派两败俱伤,我们就动手,一举将武当派、无敌门歼灭。”
“孙儿正是这样打算的。”傅玉书阴险地一笑。
天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洞内回荡,震人心魄。
傅玉书沉吟着问道:“云飞扬怎么会找到逍遥谷去,害得大伙儿这样狼狈?”
“还不是因为香君那个丫头。”天帝笑声一顿!
“香君?”傅玉书又沉吟起来。
“别提这丫头了。”天帝犹有余愤,一顿,接着又道:“你可知道,管中流自封峨嵋派掌门,正带着峨嵋派的弟子向武当走来?”
“难道他是来找我们算账,洗月兑当年败在青松手下的耻辱?”傅玉书一皱眉道。
天帝道:“以我推测,他是想与武当联手进攻无敌门。”
傅玉书眉头一开,大笑道:“果真是如此,倒是一件大好事,有峨嵋、武当两派弟子,前仆后继,哪愁无敌门不破!”
这笑声更激荡。
天帝的推测没有错,第二天中午,管中流的帖子就来了。
傅玉书当然以掌门之礼相待,对于管中流提出与武当联手进攻无敌门一事,立即就答应下来。
管中流虽然聪明,却看不透傅玉书。
傅玉书的真正身份,在武林道上仍然是一个谜,连武当弟子对他都深信不疑,又何况其它门派的人。
他也始终是深藏不露,说话比管中流更像一派的宗主,他道:“无敌门乃武林的公敌,只要武当、峨嵋联盟,其它正义门派一定会拥护加入,同心协力,除此武林败类。”
“不错──”管中流语声一顿一沉,道:“只是,蛇无头不行,必须有一个盟主才行。”
傅玉书稍为沉吟一下,笑了笑,道:“以年龄分次序,盟主一职应该由管兄担任。”
管中流心头大乐,但仍然故作推辞,以示大方,道:“这未免有欠公平,以愚兄愚见,还是按照江湖规矩,比武定盟主。”
他以落日剑法击败海龙老人,当然绝对有信心击败傅玉书——
KUO扫描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