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坤顿时感觉似有一股千斤压力,向他周身压迫而来,渐渐使他有窒息之感,他心中骇然,忙功贯双臂,大喝一声,一掌击出!
凌厉的掌风,从青烟中反击而去,立即响起锐厉的呼啸之声,宛如晴天霹雳,入耳使人心悸!
罗拉巴德见保坤具有这种惊人的掌力,心中也不觉微微一怔!
他沉喝一声,手中的劲力,又加了两成。
保坤感觉四周的压力越来越重,压迫得使他的功力几乎无法施展,他想:“这样的打下去,一定会伤在对方的毒掌之下!”
他清啸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冲出罗拉巴德的掌风范围之外,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双脚朝天,头朝下急剧向罗拉色德身上冲去!
人未至掌风先至,双手一抡,奇招陡出,一招“慈光普照”旷世绝学,已施展出来。
他奇招展出之后,人也在同时冲了下来。
罗拉巴德并未料到眼前的少年竟身怀奇招,当他惊骇之际,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罗拉巴德便要毁在保坤的掌下,蓦闻罗娜喀兰公主惶然地呼叫道:“坤哥,不能伤我的父亲!”
保坤在施展奇招猛勇下冲之时,突闻罗娜喀兰公主这样喊喝,不禁心中惊怔了一下,忙收掌风,就在他招式顿收,人已飘然的落地,一瞬间,罗拉巴德竟暴喊一声,手中掌力又加了两成!
保坤在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身子被“青云盖日”的掌风,击得横飞而起,直向林外五丈远的距离摔出!
“叭哒——”一声巨响,保坤便栽跌地上,登时,口中喷出几道鲜血,人已昏死过去。
罗娜喀兰见状大惊失色,忙奔了过去,一见保坤昏死过去,不党放声痛哭起来。
罗拉巴德突然发出几声得意的长笑,缓缓地向保坤走近。罗娜喀兰转身冷冷地问道:“爸爸你想干什么?”
罗拉巴德收敛笑容,冷喝一声,道:“鬼丫头走开!守在他身旁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让爸爸再补他一掌,早点把他打发上黄泉路吧!”他语意森森,使罗娜喀兰打了个寒颤!
罗娜喀兰的双膝跪下,用身子遮住保坤,泣道:“爸爸,为女不孝,有辱家门,请爸爸把不孝的女儿,同时和他一齐击毙在这里吧!”
罗拉巴德心中微微怔了一下,口中还是冷喝道:“鬼丫头还不快闪开,真要找死么?”
罗娜喀兰公主心中一横,狠狠地擦干眼泪,仰头双目射出两道冷芒,冷冷道:“女儿死意已决,请你速下手吧!”
罗拉巴德见他女儿用身子挡住昏死在地上的保坤,不肯让开,不禁双眉一皱,心想:“自己难道把一个独生而最疼爱的女儿也……”
想到这里,不禁心软下来,倏然止步,微微一叹,道:“鬼丫头,你为了这个小白脸,连父母都不要了吗?”
罗娜喀兰冷冷地回答道:“女儿如果不念父女之情,他也不会被爸爸打成这个样子了。”
罗拉巴德听了惊愕了一下,道:“死丫头你怎么胡说八道,难道神经错乱了吗?爸爸用掌打倒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罗娜喀兰晒然一声冷笑,反问道:“爸爸,你能接得起他那一招‘慈光普照’的亘古绝学吗?如果不是女儿叫一声,爸爸恐怕……”
罗拉巴德厉声叱道:“住嘴!”
他虽然厉叱罗娜喀兰,可是心中极为奇怪,忖道:“她从未学习武功,怎么会识得那一招‘慈光普照’的绝学?……”
他正在忖思之际,突听到罗娜喀兰道:“爸爸不要以为女儿不会武功,西域大大小小的头目高手,在女儿眼中看来,真渺小得微不足道了……”
罗拉巴德暴喝一声,截断罗娜喀兰的话,道:“鬼丫头满口狂言,给别人听了,会讥嘲为父的没有教养,还不住嘴!”
罗娜喀兰冷哼一声道:“爸爸如果真以为女儿是狂言乱语,以前面那株古树为目标,女儿击出三掌给爸爸看看,你便相信了。”
罗拉巴德转身一看,只见距他两丈开外有一株参天古树,大概有四人合抱粗,枝叶正茂。
就在罗拉巴德看清那株古树之后,突听到他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啸声,强烈的掌风从他身旁擦过,倏然地如轰雷般的巨响一声,便击到那株古树之上!古树一阵摇晃,树叶忽地月兑落了!
罗拉巴德心中暗暗惊异,在他惊异之际,一阵呼啸之声,劲力又从他身边擦过,“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震动得树木急剧的摇摆一阵之后,树干上的皮木一块一块地粉碎月兑掉,片刻间,“哗啦”!那株参天古树,便倒了下去!
罗拉巴德见了大惊失色,转身急问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一招‘拨云见月’绝招?”
罗娜喀兰微闭双目叹道:“恩师是关外一个神尼,十五年前来到西域,教了孩儿一身武功,此后数年,孩儿常躲在后花园照恩师指点的武功,勤加练习,没有任何人知道。”
罗拉巴德惊讶道:“那尼姑是不是住在关外长白山,达数十年之久的蔡文丽,绰号仙狐神尼的……”
罗娜喀兰摇首道:“恩师看似很年轻,不像一个隐居数十年之久的老人,她身着黄衫,手执拂尘,气质高华,武功高深莫测……”
罗娜喀兰顿了一顿又道:“恩师不但武功高不可测,而且医学、星相、八卦、九宫之学,无所不晓……”
罗拉巴德接道:“你也都学会了,是也不是?”
罗娜喀兰道:“这些,恩师也曾对孩儿详细地指示过,不过没有恩师精通。”
罗拉巴德一时之间,感觉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眼前自己的女儿,武功比他高出许多,他深深感觉自己真正衰老了。
罗拉巴德发出喟然之声,闭上双目缓缓道:“以你这样高的武功,今天是不是准备和爸爸动手?”
罗娜喀兰忙又跪了下去,泣道:“孩儿不敢和爸爸动手,不过请爸爸念父女之情,对他网开一面……”
罗拉巴德冷冷道:“如果我不对他网开一面,非要毙他不可呢?”
罗娜喀兰见她父亲已非言词所能说了,她心想:“只有以死来威胁父亲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罗娜喀兰心中思忖至此,凄厉地哭叫一声道:“爸爸如果一定要杀了他,孩儿活着,也没有什么趣味,只有‘红颜一死报知己’了!”
说着,骤然起身,头向面前一丈远的一块巨石上碰去!
罗拉巴德见状大吃一惊,忙想出手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突见眼前人影一闪动,一股劲风,将罗娜喀兰撞向巨石的身子托起,场中登时多了一个黄裳拖地、手执拂尘、尼姑打扮的女子来。
那女子口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好一个红颜一死报知己,孩子,五年不见你,已经长得婷婷玉立了。”
罗拉巴德仔细向那黄衣尼姑瞧去,心想:“这女子好年轻美丽呀!她不可能是长白山‘仙狐神尼’,可是听她说话的口气,她不就是自己女儿的师父么?”
他一时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罗娜喀兰从那尼姑怀里挺身而起,一看是她师父,不禁惊喜交集,忙盈盈拜倒地上,道:“弟子叩见师父!”
原来救了罗娜喀兰的黄衣女子,正是仙狐神厄蔡文丽。
仙狐神尼双手微微一抬,一股劲力,便将罗娜喀兰公主从地上托了起来,微微笑道:“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人也越长越美了。”
罗娜喀兰双颊一红,低头说不出话来。
仙狐神尼转面对罗拉巴德道:“阁下大概就是喀嘛教的教主吧?幸会,幸会!”她说罢双手合十,低沉地对他宣了一声沸号。
罗拉巴德微微点头,道:“在下正是,久闻师太隐居长白山,已逍遥世外,今日瞻仰仙仪,在下深感荣幸。”
仙狐神尼笑道:“贫尼久已不问世事,不过近来为了几个孩子们的恩恩怨怨,贫尼又不得不下山来走走,今日对教主尚有一事相商,不知教主见允否?”
罗拉巴德教主淡淡一笑道:“师太有事尽管说来,在下能力所及,当竭尽绵力。”
仙狐神尼浅浅一笑道:“贵教公主,乃是贫尼五年前所收的徒儿,贫尼想带她去长白山练一种绝学,不知教主同意否?”
罗拉巴德哈哈大笑道:“这孩子有师太亲自教授,福缘不浅,本教主求之不得,哪有不同意之理?”
仙狐神尼目光扫向昏死地上的保坤,讶然道:“这孩子伤在教主的掌下,如果不及时疗治,定难活过三个时辰!贫尼看这孩子眉清目秀,不是短命之相,教主能否网开一面?”
罗拉巴德教主忖道:“以自己的功力,绝非仙狐神尼对手,不如卖个人情……”
当下遂笑道:“师太如果要替他疗伤,在下当无异议。不过……”他想再说些什么,但碍难启齿。
仙狐神尼忙道:“你们刚才完全是一种误会,贫尼已经知道了,等他伤愈之后,贫尼会为教主解释的。”
罗拉巴德教主忙拱手一礼道:“在下与那娃儿本无恩怨,师太能把刚才之事,说个明白更好,在下还有别的事,就在此告辞了。”
他转身对罗娜喀兰公主道:“好好用心接受师父的教诲,学成之后,速返西域。”
罗娜喀兰忙拜倒地上,道:“孩儿知道了,爸爸你放心吧!”
罗拉巴德转身双肩一晃,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丛林之中。
罗娜喀兰公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慌忙起身,向仙狐神尼叩首道:“师父带有解药吗?再迟恐怕就不行了。”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待为师看看。”她走到保坤身前,玉手微抬,便有一股潜力,把地上昏睡的保坤托了起来。
只见保坤面带青黑色,口角流着血水……
仙狐神尼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他的伤势不轻!”
罗娜喀兰公主忙问道:“师父,他还有没有救,如果没有救的话……”
她凤目中登时含满了泪水,幽幽一叹说道:“弟子恐怕也活不成了……”
仙狐神尼惊讶道:“孩子,你对他用情已经很深了,你知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这句话吗?”
罗娜喀兰强抑着泪水,她点点头道:“弟子知道!”
仙狐神尼从怀中取出一颗红里透白的丹丸,交给罗娜喀兰道:“这是一颗‘万年雪梨’,长白山五十年来只能采取一颗,服了之后,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罗娜喀兰接过“万年雪梨”忙盈盈拜倒地上:“弟子代他向师父谢了!”
仙狐神尼笑道:“快起来,赶紧拿去给他服下吧!”
罗娜喀兰公主忙起来,走到保坤身边,把“万年雪梨”塞入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只听到保坤喉咙中一阵喀喀作响,不久口中便吐出一股黑烟,人便开始申吟起来。
仙狐神尼忙伸出右手,放在保坤的“灵台穴”上,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他的丹田,然后运行四肢百骸……
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保坤突然大叫一声道:“哎哟,痛煞我也!”一声大叫之后,便忽然地睁开双眼。
他环视四周,只见仙狐神尼跌坐在他的身后,正用一双手压在他背上疗伤,他惊愕了一下,正想开口,罗娜喀兰公主忙摇手示意,叫他不要说话。
又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保坤渐渐感觉四肢百骸舒畅起来。
仙狐神尼才缓缓收回手,对罗娜喀兰笑道:“他已经无碍,我们也该走啦!”
保坤挺身而起,对仙狐神尼拱手一礼道:“多蒙师太为晚辈疗伤,救命之恩,永矢不忘!”
仙狐神尼笑道:“区区之事,何必挂齿,不过保少侠得要好好谢谢我这位徒弟,假如不是她,我就来到也是晚了。”
保坤忙对罗娜喀兰一鞠躬,笑道:“多谢公主啦!”
罗娜喀兰轻抬罗袖,掩口一笑:“不用谢,日后你不负心就行啦!”
仙狐神尼抬头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兰儿,我们也该动身了!”她说着,衣袂微微拂动,身形飘起,便消失在林空之中。
罗娜喀兰跟在她师父后面,屡屡回头看保坤,泫然欲泪!
保坤一时竟呆愕地站着,目送她二人离去!
当二人离去,背影消失在他视线里时,他心中顿起一股惆怅,不禁仰面发出一阵厉啸!
由于他心情有无比的激动,所以发出来的啸声,凄厉而悲壮,声音直冲云霄,震得两旁树枝,簌簌作响……
他连续发出几声厉啸之后,犹尚感到没有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于是仰首高歌起来,他唱出一首“雨淋淋”:
“……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朝梦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保坤歌声甫落,突听到林中传来一阵狞笑之声。
保坤虎目向四周一扫,大声喝道:“何方朋友?请出来,何必躲躲藏藏,不是有失大丈夫的本色么?”
保坤喝声未了,便听到“飕——”的几声从树上闪出来五道人影。
那五道人影,一字儿排开,站在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来人,五人中包括一僧一道、两个青袍汉子,一个老妪。
为首的秃头僧,翻一翻一双奇小的鼠眼,阴阳怪气地问道:“小子是哪派的?为何来到这里乱叫乱唱,一点规矩都不懂!”
保坤一扫那五人,见他们面具凶相,想非善类,他忙暗运气功,觉体内之气血调和,伤势已愈,他暗暗自喜伤势痊愈得如此快,可是他哪里知道,是自己服了“万年雪梨”之功呢?
那秃头僧见保坤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不觉好气,厉喝一声道:“小子你怎么不回答老衲的问话,难道是白痴?”
保坤大怒道:“谁是白痴?小爷不高兴说话,你们能怎么样?”
那秃头僧冷笑几声:“小子,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如果再狂妄,当心你的小脑袋搬家!”
保坤哈哈大笑道:“天下还没有小爷不能去的地方,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那秃头僧嘿嘿几声道:“小子,你站的地方,是鬼王庄势力范围之内,老衲说出来,便吓死你这小子!”
保坤哈哈大笑,接道:“那你们五位必定是鬼王庄的高手了?”他一双怨毒的眼光,向五人又扫了一遍!
站在第二位的道士颇感不耐道:“不错,咱们五人都是鬼王庄的高手,怎么啦!你要想找鬼王庄?长话短说,快点道来。”
保坤手指那五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与在下素无恩怨,小爷饶了你们,快返鬼王庄,告诉庄主,速将‘蛛面追魂魔’交出来,小爷便网开一面;否则,哼!”
那个道士仰面纵声大笑,陡地收敛笑容:“小子有多大能耐,不妨施出来给贫道开开眼界。”
保坤怒道:“你们既是鬼王庄的,又不听小爷忠告,干脆早点超渡你们!”
那道士听了,越发纵声狂笑:“我云心在观音崖修为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小子,你不睁大眼睛看看四周站的是什么人?”
保坤卓立场中也纵声大笑起来。
那个秃头僧见保坤如此狂笑,心中有些不耐,对那道人说:“云心道长,那小子笑你什么呀?”他的意思是要云心道人出手把保坤击毙。
云心道人厉喝一声:“小子何故如此发笑?”
保坤收敛笑容,反问道:“牛鼻子,你刚才为何也那样失态的狂笑,以你这把年纪,不觉有失身份么?”
云心道人冷哼一声,接道:“贫道在笑你这小子胆子不小,敢在鬼王庄人的头上动脑筋。”
保坤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小爷也在笑你们,如井底之蛙,不知天之大!老实告诉你们,小爷今夜专程去鬼王庄寻仇,你们五人暂时免了一死,速去告诉鬼王庄主李希高,赶快准备后事吧!”
那站在第五位的黑衣老妪怒喝道:“小子你不要说梦话了,接下老娘这一拐!”
她手中紫拐挥动,便向保坤腰间横扫过去!登时紫拐幻起一片紫光,劲风呼啸,把保坤全身十二要穴,完全罩在劲风之中。
保坤不闪不避,右手一抄,闪电似的,把那黑衣老妪手中的紫拐夺了下来。那黑衣老妪向后暴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保坤这种“空手夺白刃”的手法,全场其余四个鬼王庄的高手都看呆了,他们想不到保坤具有这样上乘的武功。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老太婆,你这根讨饭拐拿去,小爷看你偌大的年纪,饶了你一次!”
紫拐一抛,便向黑衣老妪身上飞去!
黑衣老妪伸手接住紫拐,不禁老羞成怒,暴叱一声:“老娘和你拼了——”“了”字甫出,她腾身跃起两丈多高,连人带拐,向保坤直冲而去!
她这种打法,形同拼命,不仅其余四人看了吃惊,就是保坤也不禁暗暗心惊,就在他惊怔的刹那之间,那黑衣老妪已经从半空中冲了下来。
在拐风如涛中,四周沙石飞扬,连地面也震动起来,保坤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身形陡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那黑衣老妪以这种硬打硬拼的手法,满以为这一招对方不死也必创在她的拐下,可是事实却大不然,当她冲闯过去时,已失去了人影。
黑衣老妪顿时大惊失色,忙刹住身形,想回头一看,正当她转身之际,突闻她背后传来一声沉喝:“老太婆躺下吧——”
她心中骇然,骤然间一阵狂涛般的劲风,从她背后扫来,她忙想闪避,可是强烈的劲风已经扫到。
紧接着,听到惨叫一声,黑衣老妪身子便横飞而起,向林外摔去!
秃头僧暴喝一声,弹身而起,便把将要摔跌地上的黑衣老妪的身子接住,一看那老妪,口张了几下,血丝从口角流了出来,双脚一伸,便一命呜呼了。
在场的鬼王庄高手,都惊得呆了!
保坤手指着他们道:“小爷暂时饶了你们,你们赶快回去报个讯,小爷今夜子时一定去鬼王庄!”
云心道人向其余三人丢了一眼色,四人站在四个方向,同时,缓缓地向保坤走进——
保坤怒道:“小爷不愿多造杀孽,网开一面,你们竟不知死活,自愿送死,可别怪小爷手狠心辣了!”
秃头僧气得用手模模光秃秃的脑袋,沉喝一声,四人竟同时从背上拔出兵刃,秃头僧突然厉喝道:“攻!”
攻字一出,四人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扑向保坤!
他们因慑于保坤的威力,所以这一招出了手,都是用上了十成真力,想把他一下击毙!
刹时,剑气森森,刀光如山,铲影如涛,笔芒点点……
四面八方同时攻到,保坤竟毫无惧色,他口中发出一声清啸,身形拔起五尺多高,冲出他们兵刃围攻的范围之外。
他身形在半空中一转身,便如秋叶般的落在三丈开外的地方。
鬼王庄四个高手,联手一招落了空,心中顿时骇然,忙转身又同时向保坤围了过去。
保坤怒不可遏,冷冷道:“俗语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你们要找死,小爷只有成全你们了。”
没有等四人合围,便对准青袍中年大汉发出一掌!
保坤在发掌的同时,右手奇快无比地从背上拔出长剑,在手中化成一道银虹,遥向秃头僧击去!
他发掌、拔剑、出击、三个动作,快得使人难以置信!
云心道人眼快,忙朗声道:“空吾大师小心对方剑气!”
云心道人在这同时,打出一掌,想托起保坤对那青袍中年大汉击出的掌风。
青袍中年大汉也非弱者,他见保坤一掌扫至,忙施“懒驴打滚”,滚避保坤的掌风。
秃头僧空吾大师忙举方便铲迎了过来。
保坤一拿一剑均被闪避落空,心中微微一怔,他想:“这四个家伙的功力颇不弱,鬼王庄内不乏能人……”
他正在忖想之际,右边那个中年青袍大汉手中的文昌笔已经点来!
保坤大喝一声,长剑一抖,便迎了过去。
鬼王庄四个高手,围住保坤,杀得天昏地晴,日色无光十招过去了,保坤愈打愈勇,他手中长剑,有如一条入海蛟龙,从鬼王庄四个高手中,反击对方,毫无惧色。
鬼王庄四个高手越打越心寒,云心道人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空吾大师道:“这小子似有绵绵不绝的内力,愈战愈强!”
空吾大师点头道:“不错,这小子年纪如此轻,竟具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决留他不得!”
两个青袍中年大汉之一的铁笔圣手刘青远接道:“前些日子,在洞庭湖畔,赶走‘万毒宫主’,救了武林中的群豪,那个保坤少侠,不知是不是他?”
另外一个名叫“神刀追魂”詹维汉的青袍中年大汉大喝一声,问道:“小子报出个万儿来,老夫追魂刀下,不斩无名小卒。”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一生纵横江湖,从不计较留名,不过小爷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日前轰动江湖的洞庭之会,万毒宫主是谁打跑的?武林群豪的生命又是谁挽救的,你们听说过没有?”
铁笔圣手刘青远大吃一惊,道:“这小子一定是保坤那小煞星了?”
保坤笑道:“明知故问,满口废话!”
一道寒光射了过去,口中厉喝道:“恶徒接招!”
秃头僧哈哈大笑道:“保坤小子,你不要自负狂傲,在咱们手上走了十几招,你功力也不过尔尔,洞庭会上,徒留虚名而已!”
他这几句话激得保坤怒火陡起,恨恨道:“小爷原不想杀你们这四个狗腿子,留点阴德以修来世,可是你们这四个家伙,实在可恶……”
“神刀追魂”詹维汉,手中大刀一挥,冷哼一声,道:“保坤小子,你有什么真才实学?拿出一点来给老夫看看,怎么打了半晌,尽是一些平庸之招?”
神刀追魂詹维汉一面嘿嘿冷笑,手中大刀一阵晃动,已罩向保坤。
保坤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厉啸,身形一晃,便展开“云海幻踪”身法,神刀追魂詹维汉眨眼间,便失去了保坤影子,心中大骇,慌忙转身,正待他身形刚一转过,便看见一条人影,向他大刀上扑来!
他大刀一挥,便听到惨叫一声,那道人影登时被大刀挥为两断!
神刀追魂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原来被刀斩的是铁笔圣手刘青远!
神刀追魂呆了!
秃头僧空吾大师、云心道人一齐停手!
他们都没有看清保坤用的什么手法,把铁笔圣手推起撞向神刀追魂的刀下。这种“借刀移花”手法,非具有最上乘的武功,是不能施展出来的。
保坤手指着他们三人,冷笑道:“小爷以慈悲为怀,不愿杀与我无怨无仇之人,你们速滚,带个口讯给你们庄主,就说:今夜子时,保坤前去拜庄!”
秃头僧空吾大师勃然大怒,心想:“我们在鬼王庄列为五大高手,今日不幸已去其二,如果这样回去,不仅有辱五大高手之名,而且何以见天下武林英雄?”
原来,空吾大师等五人,在黑道上已成名露脸数十年了,他们纵横黑白道上,颇有薄名,今日遇见保坤,遭此惨败,怎能使他们忍受。
秃头僧想了一想,厉声道:“小子已经击毙我们二人,这笔血债,我们该如何算法,你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保坤冷笑道:“小爷在此地引吭高歌,并未妨碍你们什么,你们与小爷素昧平生,为何冲小爷而来,这是他俩找死,与我何干?”
秃头僧空吾大师冷哼一声,接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杀人难道不偿命么?”
保坤双目射出煞光,怒喝道:“如何偿法?”
秃头僧空吾大师大笑几声:“小子留下一眼一腿,老衲等三人便放了你,回去给庄主也有个交待……”
保坤纵声大笑道:“秃头贼,你别白天梦吃了,合你们五人之力,小爷尚无惧色,现在已亡其二,你们三人如果妄想动手,只有断魂此地!”
云心道人暴喝一声,道:“那倒未必,小子接剑!”
云心道人刚一动手,站在保坤身后的“神刀追魂”詹维汉,竟同时挥动大刀,向保坤的头上砍去!
保坤前后受敌,而且距离又近,要想闪避,已不可能,眼看便要伤在“神刀追魂”的刀下,突然白光一闪,一股劲风,便将大刀托了起来!
“神刀追魂”詹维汉感觉右手虎口一麻,大刀便掉了下去。
詹维汉大惊失色,忙抬头一看,蓦然又是一点白光在眼前闪动,如矢般的向他飞来!
他本能地警觉,心想飞射而来的一定是暗器,忙伸食中指一夹,便把那银光闪闪的东西,夹在两指之中。
仔细一看,是一面小小白旗。
詹维汉不禁一声惊呼:“招魂旗!”
他这一声惊呼,云心道人、空吾大师正同保坤在打斗之中,也都停止下来。
詹维汉这时发觉他身旁三丈多远,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来了一个白衣少女。
那少女长得清秀月兑俗,天姿国色,不过粉腮罩着两团寒云,没有一丝笑容……
“神刀追魂”詹维汉手指那白衣少女,惊问道:“你是谁?”
白衣少女冷冷地回答道:“招魂旗不是明白地告诉了你吗?”
保坤转头一看,认出是“冥谷”白衣少女,不禁惊喜交集,一时之间,竟愕住了。
“神刀追魂”惶然道:“那你一定是‘冥谷’中人了,你是冲着我们而来的么?我们素日并无什么恩怨,姑娘是奉何人之命而来的?”
白衣少女冷笑道:“谁的命令我也不奉,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难道不可以吗?”
秃头僧空吾大师见白衣少女是冥谷弟子,不禁干咳一声道:“姑娘,你们师傅与本鬼王庄有联盟之约,难道姑娘不知道么?”
白衣少女冷冷地答道:“他们什么约不约,我不知道,本姑娘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用群殴的方式去围攻一人,看不顺眼……”
云心道人不知白衣少女的武功,怒喝道:“姑娘不辨敌友,把‘招魂旗’随意动用,是何用意?”
白衣少女双目看天,一副冷傲的样子,仅鼻中哼了一声,然后一字一字地说:“老规矩!”
云心道人见白衣少女那副冷傲的样子,不禁大怒:“什么老规矩?”
白衣少女朗声道:“旗到人亡,是数十年来‘冥谷’的老规矩!牛鼻子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云心道人被白衣少女抢白得怒火更炽,厉喝道:“女娃儿,你认为鬼王庄的人好欺侮么?”他手中长剑一抖,向白衣少女面前跨了三大步!
白衣少女泰然自若,对云心道人的举动,恍似未见,她口角挂了一丝冷笑道:“本姑娘准你们三人一起动手,本姑娘不动手接你们三招,这样总不算欺侮你们鬼王庄的人了吧!”
云心道人是何等人物,他怎能受得住一个女子如此轻视,当下厉喝一声,道:“女娃儿不要满口狂言,对付你贫道一人足矣!”
身随剑走,化成一道银虹,向白衣少女身上射去!
白衣少女不闪不避,罗袖微抬,硬把对方攻来的一招,挡了回去,云心道人在剑术上的造诣,颇为深厚,他没有料到,对方身上所产生的正气,力道竟如此猛烈,把他弹得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稳住马桩。
秃头僧空吾大师,“神刀追魂”詹维汉二人同时暴喝一声,向白衣少女攻去一招。
保坤见状大怒,猛喝道:“住手!”
空吾大师、神刀追魂被保坤一声暴喝,竟不由自主地把攻出的一招收了回来。
保坤冷笑道:“你们堂堂七尺之躯,用群殴手法对付一个女子不觉有失身份么?”
白衣少女面如寒霜中,绽开一丝微笑,道:“谢谢坤哥,还是让他们一齐出手吧,免得多费时间。”
秃头僧空吾大师、神刀追魂、云心道人,他们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同时大喝一声,联手猝然向白衣少女击出一掌!
白衣少女在掌风狂飙中,宛如一只白鸽,东西飘忽……
掌风扫过去之后,白衣少女飘然着地,冷笑道:“你们鬼王庄的人,善于暗中偷袭,这种卑劣行为,今天不给你们一点苦头吃,你们这种凶残的行为,也不会收敛的,本姑娘罚你们自行挖去一目,残去一腿,留你们每人一条活命!”
空吾大师、云心道人、詹维汉三人见联手击去的掌风,仍然伤不了自衣少女,不觉大吃一惊,正想施为时,突然保坤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空吾大师一声惊呼:“慈光普照,吾命休矣!”
惊呼之声未落,他们三人便被一阵长江大海中巨浪似的力量,同时卷起,摔向林外!
“叭哒”——几声栽跌地上,三人立即惨死!
白衣少女闭目微微一叹道:“好一招霸道的‘慈光普照’!多么名不符实!”
她顿了一下,凤目扫了地上五具尸体,又道:“坤哥,你的声誉日隆,可是你对人的手段却愈来愈狠了。”
保坤心想:“冥谷三女,在江湖上素以毒辣见称,这白衣少女今日对敌举动,似有大改以往作风……”
他忖念至此,微微一笑,道:“鬼王庄这五人经在下再三劝告,但他们恶性不改,刚才在下见他们联手对付姑娘,恐有不利姑娘行为,所以施以绝招……”
白衣少女听了妩媚一笑,道:“谢谢坤哥哥对我的援助和关心……”
她向保坤送了一个秋波,不禁微微一叹道:“自冥谷别后,朝夕未忘郎君,一日如隔九秋,岁月催人老,相思更断肠……”她说到最后,竟泫然欲泪,声带呜咽了。
保坤心中一动,忖道:“此女对我用情已经很深,我有负伊人多矣!”
自从第一次在黄山与她相遇,她对红衣少女说出以身相许之事,一幕一幕的往事,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他情不自禁幽幽一叹!
白衣少女深情款款地,轻移莲步,缓缓走近保坤,保坤张臂把她抱在怀里。保坤注视良久,笑道:“姑娘越长越漂亮了。”
白衣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坤哥又在取笑我了,我哪里有云仙姑娘、潘贞姑娘她们美呢?”
白衣少女提出云仙姑娘,保坤心中立即感到内疚,可是,他也无法对云仙陷身冥谷而施以援手。
于是他问道:“云仙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深深一叹道:“那位姑娘实在遭遇太惨了,她自从被诱骗进了冥谷,便被天邪教主所擒,把她关入土牢。”
保坤急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那位大师兄把她在土牢中了,她几次寻求自断,可是那个,派人监视甚严,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保坤忙问:“你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名叫青长海,外号叫做剑神的?”
白衣少女点头:“正是他。”
保坤一咬钢牙,恨恨道:“将来再遇见青长海时,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方雪吾恨!”
白衣少女道:“云仙姑娘后来遭遇了冥谷许多高手的轮奸,已经身染梅毒,可恨的青长海,见她病入膏盲,再没有取乐的价值,便把她丢在冥谷的‘千毒坑’里,准备喂毒蛇猛兽……”
保坤惊讶道:“云仙姑娘就这样的惨死了吗?”
白衣少女摇头道:“没有,吉人自有天相,当要把她丢入‘千毒坑’时,突然来了一个老和尚把她救走了,那老和尚在冥谷如入无人之境,武功高得出奇!”
保坤破涕为笑道:“好人自有好报,云仙能被无名大师救去,真是福缘不浅。”
白衣少女问道:“无名大师是谁?”
保坤便把他自己几番遇见无名大师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姑娘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白衣少女道:“天邪教主近日已赴血潭应‘万毒宫主’之召,商讨歼灭武林大计,传说还有番僧,江湖上黑道的许多魔头都已参加,他们预备在明年七月十五日,在华山的‘九回峰’上,以遂其阴谋。”
保坤吁了一口气,说道:“也好,咱们在那时恩怨一起了结!”
白衣少女道:“不,如果等到那时,武林群豪,必无法幸免!”
保坤不以为然道:“不见得吧?”
白衣少女摇头道:“坤哥,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凶狠,据我所知,有三种事很可虑,第一、天邪教主的‘玄虚阴阳掌’明年七月十五日前可能练成。第二、蛛面追魂魔已吃了一百个人心,如果再吃八个,武功必无人可敌。第三、他们预备在华山‘九回峰’附近,修建许多巧夺天工的暗卡机关,到时参加大会的群豪,恐怕难以逃出……”
保坤笑道:“依你之见如何?”
白衣少女黛眉一竖,道:“依我的拙见,先下手为强,你可以联络各大门派的高手,先解决冥谷天邪教,我为内应,然后再去攻打血潭的万毒宫主。”
保坤静静地听了,点头道:“应该如此,在下当尽力而为之!”
正话说间,突见空际爆射一颗红色火焰。
白衣少女惊惶失色,忙从保坤怀中,挺身而起,道:“红衣少女来了,我立刻要离开此地,坤哥,盼望你早日来冥谷解救我,我在那里渡日如年。”
说罢,她泪如泉涌。
保坤安慰她,同时紧握双拳,坚决地道:“姑娘请放心,在下师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报,誓不为大丈夫也!”
白衣少女临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图,对保坤道:“坤哥进入冥谷时依照图上路线,可以安全进出,这张图上,所绘红点黑线,均为冥谷机关暗卡,去时务须小心!”
保坤接过地图,拱手一礼:“多谢姑娘厚爱了!”
白衣少女身形晃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之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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