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坤一阵急奔,眨眼间,便下了那座山峰,仰首望望天色,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的时候了。
保坤步入官道之后,便缓形,为了在白天不会招来意外麻烦,而惊世骇俗,所以他只有缓步在官道前进。
正行间,突然听到身后车马辘辘之声,自远而近,保坤回头一看,只见他身后黄沙蔽空而来,在黄沙滚滚中,听到许多叱喝之声。
这时官道上的行人甚多,他们多半都是因天色将晚而急急想赶回家的客商。
官道上许多客商,纷纷如潮水般地向两边闪避。
保坤站着凝目望去,只见有二十多辆黑色马车,浩浩荡荡而来。
那些黑色马车,都是由四匹赤色骏马拖着,行走如飞,刹那之间,已到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向那些黑色马车上一瞧,不禁一呆!
原来那些黑色马车上,都写了两个相同的白色大字:“丧车”!
那些车顶上,都插着相同的一面小小白旗,上面写了三个黑色的楷书:“招魂旗”!
招魂旗三字一入保坤眼帘,使他不禁悚然心惊,忖道:“这不是‘冥谷’的招魂旗么?怎么会在这些黑色马车上出现呢?”
保坤正在沉忖间,马车由他身旁擦身飞驰而过。
保坤猛然抬头一看,只见第四辆黑色马车中,车蓬微微揭开,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紧紧盯住保坤。
保坤目光与那双秋水似的眼睛一接触,不禁突然心惊,心想:“这双眼睛好熟呀!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辆黑色马车,一闪即过,后面的车子紧接而来。
保坤见了“招魂旗”,又见了那双奇异的眼睛,心中顿起疑窦,等车辆都通过之后,便尾随后面前进。
苍然暮色,已吞噬了那些黑色车辆,他们在一座热闹异常的镇上,安歇了下来。
保坤原定计划是去鬼王庄的,但途中突遭遇这个情况,他为了要探听“冥谷”里的行动,便改变了计划,在这座镇上住了下来。
这座镇上,夜间更加热闹,熙熙攘攘,万商云集,保坤信步随着人潮,来到一座豪华的酒楼之上。
保坤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酒保忙向前躬身道:“客官需要什么?”
保坤由于许久未进饮食,此刻已感饥肠辘辘,他漫应道:“佳肴美酒,随意端来!”
酒保说了一声:“是!”便躬身下去了。
保坤临窗探首向外一看,只见镇上万灯交辉,尽收眼帘,他抬头一望苍穹,这时明月冉冉自东方升起,银蓝色的天幕,闪烁的星光,棋布纵列……
保坤见皓月明星,长空一碧,不禁有感于怀,适时酒保已将酒菜送上,保坤对月便独自酌起酒来,几杯烈酒入怀之后,心情更是万分沉重,放下酒杯,抱膝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今夕是何夕?……”
蓦然有人接腔道:“有酒须饮直堪饮,莫待无酒抱空杯!”
保坤突然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他酒桌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黄衫公子服的少年。
那少年剑眉朗目,面如新月,手摇折扇,风流倜傥,潇洒月兑俗,一表人材……
那黄衫少年见保坤回头看他时,忙起身拱手道:“打扰兄台雅兴,请恕小弟冒昧之罪!”
保坤见那少年温文尔雅,礼貌周到,亦忙起身回礼道:“没有什么关系,小弟适才信口胡吟,兄台不要见笑!”
那黄衫少年注视保坤一会,面带微笑道:“兄台不仅满月复经纶,才华盖世,而且武功超群,深藏不露,难得!难得!”
保坤微微一怔,但惊讶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淡淡一笑答道:“小弟自幼读了几天书,长成飘泊江湖,一无所成,蒙兄台过奖,愧不敢当!”
那黄衫少年朗笑一声道:“兄台一表人材,方今乱世,正是大展鸿图之时,不知贵庚今年多少?”
保坤微微一叹道:“小弟已虚掷岁月十有九载矣!”
那黄衫少年浅浅一笑道:“不才虚长你三岁,但论各方面,却是望尘莫及……”
二人正谈笑间,突闻隔壁邻席,有五个老者,谈笑之声越来越高。
其中有一个老者,响起苍老之声道:“最近江湖上发生几件轰动人的大事,你们知道吗?”
另外有一个老者问道:“大哥又在哪里探听来的消息?”
原先那个老者,呷了一口酒缓缓道:“岂只是消息。黑色丧车,白色的招魂旗,今夜便宿在本镇,你们知道吗?”
突然另有一种笑音,低声道:“大哥小声点,他们何时来到本镇的?”
那个苍老的声音,微叹道:“是暮时进镇的,他们已经把白旗收藏,所以一般人没有看见……”
那老者顿了一顿又接道:“听说他们已经毁了江湖上九大门派中的三大门派了……”
保坤,黄衫少年面色同时一怔,忙放下酒杯侧耳细听下去。
五人其中一个老者轻轻问道:“据大哥所知,他们所毁的是哪三大门派?”
保坤转头望去,只见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乃是一个蓝袍长髯老者,年纪大约在六旬左右,一脸正派人物的气概。
蓝袍老者喟然一声道:“青城、华山、点苍三大门派,草木不留,手段是够毒辣的……”
蓝袍老者说的话音正高,这时全楼吃酒的人,一时都在注意倾听蓝袍老者的说话,鸦雀无声……
青袍老者问道:“他们到此镇的目的为何?”
蓝袍老者笑道:“老五,你不用害怕,他们不过是途经此地,并不是来找你我五人的,他们今夜是去黄林岗找近年崛起江湖上‘云菊帮’的……”
黄衫少年闻言,面色陡变,但惊惶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他忙摇着手中的折扇,口中不断地说着:“楼上好热呀!”
青袍老者接道:“云菊帮和他们又结下什么梁子?听说‘云菊帮主——云菊一秀’的武功不弱,不见得就会栽在他们的手中。”
蓝袍老者叹道:“这也很难说,以青城的拳术,华山的剑招,点苍的内外功,都是武林盛极一时的,可是他们都无一人幸免……”
保坤听了心中暗暗发怒:“这妖妇的手段太毒辣了,总有一天,我要犁庭扫穴,杀得他们不留一个全尸……”
保坤激动之情,溢于面色,情不自禁地用力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保坤捏碎手中的酒杯时,发出一声“咔喳”之声。
声震四座之人,他们的目光一齐投射到保坤身上,在这同时,那五个老者的谈话,也就中断了。
黄衫少年忙起身道:“贤弟喝醉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保坤也装着七分醉意,站了起来,黄衫少年付了酒钱,便扶保坤走下酒楼。
保坤拱手一礼道:“兄台,咱们酒楼一叙,恍如故交,能否赐告大名?”
黄衫少年笑道:“我比你大三岁,自幼失去父母,不知姓氏,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早不用姓名了,你就叫我无名大哥吧!”
保坤又听“无名”二字,心里不禁好笑,忖道:“今晨碰见无名大师,晚上又遇到无名大哥,‘无名’二字,难道与我结下不解之缘吗?”
保坤一时怔怔的在想“无名”二字,听到黄衫少年道:“贤弟,你在想什么?你的姓名大概也是‘无名’吧?”言讫大笑起来。
保坤也禁不住哈哈大笑道:“不,小弟不是‘无名’,小弟是有名,姓保名坤,住在云山坡。”
黄衫少年道:“贤弟,将来有机会,我到云山坡去看你,愚兄今夜还有小事待办,就此告辞了。”
保坤依依不舍道:“无名大哥,小弟今夜虽然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但好像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我送你一程如何?”
黄衫少年摇首道:“不用送了,天涯若比邻,人生相逢的机会多着哩!”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却挂着一股淡淡的离愁!
保坤道:“大哥在此地比小弟熟悉,不知‘黄林岗’在什么地方?”
黄衫少年面色略变,反问道:“贤弟问那地方干什么?”
保坤笑道:“小弟想到那地方玩玩,拜访一位阔别多年的故友,别无他事。”
黄衫少年道:“黄林岗在本镇正南方向,距此约六十华里,那岗上是龙潭虎穴之地,愚兄有一位知友住在那岗上,贤弟去时,可持愚兄这个信符,便可顺利通过那里的明卡暗桩?”
说毕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黄色木制的小牌,交给保坤。
保坤接过一看,只见那块小小的黄色木牌上,雕刻着一朵黄菊,精致细腻,栩栩如生。
保坤收入袖中,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哥的厚赠,后会有期,彼此珍重!”
保坤别了黄衫少年,迳回到客栈,一进卧房,突见一个血面丑怪,身材娇小,一弹身,便抓向保坤双手各大要穴,动作奇快,无与伦比……
保坤蓦然遭此突击,大吃一惊,忙向后暴退,右手一抬,一股劲风袭向对方“璇玑、太阳、丹田”,三大要穴。
对方一抓未中,身形几晃,便闪避保坤拍来的劲风。
保坤略一定神,沉声道:“何方朋友,我们素无恩怨,为何要与在下为敌?……”
血面丑怪嘿嘿几声道:“有恩也有怨,今夜特来报恩还怨……”
保坤不等对方说完,厉喝一声道:“什么恩怨,阁下不妨说明,为何一见面,一言未发,就动起手来?再不说明,恕在下要施杀手了……”
血面丑怪举手在面上一模,登时现出一个满面黄色皱纹,白发萧萧的老太婆面孔来。
保坤看得一愕!
黄面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格格大笑道:“保相公,我们别来无恙?”那笑声如一串银珠走玉盘的声音,悦耳已极……
保坤暗忖道:“她是谁?怎么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婆,会有这样娇美似夜莺的声音,她到底是谁?……”
保坤正在忖思之际,突然见那黄面老妇举起枯干的右手,朝双目上一模,登时现出一双如秋水似的明眸来。
保坤目光对那双秋水的眸子一接触,不禁悚然一惊,呐呐地说:“你……你……是……”
那黄面白发萧萧的老妇用手在面上又一模,微微笑道:“保相公,你看我是谁?”
保坤一见更加大吃一惊,原来她竟是“冥谷”的白衣少女!
刹时之间,保坤竟愣愣地望着白衣少女一张娟秀美好的脸,一眨也不眨。
白衣少女妩媚一笑道:“保相公,你不认识我了吗?”
保坤定了一下神,忙道:“认识!认识!未知姑娘夤夜来此,有何见教?”
白衣少女深情款款地叹道:“冥谷一别,一日如隔三秋,相思之苦,相公有同感么?”
保坤也黯然一叹道:“离愁别恨,两地相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衣少女明眸含泪,如雨中梨花,一副可怜的形态,幽幽一叹道:“坤哥,妾虽陷身魔窟,但身心光明,每逢苦雨凄风之际,怅望云天,相思断肠……”
保坤暗暗心惊,心忖:“此女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可是,她的天邪教,她的师父都是我的仇敌,这叫我如何是好?”
白衣少女莲步轻移,缓缓向保坤走近,幽怨的呼唤道:“坤哥哥,我们何时才能……”泣声掩没了她以下的话。
保坤轻轻地搂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姑娘,你一番深情,在下刻骨难忘,但愿……”
保坤话声未落,突闻一声轻微的啸声,破空传来!
白衣少女面色陡变,忙戴上血红怪人面具,急促地道:“坤哥哥,你今天千万不可去‘黄林岗’,因为……”
保坤急欲问时,白衣少女身形一晃,便闪出窗外去了。
保坤望着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
时值三更方过,月华中天如洗,通往黄林岗的大道上,有二十多辆黑色马车,正借着月色向前奔驰着!
黑色的马车后面,有一条灰影,踽踽而行,他与那些黑色马车,始终保持一段很长的距离,不过能窥见那些马车。
那条灰影之后,又有两条黑影,在缓缓而行,他们走的步法,看似很慢,其实并不比前面的黑色马车速度迟缓。
一个时辰方过,黄林岗便远远在望了。
那些黑色马车,很快的便隐没岗上去了。
那条灰影,紧跟着而进,然而黄林岗上,却一片沉寂,毫无防御的样子……
突然!灰影在一棵大树上停止下来,往前一看,不禁使灰影一呆!
原来,那二十多辆黑色马车,都停放在一座大草坪上。
草坪非常宽阔,尽头便是一座山洞,山洞的上面,是一座陡壁,陡壁高约百丈,光滑如镜,均为人工修成,任你绝顶轻功,也难飞越。那山洞的洞口,乃是一座拱门形,上面挂了三个黄光闪闪的大字:“黄林岗!”
从草坪上看去,无法看到岗里的屋宇和景象,灰影人再凝目向草坪中望去,只见距那些黑色马车约十多步之遥的对面,竟站了百多个劲装高手,两侧则是数十名大汉,高举火把,把草坪上煦耀如同白昼。
灰影人暗道:“黄林岗的实力不弱呀,这一个崛起江湖的大帮,无怪是冥谷眼中之钉了!”
蓦然,一阵鼓乐之声,从那山洞里缓缓奏了出来,那是一支完全由黄衣黄裙少女所组成的乐队,一路吹吹打打,走出山洞来。
草坪中突然有一个黄袍大汉高呼道:“帮主驾到——”那高呼之声,异常悠长,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声冲云霄,山谷回音,历久不绝!
这时,坪中“云菊帮”的高手,都肃然而立。片刻之间,在乐队前导之下,有八对黄衣少女,手提彩灯,缓缓而出,八对黄衣少女之后,又是四个黄裳拖地的少女簇拥着一辆黄色的车子,缓缓出了洞口。
当黄色的车子,停在草坪里时,在场的“云菊帮”高手,均齐声高呼:“帮主万岁!”
声震山岳,灰影人一看不禁为之动容!
那辆黄色的车子,车门缓缓启开,走出来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身披黄袍,发上插着一朵鲜艳的黄菊,面貌洁白似玉,风华高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高雅月兑俗之美……
灰影人站在树上,窥见那“云菊帮主”高雅的风仪,情不自禁地噫了一声,忖道:“这女子的面貌好熟呀!似曾见过!”
云菊帮主轻移莲步,走到那些黑色车马前面,朗声道:“请你们冥谷天邪教答话!”
帮主中气充足,开口说话之声,异常清脆悦耳。
良久,并未见有人说话,最奇怪的,那些黑色的马车上,竟没有一人。
云菊帮主停了片刻,又道:“本帮与贵帮素无恩怨,为何夤夜闯山,是阿用意?”
又停了片刻,仍不见黑色马车中有人回话,云菊帮主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但惊惶之色,在她面上一闪即逝。
她本来是一位极有修为的人,但两番问话,不见对方回话,不禁使她有点动怒,她回头沉声喝道:“八大护法何在?把那些鬼马车毁了!”
云菊帮中立即走出八个中年大汉,反手撤出背上的兵刃,一步步向那些黑色的马车走去!
这时,场中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他们都很清楚,八人一动手,大战即已展开……
云菊帮八个护法快接近那些黑色马车时,突然,那些黑色马车中,一齐奏起了丧乐之声!
八个护法不约而同地吃惊停步,蓦在此刻,那些黑色马车顶上,插的小小白旗,同时飞起,射向云菊帮主。
云菊帮主罗袖轻抬,便把那些射来的白旗拂落在地上。
那些黑色马车中奏完送葬的哀乐后,突然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之声。
那笑声甫落,便有一种冷冷的声音道:“送葬之乐已奏毕,该是你们上黄泉路的时候了!”
云菊帮八个护法齐声叱道:“胡说八道,接招!”
“招”字一出口,八人同时向那些黑色的马车推出一招!
似长江巨浪卷了过去,但紧接着几声闷哼,八人齐身暴退……
几声叱喝,云菊帮中跃出来八个高手,扶住八个护法暴退的身子,八个护法双脚一蹬,便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云菊帮中在场所有的高手,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没有看清黑色马车中发的什么招式,仅一招便击毙了八个护法,以这八人功力之高,竟一招都接不住,对方这种惊人的武功,怎不使他们发愣!
众人的目光都齐集到云菊帮帮主身上,帮主微喟一声道:“把他们抬回去,他们都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之下!”
“遥空弹指神功”!此语一出,在场的人,更加大惊失色,因为黄山七大掌门人,都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上面,那件事已经轰动江湖,人人知晓。
黑色马车中,又发出阴森冷笑之声道:“还算你不眼拙,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云菊帮主沉声问道:“哪两条路?”
那阴森森的声音接道:“光明大路,便是从今之后,归顺本教,听从指挥,扫平武林之后,共荣共存,另外一条路,就是黄泉路,你们自己了断吧,免得本教之人动手……”
云菊帮主厉声叱道:“你是何人?敢如此诳言!”
黑色马车中又传出嘿嘿怪声道:“我们是天邪教的人,怎么你们死在临头还不知道吗?”
云菊帮主怒喝道:“天邪教倒行逆施,天下武林同道,人人恨而诛之,今夜无故向本帮挑战,是何居心?”
云菊帮主喝声方落,她身后走出来四人,拱手道:“启禀帮主,卑职四人愿去会一会天邪教的人。”
云菊帮主转面一看,只见是帮中内四堂四个堂主。这四个堂主,功力仅次于帮主,各人内外功均有很深的造诣。
帮主微微点头道:“你们要小心他们的邪门!”
四人同时躬身道:“谨遵帮主之令!”
说着,四人贯功双臂,缓缓向黑色马车欺近!
突然!黑色马车中发出一声沉喝道:“四个奴才给我滚回去——”
四人登时感到有几缕劲风,从最中央那三辆黑色马车中射出来!
四人本早存戒心,此刻,他们忙运功抵御,但那射来的劲风,宛如千斤巨石,向胸前压来,他们感觉压力愈来愈重四人额上汗如泉涌,面色登时苍白起来。
云菊帮主见状,忙伸出晶莹似玉的右手,推出一掌,口中喝道:“你们四人赶快退下!”
四个堂主,向后一个踉跄,便跌坐在地上,显然,他们都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黑色的马车中,突然发出冷笑之声道:“你这点子功夫,还当人家的帮主,不自愧么?”
云菊帮主冷哼一声接道:“本帮虽然技不如人,但不失为光明磊落,以真面目示人,不似你们天邪教鬼鬼祟祟,不敢见阳光……”
一声断喝道:“再敢开口骂人,等一会决不留你全尸!”
“哼!”云菊帮主道:“你们既然心黑手辣,本帮主也顾不了许多了,最后通知你们离开车子,出面打斗,再不出来,本帮主便要下令纵火,烧毁你们这些鬼车子了!”
云菊帮主话声甫落,突然听到草坪南边大树上,一阵嘻嘻哈哈的大笑之声响起,紧接着飞下来两道黑影。
顷刻之间,闪入场中。
场中众人均循声望去,这时场中突然多了两个怪老头子。
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叫化子,另一是衣衫褴褛的老者。那个老者一面嚷着,一面抓身上的虱子。
云菊帮主一见是四海义乞曾国麟和五湖虱仙朱冠武,不禁微微一怔,她知道这两个武林怪杰,性情怪僻,武功高绝,此时突然出现,不知是何用意。
云菊帮主忙拱手一礼,笑道:“两位老前辈,驾临敝帮,事前未知,有失远迎,不知两位有何见教?”
五湖虱仙一面抓虱子,一面哈哈大笑道:“没有事,这个老叫化子喝酒喝昏了头,带我这个老不死的七撞八撞的,竟撞到这里来了。”
四海义乞拿起背上的酒葫芦,打开盖子,仰起脖子,“咕噜”了几口,道:“都怪这个老不死的,只顾抓虱子,竟走错了路,还来怪我老叫化,嘻……嘻嘻……”
云菊帮主素知这两位武林怪杰,言谈诙谐,笑料百出,不拘小节,所以也不为怪!
五湖虱仙小眼睛向场中那些黑车子,翻了一翻,问道:“帮主,这些黑马车里,装些什么臭鱼烂虾?”说着朝那些马车边走去。
五湖虱仙刚刚走了三步,蓦闻马车中一声沉喝道:“老不死的,你如果再接近,便要叫你血溅此坪。”
五湖虱仙停形,咦了一声向后暴退几步,道:“那黑色马车中,倒底是人还是鬼?老叫化子快来呀,我老不死的有点害怕了……”
云菊帮的高手,大多数人是没有见过这两位风尘大侠的,不过他们都早闻二人之名,今夜见了他二人的长相,早有几份轻视之意,现在又听五湖虱仙之言,他们都同时哂然一笑,意思是:你这两个老怪物,徒有虚名,其实……
五湖虱仙听到他身后发出不屑的笑声,回头问道:“你们笑什么?年纪大的人当然怕鬼,你们如果有我老不死的年纪,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场中又是哄然一笑。
五湖虱仙佯怒道:“你们再取笑我老不死的,我便赏你们这把虱子了!”
这时,场中之人,更加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以为五湖虱仙已经成为疯老头了。
就在这当儿,黑色马车中传来一声冷笑道:“自取其辱,活该!”
五湖虱仙,勃然大怒道:“老夫这把大年纪了,谁敢骂我?”转身有手一扬,一把虱子向那些黑色马车撒去!
虱子月兑手一出,便带起锐厉的啸声,宛如千万颗钢珠,直向黑色马车射去!
接着无数声“哗啦”巨响,二十多辆黑色马车,一齐都被虱子打倒下去!
那些健马身上着了虱子,都痛得嘶叫了起来,负痛狂奔,刹时之间,场中一片混乱……
云菊帮的高手见状,骇得面色如土,他们想不到这个老头子一把虱子,竟有这样大的威力。他们原先一种轻视的颜色,顿时敛去,代替的是万分敬佩的心情。
场中乱了一阵子之后,渐渐地平静下来。
五湖虱仙此刻的面前也多了二十多个奇装异服,狰狞丑面,高矮不一的怪人。
五湖虱仙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讲理,抑是打架?”
那些奇服怪人中为首的冷笑一声道:“五湖虱仙!本教哪一点对你二人不起,为什么老和我们过不去?今夜不说个清楚,你这把老骨头,休想出黄林岗!”
五湖虱仙怒喝道:“老不死的,看不惯你们这套凶狠残暴,赶尽杀绝的毒辣手段!”
那奇服怪人冷哼一声:“看不惯又怎样?今夜连你这个老不死的,也不放过!”
四海义乞突然暴喝一声,道:“和他们噜嗦什么?早点打发他们,好返回镇上喝酒!”言讫,举手一掌,便向面前那个奇服怪人身上推去!
四海义乞这一掌由含怒而发,而且距离又近,所以掌势甫出,一股狂涛,便把那奇服怪人卷起,惨叫一声,便栽倒三丈之外。
其余奇服怪人,都同时暗暗吃了一惊!
他们这时才清楚,这两位武林怪杰,功力果然是高深莫测。
四海义乞一掌击毙天邪教一个高手,正想递出第二招时,一声沉喝道:“老叫化子,你真的要和本教结下一笔血债么?”
一个娇小的奇服怪人,步履轻盈向四海义乞走近。
四海义乞蓦然感觉有一股窒人的压力,向他胸前压来,他忙撤招护胸,向一侧闪避。
那个娇小的奇服怪人,走到四海义乞面前五步的距离,便停下来,冷冷一笑道:“老叫化子,你看看我是谁?”
四海义乞冷嘿一声,道:“你是个丑脸怪人,谁认识你!”
四海义乞,边说边缓缓举起右手,平平推出!
那娇小奇服怪人,不闪不避,左手护胸,右手也推出一掌。
看二人似出手甚徐,而且平淡无奇,但刹时之间,三丈方圆之地,都被劲风笼罩,地面都震动起来。
二人拼斗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听四海义乞闷哼一声,向后暴退三大步,才立稳身形。
惊问道:“你是谁?”
那娇小奇服怪人脚跟也移动了一步,额上已渗出汗珠,用手在面上一抹,道:“我是谁?臭叫化子不晓得看吗?”
四海义乞定神一看,只见那娇小奇服怪人,突然变了一种面孔,那面孔是红眼绿面,血唇獠牙……
五湖虱仙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们冥谷里的人,就是喜变,老不死的倒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他一面说,长臂一探,便向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抓去!
五湖虱仙抓去之势,奇快绝伦,而且距离又近,那娇小奇服怪人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被对方一把便抓了一个面具在手中。
五湖虱仙越发大笑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戴些鬼面具?”
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又现出一种黑色疤面,双眼突出的怪相来。
五湖虱仙在颈子上抓了几把痒,嘻嘻道:“你面上倒底戴了多少面具?”言讫,身形一晃,欺身又抓了过去。
这一次,那娇小奇服怪人有了警觉,身形一闪,五湖虱仙便没有抓中,他咦了一声,心想:“对方的轻功不弱呀!”
四海义乞刚才与这娇小奇服怪人对了一掌,心中气血有些浮动,正在闭目调息,经他一番调息后,气血已经平复下来。
他突然睁开双目,见那娇小奇服怪人的身躯闪避五湖虱仙抓去的一招,恰好正闪到他的身旁。
四海义乞沉喝一声,长臂一探,五指如勾,便向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抓去。
那娇小奇服怪人没有料到四海义乞会猝然出手,大吃一惊,身形想闪开,已不可能了。
娇小奇服怪人闷哼一声,四海义乞手中便多了一个面具。
他面前立即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美丽绝伦的少女。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还是一个绝世美人,一张娟秀的脸,为什么要罩上这么多肮脏的面具?”
全场的人都愕住了!
他们想不到娇小奇服怪人,竟是一位美如仙子的少女。
站在树上的灰影人,远远望去,登时便辨认出来,那女子乃是冥谷红衣少女。
他咬了一下钢牙,暗骂道:“等一会我不会放过你这个臭女人!”
场中就在这一瞬,又起了很大的变化。
那美女子竟和五湖虱仙动起手来,她出手的招式,凌厉无比,招招都是指向五湖虱仙的要害。
四海义乞、云菊帮主、及在场的高手,都看得惊呆了,他们想不到那美女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二人过招已有二十多回,他们由快为慢,渐渐地,二人许久才发出一招,但那一招,威力却惊人得很!
双方的面色都非常凝重,每一落脚之处,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
那美丽女子,举起晶莹如玉的右手,五指作勾形状,沉声问道:“老不死的,你识得此招否?”
五湖虱仙略为一看,哂然着说:“遥空鬼爪,招式虽然不错,但火候还嫌不够,量也伤不了老不死的。”
那美丽女子冷笑道:“老不死的,你敢接下这一招旷古绝学吗?”
这时,那美女右手五指指缝之间,突冒出一层层黑色的气体,那黑色的气体,越来越浓……
五湖虱仙见了略皱一皱眉道:“你这女娃儿练的‘遥空鬼爪’外加一些邪门,老不死的念你修为不易,还不撤招快走!”
那美女冷哼一声接道:“老不死的你不要假慈悲了,你能接得起本姑娘这一招也算不错了。”说着,手上又加了两成真力。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今夜要大开眼界了,哈……哈哈……”
大笑声中,五湖虱仙从身上模出两把虱子,向那美女丢去,虱子月兑手飞出,在夜暗之中,如流星似的,发出白色光芒,闪电似的从黑色气体中,反击对方。
那美女骤见这许多光亮闪闪的东西,向她射去,她不敢硬接,忙收招闪避,五湖虱仙乘机向那美女节节进逼,一连拍了二招,踢了一腿。
五湖虱仙这两招一腿,尽为玄奥绝学,排山倒海似的劲气,逼得那美女稳不住身形。
要知道,名家交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美女虽然武功高绝,但已失去主动,所以没有走上五招,便栽在五湖虱仙手中。
五湖虱仙仰面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不愿再开杀戒,女娃儿你快滚吧!”
其实那美女被五湖虱仙的“太阳掌”,已震得气血浮动,面色苍白……
这时,突然一声暴喝道:“虱子老鬼,老夫接你几招,看你有多大能耐?”
五湖虱仙抬头一看,只见奇服怪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高八尺,身体魁梧的大汉来。
那大汉面上现出五色花纹,身着五彩大褂,一副怪模怪样……
五湖虱仙微微一笑道:“我老不死的不愿多造杀孽,但事到临头,也不畏惧,你们冥谷的人,如果还不收敛狂暴,回到你们的老巢去,说不定我老不死的动了真火,你们便没有命回去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怒叱道:“虱子老鬼,凭你那几手,老夫还没有看在眼底,咱们废话少说,手上见功夫!”
五湖虱仙嘿嘿几声道:“你如果再败在老不死的手中,你是否就心服口服?”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摇头道:“这件事老夫无法决定,冥谷中像老夫之人,多如恒河沙数,老鬼你不要玩花枪,咱们先是斗剑还是掌拳?”
五湖虱仙笑道:“怪人,随便你啦!”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刷”的一声,折扇顿开,在手中摇了几摇道:“我用扇,你随便用什么好了。”
五湖虱仙仰面一阵怪笑道:“我老不死的什么也不用,就是用身上成千成万的虱子,就够你受的了,哈……哈……”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面色微变,忖道:“这怪老头,竟如此放荡不羁,豪迈之情,倒也使人佩服……”
五湖虱仙在身上抓了一阵虱子,见对方站着没有动手,奇道:“怎么啦?你还斯文不动手吗?如果等我老不死的动起手来,你便没有命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勃然大怒道:“老虱鬼接招!”
他手中折扇一摇,登时发出一阵劲风,向五湖虱仙全身十二要穴袭去!
五湖虱仙不闪不避,褴褛的身袖一拂,便把对方袭来的劲风化解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又惊又怒,跃身而起,将手中折扇一合,以扇充作剑,幻起一道白光,向五湖虱仙胸前大穴点来。
五湖虱仙忙展开怪异的闪身之法,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突然没有看见对方人影,不禁大惊失色,忙回头一看,蓦然看见眼前白光点点,向他头上射到——
他大惊失色,急想闪避,但已经晚了。
就在白光点点快射到那五彩大褂汉子的身上时,突然,见空际传来一声娇叱——红光一闪,顿时白光点点,便被击落!
五湖虱仙暗暗吃了一惊,凝目一看,只见场中多了一个红裳拖地的女子。
那女子闪入场中之后,那些奇服怪人一齐都躬身肃立,状极恭敬!
五湖虱仙并不认识这个红衣女子,心中忖道:“这女子长得如此娇媚美艳,那些人对她又如此恭敬,她一定是大有来头,她是谁?……”
此际,突见那红衣女子手指刚才被五湖虱仙打伤的美女问道:“她是被谁打伤的?”
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拱手肃容道:“师妹被那个脏老头子打伤的,弟子等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那红衣女子忙从袖中取了一颗药丸纳入那受伤女子的口中,然后转面怒叱道:“本人晚来一步,你们便成不了大事,云菊帮清除没有?”
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摇头道:“没有,就是因为突然来了这两个怪老头子捣乱,所以……”
那红衣女子怒容满面喝道:“你们都是饭桶,连两个老头子都打发不了吗?还不给我退下!”
彩身大汉,面带羞愧之色,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这时站在场中的四海义乞,他实在按纳不住心中的怒火,向五湖虱仙丢了一个眼色。
五湖虱仙假装恍如未见,不但不动气,反而缓缓地坐了下去,闭着眼睛,双手在身上抓着虱子,状极悠闲。
四海义乞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他心中顿时起了一种莫大的敬佩之心,忖道:“五湖虱仙这种见强敌沉着而不乱,忍人所不能忍,修养之深,比起自己来,实在强多了……”
四海义乞正在忖思之间,突见那红衣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五湖虱仙面前,叱道:“糟老头子,那女子是你打伤的么?”
五湖虱仙翻了翻小眼睛,笑道:“是她自己没用,连一把虱子都接不起,怎么怪我?”
那红衣女子怒道:“糟老头子,你倒胆敢与本教结下梁子,有几个脑袋?”
五湖虱仙蓬头摆了几摆,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姑娘问话很滑稽,我老不死的,只有一个脏脑袋,哪里会有几个呢?”
那红衣女子喝道:“把你的脏脑袋取下来!”
五湖虱仙睁大一双小眼奇道:“你要拿就拿去,干嘛那么凶?”
他抓了几把痒,又道:“奇怪!你们天邪教中为什么不是些奇装异服的人,就是些美女,而且美女一个个都很凶,大概你们都是阴阳不调,所以性都变了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那红衣女子面上一阵羞红,红衣女子见老头子语无伦次,心中奇道:“难道他就是传言中的五湖虱仙不成?可是五湖虱仙为人正直,不会如此诙谐……”
这时四海义乞走了过来,叱道:“你这女子是何许人?怎么对人说话,一点礼貌都不懂?”
红衣女子冷笑道:“老叫化子,你连本教主都不认识么?我就是天邪教主!”
此语一出,云菊帮的高手,一齐不约而同地惊异,因为,在他们的想像中的冥谷天邪教主,该是一位七十开外,白发萧萧的老太婆了,怎么她还是一位年华正富的绮年玉貌呢?
可是,他们哪曾知道,天邪教主韩娟娟,曾服过“驻颜青春丹”永远青春不老。
四海义乞微微一怔,道:“教主今夜能亲来,是最好不过了,老叫化子有几句话要奉告……”
天邪教主韩娟娟笑道:“老叫化子,说吧!在你死前,可以准你多说几句话。”
四海义乞面色一动,干咳几声道:“目前武林同道,都深恨你们,你们如果从今天起,安份守己,不出冥谷,武林同道,或者还可以放过你们……”
天邪教主没有等四海义乞说完,便格格一阵娇笑起来。
四海义乞怒道:“这是老叫化一番忠告之言,希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你有什么好笑的?”
天邪教主收敛笑容道:“方今天下武林中之人,本教主能瞧得起的,只有三个半人!”
四海义乞沉声问道:“哪三个半人?”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有三个是本教主的前辈,可是他们都隐迹深山大泽,有六十多年没有履江湖了。”
四海义乞不耐烦地再问道:“还有哪半个?”
天邪教主黛眉一扬道:“那半个么?早已困死血涧,便是那个负心人裴云海!”
这时站在树上窥眺的灰影人,心中恨恨道:“这个妖妇真不要脸,自己负心,还骂别人负心,等一会有你好瞧的!”
四海义乞嘿嘿两声道:“这三个半人都不在江湖上,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么?”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本教主并非胡作乱来,乃是替天行道,不归顺于我者,一律格杀勿论……”
四海义乞大怒向前跨了三大步,道:“老叫化就不相信你有三头六臂!”
他双手一抡,两股狂涛似的掌风,立即分袭天邪教主“太阳、丹田”两大要穴。他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式,劲力之强,无与伦比。
天邪教主暗吃一惊,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叫化子,竟有这样雄厚的掌力。她没有硬接,身形一晃,便轻轻地避开对方拍来的两掌。
四海义乞心中骇然,忖道:“这妖妇果然有两套邪门,自己尽全力推出两掌,竟没有伤到她一根汗毛。”
四海义乞正在惊愕之际,突听到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老叫化子,你倒还有点能耐,现在接下本教主一招——”
天邪教缓缓举起右手,厉声道:“你看这是什么掌法?”
四海义乞仔细向那天邪教主掌中望去,只见她掌心中一边红,一边黑,若隐若现……
四海义乞暗忖道:“久闻这妖妇在冥谷练一种绝掌,名叫‘玄虚阴阳掌’,莫非她已经练成了吗……”
五湖虱仙突然哂然道:“韩娟娟,你这种绝掌,没有吃长生果,只有六成火候,还吓唬不了我们!”
四海义乞道:“玄虚阴阳掌,又何足为奇!”
天邪教主冷笑道:“虽然微不足道,可是你敢硬接吗?”
四海义乞豪情勃发道:“有什么不敢?”
左手护胸,右手又是一掌推了出去。
天邪教主右手微微一动,向前平推而出,当手掌刚刚推动,便有两股不同的热、冷风从掌中发出,那两股风初时微小,但越来越大,四周二十丈方圆之地,顿被这两股不同的劲风交炽笼罩着!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菊帮主,以及云菊帮在场高手,一齐都感觉身上似被烈火烤着,又似乎置身冰山雪地之中,奇寒难耐……
片刻之间,飞沙走石,四周天旋地震,树木动摇……
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云菊帮主诸人,都咬紧牙关,跌坐地上,运气行功,抵御那奇特的酷热与奇寒。
半盏热茶之久,坪中才恢复平静。场中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狼藉。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向跌坐在地上的云菊帮主面前欺近蓦然!
一道灰色人影一晃,便闪入场中,厉声问道:“妖妇!你还认识我吗?”
天邪教主韩娟娟猛一抬头,只见她面前挺立了一个灰袍丑面人!
韩娟娟失声惊呼道:“你……你……你是毒眼龙裴云海?”
潇湘书院扫校,潇湘书院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