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道人一怔道:“不对.什么地方不对?”
花甲老人道:“五烽县管的是黎民百姓,武林中事他管不着!”
拘魂道人心中猛然一动道:“那么你说……”
花甲老人将头一点道:“好,我说,你仔细听了!这水神庙的所在,乃是通天教两湖分堂的辖区!”
拘魂道人乍闻“通天教”三字,神情似乎一怔,不过他在一怔之后,立即沉声冷笑道:
“嘿嘿,通天教?道爷从来就没听说过!”
花甲老者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假如你早已听人说过,本座今天对你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拘魂道人轻哼一声,说道:“这样说来,想必你就是通天教两湖分堂的堂主吧!”
花甲老者微笑道:“一点不差,老夫无情娶王超,目前正任通天教两湖分堂堂主之职,你未得本座允准,竟敢擅自在辖区内安窖立舵,论理就该处死,本堂今天仅将你驱逐出境,实在是太便宜了!”
这一席话,只把拘魂道人听得双目怒瞪,情不自禁地纵声狂笑道:“嘿嘿嘿,驱逐出境?
姓王的,你也未免太狂妄了,你难道就没打听过道爷是谁么?”
无情叟王超道:“老道,方今天下武林,纵然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在通天教的眼下,至于你是谁,本堂实在没有打听的必要!”
拘魂道人扬眉怒笑道:“嘿嘿,老匹夫,你可知道方今天下武林中,除去九大门派之外,还有一个太上帮么?”
无情叟王超一直不动声色,但此时却不由一怔道:“什么?太上帮?”
拘魂道人狞笑道:“怎样?你也是第一次听说么?”
无情叟道:“太上两字是什么意思?”
拘魂道人满面诡笑道:“太上么,嘿,就是至高无上的意思!”
“你是太上帮的什么人?”
“你明白道爷是太上帮的就够了,什么人便是一样!”
无情叟王超脸色一变道:“嘿嘿,这话说得有理,什么人全是一样,纵然你是太上帮的帮主,也不能在本堂辖区之内……”
话音未落,拘魂道人突然狂笑插言道:“嘿嘿嘿,你的辖区?姓王的,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想法?”
无情叟眉峰一竖道:“你是怎么想法,老夫怎么知道!”
拘魂道人也把双目一瞪道:“不知道你就给我听着,告诉你,此地乃是太上帮东南文坛的范围,与你们通天教毫不相关!”
无情叟大怒道:“老道,你的意思是不肯离开!”
拘魂道人冷笑道:“老匹夫,道爷正想赶你们离开呢!”
无情叟气得大叫道:“老杂毛,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本堂也就用了着对你客气了!”
话至此处,陡然一扭头道:“各位香主,你们哪一个代本堂去把这杂毛拿下!”
两名大汉末待话落,立即挺身而出。
这两人一个使剑,一个手执牛耳尖刀,微一腾身,先后飘落院中的白石小道上,大喝一声:“老杂毛,你给我滚下来!”
拘魂道人站立大殿台阶上,闻言敞声大笑道:“哈哈哈,收拾你过两个无名小卒,哪里用得着道爷亲自出手!”
话音一落,举掌连击三响。
无情叟心中猛地一动,急道:“周、李二位香主,当心你们左右的石像!”
果然,他话声方毕,右侧一名手持单刀的石像已经发动,轧轧机声中,直奔使剑的大汉冲到。
大汉心头一愣,赶紧抖手出剑。
刀剑相交,刚听得当地一声,靠左一尊手托钢叉的石像,又复快如奔马般袭至。
大汉身形疾闪,可是,那石像动作快逾闪电,他哪里还能闪躲得开,只听一声惨号,钢叉顿时透脑而入。
不过,这些通天教的香主显然俱非庸手,这大汉虽已被钢叉透胸而入,但竞在临死之后的一瞬间,猛提真力,扬腕击出一掌。
掌风过处,石像应手碎裂,可是,就在这碎裂的石像中却射出一蓬弩箭,为数数十枝的弩箭,枝枝全不落空,直把那大汉插成刺渭一般。
在这同时,那手执牛耳尖刀的一个也遇上袭击。
两名手托画戟的石人,分由左右攻来。
长戟相逼下,牛耳尖刀简直成了废物,不过这大汉机警过人,匆忙中身形一蹲,陡然间弃刀出掌。
刷刷两声,两柄画戟由他的头顶掠过。
可是这石人大阵在设计之初,显然已经防到这一着,因此就在画戟走空的一瞬间,两名石人的口中。突然分别喷出一股毒液。
轰轰两响,两尊石像虽然被他掌攻震毁,可是毒液兜头而下,那大汉自己也面目全非,哀号了两声,立即气绝而亡。
无情叟眼见石人大阵如此厉害,脸色不由一阵数变。
不过,拘魂道人虽然连杀二人,可是眼见这两名大汉连毁三座石像,心中也为之忐忑不安。
就在双方各怀鬼胎的时候,那手持铁杖的大汉蓦地一声大喝:“老杂毛,你这卑鄙的畜生,钟爷爷今天抓住你,非要杀你一万刀!”
这姓钟的大汉人似铁塔,喝声如雷,叫声中飞快地冲进石人大阵,挥动手中数百斤的铁杖,转眼连毁七座石像。
虽然每一座石像中都藏有暗器,怎奈这钟姓大汉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对那些校、缥、针、弩之属,根本毫无不畏惧。
拘魂道人看得神色一变。
相反的,无情叟却为之纵声狂笑道:“哈哈,老杂毛,现在你黔驴技穷,我看是死期到了吧!”
笑音一落,率领着余下几人,一齐向院中行去。
拘魂道人双睛乱转,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就在这一瞬间,那手持铁杖的钟姓大汉,复又击倒了三座石像。
这时候,东南方一座赤手空拳的石人,突然连越三座石像,冲到了钟姓大汉身前。
大汉怒笑一声,铁杖顺手推出。
拘魂道人见状,突然发出一串得意的怪笑。
笑声未落,石人已被击碎。
不过,这一座石人所藏的暗器却就不大相同了,只听呼地一声,烈火应杖而起,大汉刚自一愣,身形已被包人融金灼石的烈焰之中,转眼变成一截枯炭。
无情叟看得大骇不已,他本已到达石人大阵的边缘,见状又复情不自禁地连连退了数步。
拘魂道人得意狂笑道:“嘿嘿嘿,老匹夫,过来啊,犹疑什么?
我看今天黔驴技穷的恐怕是你吧!”
他太得意了!真所谓得意忘形,他只顾眼前,却忽略了背后,暴笑方落,冷不防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惊愕中猛一回头……
想不到目光触处,竟发现一条白衣人影,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这人身形瘦削,面如黄腊,动作简直像是鬼魅一般,若不是那一声冷哼,恐怕自己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拘魂道人大惊失色,身形一晃……
他本意是晃身退人石阵暂避的,想不到刚自一动,那人突然声调一沉道:“你还想走么?
站住!”
举手一拂,没见用力,但那拘魂道人的穴道,却已被他制住,顿时本立当场,动弹不得。
那人一击得手,寒声喝问道:“老道,说,灰衣阎罗将那残废的老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他竟是为谷底亡魂来的!
躲在大殿神案的于梵与欧阳玉,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场龙争虎斗,虽然不能说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却的的确确地听得明明白白。
通天教、太上帮,这已经够他惊奇的了!
眼前这神秘的白衣人,竟又问起了多年困居地下的谷底亡魂,这简直叫他惊上加惊,奇上加奇。
这人是谁?他怎会问起谷底亡魂?
他打听谷底亡魂的下落是为什么?
就在于梵惊愕未解之际,突闻拘魂道人答道:“不知道!”
这一声不知道,惊醒了愕然失神的无情叟王超,只见他匆匆穿过石人大阵,向那白衣人身前一站道:“喂,你是什么人?这老道乃是本堂奉命捉拿的要犯,阁下如果不愿惹事的话,最好……”
白衣人听到此处,突把右掌一晃……
也不知是为了那手势,还是手掌上另有暗记,总之,无情叟王超一见之后,顿时神色骤变道:“你……你是……?”
白衣人声调一沉道:“王超,你身为一堂之主,难道还分不出我是谁么?”
无情叟王超一听,更是满面惶恐道:“是……是……属下……属下糊涂……属下没想到……属下参见……”
想必这白衣人来头甚大,因此无情叟才会在极度惊骇中显得语无伦次。
不过白衣人没容他再说下去一摆道:“罢了!”
无情叟听后顿时如释重负,但仍不敢仰视连退数步。
白衣人双目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忽道:“王堂主!”
无情叟连忙恭声道:“属下在!”
白衣人道:“这道人身份极为可疑,带回分堂好好看管,听候本座发落!”
无情叟道:“是!”
就在应是声中,匆匆指挥着几名残存的手下,将拘魂道人带出了水神庙。
水神庙里,人去楼空,只有那神秘的白衣人,依然卓立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他默默凝视着石人大阵,似是陷入沉思。
良久,良久,这才若有所悔似地说道:“嗯,是了,是了!”
话落蓦地举起手来,向院中连劈两掌。
这白衣人的一身功力,似乎已到出神人化之境,掌过处陡闻轰轰而,石屑纷飞中地面上裂陷两个大坑。坑中尘土飞扬,隐约看得到有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身。
就在白衣人翻出水神庙不久,于梵与欧阳玉也双双冲出了大殿。
原来经过这一阵耽搁,他们所中的迷香已经失却效用,二人正待跟踪追出,想不到用力一纵……
突然,哎哟,不约而同地由台阶上跌了下来。
于梵与欧阳玉这一次双双跌倒,可并不是遭受到什么暗算,乃是因为蜷曲在神案下时间过久,血脉不能畅通,四肢麻木而已。经过了一阵调息,很快全告恢复。
可是这样一耽搁不要紧,要想追踪那白衣人可就不容易了!
就在两人大加惋惜之际,突然,长空里再次传来一阵笛声。
欧阳玉抬眼一瞟,道:“于梵,快看,又是一只信鸽!”
果然,她话尚未毕,一只白色的信鸽又已飞临水神庙的上空。
不消说,这一定是太上帮向拘魂道人传递信息用的,假如能够获得这只白鸽所传的信件,则二人今后的行止,便可立即决定。
于梵精神一振,陡然间弯腰拣起了一片碎石……
但,未等他手中碎石打出,水神庙外适时传来一声清啸。
那信鸽本已盘旋下落,可是猝闻这声清啸之后,突又振翅而起鼓翼乘风,竟朝庙外落去。
欧阳玉见状柳眉一皱道:“咦,奇怪啊,难道这啸声……”
话尚未落,突闻于梵插口道:“走,姑娘,我们出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
二人步履如飞,转眼出了水神庙。
欧阳玉目光敏锐,于梵更不消说,二人方自一脚踏出了倒塌的山门,立即发现疏林外面的坦平大道上,停着一辆绿篷马车。
虽然距离尚远,但仍旧不难在一眼之下就看出这辆马车的华丽;珠围翠绕,缨络纷垂,一色纯白的四匹驾辕健马,益显得环辔鲜明种骏非凡。
车辕上坐着一名绿衣少女,此时她一手掀开车帘,扭转了脸,似乎正在与车中人说话。
于梵固然无法看到车中坐的是什么人,甚至连车辕上那少女也只能看到半边侧影。
可是,他在目光一瞟之下,仍然情不自禁地陡然一怔,原来那只白色信鸽,此时就停在那少女的肩头。
由此可见,这辆马车中的乘客,必然是太上帮中人无疑!
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通天教掳走了拘魂道人,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这辆马车,还怕查不出谷底亡魂的下落么!
于梵心中一喜,忙道:“姑娘,我们过去!”
欧阳玉正待应好,想不到就在此时,突闻叭叭两响,紧接着一声马嘶,那辆马车竟已铁轮转动如飞而去。
欧阳玉娇叱一声:“追!”
纤腰一拧,人影如箭。于梵更不怠慢,双肩晃处,一掠就是数丈。
不过他们快,那辆马车可也不慢,风驰电掣般曳起一缕烟尘,转眼便绕过了前面山岗。
山岗背后是一片葱翠的树林,等到二人翻过山岗。马车早已消失不见。
看样子,马车是进了树林。
可是放眼四望,林宽十里,要想在偌大的森林里找一辆马车,又谈何容易!
就在二人迟疑之际,想不到林中竟然适时传来一阵马嘶,声音由树林西北角传来,相距约有数箭之地。
欧阳玉秀眉一扬道:“于梵,你听到了没有?”
虽然相距数箭之遥,可是马嘶的声音不低,于梵当然是听到了,为他在闻言之后,竟然出人意外地双眉一皱道:“咦,怪事,怪事!”
欧阳玉听得一愕道:“什么怪事?”
于梵道,“刚才看到的明明只有一辆马车,现在怎会有这么多人?”
欧阳玉道:“有多少人?”
于梵道:“至少也有二十个!”
欧阳玉抬眼眺望,只见林深如海,连半个人也看不到,不平大惑不解道:“二十?你看得这样清楚?”
于梵笑道:“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们谈话的声音还能勉强听得到!”
欧阳玉更是心头一跳道:“什么?距离这么远,你还能……”
她简直不能相信,说到这里一顿,鼻头微皱,俏脸儿一扬道“哼,你别骗人了!”
于梵笑道:“骗你干什么,我的确听到有几十个在谈话……”
欧阳玉插口道:“好吧,既然你真能听到,那你就说说看,他们在谈些什么?”话举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于梵,显然她心中仍旧不肯相信。
于梵笑道:“我可没有这么长的耳朵,要知道详细内容,我们还是走近些听吧!”话毕率先迈步,朝向那片树林行去。
二人也不过刚刚行出数丈,突闻娇嘶盈耳,紧接着两骑健马由林中疾驰而出。
这两骑马一红一黑,显然不是那辆绿篷马车的辕下之驹,马上分乘一僧一道,更不是先前跨辕而坐的绿衣少女。
两马奔驰甚速,欧阳玉刚自一怔,两马已到十丈之内。
这时候,领先黑马上的道人也看到了她和于梵。
奇怪的是那道人一瞧到于梵之后,突然神情一震,僵辔猛收,唏聿聿长嘶声中,那匹黑马双蹄昂扬,陡然间停了下来。
紧随在他身后的那匹红马,见状前冲数步,也跟着刹住脚步。
红马上一名中年僧人,满面愕然地向于梵与欧阳玉一瞟然后转向黑马上的道人道:“阿弥陀佛,道兄……”
道人不待话落,摹地右手一摆,面色沉重地说道:“佛兄,你看到了么?”
僧人一震道:“道兄,你是说……”话音一顿,双目再次朝向于梵瞟来。
道人将头一点道:“不错!”
他说时也把两道灼灼的目光,凝注在于梵的脸上。
于梵心中一动道:“两位……”
他仅止刚一开口,就听那僧道二人同时怒笑一声,蓦地圈转马头,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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